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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理解,不如此,是真的不能把悲痛和哀伤宣泄出来。
莘迩在堂中,为麴球守了一夜的灵,哭了一夜。
接连三天,莘迩不出堂外,饮食不用,日夜唯以泪洗面,对着麴球的遗体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这日,郭道庆等推唐艾来见莘迩。
唐艾见那莘迩,面色惨白,双眼红肿,眼中布满血丝,说起话来,早是有气无力,心中焦急,便说道:“明公与龙骧将军固然莫逆之交,然明公身系我定西之安危,却得保重身体啊!”
莘迩气若游丝,说道:“是么?”
又是这个“是么”,这三天来,不管唐艾等与莘迩说什么,他通常只回答这两个字。
唐艾不气馁,继续说道:“方下襄武已克,陇西郡只剩首阳一城尚在虏手。石首悍将,曹领军、张校尉、田将军攻不能下,他们这几天,已连番呈来了数道军报,请求明公麾兵往助。明公,宜在天水、南安的秦虏援到之前,尽快地把首阳攻陷,不能在襄武多做停滞,浪费战机了啊!”
“是么?”
唐艾勃然作色,怒道:“艾本以为明公是今世英雄,当代之豪杰,却不想明公居然如个妇人!”
“妇人?”
唐艾挥扇斥责,说道:“龙骧不幸身亡,此诚明公之哀,我定西之悲也,但明公今率我定西倾国之虎贲,负太后、大王之殷切寄托,战於秦州,败则我有亡国之危矣!焉能因龙骧之亡,而就什么都不做了?明公,艾敢请问之,这是龙骧将军希望能够看到的么?”
莘迩擦了擦眼泪,对唐艾说道:“千里,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然我此时心乱如麻,哀恸难抑。首阳,我是不能亲自带兵去打了,我把兵马付你,你代我去罢。”
麴球战死,军中已是大震,如果打首阳,莘迩再不亲去,可以想见,部队的士气必然低落,定是没办法在短日内把首阳打下的;而一旦拖到天水、南安的秦兵援到,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而今之这个局面,说不得,就会前功尽弃。
唐艾怒不可遏,把扇子掷下,戟指莘迩,叫他的小字,说道:“莘阿瓜,我看错你了!”
“看错我了?”
“龙骧之亡,我岂不痛?然国事为重,虽痛,亦不得不抑耳!邴播诸辈,龙骧之故将也,又岂不痛?然邴播诸辈,虽小人也,且攘臂忿恨,知为龙骧复仇,欲要攻灭首阳!枉我以英杰视你,莘阿瓜,你却哭哭啼啼的,何止妇人,你连个妇人也不如!”
说完,唐艾转身就走。
莘迩叫住了他:“千里。”
唐艾回首,怒道:“干什么?”
莘迩鼓足力气,扶着灵床,站起身来,说道:“卿言甚是,我知错了。你现在就去传下军令,命三军缟素,明日为鸣宗哀悼,哀悼过后,便兵发首阳!”
唐艾转怒,伏拜下去,说道:“适才艾口出狂言,犯上无礼,敢请明公治罪。”
莘迩虚弱地摇了摇手,说道:“你去罢!”
唐艾要走,莘迩想起一事,又把他叫住,问道:“千里,射杀鸣宗的贼兵,找到了么?”
唐艾答道:“龙骧所中的是流矢,不知是哪个贼兵射出的。不过,邴播诸将,已把俘到的秦虏尽数屠了!取彼等首级,於龙骧战死之处,筑成了一座京观。明公可要去看一看么?”
莘迩军纪严明,一向禁止部曲杀俘,但对邴播等此次将俘虏尽数杀掉的事情,他却是毫无降罪的意思,说道:“我就不去看了。彼等小虏,纵屠之,何以能解我恨?也不能慰鸣宗之灵。唯有剜吕明、姚桃之心,方能解我之恨;等到来日,兵攻咸阳,擒下蒲茂、孟朗,才算能慰鸣宗之灵!”
唐艾喜道:“这才是艾眼中的明公啊!”
当天,於县外起高台。
翌日,莘迩等登临高台,把麴球的灵柩置放於中,三军缟素,绕高台而立,为麴球追悼。
莘迩题挽诗一首,写道“男儿沙场百战死,壮士马革裹尸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悬於高台的四面。
莘迩著甲佩剑,望向台下的万余战士,大声说道:“一鼓未毕,而秦虏之姚阵已陷,龙骧威如神将,此日前战中,汝等之所亲见!守陇西大营,几擒苟雄;御虏襄武,使孟朗以十万众,止步城下;转战阴平,大破蒲獾孙、同蹄梁!遍数而今海内雄将,胜龙骧者,谁人也?龙骧威名远播,秦虏无不闻其名而胆裂之!却於我大胜之际,不幸被鼠辈暗算!
“光复秦州之后,北取南安郡,西进天水郡,此龙骧将军生前之遗愿也!明日发兵,攻打首阳。待克首阳,再击南安、天水!杀害龙骧将军的元凶吕明、姚桃,现在南安。破南安时,获吕、姚者,我奏请大王,重赏之!”
“光复秦州之后,北取南安郡,西进天水郡”这件事,是莘迩於前日,在灵堂中听邴播等说起的。他拔出剑来,向天挥指,悲声说道:“誓为龙骧复仇!”
万余将士尽皆举起兵器,齐声呐喊:“誓为龙骧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