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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害怕受伤甚至死亡,还害怕什么呢?
她生来不善于分析,现在只得同这种复杂的思想作斗争了。
“人魔圣战把他搅乱了——他不喜欢那些使他困扰的事情——就像我。——他爱我,可是他害怕跟我结婚,因为怕我打乱他的思想和生活方式。
不,他不见得就是害怕,梦龙并不是胆小鬼。他受到快报的表扬,龙魂上校在那封给弱弱的信中谈到他领头打冲锋的英勇事迹,这都说明他一点也不胆校他一经决定要做什么事情,那就谁也比不上他勇敢或坚决了。
不过——他这人是生活在自己的脑子里而不是在外界人世间,他极不愿意出来深入现实,并且——唔,我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要是我早几年就理解了他的这个特点,我想他一定跟我结婚了!"
她把那束信贴在胸口上站了一会,恋恋不舍地想着梦龙。自从她初次爱上他那天以来,她对他的感情从未改变过。
当时她才十四岁,那一天她站在爱神之吻圣谷场走廊上,看见梦龙骑在马上微笑着缓缓走来,他的头发在早晨的阳光下发出闪闪银光,那时这种感情便突然袭上心头,使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爱情依然是一个年轻姑娘对一位她不能理解的男人的仰慕,这个男人的许多品质都是她自己所没有却十分敬佩的。
他仍然是一个年轻姑娘梦想中的完美无缺的绅士,而她的梦想所要求的只不过是承认他爱她,所期待的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
读完那些信
,她深信即使他已经跟弱弱结婚,但仍是爱她笨笨的。只要明确了这一点,她便几乎没有别的奢望了。
她仍然是那个年轻的天真的姑娘,要是木瓜儿曾经用他那摸摸索索的笨拙劲和羞羞答答的亲昵举动轻轻挑动了她内心的情—欲之弦,那么她对梦龙的梦想就不会满足于一个吻了。
可是她单独同木瓜儿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光之夜并不曾触发她的情窦,也没有使她臻于成熟。
木瓜儿没有唤醒她对于所谓情—欲、温存、肉体与灵魂上的真正接触的观念,因此她才保持着这种天真未凿的状态。
对她而言,情—欲不过是屈从那种不可理解的男性狂热而已,那是女性分享不到乐趣的一种痛苦而尴尬的举动,它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更加痛苦的分娩程序。
在她看来,结婚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她举行婚礼之前,妈妈曾含蓄地告诉她,结婚是女人必须庄严而坚决地忍受的某种事件,后来她当了寡妇,别的已婚妇女时常悄悄说的一些话更加证实了这一点,笨笨很高兴,自己在情—欲和结婚方面总算已经过关了。
笨笨与结婚这件事已经不相干了,但与恋爱则并非如此,因为她对梦龙的爱情是不一样的,那是与情—欲或婚姻没有关系的,是一种神圣而十分惊人地美丽的东西,一种在长期被压迫默不作声,但时常靠回忆希望来维持着的过程中偷偷增长的激情。
叹息着边用带子把那一大束信小心地捆好,第一万次暗想究竟梦龙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避开她的理解。
她想对这个问题思考出一个满意的结论来,但是与往常那样,结论不听从她那简单头脑的指挥,拒不出现。
她把那捆信放回到匣子里,并且盖好盖子,这时她皱起眉头,因为她回想刚才读过的那封信中,最未一段提到了龙八戒船长。
真奇怪,怎么梦龙对那个流氓一年前说过的话有那么深的印象呢?
无可否认龙八戒船长是个流氓,不管他跳舞跳得多么美妙,只有一个流氓才能说出像他在义卖会上说出的那些有关北部圣魂联盟的话来。
她向对面的镜子走去,在那里得意洋洋地理了理头发。
她又神气起来了,就像每次看见自己的白皙皮肤和斜斜的绿眼睛时似的。微笑着漾出那两个美人笑靥来。
这时,她愉快地瞧着镜中的影像,记起梦龙一直那么喜爱她的美人笑靥,便把龙八戒船长从心中打发走了。
至于爱着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偷看那个女人的信件,这些并没有引起她良心的谴责,因而也就不会妨碍她欣赏自己的青春美貌和重新确信梦龙对她的爱了。
她开门,轻心快意地走下阴暗的螺旋形楼梯,走到一半便唱起《残酷的人魔圣战结束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