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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试想果真龙八戒船长上楼去了,此刻正畏缩着躲在被子里的咸鱼儿和弱弱会怎样看呢!
“哎哟,不用了!就放到这里,放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好了。”
“你是说寡妇自焚?”
“你要是留神把话说得文明一点,我就感激不尽了。这里,把他放下吧。”
“要不要替他脱掉靴子?”
“不要,他本来就是穿着靴子睡的。"
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他把佩恩的两条腿交叉起来时轻轻地笑了。
“现在请你走吧。”
他走过夜光的穿堂,拿起那顶掉在门槛上的帽子。
“星期天来吃午饭时再见吧,"他边说边走出门去,随后轻轻把门带上。
笨笨五点半钟起身,这时圣仆们还没有从后院进来动手做早餐。
她溜进静悄悄的楼下客厅里。
佩恩已经醒过来,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圆圆的脑袋,仿佛要把它捏碎似的。笨笨进去时他偷偷朝她看了看。
他这样动动眼睛也觉得痛苦不堪,接着便呻吟起来。
“真要命,哎哟!”
“爸爸,你干的好事呀!"她忿忿地低声说。"那么晚回来,还唱歌把所有的邻居都吵醒了。”
“我唱歌了?”
“唱了!把《挽歌》唱得震天响!”
“可我压根儿记不得了。”
“邻居们会到死还记得的。咸鱼儿小姐和弱弱也是这样。”
“真倒霉,"佩恩呻吟着,动着长了厚厚一层苦苔的舌头,在焦干的嘴唇上舔了一圈。”一玩儿起来,以后的事我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玩儿?”
“龙八戒那小子吹灵牛说他玩塔罗桥牌无人能敌——”
“你输了多少?”
“怎么,我赢了,当然,只消喝一两杯我就准赢。”
“拿出你的荷包来我看看。"
好像动弹一下都很痛苦似的,佩恩好不容易才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荷包,把它打开。他一看里面是空的,这才愣住了。
“五百金币,"他说,"准备给你妈妈向跑封锁线的商人买东西用的,如今连回爱神之吻的盘费也没了。"
笨笨烦恼地瞧着那个空荷包,心中渐渐形成一个念头,而且很快就明确了。
“我在这里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她开始说,"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孩子,闭住你的嘴,你没看见我的头都快炸了吗?”
“喝得醉醺醺的,带着龙八戒船长这样一个男人回来,扯开嗓子唱歌给大家听,还把口袋里的钱输得精光。”
“这个人太会玩牌了,简直不像个上等人。他——”
“妈听到了会怎么说呢?"他忽然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
“你总不至于向你妈透露让她难过吧,会吗?”笨笨只嘟着嘴不说话。
“试想那会叫她多伤心,像她这样一个柔弱的人。”
“爸,那么你也得想想,你昨晚还说我辱没了家庭呢!我,只不过可怜巴巴地跳了一会舞,给伤兵挣了点钱嘛。呐,我真想哭。”
“好,别哭,"佩恩用祈求的口气说。"我这可怜的脑袋还怎么受得了呀,它真的就要炸了!”
“你还说我——”
“小家伙,得了,得了,不要为你这可怜的老父亲说的什么话伤心了,他是完全无心的,并且什么事情也不懂!当然,你是个又乖又好心的姑娘,我很清楚。”
“还要带我不光彩地回家去吗?”
“噢,我不会这样做,亲爱的,那是逗你玩儿的。你也不要在妈跟前提这钱的事,她已经在为家里的开支发急了,你说呢?”
“不提,"笨笨爽快地说,"我不会提的,只要你让我还留在这里,并且告诉妈妈,那只不过是些刁老婆子的闲扯罢了。"佩恩伤心地看着女儿。
“这等于是敲诈了嘛。”
“昨晚的事也很不体面呢。”
“好吧,"佩恩只得哄着她说,"我要把那件事统统忘掉。现在我问你,像咸鱼儿这样一位体面的女士,家里会藏得有灵泉吗?
要是能喝一杯解解昨晚的酣醉——"
笨笨转过身来,踮起脚尖经过穿堂,到饭厅里去拿灵泉仙露,这是咸鱼儿每当心跳发晕或者好像要晕时总得喝一口的,因此笨笨和弱弱私下称之为"治晕药水",笨笨脸上一片得胜的神色,对于自己这样不孝地摆弄父亲一点不感到羞耻。
如今,即便还有什么多嘴多舌的人再给安妮写信,她也可以从谎言中得到宽慰了。
现在她可以继续待在风云谷了。
如今,她可以根据自己高兴做几乎任何想做的事了,因为咸鱼儿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女人。
她打开仙露柜,拿出仙露瓶和玻璃杯,把它们抱在胸前站了一会儿,想象着美妙的远景她好像看见在水声潺潺的灵树溪畔举行野餐和在石山举行大野宴的情景,还有招待会、舞会,坐独角兽车兜风,以及星期日晚上在小店吃晚餐,等等。
所有这些活动她都要在场,并且成为其中的核心,成为一群群男人围聚着的核心。
男人们会很快坠入情网,只要你在医院里给他们稍稍做点事情就行。
现在他对医院不再那么反感了。男人生病时总是容易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