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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秉谦,你还有什么说的?”看黄秉谦站在那里发愣,公子又提高声调问了一句。
被公子这么一吼,黄秉谦才如梦方醒,声音略有些颤抖地答道:“公子,杨方文和小的买卖田地实属两厢情愿,小的并没有半点压榨的情形,完全是在他自愿的情况下完成的。这个,这个,他家里这种情况和小的并没有...并没有...”
他重复了两遍,想要说“并没有一点关系”,可是看了看公子的脸色,后面的话却实在不敢说下去。
公子铁青着脸瞪着他,半晌说了一句:“黄秉谦,你也是读书人出身,有句话我觉得用套用在你身上,最合适不过。”
黄秉谦惶惑地问道:“请问公子,那是什么话?”
“《晋书》里有一句话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到你这里便是‘你不杀方文,方文因你而死’。你们这些大户早就串通好了,对杨方文这样出于绝境的人,地价都是一样的,杨方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即便不把地卖给你,也只能卖给别人。不管怎么说,卖给谁最终都不过是同样家破人亡的下场。所以说,你们都是杀方文的凶手!”
最后这一句话他说得声色俱厉,调门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在黄秉谦听来,却震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上一个激灵,虚汗已经顺着脊背汩汩而下。
好在公子并没有继续质问下去,转过头看了看海风吹,道:“海县令,继续念吧。”
黄秉谦身子又是一颤,惊惶地问道:“还有?”
海风吹把手中的账册翻了好一会儿,捏着厚厚的一沓册页道:“这一大摞都是关于你买田的记录,其中有卖主的姓名、家室,卖田的起因和中人的名字,中人收受的费用,这么一条一条念下去,恐怕一个下午都不够呢!”
公子道:“这样吧,海县令,咱们长话短说,你大致算一下,黄善人一共买了多少田?花费了多少银子?咱们倒要看一看这些田产用一万二千两银子卖给朝廷,是不是亏了,亏了多少?”
海风吹显然早有准备,随口就答了出来:“黄秉谦原有祖产二十三亩,自元庆三年四月二十六买入第一笔田产开始,到三日前为止,共计买田二千一百亩,共计耗银九百五十四两。”
“这不对吧!”公子非常夸张地喊了一声,“买了二千一百亩,只花了九百五十四两,折合到每亩只有...”他转过头问蒋南平,“蒋先生,你给算一下,黄善人每亩花了多少钱。”
蒋南平早就在心里算好了,不动声色地答道:“每亩合四钱五的银子。”
“那就怪了,也就是说每亩田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用上,你不会是算错了吧。”公子有意把声音拉得很高,整个厅堂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海风吹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黄秉谦,冷笑道:“黄善人的手段多得很,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公子,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翻一翻,保证比看话本要有趣的多
。不过公子我还是好心提醒一点,看着玩意儿很得花费一点时间,没有一两个晚上那是看不完的。”
公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拿过那个账本来道:“今晚正好有空,我便一张一张地翻来看了,瞧一瞧黄善人的田产下面到底有多少杨方文这样的冤死鬼、屈死鬼。”
一说到“冤死鬼”,黄秉谦再也顶受不住了,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把脑袋像捣蒜一样在地上磕得蹦蹦响,口里说道:“公子、县太爷、蒋先生,小的一向知法守法,这上面的每一项买卖都合理合法,虽然中间弄了一些手段,但是小的绝无害人之意。”
蒋南平问海风吹:“海县令,莫非黄善人这些田产中还涉及了人命?”
海风吹一脸严肃地说道:“田产买卖中并没有直接的人命官司,也没有任何苦主到衙门申诉。只是因为这些买卖导致的流离失所,事主疯癫、兄弟失和、父子反目的到有二三十件,其中死亡的四人,终身残疾的七人,还有受伤、断绝父子、兄弟关系的十数件之多。”
蒋南平沉吟道:“本朝有法令,此类案件俱为刑名案件,各级衙门应该追溯案件源头,相关人等都要严格核查,虽然并非直接肇事起因的,但承担连带责任的,也要按照律法治罪。”他看了看黄秉谦,问海风吹道,“海县令,却不知这位黄善人因为这些案件需要承担多少责任?”
海风吹还没有回答,黄秉谦已经哀嚎一声,用膝盖跪爬了好几步,到了公子的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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