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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大棍。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行此剪径的行为,不怕王法了吗?”曹操喝问道。
“什么叫王法?哪个又叫律条?”黑汉子冷笑道,“这片土岗我说了算!”
“大胆!竟敢威胁我家大人,你们不要脑袋了吗?”楼异也叫道。
“少要信口雌黄,做官人哪怕是个小小功曹也是坐车而行,使奴唤婢,哪有一马而行的?”
“我家大人乃顿丘县令,上任从此经过。”楼异毕竟是市井穷苦人出身,颇懂得这些人的规矩,“我家大人乃是大清官,劝你们速速闪开,免得伤了和气。你们若敢行抢,待我家大人上任,差过官人把你们锁拿到衙,板子打夹棍夹,到时候管教你思前容易退后难!”
“哈哈哈……”黑汉子笑了,“好大的口气,吓唬谁?莫说不是真县令,便是真县令,顿丘、封丘相隔甚远,你们也管我不着!像你等孤雁绵羊,杀了也就杀了!怎么样?要钱还是要命?”
曹操见此人凶悍无状,所带的人也颇为不少,必定不好打发;再看从人里只有楼异还能依仗,那两个长随腿都吓哆嗦了,也知寡众悬殊凶多吉少。又听楼异一番话说他不动,索性拿势力压一压他们:“大胆贼人,本官曹操,乃是当朝九卿曹大人之子,你们哪个敢动?若还执迷不悟,我回去禀告老夫,立时间发大兵逮你们,灭你们的满门!”
不料那汉子更火了:“不提曹嵩那老儿也就罢了,既提起那无耻赃官,我便要杀了你!我认得你姓曹的,我手里大棍可不认识你姓曹的。”说罢将手中大棍一举,“甭废话,抢了吧!”
他一声令下,那群汉子各自挥舞家伙就冲了过来。两个长随见了,也顾不得曹操,撒腿便跑;唯有楼异见状,就势耍起五色大棍护在曹操马前。也是他手大力猛,两条大棍竟叫他一手一条舞了起来。贼人方至近前就被他打倒了两个,其他的不敢再上,手持家伙围了一个大圈子,把曹操、楼异困在当中。
兵无头不勇,特别是这等乌合之众。一个使刀的贼见众人怯战,自己舞着大刀当先蹿了出来,举刀就劈楼异。楼异赶忙拿五色棍招架,毕竟棍子长,那恶贼不能得逞,可是其他贼人见了便一齐动了手。
楼异两条大棍上下纷飞玩开了命;曹操也只得拔青釭剑在手,不分左右地乱劈。那些贼人虽多,却也都是笨把式。一来楼异大棍耍得风不透雨不漏,二来曹孟德的青釭乃是宝兵刃,所以他们也占不到多大便宜。这边大棍子一碰就得躺下,那边青灿灿的宝剑一挨木棍、大刀准折,这些人越战越吃力。
为首的黑汉子见战楼异不下,冷不防扭头冲曹操就是一棒子。曹操这会儿早红了眼,也不管敌人在哪儿,拉住缰绳,把青釭剑上下左右乱耍,唯恐他们坏了马匹。那汉子的棒子触剑即断,但余力未削,半截棍子重重打在曹操左腿上。马没上过战场,这会儿也惊了,曹操护疼便勒它不住,四蹄乱炸,连蹦带跳。
楼异见主人危险了,也不管后面有人拿棒子招呼,对准黑汉子后心就打。这一棍打得黑汉子一个趔趄,未及抬头,曹操剑也到了。霎时间红光迸现,左耳朵连着一大片发髻头皮就被削了去!
“啊……”黑汉子疼得一阵惨叫,众贼人也不敢再打了,丢下手里家伙护着那厮便都跑了。
曹操、楼异见他们走了也不敢怠慢,生怕一会儿更多的贼再回来,忙催马的催马、跨步的跨步,匆匆忙忙便往西北而去。待跑出二里地,主仆二人累得吁吁带喘,才歇下来。
曹操见楼异累得满头大汗,天太冷怕他受病,赶紧解下斗篷要给他穿。这才发现,斗篷上早被人砍了一道二尺来长的大口子,不禁毛骨悚然,想下马亲自为他披上,又觉左腿被打得生疼,抬都抬不起来。
“大人切莫下马!”楼异接过破斗篷围好,“您若是下马,万一这会儿贼人追来,咱就全完啦!”
“哎呀!那两个小厮哪里去了?”
“他们早携了大人的行囊跑了。”
“咱们寻他们一寻。”
“大人忒好心了。”楼异有点儿急了,“这两人见咱们被围,哪儿还以为咱们能活着?行囊里面又尽是银钱,他们必定带着银钱远遁回乡,不管咱们死活了!”
“唉!”曹操一阵难过,“人情如此薄也!”
“大人还是太少人情世故!这一路许多困苦,我始终亲挎钱囊让他们扛棍子,怕的就是他们这一手。结果一时心善,还是被他们拐了去,咱们没钱啦!”
“这倒无妨。”曹操说着从怀中摸出县令印绶,“当官的印不丢,就什么都好办!官驿靠官印文书供粮宿,咱们速往封丘投驿再做计较。此处不宜久留,快走!快走!”
主仆二人顾不得喘匀这口气,忙向西北方向继续赶下去。也是一时心惊,慌不择路,竟绕封丘而过却浑然不觉。眼见原还有些民舍,既而越走越荒,心知不对已经晚了。只见天色转灰,阴如锅底,闷雷一响,鹅毛般的大雪就下起来了。前差长垣城八十里,后过封丘县三十里,荒无人烟,枯草满眼,时辰越来越晚,眼见这一夜恐是没有投奔之处了。
雪越下越大,不多时已没了马蹄,天一黑呼呼北风又起,若是野地过夜,就得活活冻死。主仆二人无可奈何,一人扛着大棍,一人负伤骑马,真好比地府受难一般!
曹操自早晨出了中牟县,趟风冒雪苦熬到夜静更深,整天水米未进,腿上又挨了一棒,已然是筋疲力尽。恍恍惚惚又忆起百姓罹难、贼人剪径、从人相弃,胸中忿气难出。他口中干渴,伸手一摸,水袋又不见了。只得随手抓了马鞍边一团雪揉进嘴里。霎时间,曹操直觉凉彻肺腑,体似筛糠,天旋地转,伤腿又疼又冻,眼中金星乱窜,晃了两晃从马上栽了下来,便再没有知觉了……
桑园遇贤
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才从昏睡中醒来。朦朦胧胧之间,依稀想起自己和楼异在雪夜荒郊挣命:“楼异……”
“醒了,醒了!”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楼异,而是一个须发皆白满面皱纹的老汉。
“我那……”
“别动!你身子太弱。你那个仆人没事!”说着他指了指身后,“你这仆人也真了得!扛着两条大棍、抱着你那通号哭,都快把我这破房子震塌了。”
曹操这才拢眼聚神观看,只见这是一间草庐,但收拾得干净细致。由于天冷窗子都关着,在地中央燃着个炭火盆,不远处还有一榻,躺着鼾声如雷的楼异,身边还放着那对五色大棍。他这才松口气,脑袋又重重摔回榻
上,喘息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没这么多说的,谁叫你倒在我桑园边上了呢。”老人笑了,“你这病得养啊,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吧。”
正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到曹操醒了,笑嘻嘻看着他:“大哥哥,您也真是的,这一觉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曹操吃了一惊。
“环儿,你不要这样讲话。”老汉顺手接过小丫头手中的药,吹了吹道:“算上那天晚上,你已经昏了三天三夜!快把药喝了。”
曹操勉强抬头,把又腥又苦的药汤灌下去,躺好了又问道:“老丈您精通医术?”
“略知一二吧!”老人家捋着胡须,“我看你这病不但是饥冻和棒伤,好像在气上所得吧。”
曹操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先好好将养,待身体恢复,老夫与你好好叙谈一番。”说罢拿着空碗、领着小丫头环儿出门去了。
如此又养了一日,断了汤药又灌些汤饼,曹操也恢复了些气力,总算是能起身行动了。见身体转好,曹操心里高兴,这才觉得唐突,忙问老人名姓。
“老夫郭景图。”老人家捋着胡子答道。
“啊!?”曹操吓了一跳,赶忙大礼参拜。这位郭景图先生乃是旧年间人们传颂的名士。论及其名声显赫,还是在孝顺皇帝年间,即便自己的祖父曹腾活着,恐怕还比他小几岁。
“你识得老夫?”郭景图扶起他。
“听父亲提起过,您老是名声赫赫贤士啊!”
郭景图笑了:“近四十年已经无人提及了。我如今不过是闲居桑园的一个乡村老汉罢了。”
“您老当年曾受过孝顺皇帝的征召,又广有贤名,若是肯出来做官,恐袁、杨二公都不能比及,您绝不亚于陈蕃、胡广、闻人袭那些位老臣。”
“皆是过眼烟云罢了。”郭景图摇摇头,又拿过曹操换下的衣服,“你叫曹操,是顿丘县令?”
“不才正是,但是尚未到任。”曹操再次施礼。
“嗯。老汉有生之年能再见你这等清廉之官,算是得了安慰喽!”
“不敢欺瞒老前辈。”曹操脸一红,“晚生负气离京,所以未及召集更多家人,不过尚有一车五仆。在偃师县将车马曾与一离乡妇人,巩县、荥阳一路将衣物周济了逃难之人,渡黄河又遇贼人剪径,两个从人携盘缠而逃,错过封丘驿,饥馑涉雪才落得这步田地。”
“哈哈哈……倒是蹊跷。”
“晚生实在是不谙世事,叫老前辈见笑了。”
“不谙世事又有什么不好?”郭景图一摆手,“天下人皆心机忒重,殊不知心地纯朴之人更能有大作为。昔日周亚夫细柳挡王驾、邓禹邺城追光武,寻常人不也以为他们是痴呆吗?率性而为才是真丈夫!”
这句话倒是与桥公说的一样,曹操暗想。
郭景图又问:“你年纪轻轻,不知为何事牵挂郁闷?”
曹操叹了口气,便把上书言事,遭曹节等人明褒暗贬,隆冬时节被迫离京的事情都说了。
郭景图听着不住点头,最后道:“年轻人,你何必苦恼此事。在京如何?在外如何?既然是身入仕途,有志为民谋福,又何必计较身在何方呢?”
“老前辈教训的是。我原来为官只求身居高位,谋取一番名声。现在想来是错了,这些天一路行来,耳濡目染无不惊骇。这才明白百姓疾苦、世间多舛,原来我一直都狭隘得很!”曹操惭愧道。
“你能见到这一层就很好,日后改过从新也就是了。”
“不过晚生愁苦之事实不在此。”
“哦?”
“老前辈可知我身世?”曹操知他已经见过印绶,想他一定也看过官防文书。
“老夫还不知。”
是啊!人家是一代贤明之士,怎么会偷看别人的文书呢?曹操娓娓道来:“晚生祖父乃先朝大长秋。”他不好直言祖父名讳。
“你姓曹……哦!我知道了……知道了……”郭景图眼睛一亮,他本孝顺年间成名的士人,自然晓得曹腾,“你是曹季兴之后。”
“不才,他老人家正是在下祖父。”
郭景图点点头,不禁叹了口气。
“家父现居大鸿胪之职,族里叔父一位乃当朝尚书,一位乃是北军长水校尉……”
郭景图隐居数十载,又长居乡里,只记得老宦官曹腾,不识得曹嵩、曹鼎、曹炽,但听这等家世已知根基匪浅,又见曹操面有难色,疑惑道:“你又有何难言之处?”
曹操一咬牙:“实不敢相瞒,家父及叔父在朝中皆党附宦官,为士人所憎。家族振兴又不能守之以文德,实在是奇耻大辱……”
郭景图苦笑一声:“你家以宦官起家,你却反来弹劾宦官,也算是离经叛道了!”
“诚然,不过……”曹操又不得不叹息,“小可入仕途以来,虽然小有清明,但追本求源皆依仗宦官势力。为洛阳北部尉、杖毙宠臣之叔,说起来皆由父叔回护。惭愧得紧啊!”他顺便把离京前曹嵩教训他的一番话也学说了一遍。
哪知这番话讲完,郭景图昂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老先生莫非笑我是宦竖遗丑,仕途之事臭不可闻?”
“非也!非也!哈哈哈……”
“您笑什么?”
“我笑你天生的好运气!”
“好运气?”曹操感到莫名其妙。
“嗯。好运气。”郭景图收住笑声,“我老头子要是有你这等家世何必还在这里养桑度日!”
“老前辈既然说好,晚生自然不敢争辩,但实在不解愿闻其详。”
“好!你听我说。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也。’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郭景图正颜道,“那要看父之道是否顺乎天意民心。你祖父原是好的,除在先帝策立之事上有亏,论及其他,虽是宦官,也堪称良士。但是后代之人不能秉其正道,才至声名狼藉。你道你为官这两载不避权贵抨击权臣是靠父叔之回护。那你为何不能反过来想一想呢?”
“反过来想一想?”
“你既然有父叔回护,为何不趁此良机多行善事义举呢?人不能易其所固,然能为其所欲啊!你就借着你父叔的势力多斗斗那些阉贼,多为百姓造福岂不是更好?反正你有根基、有靠山,你只知不能借着他们为恶,却不知可以借着他们为善呐!怪不得你千里远行还要带着那对劳什子的棍子。迂腐!愚钝!”
曹操恍然大悟:“唉……昔日桥公每每训教与我,经老人家点拨,才解其中深意。”
“哦?你识得桥玄?”郭景图有些意外。
“我为官以来多蒙桥公训教。”
“嗯。桥公祖果有识人之明啊……小子!你现在想想,是不是好运气?老夫我若是有一门阉人亲戚当拍手相庆!真若是那样,我便可以伸张我志,医黎民之苦也!何至于在此桑园惨淡行事?”
“老前辈,您在这里养桑干什么?”
“我郭景图本有志拯救黎民,怎奈奸臣当道,即便为官也是徒受竖子所害。所以遍舍家财,在此养桑为生,所得桑叶皆予附近农户养蚕织布,以尽绵薄之力。”
原来是这样!曹操仔细思量:尽散家财于民,还要养桑施舍,这老人家也真是一代大贤。
“老前辈高义,令人佩服!”
“有什么可佩服的?有多少力出多少力呗!”
“可有家人相随?”
“原本有老妻相伴,现已亡故。我夫妻无儿无女,三年前,得一农户孤儿,暂且抚养膝下,便是那环儿丫头。”郭景图捋了捋白胡子,“可惜我年事已高,这个孩子又太小,日后我若有三长两短,也是苦命的娃。”
“小可不敢折辱前辈,但前辈若有羽化登仙之日。小可愿意抚养环儿,以全前辈心愿。”
“好……好……”郭景图又连连点头,“曹家小子,你既然有匡扶社稷之志大可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曹操笑了,“小可年纪甚浅。”
“哈哈哈……子曰‘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不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所以老朽不信那些。孔丘一人之事不可比之他人。”郭景图的眼睛烁烁放光,“我只说五个字,‘外化’、‘内不化’!有这五个字,大可随心所欲啦!”
“晚生受益匪浅。”曹操起身,深深一拜……
就这样,又盘桓了两日,曹操、楼异身体恢复,才与郭景图、环儿依依惜别。待踏上驿路,见红日高照,雪已融尽,曹操的心绪开朗不少。眼见只剩自己一骑与楼异相随,不禁感叹:“唉!我原以为五个从人已经算少,没想到事到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楼异却笑道:“即便我一人也当伺候大人安然无恙。”
“桑园那晚多亏你竭力相救。”
“小的是一个穷看门的,不过有膀子力气。当初若不是大人提拔,现在还在洛阳北门混日子呢!大人有难自当尽命。”
曹操见他兀自扛着那对五色大棍,笑道:“你独自扛这对棍,累不累呀?”
“说实话,小的很累!”楼异撇了撇嘴。
“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那就丢了吧。”
“不!这是大人您威震京师的见证。”楼异很认真地说。
“我当时也是一时兴起,其实何必要有什么见证呢?难怪郭老先生要笑。”
“郭老先生说的未必都对!”
“哦?”
“当初咱们若没有带这对棒子出来,早就在封丘地面叫匪人杀了!还有命走到这里吗?谁长着前后眼呀?”
曹操一愣:这话也是呀!
“世事难预料。”楼异把大棍又往上托了托。
“也罢。咱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随遇而安吧!”曹操一抖丝缰,马儿迈着轻快的步伐奔向前方。
在长垣休息过夜,转天又行了一日,但见田野阡陌错落有秩,想必已经到了顿丘县界。曹操、楼异腹中饥饿,投馆驿用了几个饼。驿丞见这官单马而行甚觉古怪,细问才知是县太爷到任啦!赶忙差人往县衙送信,招呼他们迎接太爷。
曹操、楼异也不管那许多,填饱了肚子,也未知会一声,主仆二人便又上了路。十里路转眼就到,入了顿丘城。曹操见县城虽小倒是热闹非凡,做买做卖熙熙攘攘,穿街过巷便至县衙门前。
楼异见一个青衣著冠之人正在翘首向街上张望,笑道:“你找什么呢?”那人一掸衣袖道:“无事之人暂且闪开。我在等着迎接我家大人呢!”楼异笑得更厉害了:“都到了你眼前了,你还不认识。”
“啊?”那人这才注意曹操:只见一匹瘦马上端坐一个五短身材的年轻人,本就相貌平平,脸色又蜡黄消瘦,大病初愈的样子,眼神倒颇为犀利尖刻;胡须很长时间未修理,身穿脏兮兮的长服,外罩一件有道口子的大貂衣——这就是曹嵩的公子,顿丘的县太爷吗?
曹操赶紧下马,自怀里摸出印绶:“我正是曹操,敢问阁下是哪一位?”那人赶忙下跪:“属下是本县功曹徐佗,仓促之中未能相认,望大人恕罪。”
“徐功曹快起!我这副模样,就是自己看了也不敢相认呢!哈哈哈……”
徐佗受宠若惊:“刚才我已经打发马车去接大人,大人没见吗?”
曹操很诧异:“没有啊!”
“想必是大人您如此装扮,那些势利小人不识得吧!”只见从县衙大门里又蹿出一个人。
“宜禄!你小子也到了?”
秦宜禄跪地磕头:“金大爷!银大爷!翡翠珍珠琉璃玛瑙的我的好大爷!您总算是到了呀!我去了一趟谯县,又赶到顿丘都比您快,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呀?都快急死我了。”
“一言难尽啊!”曹操笑了,低头看看自己皴皮的双手。这时又听笛声阵阵,悠扬飘来,时而欢快时而婉转。从县衙里走出个吹笛子的少年来,他摇头晃脑也不理人,自顾自地把一首优美的曲子吹完。
“阿秉,你高了,也壮了,还英俊了。”曹操感慨不已。
“那是自然。”卞秉把笛子往袖子里一揣,憨笑道,“我他娘的祖上有德,遇见您这么一位好姐夫,如今姐姐也成了官夫人了。我就好比上足了粪的庄稼,他妈能不长进吗?”
曹操一皱眉,道:“唉……满嘴的混话,还是没长进。你们到这儿几天了?”
“前天就到了。”说罢卞秉凑到曹操耳畔,“我姐姐可想你呢!”
曹操脸一红:“少跟我废话!我爹还不知道呢,你别声张。”
“我不跟着岂不成了拐骗?”卞秉振振有词。
“你既然来了自当规矩些。一不许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二要改改你那一嘴的混话。”
“小弟记下了。您还没进衙就说了这半车话,赶紧进去休息。”卞秉笑道,“我不住你这衙门,在街对面置下一座小宅。县令上任没有带着舅爷的!”
“好!”曹操点头赞同。
“我哪里懂得这些?都是徐功曹办的。”
曹操这才又仔细审视了一番徐佗,只见他三十出头、净面长须,眉梢眼角透出一股精明之气,心下暗想:此人未见县令,便先结买亲眷,必定是善于钻营之辈!便道:“徐功曹,这置办房产所用可是衙门的钱?”
徐佗吓了一跳,忙道:“下官不敢!”
卞秉也笑嘻嘻道:“姐夫你也忒多心,我们自谯县出来,这一切的吃穿用度皆是曹德二哥临行所给。”
曹操不禁感叹:“还是弟弟深思远虑。”猛然间大门里闪出个婀娜女子,含情脉脉望着他。曹操心头一热……我日思夜想的小娘子,咱们总算可以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