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疮药。但那药很快又被新渗出的组织液濡湿,结成黑色的糊糊,凝在伤口旁边。
曲吉倒是一直昏迷不醒,偶尔烧得有些糊涂,嘴里念叨着“之乎者也”“儿子不孝”之类的话。
周清武每次坐在曲吉旁边总抱怨:“这书呆子,底子是真弱,就说读书人做不成什么大事吧,之前门主受的伤可比他多多了,也不见得有那么脆弱。”
听他这么说,林依典忽然想起那日醉酒,看见苏永南身上的伤,他尚且如此,杜金呈少居高位,吃得苦,受得罪怕是比他要更多。
杜金呈不在,她心里总没个着落,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走之前都不知道留个信。
郎中一天要来好多回,每天早上都带着手术用的小刀,将曲吉微皱脱水的伤口隔开,挤出里面红黄相杂的脓水。
林依典原先是不敢看的,后来也习惯了,有时候还帮大夫打个下手。
只是郎中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凝重。
林依典也感觉得到,曲吉身上的生气渐渐散去,开始呈现出将死之人的颓败气息。
可惜古代的医疗技术不太发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盼着。
在第三天的晚上,客栈外面终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的却并不是南宫家的侍卫长,而是杜金呈。
林依典还来不及和他打个招呼,便听得杜金呈说道:“郎中呢,药我拿来了。”
郎中背着药箱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从杜金呈手里接过雕花异常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盖子闻了闻,不可置信地道:“是威灵丸?”
杜金呈点头。
“我只听医书上说,它有奇臭,没想到真的是……”
“废话少说,快给他服下。”
郎中赶紧将威灵丸倒出,磨成粉,用清水冲调了,一点一点喂给曲吉吃。
屋里顿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像呕吐物发酵了九天九夜。林依典捏着鼻子,拉着杜金呈的袖子退了出来。
“门主大人,你在路上碰到南宫家的人了?”
“算,也不算。”
“什么意思?”
“我直接去南宫宗存的府邸取的。”
“什么时候?”
“在你们出发之后。”
出发之后,也就是南宫宗存尚未答应之时,杜金呈就已经往他家去了。
难道他能预料南宫一定会答应?她从客栈到听风寺、又求南宫施药、再到侍卫长动身去拿,中间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想起闵冰说的话,拿药最快也需要四天。
一个猜测在林依典心中盘旋,但她嘴快,直接说了出来:“是偷的吗?”
杜金呈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略微颔首。
林依典赶忙纠正:“这救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还是门主大人有先见之明。”
杜金呈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林依典接着说:“可是南宫宗存已差侍卫长去取,门主却直接‘拿’了出来,不会落下嫌疑,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吧?”
杜金呈轻笑一声:“那老匹夫,我才信不过他,还是自己取来放心。”
老匹夫?看来杜金呈和那南宫宗存之间倒像是有什么恩怨。南宫宗存虽然有富人的傲慢,但总体来说,还是通情理。
林依典还在思考着,只听杜金呈幽幽地说:“本座就是看不惯这些有钱的人。”
林依典一手托着下巴,这个理由听上去颇为合理。
于是她使劲点了点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