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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绉拒绝大将军夫人的邀请后,某天夜里,营帐忽遭蒙面黑衣人闯入。
沈绉惊醒,一把抄起枕下的防身匕首,边大声呼救,边打开绑在左腕上的暗器机括,射了两轮钢钉雨。
黑衣人见沈绉有所防备,而被吵醒的士兵也往营帐聚拢过来,忙翻身逃出帐外。
陈勉也被惊醒,得知没有抓住贼人,大为震怒,当即命人将沈绉的铺盖搬到自己的中军大帐中,又将负责守卫和巡逻的士兵抓起来,次日严刑审讯,把渎职的士兵每人打了一通军棍,禁绝饮水,扔到烈日下暴晒。
沈绉觉得陈勉对渎职的士兵处罚过重,便出言求情,称其罪不致死。
但陈勉不同意饶恕他们,十几个人很快因重伤和脱水而死。
沈绉只觉得陈勉心狠手辣,刻薄寡恩,思量再三,去找其理论,责其滥用刑罚,草菅人命。
陈勉没想到亲儿子竟敢为了旁人当众斥责自己,登时气得火冒三丈,严厉教训沈绉道:“臭小子,你懂个屁!养狗看不了家,还要继续养着吗?”
“他们是大魏的士兵,不是你的看家狗。”沈绉反驳道。
“当兵的守卫不了营房安全就该死!老子不会浪费一粒粮食在没用的人身上。”陈勉怒道。
“军饷是朝廷拨付的,他们没吃你的饭,你无权剥夺他们的生命。”
“难道要等到刺客把老子给杀了,才能治那帮废物的罪?慈不掌兵,驭下不严,必害自身。”
“既是治罪,当交给军中的典刑官审讯判刑。”那样的话,他们完全有机会活命。
“难道你不知道大将军是军中最高的典刑官吗?我有权处置军中所有将士。”
“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你也有义务向朝廷解释所作所为。我看你如何解释滥用刑罚。”
“老子自会如实禀报,朝廷才不会管。如果将帅们连部下犯错都不能任意处置,刑罚不施,军中必乱。”
“你可以处置,但要合乎律法,他们不光是你手下的兵,更是大魏的子民,而你的刑罚太重。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该怎么办?”
“臭小子,老子杀了那些不把你当回事的兵痞,替你在军中立威,你倒和我说律法刑罚,还提及他们的家人,真是岂有此理!”
“我谢谢您替我立威,不过这黑锅我可不背。您不怕伤阴德,我还怕招致毁谤呢。”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跟你说不通!”陈勉气得摔帐而出。
本来,陈勉为了弥补这些年对沈绉的亏欠,每天都让他和陈康陪自己一起吃饭。可这天,到了晚饭时间,陈勉余怒未消,故意让人不叫沈绉吃饭。
沈绉却准时地出现在饭桌旁。
陈勉瞅了眼沈绉,冷冷道:“这里没有你的碗筷。”
沈绉也冷冷回道:“不需要。”见陈勉面前摆了盘烧鸡,径直上前抓起,寻个位置坐下,毫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陈勉不由瞪眼:“那是我的!”
沈绉咽下口中鸡肉,道:“急什么,我先帮你尝尝,有没有毒。”
陈勉绷着脸,哼了声,道:“那你试出来有毒还是无毒?”
沈绉又吃了一口,一本正经道:“有毒,所以你们都不能吃。”说完埋头继续啃。
陈康惊得嘴巴张老大,道:“七哥,有毒你还吃?”
沈绉咽下食物,又把陈勉跟前的汤端起来喝了几口,这才道:“都说酒肉是穿肠毒*药,为了你们的健康,我就舍己为人,把这穿肠毒*药给吃了。”
陈勉有些无奈,想起今天二人争执的事,心中一动,道:“你不是通晓律法吗?可知抢夺并享用大将军的饭食是犯了僭越之罪?”
沈绉毫不示弱:“那么故意饿大将军的儿子又该当何罪?”
陈勉一听,心下暗喜,这小子是要认爹?嘴上却道:“哼,你小子可从没管我叫过爹。”
沈绉掏出手帕擦了擦黏糊糊的手,道:“叫不叫不重要,重要的是圣旨就是这么写的,‘靖国大将军之爱子,朕之宠臣,朝廷之栋梁’。只是我没想到,你连饭都不给我吃,还怪我不叫你,这算哪门子的爱子?”言罢撇着嘴角,仿佛自己受尽了千般委屈。
陈勉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子真会强词夺理,不满道:“我没给你饭吃?那你到军营这大半年,是靠喝风活着的?”
沈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对啊,您才发现?东风、西风、南风都喝过了,就差北风了。偶尔到您这儿捡点残羹剩饭,连碗筷都不给一副,还被苛责,说犯了僭越之罪。不知我林姐姐听说有人虐待她儿子后会作何反应,您说她会不会把这中军大帐给掀翻了?嗯,我得好好考虑下,要不要告诉她,说我瘦得肋骨一根一根的。”
陈勉听儿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要告黑状,尽管林芷并不在跟前,还是忍不住道:“胡说!你吃的、用的,笔墨纸书,哪一样没供给你?从你来后,中军大帐每个月都要多支出五十两银子,老子让你帮着抄抄文书都不愿意。”
沈绉诡然一笑,阴阳怪气道:“中军大帐啊,这么说,我吃的、用的,都是从中军大帐上走账,花的都是军饷,那也不是你的钱嘛。没想到堂堂的大将军,竟然拿朝廷的钱养我这个不在军籍的闲人,啧啧,这事如果让御史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参你贪污军饷,损公肥私。”
陈勉顿觉心惊,没想到臭小子竟然将话题转到贪污上,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当然不是用军饷。陈家百年基业,就算你再能费钱,养你也是够了。何况今时今日,蒙圣上恩宠,赏赐不断,怎么可能挪用军饷来养你。”
沈绉瞧见陈勉额头有汗珠渗出,心下了然,道:“我可不管你的银子是什么来路,只要不连累到我就行。”
陈勉抹了抹额头,道:“你是在提醒我,不要落下把柄?”
沈绉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那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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