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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背”洒出一片刀光,封住背后。
申伯贤老人此时招数使开,仅仅双掌上击下拍,脚下不甚移动,但何仲容已舞刀如风,唯恐封架不及。
高秀欢然道:“义父,这狂徒的刀法根本已不成为招数啦”
申伯贤老人哈哈一笑道:“若让他把十八路无敌神刀施展出来,你义父在这十八招未使完之前,只能干瞪眼睛”
何仲容此时方始恍然大悟,敢请老人所说“唯一破法”的话,确实不假。
蓦然觉察有隙可乘,登时大喝一声,刀转如飞,风驰电逐般使出十八路无敌神刀。
这一回可没有在第一招出手时便被对方抢先一线时间制住,故而能够一直绵绵不绝地使下去。
他自从得了老人宇文飞指点过这一路无敌神刀之后,早已揣摩出其中三昧。是以此刻使将开来,因时制宜,刀招中的变化精妙无比。
加上他内力深厚,不比等闲,连高手如申伯贤老人,都无法突入刀光之内,只能够一味在刀光圈外盘旋,等候下手机会。
何仲容威风凛凛地施展这十八路无敌神刀,不久使完,但跟着又从头开始,有如玉环衔接,毫无痕迹。
这一用虽然仍是那么十八招,但变化大有不同,第一次仅是守多攻少,乃是只求无过的心思。但如今攻守均等,已露出跃跃欲动之态。
申伯贤老人以一双肉掌,把他十八招无敌神刀完全接住,脚下不曾移动分毫。
何仲容第三次使出这路刀法,攻势更盛,已变为取胜求攻的心思。
申伯贤老人抵御了十二招,便感艰难,终于在第十五把时;退了一步。
老人面现怒色,突然清啸一声,展开身形,绕住何仲容四面游走,同时出手进攻。
何仲容先前向一个固定目标进攻,每一招都着着实实地用上力量,这刻忽然摸不准敌人奇快的身法,锐气顿时大挫,手中刀法也改攻为守,数招过去,竟然比起第一次谨谨慎慎地固守还要吃力的多。
申伯贤这时才露出笑容,道:“且看你还抵挡得多久,秀儿你能够数着多少招么?”
高秀眨眨眼睛,道:“义父你走得太快,若果慢些,我便数得出来”
申伯贤暗想这简直是废话,对敌争锋之际,岂能疏慢。当下左手划个圈子,右手极快地从自中击出“铛”地一响,那股掌力把何仲容震退四五步之远。
这一掌已使出六纬神功,果然不同凡响,何仲容但觉对方掌上的潜力不绝沉重如山,无法抵挡,最奇的是前柔后刚,宛如在那至同的力量前面,隔着一层极软的垫子。
申伯贤老人并不停手,左划一团,击出一掌,右划一个圈,又击出一掌。
直把个何仲容打得晕头转向,翻翻滚滚,旋顿不定。
高秀直在旁边由彩叫好,一面奚落道:“狂徒你这是自讨苦吃,谁叫你吃了豹胆虎心,竟敢向姑娘讨便宜,今日你出得此园,算你本领大”
何仲容心头十分难受,他自念败在申伯贤老人手下,本来不算希奇。但那姑娘奚落之言,可就不容易受。加上她一味说自己讨便宜,这个罪名看来已无法洗脱。
要不是他手中的蓝电刀削铁如泥,加上那十八路无敌神刀,确是无上心法,毫无懈隙可乘的话,申伯贤老人早已把他生擒活捉。
何仲容被申伯贤老人在旁边一掌推得往后跌开丈许,眼光一扫,恰好高秀已被一棵桃树挡住,霎时瞧不见她的身形。
这位年轻的后起侠客蓦地灵机一动,手中刀虚晃一招,身形改进为退,蓦然隐入一棵桃树后面。
他自己却发觉两边肩胛均露在树外,但一瞧高秀,却发觉她露出茫然之色,似乎已瞧不见他的人。可是申伯贤老人却凝目看着自己,一点也没有看不见自己的神色。
何仲容想道:“这位老人经验丰富,当然不会露出任何神情但是不是真的可以隐住身形?却要设法一试方知”
俊眼一转,忽然想起一法,迅速地低头看看地上,见到果有两块鹅卵般大的石块,便捡起来。
当下聚精会神,观察两人神情,右手一扬,那颗石块飞将出去,恰恰落在右边两丈外那株桃树后面。
就在石块飞出之际,左手同时一扬,掌中的石块疾向左边两支外的桃树飞去。
高秀显然磨着左边的石块,右方的石块虽然先出手但她和宛如不见,直到石头落地,发出声息,她始向右边那株桃树注视。
申伯贤老人双目完全不曾转动,生任一切早已看见似的。
何仲容大为吃惊,心想申伯贤老人一定由自己拉石时开始,一直到把石抛出,均看在眼中,是以根本就不须转圈去磨,就像在看猴子耍把戏
蓦又转念忖道:“喔,喔,我莫中了老人克计,他何等老谋深算,既不会转眼,但也该看到左边的是块石头,因此右边桃树后虽有声响,但他已听出乃是另一块石头的声音”
这念头一掠即逝,当下毫不迟疑,径向右边纵去,轻灵地落在右边的树后。
但蓦地一惊,原来他由纵起时开始,一直到落在地上时,双目一直凝视着老人。
却见他在自己双脚落地时,便转面看着自己,面上露出旺笑之容。
“糟透了,我简直在耍猴儿戏啦!”他想道:“但他为何不扑过来?瞧那位姑娘左瞧右瞧,似乎不知我在这儿”
申伯贤老人面上带着旧笑之色,一步一步向他蒿身之处走过来。
何仲容咬着牙根,心想于甩再打一场,这样子左猜右疑,够多么难受。
老人走到桃树前五尺之处,突然停住脚步,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何仲容但觉筹得很,不知这老人怀的什么鬼主意。但他仍然屏住呼吸,动也不动。
高秀忽然尖声问道:“义父,那狂徒怎会憧得你这批树迷魂阵的奥妙?”
老人申伯贤忍不住回头道:“蠢丫头,你这不是给我泄了底么?”
何仲容听了,也觉得好笑,抬目一瞥,只见树上钉着一块三角牌,有一面尖端向着右边。陡然记起第一棵桃树似乎也钉着这样的一块木牌,只不过其时自己全神视察对方两人的表情,是以没有留心。
这时可就认真考虑起这块三角牌是什么意思?他想:“这块三角牌绝不能毫无意义,尤其是方才那棵树上也打着,一定是表示某种意义?冈!难道是表示这个批树迷魂阵的转动方向?不,能够摆阵的人,田里还需要指示?这不变成笑话了么?”
这些思想不过是转瞬间便自掠过,忽地忧强大悟,想道:“错不了,假如只有申伯贤老人自己,则这些三角形本牌绝不会表示阵势方向,但因为多了一位高姑娘,因此老人特地为她钉上这些木牌”
他自觉这些想法极对,立刻遵照三角木牌所指示的方向,跃到右边的桃树后。只见桃树上也有一块三角形的木牌,尖端向着右前的桃树。
他完全放心大胆,因为他按照着这个推想,遵照着三角木牌的指示,反而绕到高秀后面,那位姑娘依然瞪着眼睛,四面乱望。
申伯贤老人仰天长笑一声,道:“好家伙,老朽算是走了眼,起初还以为是个笨蛋,谁知竟聪明得可以!哈!哈”何仲容听他的笑声,似乎十分开心,登时疑虑起来,当下又纵到另一棵桃树后,忽然吃一惊,原来那棵杨树上钉着一方本牌,正是他开始进桃林时所见的第二块菜田,上面写着“进劫之门,近在眼前”
这一来已没有了指示,便不知如何走法,才不致露出破绽。想了一下,转眸四望,忽又吓了一跳,原来那申伯贤老人已失去踪这。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高秀的背影还依约可见,但她宛如石像般在那儿,动也不动。
何仲容无端端对她怜悯起来,但他此刻自救不退,岂能过去安慰他。
当下想道:“记得进这桃林时,先是穿过两株桃树,便见到那株钉着一方木牌上写‘桃神守墓,窃私者迎’的桃树,然后便经过这一株我只要按着这方向,相信可以退出这片墓地!”
退路方向既已想好,但他仍然没有立即行动,双目瞅住高秀的背影,心中却想着别的事:“可是那菜园十分讨厌,我纵然记得出这座桃树迷魂阵,但怎样能够出得菜园?”
这件事果真把他难住,不但如此,他还回想到早先留人这片墓地时,蓦然感到桃林内似屯有精锐重兵,杀气腾腾,而直到现在,心中仍然有此感觉。
他叹口气,暗暗决定出了墓地再作计较。忽见高秀双肩微耸,似乎在哭泣。
“这也难怪她不好受,刚才我失手触摸到她胸脯,随便换了哪个女孩子也会如是”
他想道,心中怜悯之情更浓厚。前此因见她头发蓬松,面显红晕地从申伯贤的木屋中出来,本以为她不是正经的女人。但如今既知她是申伯贤义女,又向他学艺,自然不会有什么暧昧关系。
他本是侠义之人,蓦一转念,便纵身出去,在空中路一回顾,认住这株桃树。然后几个起落,便到了高秀身后。
她尚自不觉有人落在她身后,何仲容轻咳了一声,她才猛可也转身,一见是他,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何仲容见她面上果有泪痕,心中甚为歉疚,便道:“姑娘请容我说几句话,然后你爱怎样就怎样”
高秀眼睛一眨,道:“你这人虽狂,但本领真行,我还以为你已被义父捉住了”
何仲容立即问道:“假如被他捉住,便会怎样?”
她凝视他一眼道:“大概和他老人家的秘密一起埋葬在这座墓中,你可知道,这座墓下面有通路,地方甚大,葬一百几十个人一点也不挤呢广他耸耸肩,道:“这个且不管他,我刚才本来可以出此墓地,但我见你呆立在这里,似乎十分难过!因此我觉得向你解释个明白,或许因我这一现身,才被你义父捉住也说不定,不过我却不在乎我知道你为了我刚才的失礼而难过,但请你尽力忘掉吧,谁都免不了有无心之失”
她的眼睛又但得大大的,何仲容立刻补充道:“可惜你不曾涉足江湖,否则你在江湖上一打听,你可以明白我何仲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或是世家子弟,但对于侠义之事,诸如抑强扶弱,除暴安民等事情,我何仲容从不肯后人”
他说得十分真诚,面上流露出一片凛然之色。
这种自然流露的凛然大义的态度,令人无法对他不相信。
高秀怔了一下,才道:“我没有踏入过江湖,所以不知你的为人”
何仲容淡然一笑,道:“我何仲容出生入死,历尽无数艰危,虽没有建立什么功业,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背信弃义的事情,对于生死两字,也看得极淡。因此请你相信我,我可不是为了要你为我向你义父求才对你解释,根本上我可以出得这桃树迷魂阵”
她讶然道:“你真出得此阵?义父常常告诉我说,这个迷魂阵十分奥妙,陷阵的人往往自投死路还不晓得呢!”
何仲容微微一笑,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已相信并且原谅了我的过失。我先谢谢姑娘”说罢,向她抱拳为礼,然后转身纵回那株桃树后面。
先定一定神,然后向左后方那株桃树纵去,转到树后一看,果然见到上面钉着一块木牌,牌上写着“桃神守墓,窥秘者噬”等八个字。
他笑一下,心想无论前面是何景象,他仍然要向前冲去,必定可以冲破幽景而出桃树阵。
当下按着记忆中的方向,直向左边纵去,脚方沾地,忽见前面竟是一块长方形的泥沼。
宽约八尺,长约三丈。
他不服气地眨了眨眼睛,但那块泥沼依然存在,并没有像幻景一般消失。
何仲容心念一动,付道:“这有何难之有,反正这泥沼宽只八尺,我不妨径自跃去,落脚时如发现竟是真泥沼,这才借一点力量向横边纵开,必定不至于弄得一身泥浆”
正要纵起之时,耳中忽然听到叫喊声,似是高秀叫他。
可是到他侧耳留心而听,却没有了声息,何仲容不觉暗笑自己多疑,想到可能又是这桃树迷魂阵的古怪,使自己分散注意力,或者中计回去。更不迟疑,便向那块长形泥沼纵去。
这一纵直到泥沼的三分之二处才飘飘落下,双脚快要泊在泥沼上面,何仲容留神观察,极为希望那泥沼忽然会变成青草。
但直到他双脚沾在泥沼面上时,那猪红色的泥沼仍然没有变化。
双脚落时,倏觉一软。何仲容摇一摇头,心想自己这回可弄错了。
但他并不慌忙,别说这是泥沼,纵然是一片水池,他也能藉着脚板踩拍水面时一点点微力,向横边移开寻丈。
这刻迅疾地往上提气,双脚一触泥面,便欲纵起身形。
哪知这一纵竟然没纵起来,敢情双足已动在泥沼上。
他一纵之力非同小可,差点儿岔了真气,这时已知鞋底被那药红色的泥浆前住,便稳住身形,极快地换一口真气,然后双臂一振,根本脚下不用力,身形硬往上拔。
谁知双足竟然动住在泥面上,这一拔仍然无功。何仲容吃惊地想道:“这是什么呢?如此前法?”
方转念间,身形已往下沉,晃眼已沉到足踝之深。
这还是提着一口真气,故此身形化得极轻。如是常人,此刻大约已没顶了。
何仲容此时有如苍蝇跌在糖浆上,毫无办法移动。
旁边的桃树后突然出现一人,何仲容转眼瞧时,敢情正是那申伯贤老人。
他仰天大笑,道:“你的脑中想些什么?为何眼睁睁自投我这赤地神胶所涂的坑上?”
何仲容提住那口真气,不敢出声回答,只好眨眨眼睛。
申伯贤老人见他已沉没双膝,便走到坑边,伸手向他虚虚一抓,一股吸力袭到何仲容身上,竟把他吸住,不再下沉。
“老夫这赤地神胶神妙异常,纵然是飞鸟误落其上,不须多久,也得沉没。这境深达一丈,寻常人必能没顶。等你闷死其中,经过七日七夜,便亦化为泥土,溶在这赤地神胶中,增加神胶的威力”
何仲容见他已把自己吸住,便不再提气轻身,奇怪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我沉没?难道你要奚落够了,才肯让我沉下去么?”
“咦,你果然不大怕死呢!”老人睁大眼睛,使肢一挺,登时高了许多,双目中也神采奕奕,还非初时见到时那种龙钟疲惫的样子。
他突然用严厉的声音问道:“不管你怕不怕死,但你必须回答老夫的问话!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何仲容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便不回答。
申伯贤老人见他不答,冷笑一声,道:“那蓝电刀本是洛阳毛家之物,世代相传,但后来落在成老三成安手中,你可是从成家堡来的?”
何仲容傲然点点头,道:“不错!”他故意不说自己虽是从成家堡来,却非成家派来。
老人口中提及的成老三成安,他明白一定是成永的上辈。
申伯贤老人仅仅放宽脸道:“你倒干脆得很!”
说着,左手虚虚向他一抓,另一股吸力把何仲容吸住,收回右手。
何仲容道:“可借你没有把六纬神功练成,否则便不用换手了!”
申伯贤道:“你果然已知详细情形,他们四堡五寨可是已联合起来?抑是只有成家堡?”
何仲容摇摇头,道:“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申伯贤老人面色一沉,道:“那九面天秘牌都在你处么?”
何仲容忙道:“没有,提起那天秘牌,以前好像得过一块,但又送还给成堡主,不过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那块象牙牌是否就是天秘牌”
老人厉声道:“他们四堡五寨的这件秘密,绝不泄与外人知道,你如何得知这件秘密?
又如何得过那面天秘牌?”
原来老人不知道那九块天秘牌乃是象牙所羹,是以一听何仲容之言,便知他得过的象牙牌,定是天秘牌无疑。
何仲容见他咄咄逼人,便闭口不言。要知他本是个天生硬汉,从不怕死。申伯贤如果好语相询,何仲容一定不会隐瞒,从实说出前情。但申伯贤老人因急于知道,因而声色俱厉,何仲容反而不肯回答。
申伯贤低哼一声,伸指隔空一点,已点住何仲容的穴道。然后纵身一跃,疾然掠过何仲容身边,随手一带,便把何仲容抓出神胶泥坑。
何仲容吃老人抓住手臂这么一提,因脚底黏得极紧,骨头差点吃他拉断,疼痛异常,心中暗暗温怒,但此刻却无可如何,只好发狠地想道:
“好家伙,这样来作贱我,除非今日我死在你手下,否则终有一日,我要显点颜色给你看对了,总有那么一天,我把九面天秘牌取到手中,然后按图索取,把那六纬神经取到手中,反过来把他教训一下”
申伯贤挟着他直向墓地中心纵去,顷刻间已到了墓上。
高秀望见他们,忙忙奔过来。申伯贤道:“你先回到屋子去,我等会儿再回去!”
她应了一声,作势欲行,忽然问道:“义父,你老想怎样处置他?”
申伯贤道:“你女孩儿家不要管这些闲事,快点回去!”
她低着头走出杨林,何仲容用心倾听着她的脚步声,忽地如有所悟。可惜没有法子看见她如何走出菜园。
申伯贤等高秀出了菜园,这才把何仲容挟在肋下,走到墓碑之前,俯手骈指按在那“天机地秘之墓”其中“之”字的那一点上,发出一响低微的“滴答”声。
老人跟着把石碑向左一推,复向右边一扳,那块巨大的石碑修然滴溜溜转开一旁,露出一道矮铁门。
铁门上没锁没用,连个钥匙洞也没有,只见老人伸手扳住石碑,微微一移。
那道铁门跟着石门的移动而露出一寸空隙,申伯贤奇快地伸手插入那条缝隙中,运力一拉。“隆”的一声,签定铁门吃他进入石壁内。
老人挟着何仲容钻入洞中,反手一拉,铁门复又关上,登时眼前一片漆黑,老人极是熟悉这里的地势,挟着何仲容,便向内走。
何仲容员看不见,却感觉得到地势下斜,同时转弯甚多。
申伯贤走了一会儿,突然停步,伸手在壁上摸索一下,取起一枚火折,打亮之后,便点燃一盏巨大的油灯。
灯光洒在四下,照得一切都清清楚楚。这儿敢情是个石室,相当宽广,当中有三个石棺,都有棺盖盖住。
申伯贤把何仲容放在地下,然后自己走到左边那具石棺前,低首沉思。
何仲容觉得他的举动有点神秘的味道,同时猜疑着这三具石棺中,藏着什么人的尸体?
申伯贤老人俯首沉思良久,然后才转身走到何仲容身前。
何仲容看见他面上露出奇异的神情,便知今日要精。
申伯贤用极为阴沉的声调道:“你本是个大有前途的少年,可是不幸已卷人老夫师门与及四堡五寨的漩涡。故此老夫迫得非把你杀死不可”
何仲容眼中射出毫无惧色的光芒,假如他如今能开口说话,一定会冷笑地说出请他动手的话。
老人点点皑白的头颅,道:“你是个勇敢的少年,我已经明白了!老夫再说下去吧,刚才老夫说非杀死你不可,但老夫门规素严,非十恶不赦之徒,不得加以杀害,因此适才老夫在家师棺前沉思此事,幸好想出解决之法!”
何仲容连眨眨眼睛也不行,因此没有任何表情或反应。
老人又道:“这个解决之法虽然残忍,但到底比杀死你会好些”
他略露不忍之色,缓缓道:“这个法子便是把你双目点睛,使你无法看见路径!”
何仲容心想道:“还说是好主意,殊不知我心中一恨,纵然本来不想告知四堡五寨,但这一来却非向他们泄露不可!”
老人只沉重地道:“可是你瞎了之后,还能用言语告诉别人,因此还须将你弄哑”
何仲容一阵悚然,忖道:“似此又瞎又哑,活在世上,尚有何趣味?”
申伯贤老人定睛瞅住他,歇了一会儿,又道:“虽然你又瞎又哑,可是仍然可以听见别人的问话,而以笔墨表达出来,因此”
“因此什么?”何仲容发狠地想道:“难道把我囚禁起来,不让我与别人谈话?”
老人道:“因此我迫得要把你弄聋,以免听见别人的问话!”
何仲容大为愤慨,暗想这种手段的残酷确实千古罕闻。照他如此推理下去,非得把自己在弄得又瞎又聋又哑之后,还将双手斩断才可担保秘密不至于外泄,否则自己仍可写在纸上,告知四堡五寨的人。
申伯贤老人道:“你在聋哑瞎之后,虽然对老朽十分愤恨,意欲泄露此间秘密于外人,但也找不到人传递消息”
何仲容在极度愤怒之下,极力寻思传递消息之法。先是往深处想,即是挖心思想那巧妙方法。但随即醒悟过来,敢情自己仅仅要泄露他的秘密于武林的话,那真是太容易了,根本不必巧妙之法。
申老人家言鉴色,不觉凝眸苦究这少年尚有何法,可以使自己保密的方法失败。
想了半晌,仍然想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叹口气道:“难道我非把你杀死,或者将你一世囚禁在此,方始不泄露秘密么?”
何仲容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大吃一惊,暗想死了倒也于净,若然一生被囚此处,那真比死还要难过。
申伯贤突然一掌拍在他胸前,何仲容“哎”了一声,竟然能够出声,但四肢仍然没有半点力气。
“在你被老夫下手弄成残废之前,你有何遗言,可即告知老夫,无论如何艰难,老夫也必能替你传到!”
何仲容直想破口大骂,继而一想,这老头儿到底还算是正派中人,下那不得已的毒手前,仍然留给自己清结心事的机会。
当下忍回那口气,细想一下,觉得这世上一个成玉真。必须把情缘斩断!还有一个金凤儿,也须叫她知道。
不过关于金凤儿,他转念一想,记得当日和地分手时,她尚不知自己后来不曾死掉,倒是光明寺的一战,可能传人她耳中。假如光明寺血战之事地不知道的话,那么她以为自己已死,此刻便无须捏造死讯告诉她了
蓦地一阵惭愧之念泛上心头,那是他想起了另一位女性女罗刹郁雅。
郁雅曾经帮助他使周工才老丈脱险,在光明寺中,更不惜为他而与卫成功交手。这些恩筹不能算小,同时她相爱倾心之意,也完全流露出来。但在这最后的一刹那,他却几乎忘掉了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