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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刀子简朝明越看越有气,同时他也存着报复的私心,因为百毒门用火攻击过他,于是在侧旁大叫道:“仇少侠,宰了这万恶的老虔婆!”
双连掌浩飞也沙哑地叫道:“对!寸草不留,一网杀尽!”
仇恨冷冷地一笑,脚尖轻轻一点地面,瘦削的身躯突然升起,在万千杖影中略为穿掠,洒脱无比的象滚筒般翻山八尺,反手十三剑中,蓦然长喝道:“天尊至大!”
金龙赤火剑在蓦然急震间,一片金蛇似的光彩再度闪烁,盎绕环射,有如烈阳毫光,顶天立地。
鬼母江翠瑶倔强地钉立不退“劈天十六杖”舞起,如狂风暴雨,绵绵密密,劲力四溢中,竟然硬生生将这招凌厉至极的攻势化解。
她鬼号般厉笑一声,双降泛闪着生冷的寒光,身躯忽然乎飞而起,以手中葛藤杖做支柱“呼噜噜”如风车般旋动电,已电光石火的攻出二十四脚十九掌。
这是鬼母江翠瑶绝技之一“乾坤一点”
仇恨嘿声吐气,飘然掠向一旁,鬼母江翠瑶大叫道:“小辈,你就凭仗这点微末之技,想困住老娘么?”
仇恨大吼道:“地尊至圣!”
二十四条真龙在金芒中蓦然涌现,徐徐连衡相接,仿佛欲乘云飞去,绚灿无匹。
鬼母江翠瑶双目冷冷一眨,身形摔然电射而起,双臂伸缩间,神速至极的上格下架,连消带打,又险险挺过这招攻势。
她阴沉地一哼道:“小辈,还有什么绝学没有?”
仇恨神色湛湛,稳立于地,悠悠喝道:“南尊怒海!”
金龙赤火剑“嗡”然一震,宛如脱手幻真,仇恨身躯迅速俯仰,双臂几乎不易察觉的在上下交移挥展,光芒暴涨中,祥云如雾,弥弥漫漫,又象煞怒海翻涌,扩散回旋,威势惊人至极!
鬼母江翠瑶双睁光影突变,她虽然竭力抗拒,却似乎觉得整个天地已在刹那间缩小,向她急拢而到,那威势无可描述。
一声惨烈的大叫忽起,这位百毒门的魁首不由自主的被逼退六步之外,身形摇晃不已!
仇恨轻蔑地一笑,石破天惊地大吼道:“北尊穆山!”
他手中这柄金龙赤火剑,几乎已成精灵般急剧颤动,猛厉的罡风四处飞扬,幢幢光山,列现横压,在仇恨暴旋如轮中,一道美妙的长虹闪耀夜空,纵横上下,苍穹虽大,却几乎全罩于那目眩神摇的毫光中。
鬼母江翠瑶倾出全身之力拼命抵敌,身躯如崩紧的弦股微微颤动,细长的双臂在神鬼莫测的以极小的幅度挥展着葛藤杖,她长发飞舞,缤纷如云,一身黑衫膨胀似鼓,无比的内家真力,已在刹那问贯注四肢百骸,更汇集于一点施出。
于是,双方的招式接触了,呼轰的劲气撞击了,金光辉耀的绚丽剑影,如龙吟也似发出“铮铮”连响,仇恨身形急速晃动,但未移半步。
鬼母江翠瑶大叫一声,鲜血沥沥,似一个断线的风筝般,被那威猛的劲气震出寻丈之外,黑色衣衫碎裂如纷,露出了里面的丝质中衣,坚硬如铣的葛藤杖,更是缺痕斑斑,苍夷满目。
她在着地的刹那之间,在空中迅速地转折了一次,又颤巍巍地挺立地上。
但是,由她目光中的委顿、散漫,及胸前急剧的起伏看来,这位百毒门的魁首,已经受到相当的伤害了。
仇恨的宝蓝色长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轻抚着手中的金龙赤火剑,缓缓向前踏出三步,目光凝法着鬼母江翠瑶,冷冷地道:“江翠瑶,‘武林帖’的盖世奇学,你见识了吧?”
鬼母江翠瑶急速地咳嗽两声,双目怨毒地瞪视仇恨,她竭力平静地看自己波动不已的真气,使自己浮躁的心神安定下来,鬼母江翠瑶自己十分清楚,若在这时鲁莽从事,则极可能造成终生的遗憾!
她悄然一瞥不远处已力虚步浮,危在旦夕的九指魔全立,暗暗抽了一口冷气。
仇恨有些不耐地道:“江翠瑶,我已放过你一次,故而给你喘息之机,现在,若你愿意解散百毒门,放弃独霸武林的美梦,仇某可代做主张,不再追究你既往,由你领着九指魔离去,但是,那一身武功必须废去”
鬼母江翠瑶蓦然惨厉的长笑起来,用手一指遍地尸体,大叫道:“离去,就这么离去?百毒门命脉已然断送于此,我辛苦建立的基业全已毁去,我的部属俱尸横命殒,这些血淋淋的仇恨就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勾销了么?仇恨啊,仇恨!你想得太天真了,你想得太玄妙了”
仇根嘴角一撇,冷然道:“江翠瑶,你已快六十岁了,虽然你驻颜有术,但毕竟已迈入了这个年华,一个人活这么大年岁并不太容易,我看,你还是保留残生,以待善终较佳,以你风烛之年,便是争名夺利,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鬼母江翠瑶全身一阵痉挛,她暴怒地叫道:“住口!老娘还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前来教训不成?来吧!小辈,今夜你我必须有一人离开这个世界”
她说到最后,语气之中,透出无比的阴森与狞厉,显然她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仇恨早已暗中戒备,夷然不惧地道:“那么,你是要至死方休?”
鬼母江翠瑶阴恻恻地道:“不用废话,仇恨,假如老娘不在你们杀乎省之前突然患了哮喘症,无法前往助他一臂之力,假如今夕没有中原这群杂碎帮凶于你,只怕你没有这么多说话的时间了”
仇恨豁然笑道:“江翠瑶,仇恨偏要你看看在下是否须借他人之力克制于你!”
鬼母江翠瑶忽然仰首向天,大叫道:“来吧!仇恨,你废话已经说完了,人世间,江湖上,武林中,所有恩恩怨怨要在此刻汇集,做一次彻底的了结!”
叫声中,她形同疯狂般猛冲上前,几乎毫无停息地劈出三十三杖。
仇恨身形暴闪中,断然沉喝道:“为吾至尊!”
仿佛苍弯突然映起一道强烈的闪电,厉啸声慷魂劝魄地响起,耀目的金光,几乎充斥天地宇宙,是那么博大无际,龙形的剑影做着极度的回旋劈闪,至强至刚的压力猛然笼罩向四周。
浩荡的光辉绵延于永恒,千古天地连衡于忽起的幻影中,闪烁、缤纷、纵横、扩展、再扩展,终于一切都幻向于虚渺。
鬼母江翠理由心底惊惧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奇绝之技,乃是由“人”所创造,由一个“人”所发挥,而且这样淋漓尽致!
任何一个人,对这招升起的感觉,是颤栗、是惊惧,无所遁形。
在刹那之间,只听得江翠瑶断肠般尖叫一声,手中的葛藤杖蓦然挟着万钧之力飞射敌人,而在葛藤杖出手的同时,一切宛如皓月也似的弧光咆随着冉冉升起,仿佛天空中忽然又现出无数浑圆的月亮,悠悠的、沉重的,围绕着仇恨。
任何一个人,自第一眼看到这成串成片的弧光,便会有一种共同的感觉,这不似是一种暗器,这象是一只只,一双双幽灵的眼睛,充满了杀气,充满了死亡的气息,生冷而迷幻。
医侠任重急惶的语声忽自远处传来:“小心,这是‘九幽无定环’!”
于是,金芒似怒啸的海浪,波波涌超,掩遮所有,劲风似九天之上降落的冰雹,横扫万物“嗡”然的颤抖声中,灰色的葛藤杖有如朽栏的枯木,纷飞碎散,一大半圆形弧光折落损毁,但是,仍育一小部分皓月也似的圆弧,却似恶魔的瞳仁般,竟然穿逐了这威浩无双的罡气,忽然神速至极地向仇恨飞射而去!
象煞灿闪绚丽,呼风唤雨的真龙矫健腾挪,在仇恨的身侧四周盘绕游动,圆形的弧光浮沉上下,似有灵性般去而复回,终于,冷电迸溅中,一切趋向静寂,半声惊愕的尖叫缭绕长空,鬼母江翠瑶双手荡然,在她倾力施展“九幽无定环”之后,金光狂飚之中,被震飞两丈之外——她这时的感觉,宛如被一位金甲神所制,又似被苇陀降魔杵捣了一杵一样,绝望而恐怖。
这时的鬼母江翠瑶,几乎令人惊恐到欲痴欲绝的地步,那原本娇艳如花,春清荡漾的脸孔,此刻是伤痕斑斑,恐怖狰狞,那疤痕是如此红嫩,又是如此鲜艳,象蚯蚓般布满脸上、殷赤的血纵流五官,一双眸子泛着死鱼也似的黯淡光彩,除此之外,鬼母江翠瑶的全身上下,更有着一道道深刻的伤口,血肉模糊翻卷;肠流骨现。
此刻,数条人影飞向仇恨,而仇恨正默然卓立,左肩右肋,赫然切人两枚锋利无匹!泛着森冷光芒的圆形铜环。
当先奔到的是魏苇,见状之下,惊呼道:“哥,你受伤了!”
皮肉刀子简朝明亦骇然道:“不好,铜环切入太深”
仇恨缓缓一笑,神色淡然,好似这锋利的绸环,并非入他的体内一样。
魏苇欲待越前扶持,仇恨却微一摇头,道:“苇,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转头回顾简朝明等人道:“谢谢各位关注之情,这两枚铜环尚要不了在下一命,噢!那鬼母的确是我出道迄今,所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兼之在下判断错误,以为在那‘大尊剑法’最后一招之浩瀚无匹的威力之下,足可破解对方之最后绝技——‘九幽无定环’,但是,嗯,就在这判断稍有失误之中,虽破去她所有的无定环,却依旧被其中两枚击中,在下两次出山以来,这尚是首次在正面对敌受伤呢!”
林伯骏见仇恨侃侃而谈,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却有些担忧地回头望了身侧的驼侠邵松一眼,低声道:“师哥,依小弟看来,你还是坐下来让任师叔看看为佳”
驼侠邵松亦道:“孩子,别逞强”
仇恨道:“爹,真的不要紧,这两枚铜环,切人肩头的深约寸许,幸而孩儿已避过主筋,仅是皮肉之伤而已,肋下这一枚亦被孩儿以肋骨间的韧膜夹住,未曾伤及内腑,爹,你应该信得过孩儿不会谎言蒙骗的。”
中原群豪听得咋舌不已,他们想不到仇恨功力之深,竟达到能以骨筋关节却敌的地步。
医侠任重已招过范萍背着药囊走来,便待为仇恨动手治伤,仇恨低声道:“稍待片刻吧!任前辈,在下尚有几句话要问问江翠瑶,再迟,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举步缓缀向鬼母江翠瑶躺着的方向行去。
当他未至鬼母江翠瑶身边,在眼神瞥及对方那恐怖的面孔时,亦不由背心一惊,但是,他仍然不露声色缓缓地道:“江翠瑶,抱歉之至,这是你逼得在下不得不如此做,现在,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希望你能据实告诉在下!”
鬼母江翠瑶艰难地将目光移注仇恨,喘了一口大气,孱弱地道:“好你问吧!”
仇恨道:“江门主,可扎钦汉与冯奇两位是不是落入你手中?”
鬼母江翠瑶道:“不错!”
仇恨道:“人呢?”
“死了。”
“胡说!”
鬼母江翠瑶痉挛了一下,孱弱的道:“凡是背判我我的都都应该得得到应得的报报应”
仇恨忽又问道:“江门主,据‘儒侠’孔前辈告诉在下,艾惠玫的亲生父亲亦已落人你手中,是么?”
鬼母江翠瑶双眸中倏射异彩,语声竟奇异的转为清朗,道:“问得好仇恨,他原本就是我的丈夫,因为窥视那本真经,才与又霞亲近,生下了艾惠玫那小贼人后来他被展伯彦、申无痕追杀,表面上虽只断去一臂,实则受了严重内伤”
她又喘了一口大气,续道:“我为了替夫报仇,一面勤习真经所载绝技,一面不惜牺牲色相,网罗高手,诱迫他们交出武功,武林传言我是百毒门上二代掌门人的宠妾,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谣言,为了获取百毒门这股实力,才和魏三省亲近,再诱魏平省,使他们兄弟阎墙我的计划,虽然一步一步实现但,天不从人愿奈何?”
仇恨嘴角一阵抽搐,默然无语。
鬼母江翠瑶蓦熊身躯一颤,狂吼道:“我恨恨我好恨”
一大口鲜血,自她口中猛射而出,吼声干涩,终于低沉,而至趋向寂静。
于是,仇恨默然一声长叹,这一段秘事,默默埋藏夜他心中,他不愿透露,甚至连自己所爱的人——艾惠玫也不愿透露。
那边,硕果仅存的九指魔全立蓦而惨厉地高叫道:“灭完了,百毒门,九槐山庄的先人们,展现你们最后的伸威吧!”
九指魔凄厉的语声尚未停息,在挥舞闪缩的引龙索光影之下,又倏而射出另一条彩色缤纷,绚烂辉煌的光带,带端顶着一个布满利刺的银珠,锐啸如鬼号般破空而起。
这条彩带,乃是九指魔全立护身救命之宝——“九飞索”也是他不到濒临绝境之时,决然不肯使出的利器,自然,九指魔全立此刻将它使出,足以证明其情势之恶劣达于何种地步!
丐侠勿弃霎然掠后数尺,冷冷一哼道:“全立,困兽之斗,何济于事?”
身形暴闪中“龙虎掌”之绝学“波来波去”“旋浪如山”“怒涛澎湃”已候而展出,双腿迅捷地连环飞起,急点敌人腹下“经络三焦”要穴,攻势犀利无比。
九指魔全立大口喘息着,左右盘旋封拆对方的攻势,双手的引龙、九索二索,上下翻掠,纵横如电,闪闪寒光挟在
一片索影之间,有如无数条毒蛇的眼睛。
在电光石火般的相互交击中,二人又快速的互攻了十六招,九指魔全立非但未能挽回顾势,却更形狼狈地被逼出八步之外。
立于一隅的仇恨,这时才由医侠任重缓缓将肩头上的一枚锋利飞环拔出,鲜血汩汩流溢中,范萍赶忙为他敷抹金创药。
仇恨面色沉凝地注视着场中的变化,神态丝毫未变。
医侠任重又轻轻将肋下那枚飞环用两指拈出,再度抹上金创药。
当伤口刚刚包扎妥贴,蓦地,丐侠大吼一声,连环猛击中,身形暴闪,转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立时有如夜空的银河突崩,群星缤纷陨落,无尽无绝,漫天纵横的掌势、腿影、肘山、指风,没有任何一丝间隙的绵绵而到。
仇恨已经瞧出,胜负即刻可判,丐侠已经施出最后绝技——“七旋合斩”
九指魔全立声嘶力竭地狂吼连连,半步不退“九飞索”“引龙索”宛似两条濒临死境的毒蛇,疯狂而凶猛的挥舞伸缩,带着利刺的银珠上下翻舞,纲环与尖锥上下交织,布成了一道无懈可击的光网。
丐侠豁然长笑如雷,身形似鬼魅般在敌人身侧快速闪掠,一个急旋中,厉声叫道:“全立,阁下之死时已到!”
“到”字尚未说完,他那身飘拂的百结衣已倏而暴涨,真气弥漫,身躯仿佛怒海中的漩涡,带起一阵惊魂动魄的刺耳厉啸,掌影腿势,有如自长空,自虚无,自四面八方疾扑而至的魔手,不容喘息,不容思量,不分先后的向九指魔洒泻而到。
招式之繁密,变化之复杂,劲力之充斥,几乎已不是在一个“人”的天赋下所能发出的。
“七旋合斩”的八个招式,这时已被丐侠在刹那间一口气使出,亦即是说,丐侠压箱的绝技,已倾囊倒出,本就劲烈的威力在瞬然间又增加了八倍。
仿佛一声巨雷平地而起,荡心慑神,却又在刹那间趋向寂静。
丐侠勿弃所着百结衣,自襟以下,破裂两尺,血渍殷然,他冷冷卓立,嘴角那抹深刻而冷醋的微笑,依旧古怪地淫现着。
九指魔全立却已横卧地上,口中鲜血如泉水般向外狂喷不已,全身上下犹在抽搐不停。他在手中“九飞索”“引龙索”以一招“碎玉残金”的煞招出手后,连中了敌人三腿九掌,现在,纵然是华陀再世,也挽救不回他的生命。
地上,除了遗尸处处,便是遍地兵械,还有滩滩血迹,仇恨自行至千手如来邬长远面前,抱拳道:“在下远赶苗疆,并非与贵派结怨而来,更没有与邬兄结怨之心,奈何贵掌门人不明事理,不幸发生这次争执,邬兄不幸断了一臂,在下委实深感歉疚”
千手如来邬长远抬头苦笑一声,黯然道:“老夫如今已成阶下之囚,自敝掌门人听了江翠瑶的话之后,也就料知有今日之事,然则全派所指,岂能独清?便请尊驾莫为个人好恶,仍依贵方众议而行,老夫绝无怨言。”
千手如来邬长远尚能重义安信,虽然失手遭擒,却仍不愧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千手如来邬长远一瞥断臂,苦笑道:“这条断臂,也可以留作终生纪念,并可以为日后警惕,穷兵黩武之举,必不能成事!”
仇恨在心中不由默默叹息。
千手如来邬长远忽然低声道:“中原各位大侠面前,便请少侠代为道别,至于夏侯玉亦并请将其释放,由我领回同归深山,使其落个残年!”
说罢,不等仇恨回答,单臂扛起金凤凰夏侯玉掠身而去,瞬息间消失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