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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照的警察。就这样三番两次折腾下来,我才好不容易学会放弃自讨苦吃。
这时驱魔娘娘响亮的脚步声折了回来。
“在前面一段距离的走廊有那家伙的动静,岸本!”“是、是、是。”
“你去把那家伙引过来。”
“哇啊——请饶了我吧!”
“你给我闭上嘴,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是要你去当诱饵!”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岸本大哭出来。
“我、我是career耶:是警界未来的干部,打算退休后转调小钢珠经营公司,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人生,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要殉职”
“你要是殉职了,我会在你的棺材里摆进全套紧身衣战士变身造型娃娃,在葬礼播放卡通主题曲,好了!是个男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快去!”
“为什么男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这种强调‘男人必须像男人、女人必须像女人’的观念正是造成社会病态的主因,人是不分男女的,人应该像人”
“你不喜欢我叫你像个男人?那就像个警察如何?出生时无法选择男女性别,不过选择职业可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岸本还想继续抗辩,然而凉子不愿再浪费时间说服他。她使出相当于一流足球选手的脚下功夫,往岸本的尊婰狠狠踢过去,高跟鞋的前端嵌进婰部的肉里,岸本发出几近断气的哀嚎,整个人跌在铺着地毡的地板上,又站又跌地到了第四次站起身来,才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望着他那不牢靠的背影,我向上司问道:
“你打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紧身癖岸本对不对?”
“谁会信那个紧身癖白痴!”斩钉截铁地说完后,凉子才回问:
“紧身癖是什么?”
“紧身衣战士癖。”
凉子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地便又绷起表情,目送岸本带着烂醉般的步伐弯过走廊转角,我继续向凉子问道:
“其实找室町警视来帮忙会比较好吧,至少能力方面是值得信任的。”
“我在警界只信任一个人,不过不是由纪子。”
我吃了一惊,实在无法想像凉子也会信任别人。
“哦!究竟是谁呢?”
突然间,空气与地板开始摇晃,接着传来一阵听似远处雷鸣的声响。大概是铁球正敲击着大楼外墙吧。由于凉子避而不答,我只有另开话题。
“铁球的做法会成功吗?”
“就算不成功也不关我的事,国家公安委员会那群人想要炫跃英明果断的形象,做事才会这么积极。”
走廊的方向有个物体飞奔出来,我们反射性地拔枪摆出瞄准姿势,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正是岸本。
“来、来了来了!过来了!”
岸本也是一副扭曲痉挛的表情,只要传达了正确的意思就算立了大功。
凉子与我早已解开手枪的安全装置,岸本几乎连人带滚地靠近我们,在他身后的空间看不到任何人或兽的踪影。不遢看向地面,赫然发现一块红褐色的大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当中,有着许多突起物的斑点,摆出来者不善的姿态在地面狂奔,眼看就要抵达年轻的警察官僚菁英脚边。
此时枪声响起,凉子右手握着colt三二口径,左手扶住右手腕,瞄准红褐色的地面扣下板机连开了三枪,三发子弹凿穿了地板,溅起大理石碎片。
红褐色的斑点停下动作,然而这仅仅只有一瞬间,只见突起物不规则地蠕动,最后以和接近时相同的速度扬长而去。
我错过了开枪的时机,一边暗咒自己一边冲上前,踏过凿在地板的弹痕,紧追远离的目标而去,只是这样的状况形同婴儿想追上奥运短跑金牌得主,目标很快地弯过走廊转角消失无踪。
ii
地板与空气又开始震动,机动队的起重机以巨大铁球撞击着大楼的外墙,一旦成功敲出一个洞,机动队的精锐部队就能突围而入。
“走吧。”
凉子说完便转身离开,我手持着尚未射出子弹的手枪紧跟在后,岸本也一样。
他原本可以趁我们对付怪物的时候逃跑,但却没有这么做。突然,凉子隔着肩膀转过头来下令道:
“岸本,你去看看铁球的破坏作业进行如何了。”
在答了一声:“是!”之后,岸本立刻往后方跑去,奇怪的是他的步伐显得相当轻盈。凉子继续往前走,我则询问道:
“不和机动队连系吗?”
“我不认为对方有这个意思,各做各的吧。”
凉子的协调性一向是零,假如机动队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碍了她的事,她很有可能会大吼:
“真麻烦,干脆一起收拾掉好了!”
其实静下心想想,幸好凉子是当警察,要是从防卫大学进入自卫队,哪一天她当上‘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统合幕僚会议议长’的话,究竟会演变成什么状况呢?
凉子挺立在战车上的英姿想必可以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只不过除此之外,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凉子与我来到楼层中央的甜甜圈形沙发坐下,目前不清楚怪物会在何时何地出现,总之暂时先小憩片刻,否则一昧横冲直撞也无济于事。
凉子默不作声,我也保持缄默,不经意地环顾四周,此时的感觉是“怪物一现身就可以决个胜负”因而我的思考便脱离了眼前的事态。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属于‘美女性善说’的信奉者。一个坚定不移的男人虽不至于被满脸邋遢胡须、一身虱子又自称超能力者的同性所蛊惑,然而美女的一滴眼泪却足以教他的意志兵败如山倒。其实这固然与生物的原始本能有关,但是整个警界却受到药师寺凉子的美貌所诓骗。凉子经常出现在对外宣传刊物上,是因为凭借着她的美貌,可以拉拢喜欢吹毛求疵的文化人士与警方站在同一阵线。
有一次,凉子曾与一个忘了叫什么名字的艺文评论家对谈,这个男人无论面对如何凶残的事件,都一定会将加害者的行为予以正当此,被少部分媒体捧为不知是进步派还是人权派。当时此人还沾沾自喜地说出以下这段话:
“就算我的妻子跟儿女遭到沙林毒气杀害,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会保护犯人的人权,这是身为知识份子的责任。”
凉子闻言,打了一个呵欠之后才答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对你而言,你的老婆跟小孩没有不在沙林毒气的威胁下好好活下去的权利?我倒想听听一个遭到自己父亲见死不救的小孩内心是做何感想。”还有一次是与主张“男女平权、家庭的民主营运”的女性评论家对谈。根据评论家的说法,在她家里,她丈夫每天下班回来就做菜、洗衣、清扫、收拾杂物,包办了大半的家事,这正是民主家庭的楷模,凉子则回答:
“哼!你老公不会赚钱的事实也可以被你美化成这样,说穿了,这只是夫妻之间其中一种相处模式,哪一点跟民主扯上关系了?”
又有一次,她遇到一个擅自修改校服、把头发染成金色、穿了鼻环跟嘴环,因此被禁止参加毕业典礼的高中生,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毕业典礼是有什么宝让你这么想参加?全世界最无聊、荒谬、愚蠢的事情就是毕业典礼了。像我高中、大学从来不去参加什么毕业典礼,你真的想听校长跟一群师长致词吗?别傻了!”
就这样,每个跟凉子对谈过的人都会被气得口吐白沫,闹得连一向食古不化的警界高层首脑也察觉苗头不对,不敢再让凉子公开露面,不久凉子就被派遣到interpol,远离日本
“泉田。”
凉子的声音把我的意识拉回现实,怪物好像还没出现。
“什么事?”
“你会后悔当警察吗?”
“不晓得后悔过几百次。”
“那为什么不干脆辞掉算了?”
“我想大概是我喜欢后悔吧。”
凉子看着我,提出一个出人意料之外的问题:
“就算喜欢后悔,也不需要跟女朋友分手吧?”
我不禁坐直身子。
“这是我的私事。”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iii
真不明白怎么会转移到这个话题?我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居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百分之百错在我身上。”
“怎么说?”
凉子一反常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她开始减肥,只吃蔬菜、白煮蛋跟乌龙茶。”
“她很胖吗?”
“我是不这么觉得,反倒是她一直想变得更苗条,像白鹤一样,所以我趁着还没出状况之前,及时阻止了她。”
“用什么方法?”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跟她说:‘不管你再怎么瘦,脚也不可能变长的’。”
“这的确是你的不对。”
“是啊,现世报。”
分手的女友目前人旅居国外,住在澳洲的雪梨,从事日文报导杂志的记者工作,跟荷兰籍男友同居,彼此相处还算融洽,这些事情是我从与她共同认识的朋友那边听来的。
“听起来好像是说女友在分手后,反而过得比较幸福。”
我耳闻过这种情形,然而实际轮到自己处在相同的立场时,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虽然我花了一些时间调理思绪,不过由于工作繁忙,又被迫成为药师寺凉子的部属,就这样带着调整到一半的心情直到现在。我晓得自己因为一句话失去了一切,不过反过来想,原来这份关系脆弱到只需一句话就足以分崩离析
空气与地板再度摇晃,因为铁球的破坏作业持续进行着。
我轻咳一声。
“刚才真抱歉,错失了射击的机会。”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过去就算了。”
“还有先前,关于那个记不得叫什么名字的中年评论家的事情,当时忘了向你道谢,多亏你的帮忙,在此说声谢谢。”
我低下头。
与其说是“感谢”倒不如说是我不想欠下人情债。
总之不管怎么说,我只觉得“说句谢谢就不会遭到报应”了。
凉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对、对,像这样坦白老实的态度,会让你看起来稍微可爱一点。”
“不过我一直很在意,那个评论家被你这么过肩一摔,想必会怀恨在心,你不怕他以后逮到机会大肆渲染吗?”
“不怕,我根本不在乎。”
“这样吗?”
“那个大叔曾经酒醉驾车,在路上发生追撞车祸,结果跟对方大吵一架还足拳脚相向,后来酒醒之后,只有下跪道歉请求对方私下和解。如果那个大叔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控告我,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新闻媒体。”
为什么凉子连这种事也会知道?!
“交通部里也有效忠于我的奴隶。”
我明白了,如果不是这样反而奇怪。凉子得意洋洋地抬头挺胸。
“你以为我会去淌一场没有胜算的浑水吗?”
“不敢。”
“这样才对,所以说只要跟着我,保证你的人生是彩色的。”
我一时不知作何回答,条地传来“喂——”的一声,未来的警界干部飞奔过来,我着实感到意外,因为我以为岸本大概己经藉机溜之大吉不再回来了。
“现在正要展开攻坚行动,出入大厅满地都是闪闪发光的碎玻璃,好像有不少人受伤,因为所有遭到幽禁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想逃出去。”
整个前庭挤满了一群拼命逃出来的人们,正如同上下班尖峰时刻的终点站情形一样。半数机动队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更甭说驱散一般市民、疏解人潮,现场一片混乱。
进入大楼的机动队做法一视同仁,尽可能完成份内工作,他们将一般百姓诱导至户外,扶助老人、女性与为数不多的小孩离开室内。相形之下,对待男性就显得比较不亲切,不过这并非男女差别待遇,而是为了防范恐怖份子或激进份子混杂在群众来当中趁机逃走。由于这次是以先斩后奏的方式强行突围,因此他们对于大楼内部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机动队总算与被软禁在大楼内约一百名警界相关人士会合,也见到了警视厅警备部长与参事官。室町由纪子则针对我们的行动加以说明,并指示,一旦发现我们就加以掩护。机动队员依令行事,不料才经过短短数分钟,便遭遇在墙壁穿梭无阻的红褐色怪物,导致十名以上的队员死伤。
根据凉子的解释,在空气中移动对石栖妖蝎而言,等于一般生物在真空中移动一样,不过看情形它还可以在墙壁之间跳跃。
我可以想像没有做过事前预习的机动队员,在遇到这个怪物时会有多么震惊,甚至来不及拿起警棍攻击,就被扫荡殆尽。机动队员们在大楼忙进忙出,一面救助一般市民,一面被迫与神出鬼没的怪物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对战
听完岸本的报告后,凉子不禁撇嘴。
“由纪子那女人真爱多管闲事,我早跟她说过全权交给我负责就行了。”
“现在要怎么办?往前走吗?”
“那当然,我可不想被那群派不上用场的机动队妨碍了计画。”
于是我们继续往前,并在百货公司所在的大楼发现了惨不忍睹的画面——也就是同事的尸体。
举例来说,假设人类站在水面上,怪物就是在水面下游动的鲨鱼。如果看得见红褐色怪物在地板移动的踪影,自然能够加以回避与反击。
不过这里有个重大的盲点。
我观察堆叠在地毯上的机动队员们的尸体,顿时心脏表面吓出冷汗,铺在地板上的地毡完全隐藏了怪物的身影,无论胆识如何过人,一旦敌方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偷袭,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你们在这边等一下!”
似乎是灵机一动,凉子撂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掉了。
全东京今天晚上不知有几万名女性穿着高跟鞋,当中最会虐待高跟鞋的非药师寺凉子莫属。我不想呆站在原地等她回来,于是走近尸体,单手膜拜后开始检查尸体,想了解死因究竟是什么。
只见鞋底有个洞,鲜血一直流个不停,血色浓稠得近似黑色。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今晚不知第几次的恶寒向我袭来。潜伏在地板的怪物从下方射出毒针,刺穿了机动队员的鞋底。
“伤脑筋,这下不能站在地板上了。”
我哀叫着,一旁已经厘清状况的岸本发出乞怜的声调:
“那、那要怎么防范?”
“我也不知道浮在半空吧。”
我的恐惧也不输岸本,然而我比岸本大了将近十岁,勉强还保留一些余裕可以虚张声势一番。岸本露出异常僵硬的表情用力思考,终于双手猛拍一下。
“对、对了,踩高跷怎么样?这样脚底就不用着地了。”
“你怎么会想出这么幼稚的主意?”
“其要想出太高竿的点子,如果我们办不到也无济于事吧。”
我停下脚步然后踮起脚尖,样子不怎么好看,但至少可以减少与地板的接触面积。此时一个奇怪的声音急速接近。不,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声音的来源是什么,只不过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所。弯过走廊转角所出现的是哈雷机车,机车骑士并未配戴安全帽,药师寺凉子跨坐在附有边车的重型机车上,从大楼内飞驰而来。
我讶异地大喊:
“你是从哪里弄来这部机车的!?”“一楼的展示厅,我从五辆当中选了一部最贵的。”
“你怎么可以随便拿来骑?”
“要坐还是不要坐!?”“要。”
“那就快点!”
我跳上追车,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坐稳,重型机车就发出轰隆的排气声往前冲刺,这时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传过来,把排气声遮掉了一半。
“不、不要丢下我不管啊!”“糟了,得让紧身癖上车才行。”
“现在哪有这个闻工夫!”
排气声提高分贝,重型机车加快速度往连接百货公司大楼与饭店大楼之间的走道急驶而去。
iv
简直就像路标一样。长长的走廊上处处可见尸体、防护盾与警棍,这是怪物大发滢威之后留下的足迹。坐在边车的我往身旁一瞟,倏地大吃一惊刹时说不出话来。
红褐色怪物不知何时出现在壁面移动着,以与重型机车相同的速度并行疾走在墙壁里。
“开枪!”
凉子送出这句话之际,我的双手已经握好了colt三二口径,瞄准目标扣下板机,反作用力冲击着手腕,连续射出第二发、第三发。
我是瞄准疾走的怪物前方射击,子弹凿进墙壁,仅仅相差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竟被怪物躲开了,来到墙壁的转角,怪物立刻急转弯,稍慢一步的重型机车也紧跟着转过去。
“怎样?有没有打中!?”
“那个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怪物从壁面消失了!我正紧张地想是不是追丢了,想不到又在天花板出现,这狡猾的东西居然从墙壁移动到天花板。我毫不迟疑地射出第四枪,却只见天花板洒下一些碎片。
“如何,当警察感觉很不错吧!”“什么?”“能够拿枪肆无忌惮地射穿大理石墙,一般善良老百姓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当警察的好处就是可以籍着搜查犯罪的大义名分,光明正大地从事破坏行动。”
我还来不及回答,脚下的重力突然改变,体重瞬间消失了。因为重型机车冲向半空,画出一道抛物线在阶梯上方飞行,最后“碰”的一声降落在楼梯平台,此时我才勉强挤出声音:
“药师寺警视!”
“放一百个心吧!我是不死之身!”凉子的确是不死之身,但我可不是。才刚坐回边车狭小的座位,凉子驾驶的重型机车车头一转,从平台往下方的阶梯继续冲刺,车体剧烈震动,我费了一番工夫才不致于咬到舌头。来到三楼,凉子更是展现了无法无天的失控行为。
重型机车冲进宽广的上行电扶梯,边车侧面狠狠磨擦着电扶梯护栏,发出刺耳的声响还有零星的火花。由于目前处于特殊状况,楼梯看不到一般客人,却有四、五名手持警棍与防护盾的机动队员正打算冲上来。他们一抬眼看到重型机车,随即吓得惨叫,连忙跳进隔壁的电扶梯,重型机车的车轮无情地辗过散落一地的防护盾。
“快逃啊,驱魔娘娘来了!”
人群当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看来有人认识凉子。
“真没礼貌!”
凉子说道,可是表情却不见任何怒气,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响当当的恶名,与先前受到浅井京华女士‘毁谤’时的反应迥然不同。
抵达一楼之后,凉子便熄掉引擎,我则从满是刮痕的边车跳下来,不理会凉子,直接往出入大厅的方向跑过去查看情况,见到有个人跨在小孩子常玩的单轮车上,正是岸本。
“喂——紧身癖!这边!”我招手大喊,岸本带着无法分辨是喜是悲的表情骑着单轮车过来。
“太、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对了,紧身癖是什么啊?”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驱魔娘娘骑重型机车,你骑单轮车你是从哪里找来这种玩意儿的?”
“运动用品店,因为双脚着地会有生命危险,其实骑自行车也行,不过我从小对单轮车比较拿手。”
跨着单轮车在摩天大楼里巡逻的警察官僚,虽然不怎么像样,不过对于他自力救济、不让双脚着地的努力,我倒是满佩服的。
“哟,你还活着啊?”
我领着岸本来见凉子,凉子却露出刻薄的眼光盯着他,岸本则报以低声下气的笑睑。
“啊哈哈‘紧身衣战士露儿’下档前我是不会死的。”
“我想也是,其它场所情况如何?你报告一下。”
“总之啊,就是一团乱。”
怪物在地板、墙壁甚至是天花板现身,引起一般市民与警察之间的恐慌,照常理应该先让一般市民逃到外面的,但警察却没有这么做,反而身上携带着武器歇斯底里地横冲直撞,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
正巧在此时一名sp弯过走廊转角冒出来,持着手枪、双眼布满血丝瞪视我们,口中不知喊了些什么就往我们冲过来。
凉子抬起自豪的美腿水平一踢,给予sp下颚猛烈i一击,sp呕出微弱的声吟与大量的空气,整个人往后飞了五公尺远,在地毡上翻了一圈之后摆出大字形动也不动。
“你怎么打自己人啊!”“错乱的自己人比敌人更棘手,所以才要他乖乖睡上一觉。”
“漂亮。”
多嘴的岸本拍手叫好,而我的想法则是:
“怪物的速度那么快,单凭手枪要打中地实在难上加难,除非有全自动步枪或机关枪。”
“有的话我也想要。”
“这么一来就轮到自卫队出场了。”
岸本又插嘴道,我看这小子铁定是怪兽电影的忠实影迷。
很明显的,凉子根本无意把出风头的机会拱手让给自卫队,她微蹙起柳眉,很快做下决定:
“我想有一试的必要,依照传说的内容把那家伙引出来。”
“怎么做?”
“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全成了牺牲品!”
好一番激励人心的说法。
“是,您说的是。”
忠诚度远超过我一万倍的岸本应声附和,看着那喜不自禁的表情,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和岸本按照凉子的指示奔向百货公司的地下室,因为女王殿下命令我们搬来大量的食用油。
“喂,你为什么要假装服从驱魔娘娘?”
我问道,岸本随即鼓起双颊。
“泉田先生,你不可以用驱魔娘娘这个绰号。”
“哦,这是当然啦,我应该称呼她药师寺警现才对”
“不是的,应该称呼凉子小姐才对。”
“凉子小姐?”年轻的高材生庄严肃穆地说道,这小子的脑筋该不会也错乱了吧?
“我终于顿悟了,被掠子小姐往屁股道么一踢,一直沉睡的真正的我总算清醒了。我刚刚才明白这一点,所以立刻骑着单轮车赶过来。”
“喂、喂!”
“在虚拟的世界里,我的心在露儿身上;然而回到现实世界,我要对凉子小姐献上我的忠诚。”
“哦?是吗?”“泉田先生,就算对手是你,我也不会认输的。”
这小子到底在胡扯些什么啊?愈听愈离谱,于是我加快脚步。不过即使脚程加快也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从百货公司的地下室拿出大量油料,再以推车搬运。
我和岸本一边走一边把橄榄油淋向整面地板,一开始只觉得橄榄油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后来逐渐在鼻子与胃部累积,让人产生一股食欲,想吃以橄榄油烹调的地中海料理。洒完油后,岸本必恭必敬地向凉子报告:
“请问这样子可以吗?”“很好,泉田,你的手枪换新弹匣了没?”
“换了。”
“那现在就守株待兔吧,如果传说无误的话,怪物应该会被橄榄油的香气引来。”
为了避免踩到地面我们站上沙发,我和岸本是没问题,但是穿着高跟鞋的凉子想站在沙发上显然有些困难,只有抬起双腿侧躺。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分钟凉子就大喊:
“上面!”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一个红褐色的物体摔了下来,原来怪物躲在天花板。我把凉子整个人横抱起来,往地板纵身一跳,就差这么千钧一发,怪物的毒针便插进沙发,八只脚踩在沙发上。
“啊哇——哇——哇——哇哇哇!”
吓得手脚发软的岸本拼命想逃跑,此时凉了与我在地面翻身跃起,凉子开始连续开枪。
“别挡路,滚开!”
凉子不断射击,顺便用力踢了岸本的屁股一脚,岸本叫了一声,在地板滚了一圈后昏厥过去,看来从恐慌到块感的心理变化实在太大,以致超过了精神的负荷。
他被‘凉子小姐’打骂后,其实是带着满足的表情不省人事。
我可没有闻工夫昏倒,我双手紧握colt三二口径,瞄准怪物扣下板机,枪声接连撞击耳膜,手腕承受着反作用力。
连射三枪全部命中目标,却看不出怪物有任何受创的迹象,倏地怪物亮出毒针,我连忙跳开,毒针在我眼前划出一道死亡闪光。
“你要瞄准神经节开枪才行!”凉子大喊,我只希望她不要叫我做这么困难的事。凉子丢开空弹匣,换上从sp抄来的弹匣,就在她握好colt三二口径准备瞄准的瞬间,怪物的一只脚腾空飞出,手枪从凉子的手画了一个弧形飞了出去,泛出陰狠亮光的毒针笔直朝赤手空拳的她刺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从一旁以左肘撞偏毒针,连我自己也想像不到自己会这么做。在半空蠕动的毒针这次换成攻击我。我沉下身子,勉强闪过致命的一击,然而整个人随即失去平衡,单膝抵住地板。冷不防地,挥舞着毒针的怪物重心不稳,跌在橄榄油池里,原来是凉子往怪物的身体狠狠踹了一脚。高跟鞋也随之离开右脚,前端嵌进怪物的身体,而怪物想趁机逃进地面——却办不到。
橄榄油膜覆盖在大理石表面,阻碍怪物潜入石中。
v
原来橄榄油不仅可以引出怪物,还能防止它逃走。
“橄榄的恩惠使我们重获和平”这句话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噢呵呵呵呵~~一切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凉子发出得意的胜利哄笑。我对她这句话抱持怀疑,不过凉子的思考回路是有别于我这个普通人,也许她早就知道此事了,既然如此,一开始用这招来对付怪物不就得了?也有可能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如果真是如此,只能说药师寺凉子的贼运亨通,深不见底。
“喂!不服气就骂回来呀!”凉子对着趴在油膜、一副狠狠相的怪物大肆嘲笑;包括我在内,凉子对败者向来是毫不留情。怪物企图跳上没有油膜阻挡的天花板,却因地板的油膜太滑而找不到出力点,结果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模样愈发滑稽可笑。只见他丑陋的头部沾满了油,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脸部,看起来好似充满了裁在凉子手上的憾恨。
此时凉子伸出右手,手上握着仕女专用的打火机,我赶忙后退二步远离油池。
手边点起金黄色的火焰,凉子高高举起右手,摆出纽约自由女神像的姿势,然而表情却像是复仇女神。
“本来你只要乖乖在大理石里睡你的大头觉就不会有事,可是你却跑来药师寺凉子女王所统治的这个时代、这个场所大开杀戒,就算撒旦与路西法饶得了你,我可不饶!”
凉子的手腕一翻,打火机就画着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给我消失吧!”火焰在瞬间熊熊燃烧,怪物被金黄色的光与热紧紧包围,发出痛苦的哀嚎。不,它应该没有发声器官,只是脚下不断摩擦着地板发出声响,在火与油的作用下,这个声响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怪物身体燃烧的声音,化为一团火球的怪物看来踉踉跄跄。
“明白了吗?!正义必胜,不,唯我得胜才叫真正的正义!”凉子高聱哄笑,对方当然是没有反驳。猛烈的火势冒出浓烟,开始恬舐天花板,地板的火团也开始扩张,凉子放下插在腰际的手,纳闷地侧着头。
“奇怪”
“怎么了?”
“火烧得这么旺,自动洒水灭火京简应该会启动才对呀?”
凉子与我面面相觑。
“这些装置会不会已经被怪物破坏了!”
“这么一来,总不会连防火门也没有降下吧。”
“我看是没有。”
凉子与我再度面面相觑。
“如果没有水,火是不会自然消失的。”
“会一直烧到精光才肯罢休。”
“快拿灭火器!”
凉子叫道。
“在这之前先按下火灾警报器试试。”
“你不是说这些装置已经被破坏了吗?”
“死马当活马医医看。”
“我不喜欢白费力气!”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总算不至于变成‘纵火犯凉子与其手下’,而前途无量的高材生岸本青年才俊也不至于在烈火中殉职。岸本特在出入大厅一隅,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很快就会轮到他被抬进救护车,而且,他身上并没有‘可以称得上伤势的伤痕’,摆着不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次损失不知道会有几亿圆?”
“不必太在意,反正不会找我们赔偿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觉得凉子至少必须负担损失金额的一成才对。不过这么一来,我也必须负担其中一部分的损失,因此我学起上司三缄其口。
一回神发现室町由纪子正站在我们面前,她对着我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接下来整个人转向凉子。她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明她把这次事件的起因归咎于高市理事长个人的妄想与电脑故障,意即她经手整理的报告书基本内容就是:她绝对不承认怪物的存在。语毕,由纪子仍然是客套地应酬几句随即转身离开,目送她远去之后,我的视线移向上司。
“你可以接受这样的解释吗?”
“没关系,身为警察与科学家本来就不可以认同超自然现象的存在,我也无意对外张扬自己的功劳,所以全部礼让给总监,噢呵呵呵——”
意思就是要总监负起全部责任,虽然值得同情,不过一开始录取凉子就是他的不对。只希望他做好这次事件的善后工作,顺便再度证明他自己的管理能力。
“现在几点?”
“啊!马上就到明天零时了。”
“今晚真是乱七八糟,加班也应该有个限度,接下来的事情都丢给由纪子去处理吧,我要跷头了.”“您高兴的话请便。”
“为什么你对我讲话这么恭敬?”
凉子又不讲理了,更不讲理的是她伸出纤纤玉手揪住我的领带,今晚这是第二次,我还不是很习惯。
“我是部属,对上司讲话语气理所当然要恭敬一点。”
“哼!你又不当我是上司。”
“没这回事。”
“真的吗!”
“我何必骗你。”
“好,我明白了,那么我这个上司命令你,明天
不,是今天请假陪我逛街购物、观赏‘歌剧魅影’、吃印度料理、还要帮忙提东西!”
公私不分也该适可而止,居然强迫部属牺牲放假——
作陪,但是我却听到自己回答:
“我明白了,不过我想先回住处睡一下。”
“真没用!算了,我也要回家睡个觉,你记得九点左右醒来,然后打电话叫我起床。”
听着凉子脸不红气不喘地差遣人,我不自觉笑了出来,心里完全没有怒气。
“遵命,女王陛下。”
“很好,现在背我到那辆马车吧。”
女王陛下右脚的高跟鞋随着怪物一起烧掉了,我诚惶诚恐地弯下腰来背起药师寺凉子,穿过混杂着警察、救护人员与一般市民的深夜前庭,走向其中一辆巡逻警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