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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对那个名字印象很深的样子。
凉子把老妇人交托给由纪子、岸本和两位侍女,和我一起再次回到洋馆。不管是文件、照片、光碟,总得找一些物证出来,上司大人坚持认为。别以为她对工作积极是好事,只怕又是为了将来要挟世界各国有权有势的变态们,热衷收集把柄材料吧。
草坪上有一堆皮毛。那是狮子的尸体,全体裹着银白色的丝,被灯光一照,异常地光辉烁烁。不只一具尸体,还有另一具体格特别雄伟的尸身。它颈部被蛛丝勒住,胸部的肌肉被大块撕裂,半干的血在身下聚成赤红的泥沼。
“那是马拉科达。”
“请看那个!”
马拉科达嘴里死死咬着一个黑乎乎长长的东西,像折断了的枪杆似的。到死也不松口,肉食类动物强烈的求生意志真可怕。群狮之首拼了自己一命,生生咬断了蜘蛛怪的一只脚。
“虽说它是兽类,行为可嘉啊。”
我对上司的评论也有同感。
站在壮烈战死的马拉科达旁边,不由得肃然起敬。我们平息了这种感觉,再次来到洋馆正面。凉子一看之下,叹口气说:
“哼,这可糟糕。”
在我们把老妇人托付给由纪子他们的时候,蜘蛛怪似乎跑到这边来了。
洋馆的玄关完全被银白的蛛丝封闭了。
经历过百年岁月,这座洋馆仿佛在一夜之间衰老颓败了。纵横交错的蜘蛛丝如同铁丝网一样,阻拦我们前进。
“这可进不去了呀。”
“从窗户也不行吗?”
我们正要绕到洋馆侧面,一个物体骤然刺出——是一只没有方向感的蜘蛛怪脚。
我倒吸一口气向后退去,上司提议说:
“我们也回橡皮艇那边去吧。没必要再滞留在这个岛上了。”
“可是,还没跟蜘蛛女彻底了断,证物也没找到呢。”
“只要有了证人,就不要勉强收集证据了。蜘蛛怪嘛,让它在无人岛上拼命暴走去吧。可以联络皇家骑警,让他们派武装警察来一举歼灭,派军队来也行。这儿已经没什么要我们出马的事了。”
“我不想让警察干涉啊。”
“你不就是警察嘛!”
“不要挑刺啦,您明白我的意思的。再说,被赶出岛去可不是我的本意啊。”
“这是自主撤退。反正已经见到了逃亡海外的三人组的穷途末路,出趟差也有成果了嘛。”
“啊,也对,这还是出公差呢。”
我不是装蒜,真是的,怎么把这档事忘光了。
“这样可以吗?把剩下的烂摊子都扔给加拿大警察,这可不行哦。您是跟在日本一样,善后的事情都推给别人,自己就高兴吧?”
“嗯,这也算是一方面。不过,总好像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没这回事啦。不过,快走吧!”
我催促着任性的上司,跑步穿过草坪,经过泳池和树丛,赶到断崖阶梯上。刚才先走的五个人还在阶梯半途中的平台上呢,看样子背着老太太的岸本用尽了力气瘫倒了,倒变成了另外三人半搀半抱着这两个人。
凉子一脚把岸本踢站起来,我又背起老太太。好不容易下了阶梯来到岸边,找到橡皮艇。这会儿已经没必要担心岛上的人发现了,一上艇就把引擎开到最大,全速离开岛屿。转眼间,可怖的岛屿黑影就远去了。
似乎安心了一些,老太太叹息着说道:
“三十年了啊温哥华也全都变样了吧。我也变了再说,以后我怎么生活啊。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
这么多问题没法一下回答。橡皮艇最前方的凉子转过身拥着老太太说:
“写回忆录吧。把至今为止黑蜘蛛岛上发生过的事情,都写成书如何?”
“我不会写文章啊。”
“口述笔记也好啊,找个好写手代笔整理就行了。一定会超级畅销的,还能拍成好莱坞电影啊。反正那些连正经脚本都没有的漫画都能拍电影呢。”
老妇人很迷惑:
“这要真是这样是很好啊。可我又不认识出版社”
“我来介绍。soundfeather出版社如何?这是著名的有信誉的好出版社哦!”由纪子瞥了我一眼:
“凉子怎么积极得奇怪啊?”
“我也觉得。肯定别有图谋。”
一阵大浪袭来,橡皮艇上下颠荡着。黑蜘蛛岛的影子看来还很巨大,那种迫近的威慑感却渐渐淡薄了。我听着引擎声,思索凉子的图谋。
soundfeather是冒险悬疑小说“罗丝琳警官(madamroslin)”系列的出版社。
这个系列在日本的翻译出版权掌握在jaces的关联企业手里。也就是说,凉子会成为这个出版社下一任的主人。
凉子要以这次的事件当作奇货,首先抓住全世界畅销书的版权。与常人相比,她的勇气有二倍之多,商业头脑更得有三倍吧。
老妇人又问:
“不过,各位是演员吗?”
由纪子说不是。
“哎,是吗,真可惜啊。这么多美女聚在一起,我还以为都是演员呢还有那两位男士,我还想是不是经纪人呢。”
“其实也差不多呢。”
我故意用日语回答。由纪子苦笑一下,岸本却喜出望外地连连点头,环顾左右的美女。
我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凉子抬头向上望去,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暗沉的天空中有个黑乎乎的影子掠过。
分不出来是“咕咚”还是“扑通”地响了一声,一个人大小的物体从上方落到橡皮艇上。幸好没砸到艇上的任何人。不过,老太太吓得惊叫一声,双手捂着脸。
掉下来的是格利高里加农二世。脸的下半部分缠着重重蛛丝,已经窒息死掉了。他的眼睛还睁着,像生前一样虚空。
“蜘、蜘蛛在海面上!不是吧它能在海上行走!它追我们来了!”
岸本用手电筒照着后方海面,大喊大叫。凉子站起来,用带瞄准镜的手枪朝后方射击。黑影的长脚挥动着,子弹打上去冒出火星。想不到蜘蛛怪竟然还有像水蜘蛛一样在水面浮游的本事。
橡皮艇飞驶着,激起的水花拍打着脸颊。突然,前方出现了船上的灯光。
“是巡航船!”
由纪子绝地逢生似的叫了一声。那是接到玛丽安的手机联络之后来接我们的船。
巡航船包一晚上十万美元,都是凉子支付的。对中意的客人热情招待,可谓资本主义的王道啊。
巡航船一般规模不大,长约九十英尺,宽不超过十八英尺,这时候看来却像巨大战舰一样可靠。船长向我们招手。他身高跟我差不多,体重大概得比我重十公斤吧,红发红须,看上去像是爱尔兰裔人。只一秒钟,他本来笑容可掬的脸上就浮现出惊愕非常的表情,粗大的手指指着怪物:
“那那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啊?!”
凉子大声喊着回答:
“是维多利亚观光马车的驾车人哦,现在化了妆而已。喂,快让乘客上船呀!”
船长的技术不赖,很快就跟橡皮艇接驳,用绳子固定好,一个一个拉着手腕把我们接上船。格利高里二世的尸体还留在橡皮艇上,这是后话,当时谁也顾不上注意了。
凉子发现了船长转来转去的目光:“干嘛那么奇怪?”
“人好像多了一个呀。”
“我再多加两千美元!”
“ok,知道了。”
船长答应以后,以跟巨大身体很不相符的小声疑惑地问道:
“那蜘蛛的船钱呢?”
“你跟蜘蛛要如何?”
凉子冷冷地放下话,船长立刻向五名左右不知所措的船员叱咤一声:“绝不能让那蜘蛛白搭船!全速向温哥华前进。还有,用电话跟海岸警卫队联系!”
暗夜之中也能看出,巡航船踏着白浪在海上飞奔。优美秀丽的佐治亚海峡沐浴在月光的照耀下,陆地岛屿各处灯光闪烁。对乘船旅行的人来说,这真是个罗曼蒂克的夜晚。不过,这艘船是悲哀的例外。
蜘蛛怪建在的七只眼睛发出红光,挥舞着七只长脚,几乎要爬到巡航船上了。它在水表面上行走,身体没怎么潮湿。玛丽安刚把枪口瞄向它,一束蛛丝就像快速球一样飞来,从美少女侍女手中击落了武器,把它打进海里。露西安拉起同伴的手,两人一起逃到另一侧船舷。
蜘蛛怪过长的七只脚似乎都要扒上巡航船了。凉子跟我往船头方向跑去。
岸本没出息地嚷嚷:“哇,露儿战士,保佑我啊!凉子大人,救命”
“紧身癖好像被攻击了耶。”
“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
“听那声音,还不着急呢。”
岸本又嚷嚷:
“啊,这样下去,我就要成为日本历史上第一个被蜘蛛吃掉的career警官了呀!在警视厅前塑铜像的时候,一定要把露儿战士跟我放在一起呀”
“看来还真是不着急呢。”
“把岸本那家伙给蜘蛛怪玩一会儿吧。由纪保护玛尼小姐。玛丽安,露西安!”
由纪子搀着老太太躲进船舱深处。玛丽安和露西安赶过来。
玛丽安拿着半自动机枪,而露西安手里
“没在陆地上打中它的要害,结果倒要费两倍的手脚。怎么说我也不能砍人形的脑袋,现在既然现出原形了,就不对你留情了!”
凉子拔出佩剑——不错,露西安恭恭敬敬地把决斗时的佩剑捧给了女主人。
由纪子从船舱露出头,跟我们说了个宝贵的消息:
“蜘蛛怪有好半天没吐丝了呀。”
“看来终于吐完了。这样就跟胜利没什么两样了。”
“刚一说你就大意!”
“你说什么?!”
“说就说了,你不用在意。”
“哼,回头再问你。先好好准备你的供词去吧。”
这时候,船长精神紧张地跑过来。
船长的脸也变得跟头发差不多红了,专门跑来警告我们。他本来想必以为这只是趟普通的夜间巡航,怎么会遇上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乘客们完全无视专家警告,尽是危险的举动。
虽说乘客愿意干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可是再这么闹下去,船长本人的身家就不保了!
凉子只问了一句话:“多少钱?”
“啊,什么?”
凉子重新问了一次,这次说得比较明白:
“连你和乘务员都算上,这艘巡航船多少钱?”
船长双眼圆睁。目光深处,头脑里的计算器猛然开始运转。
“一百五十万元左右吧。”
“一百万元。”
“一百四十万。”
“一百二十五万!”
“好,卖了!”
成交后,船长的声音又有一丝疑惑:
“是美元吧,不是加拿大元呀。”
“香港元也行嘛。”
船长换算着各国货币,头脑一片混乱。凉子则跟着我走到甲板后方:
“喏,现在在这艘船干什么都行了,不用客气!”
“您刚才客气了么”
我话还没说完,凉子气势昂昂地转过来,右手食指按住我的嘴,重重地宣布:
“多说废话要罚款一百万美元!”
“啊?”
“在这艘船上,我的旨意就是法律,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终于回答说。
美丽至极的独裁者毫无惧色地阔步向前。在她的胆色和行动力面前,不管是地球人还是土星人还是异形怪物,统统都得让道。
我突然发现玛丽安和露西安并排站在我们身后狭窄的通道上,步步紧跟着。玛丽安拿着半自动机枪,露西安握着手枪。
“这次可要决一死战了,蜘蛛女!堂堂正正地来吧!我不会让臣下出手的。”
蜘蛛头从扒住巡航船的脚中间突出来,七只血红的眼睛精光暴现。剩下一个眼睛被凉子打伤后还没恢复,目光迟钝。它结构复杂的口器悚人地一开一阖着。
这家伙莫非还有什么诡计么?
我心中疑念顿生。
蜘蛛怪借着人形外表已经生存了几百年甚至更多的岁月了,轻视它的狡智绝对是非常危险的。说不定,咖啡因的影响已经解除了,它正谋划什么恶毒的奇袭呢。
当然凉子也很毒辣,恰恰棋逢对手,不过我是坚决站在这一边的。
蜘蛛怪改变姿势,正对着凉子。凉子缓缓架起佩剑。
“警视,小心!它在吐东西!”我大吼一声。
同时发生了好几件事:蜘蛛怪的口器像铁夹子似的突然张开,来势凶猛地喷出一股半透明的黏液。凉子左脚为轴,千钧一发之际转了半圈闪开了。黏液落在甲板上,随着怪异的声音冒出一股白眼——是毒液。
凉子一踢甲板飞跳起来——不,简直是飞翔起来。她像握日本刀似的左右双手握着佩剑,剑尖高指月光,一刹那间变成一道光的瀑布,从上至下直劈蜘蛛怪头部。
凉子落回甲板,只发出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她又是一剑,从左至右水平挥出。
随着一个干涩的声音,蜘蛛怪的头部被从肢干上切下来了,飞舞在夜空之中。蜘蛛头在半空劈成左右两半,若即若离地划出弧线,掉落海中。
失去了头部的肢干猛烈摇摆着,七只脚好像装了机械臂一样一伸一屈,一下子打到甲板上,又一下子抡到空中。这样几秒后,肢干僵硬,长脚摊开,完全失去了平衡。蜘蛛怪的肢体和脚终于也随着头部一起,沉入了海底。
凉子长长吐出一口气,扔掉佩剑:
“这是你的爱剑吧?到海底陪你去吧!”
凉子投出的佩剑在月光下闪出一道光芒,仿佛剑本身就是月亮上削下的一块碎片,连水花也没有就被佐治亚海峡暗沉的水面吸收,消失不见了。
“milady!”
玛丽安和露西安拥抱大获全胜的凉子。由纪子从船舱里走出来,终于放心了似的看看我,微笑着。我大大叹口气,仔细检视甲板。沾上毒液的几处,周围直径四十厘米左右都腐烂成青黑色了。
手肘架在舷侧扶手上,我深深吸入海潮的气息。还要联络皇家骑警的吴警部,以及各种各样要解决善后的事情,不过那些都可以从长计议了。
我感觉凉子来到我的左侧,轻盈地纵身一跳,坐在扶手上。紧身服包裹下修长的美腿垂在舷侧。
“这样很危险哦,掉进海里怎么办?”
“那样的话,你就要拼命救我呀。”
“啊,是,明白了。”
“明白了就过来。”
凉子右手环住我的脖子,一股与海潮味不同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嗅觉。船员们在后方一阵欢呼,船长粗粗的声音问道:
“主人,现在往哪个方向去?”语气十分轻快。
“温哥华呀。归航了。”
“遵命(ayeayesir)!”
“啊,还有,船上有红酒吗?”
“只有罐装啤酒。”
“那也行,拿一个来。”
凉子一边下令,一边右手玩弄着我的头发。
“要喝酒庆祝吗?”
我问了一句,凉子没有回答。
“来了,啤酒。”
一个罐装啤酒递过来,说话的是由纪子。
“哎呀,谢谢你啦。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海水吧?”
平常由纪子总会用同样的利齿回应凉子的毒舌。这次她的表情却很平静,大概也很认同凉子这一番奋勇战斗的表现吧。
“我代替船长送来啦。他还忙着操船呢。玛尼小姐没事。岸本警部补也是,眼睛有点失神,不过已经在船舱里睡了。”
“是么。”
“到温哥华为止,我都会陪着玛尼小姐,不用担心。泉田警部补,凉子就交给你了哦。”
由纪子转身回到船舱,凉子看也不看,打开啤酒罐子,向外倾倒。一股细细的水流注向海面。
“谨向海神波赛冬大人献杯。多亏他每次都把那些恶心肮脏的坏东西都吞噬了。不胜感谢之至!”
海神也不胜荣幸啊。但是凉子只敬了三分之一的酒就不敬了,把罐子递给我:
“你也喝一口。”
“啊,多谢”
我多少有点受宠若惊,接过来喝了一口。真的刚喝了一口凉子又把罐子夺回去了:
“就给你喝一口。我掉下海你还得救我呢,不许多喝。”
那根本不要给我喝就好了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内心的呼唤,凉子右手搂着我的头,凑近罐子喝了剩下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露西安和玛丽安站在舷侧,左右围绕着我和凉子。
我发现巡航船斜前方海面拱出一块,借着月光看到一条大鱼腾空跃起——不,那是栖居在海里的哺乳动物。从那优美而简洁的线条看来,大概是海豚吧。不过无知如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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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文中部分言及海外著名悬疑作品中的犯人,正如已故的江户川乱步赞不绝口的那样,我确信那些都是看出犯人后还值得再读几次的作品,因此向其致敬。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