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亚洲听贾德说话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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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亚洲
贾德终于来了。他是第一次来中国,前天来的上海,今晨五点钟起床就匆匆赶来杭州,下午四时又要乘火车回上海,然后再要到南京,然后再要到北京。
关键是,他终于来杭州了。
现在他走进了位于西子湖北岸的“江南文学会馆”在这里的浓郁的树荫下和秋日的阳光下,他要讲话。
这位挪威人要讲的是关于宇宙、世界、生命演化、人生意义、爱、永恒之类的话题,他要回答关于“你是谁?世界从哪里来?”这样的疑问。
他的纸牌的秘密、苏菲的世界、玛雅已经以一种易读通俗的方式走遍了世界,尤其是苏菲的世界,以五十四种语言的版本和三亿册的销量进入了大中学生的心灵和成人的心灵。他深刻得要命,也通俗得要命,他想把这两者紧密结合,所以他特别智慧,于此也深受东半球和西半球读者的敬仰。
他出现在大理石台阶上,出现在一张单薄的白色塑料圆桌旁边之前,是独自一人在小屋里等待的。他等待着他的不熟悉的杭州听众,似乎有些忐忑。他走来走去,看看门口偶尔探进的好奇的脑袋,看看墙上张贴的一排昆剧牡丹亭的剧照。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白相间的休闲皮鞋;他的整个下半部脸庞也都埋在黑白相间的络腮胡之间,而他的头发和眼镜框架都是金黄色的。他中等个子,五官平和,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他一生的精力和思绪都在世间最不普通的课题之间徘徊。我不知道他的极度空灵的眼神此刻擦碰着中国的极度实际的牡丹亭恋情,会不会有些特别的火花出现。
主持讲座的来自作家出版社的陈女士后来请我进入到这个房间,让我说几句欢迎的话。这时候我注意到贾德先生的夫人也到场了,这是一个金发的神情和蔼的女士,于是我便握着了两位的手。我对贾德先生说:我们都等着听您讲话,我们有很多问题,因为您将要讲述的是深刻得不能再深刻的课题,杭州的听众盼望有这样的交流。
贾德先生于是表示很高兴,他的脸生动起来,他知道他的中国之行第二站的听众将是不冷漠的。
后来他就出现了,出现在台阶上。听众大多是年轻人,一百人左右,掌声也不是特别暴风骤雨,但是大理石台阶的上面和下面的所有表情,显然都是认真的。
他开始说话。他的语调浑厚而富感召力。他说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对出现在他周围的世界,以及形成这个世界的最终的迷充满了好奇。他在那个年岁的时候就问过他的许多亲戚: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怎么会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个世界?这个人类?这个国家?我们周围的一切?但是他说,没有任何人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
其实,贾德年幼时的这些问题,我们许多人也奇怪过,吃惊过,遐思过,年份可能也在十一岁左右,但是我们想过之后马上就玩儿去了,去墙根抓蟋蟀,或者去天上溜风筝了,后来我们又起劲地背诵唐诗和宋词了,默写数理化公式并且准备考试了,所以我们不是贾德,我们没有逼近上帝并且与之对话,也没有把这些对话用一种通俗的故事的形式转述给大家听。我们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责任。
贾德很欢迎大家提问题,他说他在上海演讲的那一场,开始时分并没有听众举手,显得拘谨。但是,后来,西子湖畔的提问者的那种从一开始就出现的踊跃,显然超出了他的想像。
浙大的学生用英语提问题,有关佛教的,问贾德先生的学说有否揉合进佛教理论,以及他是如何看待佛教的。贾德先生很谦虚,说他着重研究西方哲学,对东方哲学涉猎不多,他曾经了解过佛教,并表示他很有兴趣深入学习,也许他在重版苏菲的世界的时候,会加入东方哲学的新的一章。
我不会英语,只能用中文提问。我第二个举手。我提问的是:我们的有限精神将如何“回归”无限精神,也就是“回归”绝对精神,这绝对精神可能就是“上帝”我们真的能最终理解无限精神吗?第二个问题是,如果地球人类这个有限精神灭绝了,宇宙间类似的不断出现的有限精神最终也相继灭绝了,它们永远都不能到达宇宙的无限精神,那么,这种有限精神的存在和复亡又有什么意义呢?
天哪,这就是我心底的真实的困惑。我在几年前写的随笔外婆家的曙光里,就提到过这个问题,我说我坚信宇宙间有绝对精神的存在,绝对精神就像外婆一样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我们。但是,这种注视也使人困惑,注视与被注视的双方都意味着什么呢?价值何在呢?最终的结局又将是如何呢?
贾德先生在回答我的提问的时候,一直把他的深棕色的目光锁定在我脸上,让我有亮晶晶的星星的感觉。
他的回答果然也提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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