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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太还未说完,那边“-髯神判”不由怒冲牛斗,一声嚎笑,道:“我龚某跑遍半个天下,倒还没有听说这等狂言,要是白氏二贤敢毅然不答应,到时候,我必赶到南岳,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白眉果老”等“-髯神判”说完,又道:“这妖妇可恶还不止此,她更对白氏昆仲说,如困白氏兄弟,愿意与她合作,为了取信起见,要白氏兄弟将咱‘八义山庄’毁去,以表示他们的诚意。”
“瞎仙铁笛”追问道:“那么白氏二贤对此事究竟作何打算呢?”
“醉拐李”司徒雷忍不住抢著答道:“白氏昆仲,不愧是武林二贤,他们看罢来信,把来人削去二指,并在原信上批了十个字”
贞儿急著问道:“他们批了那十个字呢?”
司徒雷朗朗说道:“|誓扫九阴教定杀莫幽香|”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髯神判”一竖大姆指,嚷道:“痛快,痛快,这十个字是既豪且壮,不愧人称‘南岳二贤’。”
“白眉果老”孙公太,轻轻叹道:“白氏二贤,平日守正不阿,自不屑与这魔头打交道,不过这妖妇素来心肠狠毒,说得到就做得出,只怕”
静心道姑冷哼一声,道:“难道莫幽香真敢这等胆大妄为不成?”
“白眉果老”点点头道:“唉!几位远在皖地,也许尚未有所闻,近来也实在搞得不成话,云、贵、川、秦等地的武林朋友,已有不少身蒙其害。”
“瞎仙铁笛”一翻双目,哦了一声,道:“我与万老前辈归来不久,怎么还没有听说呢?”
“白眉果老”道:“这魔头凶就凶在这里,最先也是威吓利诱,如若对方不为所动,她再下毒手,这云、贵、川、秦几地,她几乎是同时出手,相差也不过短短几天,而且出手的歹毒,更是叫人不敢相信。”
“圣手医隐”问道:“不知那些朋友已遭其害了?”
“白眉果老”忖思了片刻,道:“莫幽香走避云南,最后择定以洱海作她根据之地,拟成立了‘九阴教’青灵总坛,并拟在云南境内,遍设分坛,但云南境内,乃是‘怒江神蛟’马天骥的天下,岂能容得莫幽香开坛设教,但莫幽香既选定云南作为安身立命之处,自然也不肯轻易放过,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怒江神蛟’马天骥全家三十二口杀的一口不留,又在两日之间连挑怒江派一十二处分舵,凡是这一十二处分舵略具地位之人,都毁去一只眼睛,这一来怒江派就算冰消瓦解,云南便落入这魔头之手”
静心道姑切齿怒道:“好厉害,好狠毒的妖妇!”
“白眉果老”吁了口气,又道:“就是这个月初,四川峨嵋万佛寺,大凉山的土族,以及与甘肃交界之处摩天岭的天元宫也都受到骚扰,这魔头不动则已,一动就是赶尽杀绝。”
“圣手医隐”听得呆呆一怔,道:“如此说来,难道连万佛寺的惠字五老,和天元宫的一虚道长都”
“白眉困老”孙公太黯然点点头道:“这魔头的重入江湖,实是一件浩劫,可怜这几人竟未能逃脱此劫。”微微一顿,又道:“不用说这几人了,就是终南山的‘终南老樵’姜老前辈也被她们所害。”
“瞎仙铁笛”不由面现惊讶之色,道:“任那莫幽香武功如何精进,要她在短短时日之间,对付几位武林高手,她也是分身不得。”
“白眉果老”望着“圣手医隐”陆天霖,道:“要全凭莫幽香一人,除非她成了仙,否则她也无法分身,不过物以类聚,唉!想不到,想不到‘燕赵双凶’竟甘愿俯首听命于莫幽香。”顿了顿又道:“不单是‘燕赵双凶’就是连‘陆地神魔’邱三波这老怪物,也被莫幽香罗致到她的‘九阴教’下。”
“江南醉儒”奇道:“这就奇了,我在离开洞庭之时,到和他见过一阵,怎么转眼间,道又跑到‘九阴教’下了呢?”
“白眉果老”孙公太道:“听说邱三波被仙霞观‘七星剑阵’所困,莫幽香伸手援救,邱三波就感恩投效了。”
“瞎仙铁笛”点头说道:“这就难怪她有这么大的实力了,但不知白氏二贤究竟有何打算?”
“白眉果老”道:“白氏昆仲,既然绝决回断,也可说是慎重考虑,然后才下此决心,同时他们既然亲到‘八义山庄’持函相商,一方面固然是本著江湖道义,一方面也正是愿结同盟,到时候彼此有助,他们既是与我们兄弟以诚相见,我们也自然要以道义相报,所以‘九阴教’不动白氏二贤便罢,如若他们真敢如此,那我们就只有豁出性命,和白氏兄弟共存共亡。”
“江南醉儒”沉思了片刻,晃著脑袋道:“守望相助,固然可以收呼应策应之奏,不过听孙兄适才所说的情形看,莫幽香是不动则已,要动必定是同时发动,到时分头向南岳,和‘八义山庄’同时动手,到那时依然头尾不能兼顾,岂不是白费心血?”
“白眉果老”无可奈何的道:“如真是那样,也只好委诸天命了”
“江南醉儒”把头摇了一阵,反对道:“事情成败虽然可以说与天命有关,但是吾人本身的安排与努力,还是不能疏忽,尤其是武林中事,我们更不能疏忽任何一个小环节,任何一个小环节,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重要,所以依我个人的想法,好者目下距八月中秋还远,我们还是应该细心策划为宜。”
“白眉果老”颔首道:“高大侠尊见极是,但是这事该是如何做法,才能算得两全其美呢,还望高大侠指教”
斑镜光素来不喜客套,当即沉吟了半晌,才点头答道:“以我看,如果到时被逼得分头抵拒,还不如事先妥为准备,把两处合而为一,把力量集中来得有利。”
“醉拐李”司徒雷接道:“那依高大侠之见,咱们两处该向哪一处集中为好呢?”
“江南醉儒”转脸望着“瞎仙铁笛”摇头晃脑的盘算了一阵,道:“看起来自然两处各有利弊,不过南岳虽有险可据,但是山野辽阔,隐密之处也多,任你三步一卡,五步一桩,要晓得老虎也有打盹之时,那等广长的山林一时也是防不胜防。”
“白眉果老”道:“那么以高大侠看,南岳不如洞庭了?”
“江南醉儒”笑道:“这个是自然了,你们‘八义山庄’设在水套之中,四面带水,一岛在中,不管他莫幽香如何了得,她也不能飞渡这千顷洞庭的水波,再说,她此番定然是大举进犯,既然要越渡洞庭湖,事前绝不能没有一点迹象,所以,你们只要能在紧要之处,布设眼线,谅来她有任何行动,也逃不出你们的耳目,在防守上说,这洞庭就要比南岳,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静心道姑笑着点头说道:“看不出你这醉鬼,心里可真不含糊,依我看,这洞庭果真比南岳易于防范。”
“白眉果老”道:“二位高见极是,以咱们山庄和白氏昆仲的实力共同对付他们远劳之众,谅他们也讨不了好去,不过我们所顾虑的是‘燕赵双凶’和‘陆地神魔’的暗器,这三件东西,实是歹毒万分,我想”说著望了望“圣手医隐”又环视在场诸人一眼,欲言又止的住口不言。
“圣手医隐”和“白眉果老”却是老走江湖之人,点到便知,哪里还用得著明说。
陆天霖一看“白眉果老”神色,当下接道:“果真莫幽香到时真的大举犯你‘八义山庄’我陆某虽然不才,到时只要分身得开,定当和我三弟前来‘八义山庄’呐喊助威便是。”
“白眉果老”没料到“圣手医隐”如此爽快,心中暗道:快不得黑白两道的朋友,提起“圣手医隐”人人都说一声好呢!原来此人竟是如此豪爽。不由得心中生出了大大的敬佩之意,赶上前一步,对陆天霖抱拳一礼,满面诚意的道:“多谢陆兄隆情,小老儿代表咱们八兄弟先向陆兄致谢,到时能蒙你陆兄到场,那‘八义山庄’仰仗之处就太多了。”
“圣手医隐”还礼谦让道:“孙兄快不要说这等话,你我道义相交,又何况莫幽香和‘燕赵双凶’等,原就和我等别有过节,到时前趋洞庭,也不过际会罢了,你老兄又何必谦虚呢?”
“瞎仙铁笛”道:“这事看来似不简单,说不定到时候,我和这酒鬼,也许到‘八义山庄’走一趟。”
“醉拐李”司徒雷欣然道:“如能蒙你二位大驾同来,那也就是这一班魑魅魍魉的末日到了。”
“白眉果老”转眼看到傅玉琪精光焕发,神采飞扬,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娃娃才数月不见,怎么情形却大异往昔了呢?”由于好奇心动,便不由得多瞧了几眼,又沉思了一阵,忽然悟道:“小世兄可是已把‘玉溪真人’老前辈所赐的药吃了吗?”
暗玉琪虽然受恩师的宠爱,但是门规仍然还是很严,心中本想答话,眼睛却不自主地朝“瞎仙铁笛”望了过去。
“瞎仙铁笛”对“白眉果老”道:“不是孙兄说起,老朽都把这事忘了,前承‘玉溪真人’赐赠灵药,琪儿已经吃了,请转向严兄等代为致谢吧。”
“白眉果老”道:“好说,好说,这乃是小兄弟他个人的造化际遇,严大哥不过是巧逢其会,代布玉溪老前辈的德爱罢了,不过这位小兄弟的际遇既厚,想必折磨必多,以在下之见,还是凡事谨慎的好。”
“瞎仙铁笛”听“白眉果老”话中另有含意,当即问道:“难道孙兄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吗?”
“白眉果老”也不隐瞒,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听到一点传闻,不过尚未证实真相如何。”
“金翅大鹏”心肠最热,一听有关傅玉琪之事,立即问道:“但不知是如何传说?”
“白眉果老”道:“前些时,老化子董大哥,叫人传话给我们,他只说最近有人在追查琪兄弟的行?,董大哥知其中另有文章,知道三湘也是龙蛇混杂之处,所以要我们几人暗中加以注意,留心查明对方是哪一路的人物,等到有了头绪,再与罗大侠取得连络,然后共谋对策。
“圣手医隐”嗯了两声,道:“竟有这等事情,看来他们对此事先已有安排的了。”
“白眉果老”因未曾听到他们适才所谈之事,所以不知究里,怔怔的问道:“陆兄所言,他们已有安排,但不知这‘他们’二字,究系指的何人,难道此地已得到了讯息了吗?”
“瞎仙铁笛”道:“我们虽未得到讯息,但从一两件事看来,也可猜出大概,在二位来到之前,我们正聊谈琪儿身蒙血仇之事,万老前辈也正为了此事,搁下清修,重又再涉江湖,就是老化子这一阵子东跑西荡的,还不是为了这件事吗?”
“白眉果老”一轩长长白眉,一脸迷惑之色,道:“你们几位武林领袖,既是这等处心积虑,事情定然是绝非寻常,但不知到底是件什么武林大事?不知可否一开我兄弟茅塞?”
室中一片沉默,几个互相瞧了一眼,都未说话。
垂目静坐的宏普大师,微微一抬慈目,低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武林之事,武林中人所管,还有什么不能的呢?”说著顿了一顿,又道:“所谓‘善欲人知,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我等作事光明磊落,固然其中含有私仇,但报雪私仇亦不能有违江湖道义,所以我等作事,实可无怍无愧了”
“白眉果老”接道:“你老人家德高望重,三十年前突然告隐,江湖上顿失明灯,今天复出,正是武林之福,以你老人家德望,还不是登高一呼,万方响应”
宏普大师摇摇头,淡淡一笑,道:“怕事情并不如此简单,正因为目前武林中讲究这德望二字,将来我等力主此事之际,就怕不但不能万方响应,还恐怕是多方阻难呢!”
“醉拐李”欠身道:“老前辈如此一说,倒教在下不懂了,难道咱们武林中人竟是非不明吗?”
宏普大师又摇摇头道:“罪过,罪过,老衲怎能说武林朋友是非不明呢,只是江湖之事,原就是真真假假,伪真伪假,已叫人如堕云雾,眼花缭乱,时日一久,伪假也会为真,到了这种田地,任凭你如何聪明,怕也会被这种虚伪所蒙,古人所云‘君子欺其方’便是此理,江湖武林中事,又何独不是如此?”
“白眉果老”沉思了一阵,道:“老前辈语含玄机,此中道理虽然能领略一二,则是与‘九阴教’傅家血仇,又有什么关连呢?”“一指镇江南”万楚崧在武林地位,极是崇高“白眉果老”有心想要宏普大师,说出个中原委,但一想到老和尚原是勇镇武林的人物,而且又是武林前辈,如果自己贸然直询,乃是大为不敬,是以倏然而住。
宏普大师参透禅机,早已洞悉人心世故,一见“白眉果老”倏然住口,便知他心意,当下微微一笑,道:“此事虽然关系几家体面,也包藏著老衲一段私隐,但是老衲方才已说过,我人做事,但求于心无愧,说来又有何妨?更难得诸位这等爱护琪儿,为了傅家之事,这等出力,老衲更是应该直言无讳,把这事真象说出,然后是非曲直才能大白天下。”
说到此处,老和尚睁开双目,环视众人一眼,低沉的问道:“武林之中有一位艾正武,不知诸位可否知道?”
室内之人,一齐凝注著宏普大师,怔怔的皆未答话。
宏普大师微一点头,道:“关外有一位武林人物,人称‘佛心岛主’几位可知道”
“圣手医隐”陆天霖一听老和尚说出“佛心岛主”不由脸色骤变,一移身,就想起来,但他目光触及老和尚那庄穆的法像之后,随即平伏下来,坐在原处。
正在这时,室内“白眉果老”孙公太、“醉拐李”司待雷、“-髯神判”龚奇、“金翅大鹏”方云飞,以及静心道姑,几乎同时开口,说道:“‘佛心岛主’侠胆佛心,誉满关外,就是我中原武林,对此人也甚为敬仰,但不知你老人家问他作甚?”
宏普大师脸色一阵轻痉,突然咯咯冷笑,道:“老衲说艾正武,几位都说不知,老衲提起‘佛心岛主’大家便似是十分敬爱,其实这‘佛心岛主’正是当年的艾正武,但是今天真正知道他真名实姓的,当今之世,除了老衲之外,怕再无第二人了,而他自己也舍弃了这艾正武三个字”
“醉拐李”司徒雷,圆睁虎目,道:“舍弃自己的姓名,这倒是罕闻罕见之事,老前辈可知他是何用心吗?”
宏普大师朝著“醉拐李”点头笑道:“如若是他还用艾正武这三个字,那他这‘佛心岛主’的‘佛心’二字,便无法再叫了。”
“圣手医隐”在一旁轻轻嗯了一声。
“-髯神判”插口问道:“同时使用这‘佛心岛主’与真名实姓有何不可呢?”
宏普大师反问道:“如若你叫张三,这张三却是一个罪不可恕之人,但若干年后,这张三竟又化名李四,而李四却是以善士自居,到那时,他怎肯使人知道他就是张三呢?”
“醉拐李”抢道:“依老前辈这等比喻,难道这位万人敬爱的‘佛心岛主’当年做过坏事吗?这等说法,真是令人不信”
他原是性烈刚直之人,在他心目之中,认为“佛心岛主”乃是关外武林奉为泰山北斗的人物,同时,久闻此人心地慈善,抱济世救人之心,虽然不是自己亲见,但是“佛心岛主”
的盛名,在关外却是口道皆碑,关内也是传闻遐迩,是以在他心目之中“佛心岛主”乃是大大的好人。
但此时宏普大师竟说出“佛心岛主”乃是当年的艾正武,而艾正武又是身有劣迹的人物,叫他如何肯信,他虽然对“一指镇江南”万楚崧是万分崇敬,可是如叫他在一时之间将对“佛心岛主”的观念骤然改变过来,却是大为不易之事,所以一听宏普大师如此一说,不自禁的一阵冲动,脱口反问。
宏普大师,闭目微叹,道:“老衲也深知要将‘佛心岛主’事迹,公诸天下,不仅你们难以相信,恐怕也将难以取信天下武林中人,是以此事深藏老衲心中,数十年来,不曾向任何人,吐露过一句。”说著缓缓抬起慈目,略略扫视了室内诸人一眼,又道:“这魔头既是伪善得逞,掩尽天下人耳目,而老衲也跳出红尘,把一切情欲,名利看淡,原本想将这件事,伴随老衲,长埋地下,无如这魔头依然劣性不改,难忘过去情孽,竟使出更卑鄙的手段,祸及无辜之人,同时老衲重履中土之时,遇见董天臣,更知这魔头心怀叵测,所以我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江南醉儒”问道:“老前辈看到那化子王,不知他这一阵子在哪里乱跑,又向你老人家陈禀了些什么?”
宏普大师道:“据天臣跟老衲说,他当年为了我家之事,曾受天霖贤侄之托,远走南疆,东去关外,辛苦了一阵子,哪知此人真个是古道热肠,因见此事未有下文,所以,又二次重走关外”
静心道姑在一旁道:“这人倒真是侠义肝胆,令人可敬。”
宏普大师点头接道:“他此番二次出关,暗藏形迹,不露身份,明察暗访,获知了一件武林极为秘密之事。”
“圣手医隐”陆天霖,笑着问道:“莫非这魔头想到中土来吗?”
宏普大师点头笑道:“以前你在小一辈之中,就是心思缜密,处事练达,现在看来,你是更加干练了,你说的不错,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陆天霖道:“早年晚辈为二弟之事,曾远赴关外,追?‘燕赵双凶’探知‘燕赵双凶’之事,与此人有关,所以对他诸种行迹,便暗中留意,听说他颇有意进关,来一睹中土风光。”
宏普大师微微笑道:“如若他知老衲尚在人间,他也就不动此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