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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仲虎朗笑道:“你我可以订了后会之期,不必在今晚也是一样。”陆文飞拱手道:
“在下遵命,明年此日,仍在古陵恭大驾。”
那仲虎大笑道:“壮哉,强将手下无弱兵,此之谓也。”
此人温文儒雅,谈吐不俗,绝不是草莽英雄,较之张谢等人,似乎又高出一筹,陆文飞对他无形中生出好感,双手一拱,退了下来。
这当儿,西南角上,忽起一声凄厉的怪啸,三条白影,有若飞矢穿空,疾射而来。
郑仲虎脸上笑容倏敛,目若寒星四下一扫,冷冷哼一声,随着这声冷哼,暗影中突然闪出四个红袍老者,分别立于他的左右。
就这片刻之间,来人已到面前,走到前面的是祁连双尸,后行之人,却是威迫雪山盲叟的白袍老者。此人生像奇特,身材及高又细,瘦骨峋嶙,披着又宽又长的白袍,活脱一付僵尸,令人不禁泛起一股阴森森地寒意。
三人行至陵前,侧耳倾听了一会,白袍老者突然阴森森地道:“黑龙翔可曾来到此地,着他出来见我。”
此人口气托大,张口便直呼黑龙帮主之名,一派狂妄神态,令人望而生厌。
郑仲虎冷冷答道:“敝帮主现在没空,姚教主有何赐教对兄弟说也是一样。”
白袍老者乃是白骨教主姚寒笙,此人生具异禀,练就一身邪功,心狠手辣,从不讲江湖气节,身形一飘,身不摇,腿不弯急地趋前一丈五六尺,喝道:“你在黑龙帮何职?”
郑仲虎暗中凝功,神色不变,徐徐道:“兄弟郑仲虎,现为本帮副帮主。”
姚寒笙怪吼道:“拿下他也是一样。”
祁连双尸随声跃起,恍似两道闪光,一左一右向前疾攻而上,四只手鸟爪般齐张,当头向郑仲虎的头上罩了下来。
郑仲虎霍地一撤身,呼地劈出一掌,一股刚猛无情的暗劲,直向祁连双尸撞去,祁连双尸面对那股雄猛的掌风,没有硬接,身形忽地飘起,悬空头下脚上。
蓦地凌空疾扑而下,此种空中搏击之术,轻功不到相当火候,绝无法施展,而祁连双尸用来却是纯熟以极。
郑仲虎身为黑龙帮的副帮主,武功确有独到之处,蓦地大喝一声,身形倏起,左手一招“拨云见日”档开了右面的攻击,右掌一翻,叉开五指,猛向右面攻来的手爪抓去,一招两式,快逾闪电。
祁连双尸身形忽地两下一分,双方擦身而过,同时脚落实地,郑仲虎竟抢制失机,脚尖才一着地,身形螺旋似地扭转,沉喝一声道:“也接郑某一掌试试。”
呼地一掌攻出,他功力深纯,掌力送出,恍如平地掀起一阵狂飚。
祁连双尸怪啸一声,两掌齐举,推出一股隐挟腥臭的寒风,硬接了郑仲虎一掌。
双方心头一震,各自退后一步,祁连双尸以两攻一,显然并未占得便宜。
郑仲虎试出对方功力差逊自己一等,心头一定,立时双掌齐出,展开一轮快攻。刹那之间,陵前掌风呼啸,人影飘飞,不时夹杂着双尸的鬼嚎怪叫。
张南与谢一飞冷眼旁观,只觉郑仲虎不仅掌招神奇,功力尤其深厚莫测,心头同感一怵,彼此看了一眼,暗暗叫惭愧不已。
陆文飞暗察郑仲虎的掌势,只觉他拿力雄浑,招招有如巨斧开山,十分威猛,逼得祁连双尸团团乱转,心中颇感痛快。
蓦地一声大喝祁连双尸力的老二,竟被郑件虎一掌震得凌空飞去,摔出一丈多远,老大不禁一呆,但就在这微一疏神的刹那,手腕已被部仲虎扣住,猛地运劲一抖,平空摔了出去。
祁连双尸轻功极佳,空中一连两个跟斗,卸去冲摔之力,轻轻落到地面。此时老二已然爬起,这一掌似乎伤得不轻,张嘴一连吐了几口鲜血,老大急忙趋前,连封了他三处穴道,就势臂下一夹,疾奔向刚才来的路途奔去。
白骨教主姚寒笙面容一片惨厉,微闭双目倏然睁开,射出两道暗线凶焰,冷森森地道:“尊驾的武功果然不凡。”
郑仲虎暗暗运功调匀真气,并不开声说话。
祁连双尸虽然凶名久著,究竟难与各派首脑人物相报并论,而姚寒笙乃是邪教之首,郑仲虎武功虽高,但在久战疲惫之际,心头上也感到极为紧张。
此时在场的群雄,已隐隐觉出,这一战才是生死之搏,一旦动起手来,定必凶险异常,是以全场鸦雀无声。
张南突用传音对谢一飞道:“他们一经打起来时,咱们就往里冲,好歹看看里面是什么形状。”
谢一飞也用传音回道:“那四个红袍老者张见认识么,只怕不简单呢!”
张南道:“让玉凤用‘没羽金芒’对忖,咱们不能再耗下去了。”
谢一飞道:“张兄有此心意,兄弟愿附骥尾。”看了陆文飞一眼道:“姓陆的少年能为我用吗?”
张南道:“此人来意莫测,但又江湖阅历毫无,兄弟一时还摸不透。”
谢一飞道:“他现与令侄女在一起,就叫他跟她闯吧,反正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
陆文飞因对郑仲虎颇具有好感,无形中对情势感到关切起来,对张谢二人表情举动,均未在意,只见姚寒笙瘦长的身影,缓缓矮了半尺,周身隐隐似有一层青气笼罩,越发显得鬼气森森。
全场之人,均全神贯注在他二人身上,突然,古陵之内,传出一阵脚步声响,一个白脸长髯,身披团花锦袍的老者,缓步行了出来,沉声道:“仲虎,你且歇着,待愚兄来会这些高朋好友。”
郑仲虎回头见带主来到,长吁一口,把功散去,退立一旁。
锦施老者对姚寒笙朗声一笑道:“彼此天南地北,难得有机会碰在一起,何苦见了面就吹胡子瞪眼睛?”
姚寒笙哼了一声道:“黑龙翔,你不用得了便宜卖乖,本教主不吃这套。”
黑龙翔哈哈一笑道:“姚兄少安毋躁,且听我说。”手捋灰髯,目光全场一扫又道:
“兄弟并不否认秘图已入本帮之手,同时光弟还可说明,当易晓天把诸君诱骗到轩辕庙之时,兄弟与仲虎便按图进入了古陵”
此对全场的目光已全部集中于他身上,而他竟然住口不言,目光投向陆文飞,招招手道:“陆世兄,你请过来,老朽有活问你。”
陆文飞大步行了过去:“帮主呼唤在下有何吩咐?”
黑力翔道:“果是令师着你传信吗?”
陆文飞摇头道:“家师已然再不过问江湖之事啦!”黑龙翔哈哈笑道:“这就奇了,难道张门老五当面说谎?”
陆文飞天性敦厚,不愿使人难堪,接道:“也不尽然,只因张大侠看出事有可疑,又恐自己之言,难于合同道来信,是以借用家师之名。”
黑龙翔哈哈笑道:“兄弟虽然不明白张门老五是何用意,可是他已不幸而言中,古陵之内,果然隐伏着巨大的阴谋。”
陆文飞接道:“帮主所言极是有理,确实不假,在下曾经目睹,有两个黑衣人进入古陵内。”
黑龙翔喟然叹道:“中原武林,自十年前黄山论剑一役之后,已是老成凋谢,精英尽失。当时虽亏剑祖胡文超大侠.剑劈漠北三凶,流漠北、海外二派之人惊走,但祸根仍存,时思蠢动”轻喟一声又道:“不久之前,江湖突然传出晋王遗宝藏在太行山,并有秘图落入江湖人手,引得江湖同道,纷纷赶来太行,本帮先一步夺得秘图,虽未得着遗宝,但却发现了这项阴谋。”
陈文飞插言道:“帮主怎能断定此是一项巨大的阴谋?”
黑龙翔朗笑道:“兄弟此刻说出,定难取信于天下同道。各位如若有兴,不妨随兄弟同入古陵看看。”
姚寒笙哈哈道:“难得,难得,就凭你这份勇气胆气,便得让那些成名露睑之人愧杀。”
张南只觉脸上热辣辣地难受,扬声道:“兄弟算上一份。”
谢一飞大步行出道:“也有谢某一份。”
黑龙翔道:“还有吗?恕兄弟不能久候了。”
姚寒笙阴沉沉地道:“小小一座坟堂,纵有机关埋伏,也不过尔尔,本教主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弄的花样。”
黑龙翔微微一笑道:“兄弟前行引路。”
他举步行至陵前,复又回头对郑仲虎道:“贤弟在陵前接应要入古陵之人。”
郑仲虎躬身道:“小弟遵命。”
黑龙翔对随行之人微一招手,举步进入。
陆文飞大步跟入,张玉凤随着他举步前行。
张南沉声道:“玉凤,你跟着我。”他乃极其谨慎之人,与谢一飞双双兵刃撤出,容黑龙翔等行出一段路,方始举步前行。
陆文飞忽然记起异声之事,突然开言道:“帮主可有抵御蛇虫之策吗?在下断定古陵之内,必有此类毒物。”
黑龙翔稍一停步道:“果有此事?”
陆文飞道:“在下亲耳听闻,想来不会有错。”
黑龙翔沉思有顷道:“陵内窄狭,果有此类毒物,倒是可虞呢。”
白骨教主冷笑道:“区区几只毒蛇虫,怕它怎的?真是庸人自扰。”
黑龙翔大为不悦,但他乃是一代枭雄,涵养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忖道:你们既都不怕,黑某何惧?是以不再言语,他举步便行。
随行之人,除了张谢,陆文飞等人外,尚有十余位江湖人物,一行人穿过一条甬道,已来到一处宽阔的灵堂之内。里面摆设有供案、香炉、烛台等物;两厢并有许多旌旗、器械、人物画像。
黑龙翔停下脚步,怀中取出秘图,徐徐道:“若照图上所指,再行过一条甬道,便是停柩之所,两旁并有殉葬之人。穿过灵柩,到后面右室,就是死者遗物收藏之所。”
收起秘图又道:“只是兄弟依照建筑原理推断,此座墓陵之建造,绝不会如此简陋,必定另有奥秘。”顿了顿又道:“晋王乃是本朝之人,而这座建筑,年代却甚是久远”
姚寒笙插言道:“晋王天性聪颖,必定是发现这座古陵建制十分精巧,是以选此以藏宝物。”
黑龙翔点头道:“此种谁想果是有理,但兄弟于探测之时,却又发现新近斧凿痕迹。
那是说明不久之前,有人重新修葺过。”
姚寒笙森森冷笑道:“大概就是此因,黑兄才退出陵外,把我们招来壮胆。”
黑龙翔道:“兄弟并不否认此事,姚兄如若不愿进入,此刻退出仍然不迟、”
群雄眼看藏宝之秘便可揭开,虽然前途吉凶未卜,但谁也不甘就此退出。
黑龙翔复又道:“陵内有无藏宝,此刻还难预料,如果有藏宝,在场之人,每人俱都有一份。”
陆文飞笑道:“在下先行声明,我那一份不要了。”
张玉凤忍不住插口道:“为什么?此乃应得之物,用不着客气!”
陆文飞轻喟一声道:“前途危机重重,此刻何苦提无关紧要之事、再说此次入陵,原不指望内有藏宝,能合力揭开这项阴谋毒计,亦是武林一桩大事。”
张南哈哈笑道:“陆兄此话聪明之极,想到这古陵四周,俱是黑龙帮势力,咱们纵然分得一杯羹,也无法携出古陵之外。”
一语戳穿黑龙翔心中之秘,顿使他恼怒万分,只是他城府深沉,并不形于颜色,呵呵笑道:“张兄太过多虑,黑某岂是那等人物?”
谢-飞接道:“张见所言乃是实情,眼下之势,令我等不能不作如此想。”
姚寒笙冷冷道:“兄弟所虑倒不是在出陵之时,黑兄精能土木建筑之学,又有秘图在手,如于宝物出现之后,暗中弄些手脚,将我等封闭陵内,岂不是无出陵之日?”
黑龙翔长眉微掀,摇头叹道:“诸位心眼如此,倒叫兄弟有口难辨。”
陆文飞见群雄尔虞我作,喋喋不休,心中大感厌烦。他乃心胸磊之人,从不去想那些阴谋诡计之事,忍不住冷笑道:“诸位若是旨在揭穿秘图阴谋,消弭武林隐患便不应提那藏宝之事。”
黑龙翔大笑道:“毕竟是名门高徒,见识高人一等,黑某果若存有私心,也不会让诸君进入古陵了。”
张南暗用传音对谢一飞道:“眼下之势,你我必须精诚合作,小心应付这只老狐狸。”谢一飞亦用传音道:“姚寒笙亦是可资利用之人,等会发现藏宝,他与黑龙翔必起冲突,那时你我亦应同时发难,一举将黑龙翔除去,再合力对付姚寒笙。”
张南道:“谢兄主意不差,他二人如能除去,余人便不足为虑了。”
黑龙翔目光何等税利,早看出他二人是在用传音交谈,暗中连连冷笑,表面上神色自若,徐徐道:“咱们此行便行入陵,诸位请跟着我。”
言罢他举手于右壁一按,一阵轧轧声响,现出了一处石门,当先举步行入。
陆文飞暗中提气,跟着行入。
张玉凤满扣一把“没羽金芒”随在陆文飞身后。
张南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阻止。
一行人行过一弯曲甬道,来至石门之前,门上朱漆鲜明,果似新近漆上,黑龙翔举手在门上敲了敲,竟是钢铁所铸,便只仔细在门上实看了一遍,蓦地一纵身,将门上的镀金福字一扭,轧轧一阵声响,双门倏然开启。
黑龙翔略一迟疑,举步行入,群雄也跟着入内。这间房屋十分宽大,上面一排停有三具棺木,四里是浑然一体,棋是巨石嵌成。
姚寒笙道:“不管它里面藏的是什么,咱们先把它弄开来瞧瞧。”
黑龙翔方待阻止,姚寒笙已暗运功力,把当中一具的盖子撒开,只听一阵轧轧声响,石室的两扇门突然封闭,群雄吃一惊。
黑龙翔井未理会朱门封闭之事,目光却紧盯着那具棺木。他素谙土本建筑之学,对机关消息尤所擅长,断定此棺必有蹊跷。
果然,就在朱门封闭的刹那,棺材也渐渐下沉,跟着一阵怪啸声由内传出。
陆文飞大喝道:“诸位小心,在下那晚所闻,就是这个声音。”
活犹未了,黑龙翔突然一声大喝,举手一掌劈出。一股雄浑的掌劲,直向棺木沉下的空穴卷去,呼地一声,两条怪蛇被劈得凌空飞起,碰在石壁之上。
可是,就这刹那之间,空洞之内,又继续涌出许多怪蛇,每条尾上,均有一个笛形的东西,摇起来,呜呜作响。
张玉凤娇喝一声,扬手发出一把“没羽金芒”这宗微小暗器,果是蛇虫克星,立有十余条毙于芒下。无奈为数太多,前仆后继,眨眼之间已有百余条在地上游动。
张玉凤再度掏出一把金芒,却为张南按住,他深谋远虑,知道蛇群太多,决无法一一击毙,万一金芒用完,自己先少了一项歹毒的利器。
此时蛇群已如涌泉似地冒出,满室都是刺耳的怪声,迫得群雄纷纷运用壁虎游墙功,贴上石壁。
黑龙翔缘上石壁之后,沉声道:“诸位请把兵刃撤出,猜另两具棺木之内,必有更为厉害的东西。”
群雄知他所说俱是事实,俱都把兵刃撤出。
陆文飞左掌凝功,将背脊紧贴石壁之上,腾出右手运剑。
张玉凤与他并然,相距不及一尺,也是一手执剑,一手按着墙壁,在场之人,数她功力最差,眼看蛇群已把石室占满,不禁双眉紧蹙道:“这样耗下去,就是不累死也得被这腥臭之气熏死。”
陆文飞道:“死生有命。事到如今,急又有什么用?”
蓦地黑龙翔大喝道:“诸位小心戒备.那两具棺木在下沉了。
陆文飞举目看去,果看棺木已缓缓下沉,不禁喟叹一声道:“由此看来,古陵之内的机关,似乎有人操纵。”
黑龙翔道:“陆兄所言大是有理,这些蛇群,条条肥硕,不似久困地室的模样,分明是有人饲养。”
这些棺木已渐渐沉入地下,突地嗡嗡之声大作,一团黑影忽的抛掷而上,急切之间,恍似一条黑龙,悬空呼地散开,竟是千万只巨大黑蜂,纷纷向群雄袭来。
谢一飞恨面道:“好毒辣的手段啊!”铁骨扇张开,呼呼两扇。他内力充沛,直煽得蜂群波分浪裂,四散乱飞。无奈为数太多,倏分即合,又飞了过来。
此时群雄已各自展开兵刃,保护自身,只有白骨教主姚寒笙,竟将所练阴寒之气运出体外,在四周布下一层毒气。黑锋一经接触,即行掉落地下。
黑龙帮主练的是混元一气功,亦自将真气运出体外。-件团花锦袍,犹如气珠似地鼓起,黑蜂根本无法侵入。
最苦的是陆文飞与张玉凤二人,左掌贴在壁上,另一只手运剑。二人内功修为较浅,短时间还可支持,时间一长,就无法再支持下去。
张玉凤喘吁吁地道:“陆兄,咱们得想办法,这样下去快难支持。”
陆女飞目睹黑蜂有增无减、室内又满布蛇群,而且四壁浑然,插翼也难飞,不禁轻叹一声道:“咱们只有挺得一时是一时了。”
张玉风出身武学世家,自幼便与男子一般在江湖上争强斗狠,但毕竟是女子,情感较为脆弱,黯然道:“看来咱们是绝对无法幸免了。”
有顷,张玉凤又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陆文卫道:“父母双亡,没姐没弟,只有在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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