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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到这里,不由昂首抬眼,从椅座站起,四周环顾一瞥。

    就在疯癫僧乙乙和尚探头晃脑,沿着食客桌座,东盼西顾之际,一般嘹亮的说话声,从他身后处传来,仿佛揶揄,而又显出十分得意地在道:“你来啦,这下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疯癫僧听得激怒盛愤已极,转身猛朝说话的桌座处扑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下,彭宗铭亦转身朝向说话音声处看过去。

    敢情,这是一桩无法处置,而极难堪的场面,就是此番疯癫僧乙乙和尚碰上,亦不会例外。在他盛怒激愤下,扑向说话处的一桌去时。

    原来这张桌座上,有二个客人,一边对座把盏,一边却聚精会神地在举棋对奕,他们对口所说的话,敢情还是棋中之话。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理会到,会有其他人在注意他们。

    试问,这时疯癫僧一般盛怒之气,刚吹出半截,身形已撞到他们正在下棋中二人的桌边沿。他又如何安排自己呢。

    疯癫僧连声闷哼,倏地把脚步站住,诚然,人家并没有寻衅找事,惹了他。

    彭宗铭拢目过处,身边下棋的二人,年纪都在七八十岁间,一个颔首长须,方脸垂耳,穿的一袭玄黑长衫,精神矍铄,毫无龙钟之态。

    坐在此人对座的那个,脸庞削瘦,体栽颀长,双眸炯炯,显得十分精明干练。

    那颔留长须的老者,见疯癫僧乙乙和尚不速之客的来到他们桌跟沿,抬头朝他看了眼,含了一缕薄薄的笑意,吐出低沉浑厚的话声缓缓道:“谅来尊驾亦有个中之癖,如有意不妨下注一局。”

    疯癫僧张嘴愣愣,还没有开腔。

    对座脸庞削瘦的老者,举手落子,啪的声,在棋盘上,一边缓缓也自语的道:“匹夫之勇,不足可畏,迟早不过是瓮中之鳖。”

    疯癫僧张嘴结舌,见老者开言说后,颔首之际,一时找不着适当可说的话(敢情对弈棋一门,可能是一窍不通)。

    旁边的彭宗铭,见这位脸庞削瘦的老人家,虽然指引棋局说话,听来却是十分刺耳,是以,他见疯癫僧没有开腔回答,就打岔般地朝疯癫僧,道:“乙乙老前辈,桌上酒菜凉啦,咱们走吧!”

    彭宗铭此话,不啻解了他张口结舌之围,疯癫僧颔首唔了一声,走回自己桌去。

    回到桌上,彭宗铭惊奇地问向疯癫僧,道:“乙乙老前辈,方才下棋的这二位老人家,你可有点面熟?”

    疯癫僧乙乙和尚颔首轻嗯了一声,缓缓道:“这二个老家伙其中瘦怯的一个,我仿佛什么地方见到过的,看来十分眼熟,就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疯癫僧乙乙和尚和彭宗铭两人在杏花楼膳毕,离开郁山坪小镇。

    两人步出郁山坪小镇,彭宗铭抬眼朝向前面路上看去,是块绵漫无际的浓荫丛林,排在丛林后面的,却是凌霄刺天的千峰万岭。

    这时,天色显得十分阴沉,浓雾茫茫,雨丝飘飘。

    走不多时,两人已越进树林,丛林里雾气更浓,饶是他们两人眼力再强,亦只能看到二三丈远近。

    彭宗铭禁不住诧异地喃喃又道:“乙乙老前辈,还没有到夜晚,树林里雾气怎会这么浓?”

    疯癫僧这次没有责骂他,一手摸了把后颈一块肥秃秃的肥肉,敢情地亦有点搞不清楚了,困惑地道:“咱老佛爷浪迹江湖数十年,已走过千千万万里路,哪里会记得这么多,就是咱们现在走的路,好像怪别扭的。”

    树林里的雾气愈来愈浓,仿佛千万缕的缥缈银纱,把他们两人一层又-层的紧紧地绕围住。

    疯癫僧乙乙和尚带了彭宗铭,顺着树林里曲曲折折的小径,行了不知多少时候,还没有走出这座丛林。

    这时,疯癫僧乙乙和尚心里感到有点蹊跷,不意地朝小径两侧的树身看去,原来有多数是自然生长成的,还有不少却是锯断树根,拓出的道路。

    渐渐夜幕重掩,把他们陷入一片漆黑黯暗中。

    就在这时候,夜风吹人树林,突然送来一片腥臭刺鼻的异昧。

    彭宗铭连连几声闷哼,仿佛疲乏不堪似的盘膝坐在地上,继着,呓语似的喃喃道:“乙乙老前辈,晚辈累乏得很,咱们歇一会再走吧!”

    疯癫僧乙乙和尚听彭宗铭这么一说,突然自己亦感到有点晕晕沉沉的样子,心神不由暗自一惊,忖道:“难道这座丛林里,藏有山魈旱魃,邪门魔道不成?”

    他刚刚一缕意念想到这里,蓦地里,夜风吹刮,传来一阵桀桀桀的刺耳长笑声。

    笑声甫落,一缕阴谲、峻厉的说话声:“矮和尚,肥贼秃,天堂路不走,地狱无门来闯。你身为烟酒茶客痴癫僧前辈人物之列,杏花楼耀武扬威,竟在这些晚辈身上下此毒手,此时此刻,你往日威风何在。”

    话语到此,又是一阵纵声粱梁桀的狞笑声,接着又道:“肥猪秃驴,此番可不是菩提门中的爷爷们找上你,这是你自寻死路,这里云雾峰白梅林样,设下的曲径回道五行阵,该是你这头肥猪秃印果证道归天的所在。”

    疯癫僧乙乙和尚一听菩提门中人物,迎风传来这些话,虽然心中激怒已极,却亦不禁错愕怔住。

    这时,彭宗铭被这阵异味刺鼻的浓雾,已薰得昏迷在地上,而疯癫僧乙乙和尚这时亦被熏得头晕脑涨,呼吸困难。

    疯癫僧一见自己二人,陷入菩提门人物所说的曲径回道五行阵里,心神激怒震愤已极,纵声一阵激厉无伦的长啸,抱起晕迷过去的彭宗铭,欲脱出这浓雾四溢的树林子,撒开脚步,一路转弯抹角,舍命的狂奔。

    可是始终兜不出曲径回绕的树林。

    疯癫僧舍命狂奔了一个时候,却是找不着一个去路,始终还是在这乌黑黑的林子里兜绕。

    突然他定神半晌,倏地把彭宗铭拦腰一夹,双肩微晃,错身扑上树枝梢头,以丹田精元,灌注双眸,欲找树林的尽头去路,当他一手攀住枝干,拢目四看过处,所看的尽是昏天黑地一片迷茫。

    疯癫僧只得一声叫,挟了彭宗铭,落下树顶。

    这时他愈想愈气,愈气愈怒,哇哇哇地一阵激厉狂吼,倏地把彭宗铭缚在自己背上,双掌挥舞,使出饿狗吃巴掌秘门绝学,不辨东西南北,促使周天精元之力,闭了眼猛朝盆碗粗细的树木劈去。

    敢情,这就是疯癫僧的疯功。

    须知,目前疯癫僧乙乙和尚所激战的,不是人,却是无生命的参天巨木,饶是挥使他雷霞万钧之势,连绵不绝的使出掌劲,可是究竟是一对血肉之掌。

    一阵阵的震耳巨响,树干豁啦啦的倒落地之上,激起一团团氤氲沙尘。

    这时,运用他威猛无俦的掌势,果然把一枝枝数不清的树木,断裂倒地。

    然而,他已精疲力尽,付出他周天精元最大的代价,可是他同彭宗铭,还是被困在这树林里。

    这时,虽然晨曦吐曙,东方鱼白,困在曲径回道五行阵中的疯癫僧,他双掌肘臂,已染满了一片鲜血,在他的感觉中,似乎仅是从乌黑漆黑的浓雾,转变成白茫茫一片而已。

    他已付出最后剩余的劲力,向死神搏斗,争回自己的生命,浑身血汗一片,嘴里呼呼急喘不已。

    几乎就在这时候,这迂回曲折的树缝小道里,由远而近,响起一阵说话的声音。

    起先隐约传来的这缕说话声音,音韵虽然并不高昂,气魄却显得十分浑厚,似乎在边走边向另一个人在道:“方才这缕哇哇怪叫声,就在近处发出的,怎地找不着他一点影子?”

    这时,有个清脆发亮的声响,在应声道:“肥猪老怪这次亦够他受了,咱们用左二右三进二退一的步子顺着这小径走去就会找到他们。”

    这时,刚才说话的声音,又在道:“茶缸子,这次就亏得你了,说到咱烟翁任九龄,除了一套歧黄之道外,对这些奇门八封,河图洛书的阵势,就是一窍不通,这次要救他们出险,亦是爱莫能助。”

    烟翁任九龄说到这里,突然一声惊哦,不安地向对方又道:“茶缸子,这头肥猪怎地没有声音传出啦,别跟了这小娃子,已死在曲径回道五行阵里了。”

    另一个声音道:“烟老,别慌,区区曲径回道五行阵,还难不到咱家茶客于七呢!”

    烟翁任九龄听茶客于七说出这话哈哈朗爽地笑着道:“茶缸子,奕棋输赢,一子定大局,你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啊,咱们昨日自郁山坪衔尾追找肥猪老怪和这孩子,眼见他们进入这树林里,仅乎眨眼伺工夫,咱们还找了整整一个晚上呢。”

    茶客于七听烟翁任九龄说出这话,嘻嘻的轻笑了声,道:“烟老,区区曲径回道五行阵,岂能难倒咱茶客于七,说实在的,肥猪老怪身列当今武林烟酒茶客痴颜僧,双奇三怪四修罗之席,可对咱茶客于七,并无一点渊源,而且他一股疯癫癫癫,目中无人之相,令人见了恶心生厌,要不是为了”

    茶客于七声音中落到此,突然转入十分郑重的口吻,接着缓缓道:“要不是为了目前天下武林,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别说咱茶客于七,就是你烟翁任九龄,我相信你亦不愿意来此云雾峰白梅林,这里曲径回道五行阵里,插手管上这桩闲事。”

    这时,茶客于七接着又在道:“六年前,为了一部稀古奇书太昊玄鉴出现武林,江湖上惹起一桩惨毒的屠门焚尸,无头血案。”

    茶客于七说到这里,烟翁任九龄一声惊哦,似乎还含着不信任似的神情,追问道:“茶缸子,你以前所说的湘西夫妇双侠,雁钢秀土彭崇玉与玄衣娘白素贞,果真是为了这太昊玄鉴,所毁家遭难的?”

    茶客于七喟然轻叹了口气,道:“这桩血案的内委真相,知道的人果然会有,可是即使有知道的人,在今日武林,亦不敢谈论这事。”

    茶客于七仿佛因着六年前的这幕惨剧,掀起他心头无限的感触,半晌,才缓缓地接着道:“今日江湖上,菩提门势力之盛,可说前无其例,甚至乡镇渔村,都会有菩提门爪牙在此,就像昨日肥猪老怪,在郁山坪镇上的杏花一幕,饶他身登今日武林烟酒茶客痴癫僧之流,结果还是逃不脱菩提门中的暗算,是以谁愿意为了这部太昊玄鉴,跟雁翎士彭祟玉、玄衣娘白素贞这对夫妇双侠一样,是遭到毁家罹难的命运。”

    烟翁任九龄正欲再跟茶客于七说话时,两人已找到疯癫僧乙乙和尚和彭宗铭晕过去的羊肠小径处。

    二人转眼朝地上疯癫僧与彭宗铭看了眼,接着含笑的又道:“烟老,你看他们两人,中了五磷元雾之毒,看来已晕死过去多时,能否把他们救转过来?”

    烟翁任九龄翻看二人睫皮,看过半晌,又推胸按脉诊治,深感惊奇地道:“看来肥猪者怪的伤势,竟要比这小孩子沉重,他精元消耗已频枯竭,几乎到功破气散的危境,倒是这小孩子除中丁五磷元雾之毒外,体内并无意外激变。”

    茶客于七看了疯癫僧一双血污满沾的肉掌,深感咎愧似的喃喃自语道:“老怪物被困曲径回道五行阵,可能在激怒焦急下,用一对肉掌,猛劈白梅林里树木,才会负伤沉重。”

    荣客于七说话时,烟翁任九龄突然一声惊奇,拿起佩带在彭宗铭身上的那口飞龙游虹剑,诧异地道:“茶缸子,你看这小孩儿,跟当代武林-位儒侠欧振天,又是何种渊源?江湖传闻有雌雄二口游虹剑出土,这二口仙家神兵已被儒侠欧振天所得,连那些菩提门中邪门魔头,亦觊觎不到手,怎地这口飞龙游虹剑,会蓓在他手里?”

    说话间,手并不停,从袋囊掏出一颗龙眼般大,红喷喷的丸子,撬开疯癫僧牙关,给他灌服肚里。

    又从袋囊里,取出一只乳白色玉瓶,倒出几粒米大的杏黄色小丸丹,给彭宗铭服下肚里。

    一边嘴里自语道:“肥猪老怪精元已损,必须给他饮服这颗修真玉芙丸,才能把他回苏过来,这孩子不过是中了五磷元雾之毒,给他服下几颗七灵丹,就不碍事了。”

    烟翁任九龄分别给疯癫僧乙乙和尚与彭宗铭服下修真玉芙丸,和七灵丹后,彭宗铭首先悠悠回醒过来。

    睁眼看到曾在郁山坪杏花楼见到过的烟翁任九龄,与手握自己飞龙游虹剑的茶客于七时,在他意识上,突然涌起一股激愤盛怒,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有了一个新的估价。

    彭宗铭饮服烟翁任九龄七灵丹后,伤势已霍然痊愈,舌绽春雷怒叱声的道:“菩提门孽障,见不得人的在此树林设稀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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