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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援朝感觉自己的思维紊乱，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反应不过来，没有一个明确清晰的思路顺序及方向，能去从容研判事情发展的逻辑规律；大脑懵懵的，仿佛有高频警报提示使劲敲击神经系统！
如果他们那样打我哪？我就冲过去打黄化民的太阳穴！不行，那样或许会打死人，我就成杀人犯了。打黄化民的下颌，猛击，务必骨折！趁乱就撒腿快跑；不能顺路往川外，只能朝深山里跑！应该找机会回窑洞拿上些钱和粮票，逃跑的路上用……
“章小磊，你还是接着发言，别去管那边的什么事情。”王嫣燕说。
人们这时如剧场看戏休息般纷乱吵嚷，罗修才等高中知青忙碌指挥样维持会场秩序，群情才平复些。
孙小虹握拳捂面，俯首，似在全身抽紧，双肩轻微抽动：暗暗哭泣。
胡丽君揽搂孙小虹肩膀，急切状在她耳旁低语，似在尽力劝慰……
章小磊绰号：书生，白面红唇长眼阔嘴，天生唐僧模样，脾气文文静静，没想到还大有心计，什么时给我积累这么些材料？这么些黑材料……不过，仔细听、再思量，章小磊措辞谨慎小心：严厉话后都补充对李援朝的辩解；反复多次提及是犯了严重的人民内部错误；还不时说到李援朝干活儿时吃苦耐劳，工作量大，却又能认真踏实干……章小磊这是什么意思？落井下石后的恩赐？你李援朝落井，我没下三十斤的石头去砸你，下轻的，二十九斤半的；石头上还涂蜜糖，击中你的口唇时还能砸进些甘甜……
腰弯得酸痛，背部胁下均汗湿，李援朝克制内心焦躁，强迫自己继续低头弯腰。
李援朝想起王嫣燕胡丽君她们的告诫：沉默为金；这或是提醒，是事先提示……不，不能沉默！沉默从某种角度或意义讲是承认。承认自己是人民的对立面？那可不行！扪心自问：自己不是那种人，违心事不能做。而且，如果真的屈服眼前压力，承认什么不曾有的思想，恐怕以后难以翻身；要说不是事实，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承认？这不也是一种不正直吗？……虽不能沉默，但也不能瞎嚷嚷，说什么话都要先仔细想想，三思而说；这可不是守着三五好友知己，或是在知青住窑里胡侃乱谝，这可是在开大会。而且最主要的是——黄化民就在身旁！我宁可被郭进打死，宁可被王嫣燕骂得去上吊；也不能挨黄化民这个混蛋的整治。要冷静，再冷静！不要让愤恨冲昏头脑！此刻可是紧要关头，理智极为重要！现在就要冷静仔细想想：他们下一步干什么？不会发发言就结束大会的。假如等一会儿有表态机会，自己应该说什么……
正面派的知青陆续上去发言，或支持知委会管理的表态，或批评有缺点错误的非正面派知青……这个类似批判的过程终告结束。
王嫣燕又让尹茂陆表态。
尹茂陆早就做过较为深刻的自我批评，但当时王嫣燕不让他下场；现在明白她的用意：尹茂陆这再次的自我批评近似表演，他先郑重其事喊几句口号：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把第一次讲话中不该讲的都删去，又从别人发言中吸收新的语言词汇；该难过时深恶痛绝，该冲动时激昂慷慨……
尹茂陆算是轻易地回了座位上，回到那宝贵的观众席上；左右摇摆的背影，显示他的得意。
孟铁柱稍口吃，脑门泌出汗珠，有些不知所措地紧张；其实他那情熵憨直、智熵粗略样儿，还是很招人同情——果然，他那些悬崖勒马、痛改前非的沉痛语言，的确像是发自肺腑。
“好了，你先下去吧，以后还要看你的实际行动。”大风小说
“王嫣燕，我刚才的发言，代表我和李援朝两个人的，让李援朝也一起下去吧？”
“你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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