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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饼要文火，大灶间里却全是硬柴，烧出火势太旺，易煳锅焦饼，所以烧一会儿，李援朝还得将硬柴抽出灶膛，插入下边灰坑中暂时熄灭……
焚烧时间短，灶膛坑里尚无积攒多少红炭，火力弱，饼子急忙不变色；李援朝只得又拔出灰坑里的硬柴，再架到灶膛里去燃烧，甚麻烦……
李援朝拿筐，出大灶间，想去柴垛旁边划拉些柴屑树皮，隔一会儿往灶膛里填上一把就行……
李援朝顺眼望东：远远来一人；陌生人，但农场干部衣着……
李援朝急到女知青窑门外说：“王嫣燕，有人来咱这儿啦，可能是总场的！”
“嗬嗬，是个光头小子、在做饭呢。”那外来人站大灶间门口外，故作随意轻松样探头看看说。
他约四十岁；棉衣不厚，所以外罩的一身师服显得旷荡；方脸，下颏略前翘；眼睛眯缝，目光却很锐利。
“我们知青，没什么性别上的严格鲜明区分，女的，照样能牵缰扬鞭、吆牛驾马；男的，也能飞针走线、缝缝破裤衩儿。”李援朝先随意却细致地扫视一眼这外来人，随即低头忙碌着应答；并故意再不看他，作出心无杂念的样子。
“哈哈，嗯，好。我是青龙川总场的，姓丁……”
“噢，您是路过、来找口水喝？”李援朝直身抬头问，并仔细研判这姓丁的身份特点。
“不。就到你们雾底子沟知青点，了解些事情。这知青点上的负责人，在啥地方出工？”
“负责人？现在家里就有一个排长，请你稍微等一下，进来帮我翻翻饼，我去给你找找。”
李援朝出大灶间，瞥瞥东边路上：没人再来。
姓丁的虽不魁梧，但手背青筋浮暴，有力气，要以快制，出其不意。他右胯衣摆底下鼓囊，是手枪！但绝不会让他先拔出来……李援朝心里算计着。
王嫣燕微笑庄重地招呼姓丁的，还很正式地握握手；推开仙人洞门说：“请到屋里谈吧。小李，给客人倒杯茶来。”
“哎—，好的。嗨嗨，我这光头汉子咋成小使唤丫头了？”
王嫣燕轻咬唇，迅速收尽嘴角笑意，跟随姓丁的进了住窑门。
大灶间后锅水未沸，但很烫，李援朝舀一碗；端水进仙人洞。
王嫣燕稍顿，又接讲：“……这么严重的事情，可不能根据看过一眼就下定论！如果是看花眼了哪？咱这还不说视幻的人，先是大脑里存在着问题。还有，既然有人当场目击过了，那就请说说具体内容吧？我们来听听，也好判断一下它的性质。”
“他们说……”姓丁的顿话，笑笑，说：“这种话不能说，说出来不是喊反动口号吗？案情记录也不能写。在现场拍照是最好的。”
“拍照？照片上能看出是反动标语吗？”
“当然能！除非你不认字。”
“那你在看的时候，是不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呀？”王嫣燕似随意地微笑问。
“这、这、我……这可不一样，我是个办案的！”姓丁的支吾道。
“办案的同志、是不是也不能默读反动内容的文字啊？”
“哈哈哈……”姓丁的仰头大笑，虚张声势。“你这个小王，你咋把我老丁往里绕呢？我当保卫干事已经十五年了！”
“老同志就更应该严于律己嘛。现在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脑子里那根弦儿可要绷紧了；就是内心中，也不能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嘛，是不是啊？”王嫣燕仍微笑着说。
“哈哈……早听说小王有理论水平，还真是果不其然呢。啊……这、这我喝上些水，有没？”老丁似在转移话题地调整自己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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