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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林建二师的人员名单公布。李援朝见名单左上角第一位是王嫣燕；按班级顺序排列，她不应该第一：她名后排续老高三，六六届高中毕业生；而她是老高二。她这种人去林二师倒很合适，李援朝想。看自己名字出现墙上，他有些激动地笑笑；不全是为去林二师，还因为好久没见“他”在公共场合现身。李援朝所在的六六届初中毕业班有七人去林二师，五男二女：方德成、李援朝、项建明、秦邦宪、梁嗣同，侯向东、赵天碧。
赵天碧的家长邀请同去林二师的同班同学到她家里做客。
赵天碧的父母是知识分子，一家三口都戴眼镜，看看家里的老照片，女儿很像母亲年轻的样子；两位家长不显老，谈吐举止温文尔雅。家里布置简洁得当，两座大书架摆满书籍。两室一厅房，父母住一室；另一室用纤维板拼接隔板分两隔间，隔板糊白纸。两个隔间出入口挂布门帘：白底印染天蓝花卉图案的布帘里是赵天碧的卧室兼书房；她弟的居室口的布帘是大方格图案。
赵天碧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同学都不敢坐床，挤站，或撩布帘伸头说话。隔间显窄，床兼做椅凳。书桌似为这隔间特制，像台面大些的花盆架；桌上方墙壁固定横置式小台灯。桌面除书本外，还有镶进小巧木框的她笑容盛开的女童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放折叠被枕上的布老虎，黄绒黑纹，足球等高，蹲坐姿势，双前掌腿抱插胸前，咧造型夸张大嘴，龇牙撅胡子傻笑。
“方德成，你怎么在这儿？”秦邦宪严肃面对说那只布老虎。
同学们嘻哈笑。方德成也嗬嗬笑笑，说：“去你的！”
卧室摆放餐桌，比客厅宽敞。家长在厨房忙碌，赵父掌勺炒菜；扎条围裙进进出出，抓紧时间着说：“来，同学们，到里边坐，地方小，挤挤紧吧。唉—，也没有什么佳肴款待同学们……”
赵母心事重重，言谈断茬、举止恍惚、心不在焉；虽然镜片遮挡，仍能看出她双眼有些红肿。
“男同学往我这边来凑，我可有好东西咧！”
“向赵叔叔的革命路线上靠拢，”秦邦宪嗡声说。
见赵父拿出酒瓶，项建明振臂但没高声呼喊：“赵叔叔万岁！”
赵父食指点酒瓶说：“这可是金徽酒，甘肃的好酒啊！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了这么一瓶哩！按理说我没权力让你们喝酒，这也不是社会上大力提倡的嗜好；今天情况特殊嘛，是为你们去林二师从而走上社会饯行吧，饯行当然不能没酒喝喽。来，我给你们斟上……俗话说：‘十七十八，大人睁眼瞎’，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当然你们不知道。这句话是说：孩子到十七八岁，大人不能太管束，孩子干些什么事，大人要装着看不见，做睁着好眼的瞎子……一人先一杯，要是不够，保障供给；我包三两，你们五个七两，一人才合一两四钱，喝不醉……”
“爸，也给我倒一杯酒。”
“啊——？你看……你、你是个姑娘，他们是小伙子，这可不一样啊！”他故意沉脸说。
“可我也是十八啦！”
“我…这……我不管，问你妈去。”
“让她喝一盅吧，我、我也做一回睁眼瞎子。也算是我们给孩子、敬上的一杯酒，祝她一路顺风，什么、都好………”赵母在同学笑声中勉强附和笑笑；又扭过脸，用手帕擦拭面颊。
“男子汉们，往我这看：吱——，啊哈——，真棒！来来来，大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但是嘴上还要留出空来，把自己介绍介绍。刚才我在忙，没顾得上细听，你们也仅仅说了个名字，都让我炒到菜里去啦。来吧，谁先开个序幕呀？”
“鄙人秦邦宪，男——，现年——，”他有意识拉腔拖调；也果如料想，大家为他郑重其事地自报性别大笑。
秦邦宪：戴红棕色塑料边框眼镜。长方脸，嘴部“天包地”（上颌前突），所以上唇略撅。有些圆背。长久戴镜，摘去后见其眼窝深凹；常眯眼、仰颏、伸颈地到处摸索眼镜；戴上眼镜就充满神采，双眼闪烁聪明机灵和欢乐的感染。他手很巧，爱做些小手工艺品摆放或送人，曾在铁皮文具盒上凿两小洞，用皮筋铁丝做成精巧暗锁。不拘小节；衣着穿戴呈极端状况：或庄重整洁，斯文清秀样；或邋遢松散，落拓不羁状。喜欢撩惹哪个同学开语言玩笑，但又怕遭受别人动手脚的报复。绰号：邦子。
项建明：宽额头、瘦长脸，平斜两腮稍塌陷；嘴角上唇汗毛重，呈两撇宽距淡八字胡；也近视，戴黑方框眼镜，目光沉着镇定，带力量。略有“少白头”。瘦高条，后从脑勺往下到背、臀；前从面孔往下到胸、腹全为扁平状。走路慢吞摇摆八字步，似罗圈腿。不愿求人，尤其是在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上。有一套坚定却不一定是合适及明确的是非标准。也做小工艺品，活儿没邦子的灵巧，但做工细致周正。绰号：相片儿。
梁嗣同：高奔儿头；长圆脸；略塌的鼻梁把不高的鼻头衬托得翘起；嘴角有弯弧皱纹对扣，似俩括号将嘴括住，微笑不露齿，括号便将嘴角挂起，顶挤得面颊肉组织微拱。他也近视，有透明圆框眼镜，不常戴；深眼窝，明亮温和湿润的大眼，逆来顺受的眼神儿却渗透深邃智慧。与人交往平和自然，不喜欢争执辩论。有很强的求知欲望，如饥似渴地到手的任何印刷品，甚或什么使用说明书也能认真一字一句看完。绰号：梁子。
方德成：个不高，胖墩墩。脸本长方型，因为脸颊腮帮丰满，下端比上端宽，成梯形。不知疲倦地咧大嘴笑，一笑，便出现一对圆润包裹颧骨外侧的小肉丘。也近视，所以总是眯缝眼睛；不显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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