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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熊天霸在窗外听见姜无涯惊叫,生怕他再度高声喧哗会惊动别人,于是推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至床边,点了他的哑门穴,然后一把将其提下床来,跟着又抱起桌旁的江搏浪放到床上,再退去其衣裳,最后用被子掩盖好。
忙完这一切,熊天霸方才对谷芳道:“妹子,你检查一下,看看可有事物遗漏。”
熊天霸这一系列动作,在顷刻间便已完成,谷芳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直到熊天霸见问,谷芳这才慌忙到床上搜寻起来,谁知竟找到了一只钱袋和一枚断了线的玉坠,不由暗怪自己太大意。她匆忙将那玉坠揣入怀中,只把钱袋递给了熊天霸道:“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熊天霸皱了皱眉头道:“妹子你听我说,不是当大哥的不想你俩双宿双栖,实在是因为江家势力庞大,又极好面子。你若在新婚之夜跟无涯私奔,江家岂能善罢甘休,势必为家中惹来灭门之祸。你们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也得为父母想想啊!”
谷芳急道:“可我已是无涯的人了,怎还有脸留在江家?”熊天霸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们不说,又怕谁来?不过事已至此,妹子还得全当是与江搏浪圆了房,继续做你的少夫人,我自会安排无涯与你相见。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意难过激流滩。切记,切记。”
谷芳闻言吓了一跳,慌忙道:“不,我不能留下,你让我怎么去面对江家上下啊?”说着已是潸然泪下,只管将双眸徘徊在姜无涯身上。而姜无涯却是一脸木纳,微张着嘴,鼻头唏嘘个不停,唾液顺着嘴角丝丝坠下。他是有口难言,又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瞧着谷芳。真是千言万语心头涌,哑口难言暗自急。
熊天霸不耐烦地沉声道:“滋事体大,弄不好就会满盘皆输。妹子可要想清楚了。”说着扛起姜无涯走到窗边,又回头叮嘱道:“若江搏浪醒来,你一定得装作是他酒后胡为,与你圆了房,切不可慌乱。否则,不但你我三人会身首异处,就连家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他说完,也不理会谷芳的反应,当即穿窗而去。
谷芳欲言又止,颓然坐倒床头,不住抽泣起来。今夜之事就算她心甘情愿,毕竟有悖伦理纲常,叫人所不耻。何况谷芳生性温良贤淑,要她弃三从四德于不顾,那也未免太强人所难。她越想越害怕,心底冉冉升起股愧疚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但谷芳很快又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姜无涯,还有床上这个陌生的丈夫。奈何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要保住镇南镖局的颜面,并让年迈的父母安享晚年,还要心爱的人能够幸福平安,她意识到自己必须留下来,并且永远将这个秘密埋藏心底。
她就如此这般在悲痛中徘徊挣扎,从不甘心到无奈,又从无奈到屈服,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躺在了江搏浪的身旁,跟着缓缓合上双眼,并寻思着要如何淡忘此事,如何弥补无辜的丈夫。或许还能做个贤妻良母,老老实实地服伺他一辈子……
想得越多,她越感觉头痛。
熊天霸扛着姜无涯一路飞奔,来到城中一处僻静的山丘上,方才解开其穴道。姜无涯先是一阵痉挛,跟着又踉跄了几步,最后跪倒在地,满目悲怆,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过了良久,方才听他道:“我知道大哥是为小弟好,可小弟却因此做了忤佞小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人世。”
熊天霸闻言冷冷一笑,反问道:“贤弟这是在责备大哥擅做主张喽?”他见姜无涯哀叹不语,又和颜悦色道:“你与谷芳青梅竹马,相爱不易,若非两家亲长反目,想来今日成婚的就是你俩。大哥只是替你们做了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你怎么反责怪起我来了?”
姜无涯突然打了个激灵,双眸中闪过诧异而又慌乱的神色,那张蜡黄的脸上更是惊疑不定,连身体都跟着哆嗦起来。熊天霸看在眼里,只是冷笑。
过了许久,方听姜无涯颤巍巍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是小弟心有所想,大哥也该事先跟小弟商量商量,再做定夺。”
熊天霸冷笑道:“这种事跟你商量还做得成屁啊!你只会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抢走,自己除了借酒浇愁,便是一脸的束手无策。你扪心自问,你难道真的甘心看着谷芳跟别人洞房花烛,生儿育女吗?”
姜无涯顿觉语塞,暗自愧疚道:“是啊!我日思夜想的,不正是能与芳妹洞房花烛,白头偕老吗?而现在居然还说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真是可笑之极。”他想着想着,突然抽了自己两记耳光,有些愤恨地道:“其人可诛,其心更可诛啊!”
熊天霸嗔怪道:“我说贤弟,你这话可是一语双关呐!不但骂了自己,同时也是在骂大哥喔?”姜无涯不置可否道:“小弟的事情,大哥又何需自作主张。”
熊天霸闻言怒上心头,于是咆哮道。“哈!你这人真是迂腐之极,看来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告诉你,熊某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当年你那老顽固的爹,不就是为了一幅画而和谷家翻脸的吗!否则那有今日之事。要怪,你也应该去怪你那死去的老爹。”
姜无涯知道熊天霸也是爱己心切,才出此下策的,于是缓了缓语气道:“看来大哥还不够了解小弟啊!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弟至幼苦读圣贤书,学的就是做人呐!大哥好心办了坏事,让小弟犯下此等不可饶恕的过错,姜无涯纵然碎尸万段,也难辞其咎了。”
熊天霸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真是食古不化,榆木脑袋。唠唠叨叨也不嫌聒噪?我不想听你的迂腐之见,你做人做事总是犹豫不决,毫无男儿气概可言。若是换了我,不闹他个天翻地覆才怪。”
姜无涯苦笑道:“家父虽为一幅画而与谷家断交,也导致小弟与芳妹无缘鹊桥会。可家父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灵,知道儿子干了此等下作之事,必难瞑目啊!”
熊天霸不屑道:“可笑,真是可笑之极。你父亲为了一幅画而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居然还替他说话?我真是瞎了眼,会结识你这般迂腐的兄弟,精心忙活一场,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讨了没趣。”
姜无涯唏嘘了一口气,幽幽道:“如此一来,我不但侮辱了江家少爷,也让芳妹背上了不忠的骂名,更让我的祖先蒙羞。姜无涯啊姜无涯,你究竟对得起谁啊?”
熊天霸冷笑道:“你对得起自己的心,这就足够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对不起,他还指望能对得起谁呢?我不想再与你理论。不过你若为此而轻生,那才是天下男儿最大的耻辱,别叫哥哥我看轻了你。”他说完走了几步,又驻足补充道:“镖局正缺个帐房先生,你自己看着办吧!爱去不去随你便。”
“大错已成,我当何如?”姜无涯孤独地矗立在山丘上,一任寒风拍打着脸庞,心中不断自责道。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几许凉风掠过他凄苦无助的面颊,带走了无言的泪水。一夜的风流,并未让姜无涯感到快乐,反而在他心底深深烙下了阴影。姜无涯明白,他的一生都将为此而忏悔,而深受折磨。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了要他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