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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布中衣,破袜子、旧鞋,一脸灰尘,穷穷气气的样子。邹二爷说:“三弟,你这几年往哪里去了?我与大哥时常想念于你。”三爷说:“小弟自由家中走后,到了天津,受了困,拉了几年船纤。今年我由通州前来,想要回家,又没衣服。方才在这里喝茶,听见你们哥儿几个说话,我方过来。一则我问问我母亲生死,二则我打听家中事情如何。”李贵说:“贤弟,你早就该回来,我这里斗秤两行的管帐之人,俱是外请的,要有贤弟,何必另用别人?”又把张广聚谋夺家产之事细说一通,然后说:“三弟,你喝酒吧,喝完了先去到我家里,叫剃头的剃剃头,洗洗澡,换好了几件新衣服,然后我邀些个人,与你二哥跟着你找他分家去,如要好好的说理便罢,他如要是不说理,咱们就拆他,拆完了咱们就先告他去。到了那时节,我们自有道理。”广太说:“二位兄长,小弟也不用换衣裳,也不必剃头,我就是这样去找他去,看他跟我如何。如要是念弟兄的情义,我有主意。”
又对他二哥说:“哥哥,老太太当时跟着你,在背后街住哪?你先回去禀明老太太,我随后先去找大哥,问问他为什么没有手足弟兄之心,不奉养老太太?然后我再问他祖父的遗业,也得平分,不能你说赔了就完了。我今天与他算算帐就是。”说罢,站起身来,往外就走。李大爷说:“我二人去邀人去,广聚粮店再见。”他二哥广财还拦着三爷,不叫他去。广太出门,直扑粮店而来。方一到粮店门首,里边是六间内面,三爷一上台阶,里边有一个伙计说:“我们这里不给钱,有闸铺的!”广太说:“我不是要小钱的,我找你们掌柜的。”说着,望里边走。里边有一个老伙计姓韩的说:“三东家来了?
里边坐着。众位,这是咱们大东家的亲兄弟张三爷。我方才仔细一瞧,方认出来是你。”即让三爷里边房内落座,徒弟倒过茶来。广太问说:“我哥哥哪?”韩掌柜的说:“有人请吃饭,少时就来。”
正说之间,张广聚自外面进来。三爷过去行礼,然后在旁边一站。张广聚一瞧,这一惊不小,连声说:“打鬼!打鬼!”三爷说:“大哥,小弟广太并非是鬼。”张广聚说:“众位,你们瞧得见他吗?”大家笑啦,说:“大掌柜的喝醉啦,明明白白的一个人,哪里有鬼哪!”三爷也说:“当年八月中秋之事,那是咱们家中的白犬。”张广聚愣了半天,方说:“三弟,你也不必说啦,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还有脸家来哪?河里死不了,那井里跳不下去?你还有脸活着!趁此出去,别招我生气!”三爷一听,心中说:“见面并无弟兄情义,也不问我是在外面作何事业。”想着,不由得把脸一沉,说:“好哇!祖父的遗业,不能叫你一人作主,这买卖也得分开才成哪!”大恶贼一听,怒气冲冲,说:“好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愣敢望我分家来啦!我把你打出去就是了,永不准你进我这粮店门儿!”
说着,照着广太脸上就是一掌打去,三爷用手一挡。只听他哥哥说:“好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来人!给我打他,把他捆上,我送他就是!”后边过来好几个徒弟,就要捆三爷广太,被三爷一掌一个,打得纷纷倒退,东倒西歪,把茶壶也摔了,碗也摔啦。张广聚直嚷说:“好大胆的奴才!”正嚷之际,外面一阵大乱,来了无数人,闯进粮店。不知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