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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江勇革别跟野狗似的,动不动就咬人。江勇革说我看见跟您来劲的学生就搂不住火儿,您咋那么好脾气?其实谁也尿不出两丈尿去,狠巴巴治他一回,至少管几个月事儿。我说又是你爸教育你的吧,江勇革说这回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我说你还会自己悟了,本事见长啊。那你服气我吗?
那服!
我狠巴巴治过你吗?
江勇革憨笑起来:麦老师您哪能治我呢?我又不跟您犯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跟人啊,贵在交心,强权可不是真理,你爸爸千对万对,这句话可教错你了。”
“是得交心,可麦老师,跟我这么能听懂您道理的有几个?他们都什么素质啊,大部分人还得恶治!不信您昨天当场就给陶丽一大别子,甭多了,摔掉逼的俩门牙就够她怀念一辈子的,我看她上课还不老实?吹牛逼哪!”
我一拳打在江勇革肚子上:“跟你说多少次啦,嘴里干净点,整天逼了蛋了的挂嘴上,什么形象啊?”
“哎,惯了。”小子痛苦地哈了一下腰,又抓紧笑着直起来。
我说那天我可没动陶丽一个手指头,她还不是乖乖回去了?所以你爸那套不灵,还得多跟你老师学。
“那是那是,不过麦老师,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啊?”
“干嘛,打架?”
“哪能呢,强身健体啊。”
“多跑跑步全有了。”
“别介麦老师,一晃可就毕业了,您怎么也得教我两招啊?我肯定不去打架,不然你就费了我的武功。”
我笑起来,他还真是没少看武侠小说。
我说我是没那个闲心了,等过些日子,我一个师弟也分这儿来,他有这爱好,你们一起玩吧。
江勇革说行:“我听说邵主任那家伙现在也有一套呢,隔空都能发气了,穿墙越室哎!”
我说练好了还能成仙儿呢,你要有兴趣,跟她老人家来来?
江勇革说算了吧,外面的人都说她是一大骗子呢,还说咱学校就是一黑社会,邵主任是小刀会的帮主,尤校是山大王,佟校是政府军啊。
我看看左右,笑道:“别满处乱说去呀,那我还不成梁山好汉了。”
“行,我绝对给您保密。”
我一脚飞去:“滚吧你啊!”江勇个讨好地笑了,象一般单位里和领导关系亲近的小职员的嘴脸。
我刚吃了早点,尤校就来了,说:“麦麦,告你点事儿,我得赶紧买豆脑去了。”
我说什么事这么急啊。
“再不急,我们家门槛子都叫那老娘们儿给踩平啦。”
我说谁这么照顾您?
“白老师啊,侯山他亲妈!他亲妈的,自打一分班,她就跟屁言里塞了黄豆的耗子似的,在佟校我们两家来回窜,非要把她儿子换到快班去。”
我说我知道了,最后不就是答应她了吗?今天就换?
尤校说你还真聪明,换吧,等魏老师来了你跟她念叨一声吧,就说是佟校应了的,今儿是章书记值班,他也不清楚情况,我怕给拖一天,我就一天不得消停啊。
“您命也够苦的。”
“谁说不是哪。”尤校一边走开,一边嘟嘟:“这还是个副的,要当了正校,还不烦死我?”
我在背后微笑着目送他离去,不知道是否正在后悔说走了嘴呢。
坐回办公桌前,我先从名单上把侯山的名字销了,走吧,上快班“快”去吧。
望着那张名单,我长出了一口气,忽然独自笑起来:这帮家伙终于又落进我手里了。
一个名字,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鲜活的人,对这些学生,我是很有信心的,我发现我初来学校时的热情又悄悄苏醒着。这些学生让我获得了一种回家般的感觉。而已经离校的那批学生,在我脑子里的确影象模糊,我想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跟那些学生没有依依之情呢?
而我又给了他们什么?作业、卷子、红色的勾叉和批语,还有呵斥、留校以及严厉的督促,这些也应该是他们苟存的回忆吧。
估计下一轮补课的时候,中考分数也该下来了,不知道他们都有怎样的归宿呢。不管它了,我这边又要从头开始了。
经过民主选举和我的集中把关,肖壮这次把班长当了个瓷实,林三柱自然还是体委,学委是我们班的状元,平均分68的毛健。
这几天,在我的煽动鼓舞下,学生们的斗志还算昂扬,人气似乎比“快班”的还要旺,不知道这种状态能不能贯穿始终。
我在想:怎么把桌子上那几个字刻到他们心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