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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大大咧咧,只是好奇的看了两眼李宣和璃珠,随后又满脸期盼的看回擂台。平子有些小聪明,心中暗暗琢磨,莫非是哪家的公子哥,不过也没往心里去。至于李小官,虽然认识李宣和璃珠,可一来有安伯尘在前面挡着,二来仗着自己是修行中人,遂也假装不识。
和当今琉君寒暄着,安伯尘不卑不亢,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先王李钰一去不复返,李宣继承大统,却因年纪尚轻并没亲政,由蓝月太妃和璃珠长公主垂帘听政,辅助朝政。说是两人共理朝政,可做主的却是璃珠公主,这三年来她坐于帘幕后,批奏折,宣诏令,深居简出,安伯尘一七品郎将没资格上朝,很少见着璃珠。可安伯尘总感觉到,璃珠似在有意无意在躲避着自己,至于缘由,安伯尘想不明也懒得去想。
目光落向璃珠,就见她正盯着自己,安伯尘抱以微笑,素白的面纱下,玉白粉嫩的颊边飞起两抹粉霞,转瞬消散。“久违了,安将军。”
转目望向戏台,璃珠道。
安伯尘也没想到璃珠会和自己打招呼,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好。三年过去,璃珠从公主变成长公主,安伯尘也升任郎将,两人间的身份依旧差的那么大,而关系却变得有些微妙。虽甚少见面,璃珠更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安伯尘,可安伯尘隐隐能感觉到璃珠的照顾,无论讨要军资还是枪马,都是当天报上当天发放,安伯尘私下给虎贲营加餐开小灶严格来说算是违反军规,曾有羽林军主将上报朝中,却被璃珠按下,安伯尘安然无恙,那员主将却被调到外府。
一来二去,羽林军上下私下里都说安郎将在朝中有天大的靠山,可安伯尘的战功摆在那,虎贲营更是连续三年在比试中夺魁,也没人敢闲言闲语。
虽然碍于年龄和资辈,安伯尘未曾升迁,可俨然成为军中红人,老一辈的将军们对他抱以厚望,中层军官无不巴结,底层将士们更是以能进虎贲营为荣。虎贲营最有名的还是一月一次的开小灶,那顿加餐被虎贲营的将士们添油加醋,直说得好似山珍海味。事实上,却也算得上山珍海味,蛟龙的肉即便帝王也难吃一顿。
“已经一个来月没下雨了。”
耳边传来女子意味深长的声音,安伯尘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向璃珠,就见她好整以暇的看向戏台,好似那句话不是从她口里说出来般。
未等安伯尘多想,一簇烟花蹿入夜幕,锣声响起,好戏开场。
在看客们热情的掌声中,中年男子笑了笑,拱手作礼。
“多谢各位乡亲父老前来捧场,易某人初来乍到,只为图个盘缠,变点小戏法,为大伙助助兴......”
话还未说完,台下传来大片叫好声,钻出马车的仕女小姐们已经拍红的手掌。
看来这变戏法的真有几分本事。
安伯尘心中暗道,却也不以为意。
三教九流中自有奇人,可却难登大雅之堂,而台上那中年男子脚步虚浮,高高瘦瘦,看起来毫无修为,想来真像他所言一般,混口饭吃罢了。
“今日这第一出,名为空盆百花生。”
朝向四面八方作了个揖,中年人笑着举起手头花盆,盆地朝外,绕场一圈而后道:“大伙可都看清了,这花盆是空的。不知哪位肯为在下找些泥土来?”
自有爱出风头的公子手捧泥土,走上抬去,按着中年人的嘱咐将土倒入花盆。
“多谢这位小哥。”
中年人拱手称谢,随后将花盆放于台上,卷起袖筒,伸向天头。
“大伙可知,那天宫中所种的花草都是浇天露,灌琼浆玉液,方才美丽无双。易某不才,愿为大伙献上天宫仙花。”
话音落下,人群先是一静,随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李小官更是扬臂高呼,看得安伯尘苦笑不已。
且不谈有没有天宫,就算真有,又岂是尘世中人所能企及,那姓易的卖艺人顶多是耍两手障眼法罢了。
余光中,就见璃珠公主也在津津有味的看着,面纱后的美目中异彩缤纷。
安伯尘暗暗摇头,转念一想,璃珠这些年深居简出,倒也难为她,今夜抽空出来看看戏,与民同乐,自然格外珍惜。
湖风阵阵,吹上高台,台上的男子右手握紧成拳,对准花盆,好似在撒种。少时,他的脚步渐渐变得轻盈起来,绕圈而走,像是在浇水施肥,偏偏手中空无一物,很是可笑。然而在场的都是聚精会神的看着,无一人发笑起哄,目光中满是期待。
“浇”了一圈花,男子看上去极累,拾起袖子擦拭着额上“汗珠”,又过了许久,方才露出笑容,指向花盆道:“诸位请看。”
转眼后,安伯尘不由张大嘴巴。
一条翡翠般的嫩芽破土而出,摇摇欲坠的升起。
刹那间,台下响起潮水般的喝彩声,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盯着那颗嫩芽,就连安伯尘也不例外。
起初只是指甲盖大的小芽,随着它越长越高,渐渐生出茎叶根枝,却始终保持食指般粗细,蜿蜒而上,不多时已然攀升至天云间。
安伯尘目瞪口呆,怔怔地盯着花盆,随后皱眉打量向易姓中年人,喃喃低语道。
“分明没有修为......可别说是戏法了,就算法术也没这么神乎其神。“
“伯尘,我说的没错吧。”
一旁传来李小官得意洋洋的声音,安伯尘扭过头,就见璃珠正若有所思的打量向他,被安伯尘发觉璃珠飞快的移开目光,淡定自如的看向戏台。
璃珠今个这是怎么了,欲言又止,似乎想和我说什么。
安伯尘心中奇怪,正在这时,一阵仙乐从天头响起,动听悦耳。
百姓们齐齐望向天头,无论莽民还是达官贵人无不面露敬畏,只有安伯尘的眉头越皱越深,只觉那易姓中年人十分不同寻常。
“诸位,天宫的仙花来了。”
抄起布褡裢,台上中年人乐呵呵的说道,褡裢在花盆上轻轻一挥,那感觉就好像茶楼里小厮为客人拂尘上茶一般。片刻后,参天垂地的绿茎从天而降,却托着一顶九瓣莲花,中间点点红蕾,就好像玉盘中的点上一抹嫣红,煞是好看。众人一愣,就见那莲花忽地旋转了起来,晶莹剔透的水露从花瓣上溅出,落于地面幻化出落英缤纷,群芳争艳,五颜六色,那戏台俨然变成一片花海。
看客们再按耐不住,纷纷鼓掌叫好,满眼激动,只一会儿功夫无数铜钱银元抛上戏台,时不时还有几锭金铢落地。中年人技惊全场,却依旧一脸和煦的笑容,不卑不亢,他弯下腰去拾金铢,远处忽然传来笑声。
“区区幻术,不值一提耳。”
看客们转头看去,来者是一仙风道骨的老道,身边还跟着个书生样的白衣少年。
安伯尘如何认不出这二人,一个是名唤厄星子的长门道人,另一个则是那骑鹅少年。
他们来这作何?
安伯尘下意识的到退一步,转尔恢复平静。
先前自己神游御风,无影无踪,他们就算看到自己也认不出。
中年人伸向金铢的手一滞,随后缓缓抬起头,抄着手,笑呵呵的看向厄星子:“不知这位大爷有何见教?”
大爷虽是称呼,可也是民间骂人的粗话,听得台上那人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厄星子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冷哼一声迈步走向戏台。
“你假借神仙之名,却用幻术欺蒙百姓......”
声音戛然而止,却是厄星子触摸到仙花,脸色微变,眼里浮起不可思议。台下众人见状,无不哄笑,厄星子的脸色时青时白,恼羞成怒,可又顾忌眼前的中年人,不敢发作。
“在下本来就是一耍戏法的卖艺人,不知这位大爷为何说在下欺蒙百姓?”
中年人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道。
一口一个大爷,厄星子心中大怒,看向中年人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善,如一柄利剑,似想将他看穿。
可他毕竟是来自长门的高人,自重身份,上下打量着中年人,忽而哂笑一声:“老道我也有几手戏法,不知阁下可想一见?”
未等中年人开口,台下的看客们便已拍手叫好起来。
那老道的挑衅之意谁听不出,百姓们最喜欢的便是热闹,眼下将有场大热闹,自然兴奋无比。
人群中,唯一平静的只有安伯尘,看向时而忿忿时而忌惮的老道,安伯尘只觉有些看不懂。
这长门的人为何找一耍戏法的麻烦?前一刻还在天上追杀龟神君,这一会儿已经来到望君湖,他们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目光掠过众人,落向换了一身白衣的少年,他站在人群中身边也有几个丰姿俊秀的世家子,却显得鹤立鸡群,身上的出尘味纵然欢呼喝彩声再响亮也遮掩不住。
安伯尘好奇的打量着骑鹅少年,却不知背后也有双眼睛正好奇的打量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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