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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2o0o年1月12日
赫尔曼汉斯的死讯提前结束了巴克和直子的意大利之旅。他们是在古罗马斗兽场刚刚经历完遭人打劫险些丧命的虚惊后,听到这一消息的。
当时巴克正站在斗兽场的半圆形看台上,望着直子在残留的廊柱间忽隐忽现的背影,他的思绪飘忽不定。渐渐地,一个比诺亚方案更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子里显出了轮廓。引发他生此妙想的契机,是—队穿着红黄紫三色条纹宽松上衣和灯笼裤,手执钢朝的瑞士卫兵。下午,在焚蒂冈,圣达马索广场,当他看着这些卫兵们踩着鼓点,吹着喇叭,举着绣有白十字和教皇纹章的锦旗,列队进入广场时,一个念头悄悄潜入了他的脑底。从西斯廷大教堂出来,赶往大斗兽场的路上,他无心去和直子讨论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全部心思都在围着那个念头打转。直到他站在半圆形看台上,直到现在,这念头终于变成了一个大胆又完整的计划。与此同时,他看到两个满脸杀气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那两人把证件样的东西在他眼前一晃“我们是意大利警察,请拿出你的护照来。”
巴克冷冷地看着他们“我的护照在车上。”
“你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分?”两人中的一个问道。
“钱。”巴克嘲弄地对他们说。他的直率和冷静,使那两人不安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就把钱拿出来。两人中的另一个露出了本相。
“警察要钱干什么?”巴克佯装不解。
“罚款。对你不随身携带护照的罚款。”前一个解释道。
“罚多少?”巴克又问。
“全部。你身上有多少?统统罚没!”后一个已经迫不及待。
“好吧,我尊重你们意大利人的规矩。”巴克从上衣内兜中摸出钱夹,递给那个眼睛都已经瞪圆了的“意大利警察”:在他的手刚刚触到钱夹的一瞬间,巴克飞起一脚踢向他的档部,那人顿时惨叫着向看台下滚去。但不容巴克为自己这一招感到得意,另一个家伙就已经挥起手掌,狠狠地劈在了巴克的脖颈上!望了一眼趴在地上抽搐的巴克,这家伙才侵吞吞地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沾满灰尘的钱夹吹了吹,狞笑着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只是他也投能把这份得意保持多久。就在他准备到下面看台去找他那个晦气透顶的同伙时,一个女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直子。
“送上门的女人。他目光淫邪地打量着这个身材矮小的亚洲女人。刚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原以为一旦看到这边动起手来,她会尖叫着逃之夭夭,没想到她竞一动不动地在这里等着。看来这女人并不那么简单,就像刚才那小子也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一样。把他们当留学生看是看错了。多亏已经干倒了一个,留下一个女人单独对付要好办得多。否则,有自己好瞧的。
那女人冷冷地伸出手来,意思很明显,向他索要那只钱夹。
他却有意装糊涂,假作多情地低下头去要吻这只手。
在他的嘴唇即将触到她的手指时,他突然感到左太阳穴处利来一股疾风,没等他反应出风起自何处,整个人就已经被这股风撅飞了,然后轰地一下,他感到冰冷的石板地面飞起来,重重地拍在他的右脸上
这是他后来醒过来时,能回忆起来的最后感觉。
直子搀扶着像得了一场急病的巴克离开古罗马斗兽场时,巴克随身的那只诺基亚移动电话急促地振起铃来。是塞勒尔从波恩打来的,不知是讯号不好还是塞勒尔把话说得结结巴巴,反正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汉斯波恩德莱森旅馆门口”
巴克受伤的脖子一下挺直了。等他费了好大劲总算从塞勒尔那里证实了那个可怕的消息后,他脸色煞白地对直子说道:
“汉斯死了,他们把他杀死了。”
他的目光里充满杀机,像是个刚从斗兽场里走出来的幸存者。
新德里2ooo年1月12日
临近中午时,拉奥应召去见沙潘少将。
一眼望去,将军的两颊明显抠陷了,连那个他十分熟悉的秃脑门也似乎少了许多光泽。不到两天时间,他想,不到两天时间人居然能变得如此苍老!
看见他进来,将军显然是想用一种笑容迎接他,但却做得非常勉强。他很理解。这种时候谁心里都不可能有真正的笑。让他感动的是在这不成功的笑之后,将军的眼睛潮润了,甚至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跟前,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这既使他受宠著惊,又让他不明所以。
“你要离开我了,拉奥。”
拉奥这才明白了将军之所以动情的原因:他的请求,派到前线去做战地指挥官的请求,被批准了。由于遭到巴军的突然打击,前线部队指挥官出现了减员,急需一批富有经验的军官去补充,只好从三军总部抽人,拉奥报了名。
“你知道,你知道,我是不希望你离开的,我这里也需要你,可是,前线部队,印度军队的光荣,也需要你,我为你骄傲,拉奥,你是我遇到的最出色的,参谋军官,你也会是,最出色的战地指挥官”
将军不断拍着拉奥的肩膀,话不成句地说了好半天,直到把拉奥的眼圈也说得红起来,他才不再说话,返身从案头拿起一座精致的小铜像,递到拉奥手里。
是—尊梵天大神的雕像。
“这是我的护身符,我走到哪儿都带着它,现在让它跟着你吧。护佑过我的大神也会护佑你的。”
拉奥热泪纵横地告别了将军。
下午,用了整整半天时间,拉奥才把他的工作向一位接替他的少校移交完毕。但有一样他没向少校移交,那就是如何不离开这间办公室,却能自由出入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美国五角大楼或中国国防部,包括他叫不上名字来的那位驻港中国军官的个人电脑,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他不想让少校或其他什么人知道。他带着这个秘密告别了少校。
回到家时,新德里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莎伯楠在餐桌前等他。他已事先给她打过电话,所以她为丈夫做了满满一桌他最喜欢吃的东西这是出征前最后的晚餐。
“吉娜和吉米娜都咆过了,这顿饭就我们俩。”妻子对丈夫说。
结果是两人都吃得毫无滋味“莎伯穗,真对不起,我要离开你和孩子了。”上床后很长时时间拉奥打破了沉默。
“纳林德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知道,我一直想为你生个男孩子,一个像他父亲一样了不起的小拉奥,可是到现在”莎伯楠埂咽起来。
久久拉奥把妻子揽在了怀里。
“这没什么,等我回来小拉奥还是要到这个家里来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小拉奥。想想看吧,到那时,我们有一群小拉奥,全都围着你叫妈妈,让你顾都颐不过来”
莎伯楠被拉奥说得抢起了头,含泪笑了。
他们没想到,就在这天晚上的某个时刻,一个小拉奥已经在他们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地向他们走来。
当时,莎伯楠在极度忧伤又极度亢奋中达到了顶点,反弓起身子嘶喊着“拉奥!奥!拉奥!”吓得拉奥急忙用手捂住妻子的嘴,怕她的喊声惊醒两个女儿,她却一把甩开拉奥的手,继续喊道“不不,让我喊,让我喊!也许,小拉奥就是在这一刻被减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但是,纳林德尔拉奥中校却注定不会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纽约20o0年1月11日
就在拉奥中校向接替他的那位少校一件件地移交工作之际,圣巴斯蒂安杜米埃红衣大主教走进了纽约东河畔那座与西斯廷大教堂一样著名的玻璃大厦——联合国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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