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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手中大砍刀直欺而上,口中凛冽的狂叫道:
“老子劈了你!”罗汉岭上三寨主“要命刀”佟铁柱的砍刀刃芒上撩如电,他一开步就是这种架式,完全是从下面向上势,于是,空气中凝聚成无数漩涡,就在每一漩涡中,进发出窒人的“咻”声,同时他口中高声怒叫:
“杀!”松林中只见从何家集来的一众,早大叫着杀上去!
女侠黑牡丹就在此时,蓦然腾身而起,快得有如银星眨现即止一般,她竟在空中一连跃晃而出现虚实莫测的三条黑影,长剑就在此时猝然劈出,佟铁柱的砍刀也只自左下方上劈中途呢,就听他一声嗥惨号,整个身子横冲直撞的一路洒着鲜血,七八步外重重跌在松树旁!
没有人去注意佟铁柱的死活,也没有关心身外事物,因为佟铁柱的鲜血流光,那只是一个佟铁柱,活的人还得拚命,因为不拚命,血就得要像佟铁柱一般的贱而又贱的往外流!
女侠更没有去注意,因为她在这种场合,只注意自己方面的人,只有如此,那种胜利的果实才会更肥美!
由于周通的伤,牛大壮一直与周通合着力量杀,这时女侠黑牡丹一招之间劈死佟铁柱早挥剑冲入二人身边,五七个狂叫怒骂的喽兵,正围着他二人狂杀呢
女侠一到,三个人行成三角形,就像个无形的巨锥一般,女侠居中,牛大壮与周通分掠两边,三个人直往人多的地力杀,夕阳中松林里万道霞光,照得空中喷洒的鲜血更加鲜丰,地上的尸体已在发出血的腥膻味,予人的感受是可悲中有着憎恶感,因为绻曲的,毫无生息的尸体,全都覆着一层丑陋,上天赐给的生命,与活力就那么毫无意义的烟消云散,而留下那么一堆臭皮囊!
锥形的刀剑阵,是自然的形成,女侠的“锥尖”部位,挟着两翼的砍刀,光景是挡者披靡,所到之处无不掀起狂号厉叫连声!
罗汉岭上下来的喽兵们,就在女侠三人合力冲击,转眼死伤二三十人,何家集的人一见,早大声吼叫道:
“杀!”一股撼山动岳气势,就在这老松林中展开来!
女侠三人何止是几进几出,他们绕着追杀,全身染满了鲜血,甚至脸上也是鲜红一片!
原本土匪强盗是凶悍的,但如果人们咽不下土匪这股凶焰之气,一旦与土匪拼上命,那股力量是绝对不可忽视的,如今何家集的人就是这样,不少人他们负伤不退,甚至刀被劈飞,却又不顾生死的一把搂紧对方,张口就兄弟个不停,更有些已躺在地上,但他们突然一把抓紧对方,替自己的人制造下手机会,浴血奋战的精神,当真是惊天地而泣鬼神!
就在这时候,只听何仁豪振臂高呼道:
“乡亲们,谁能杀死一个,赏银二十两,千万不能放走一个呀!”
拚杀的厉烈与凶残,由于尚有四五十名喽兵的四散奔逃,骤然间使得老松林的现场呈现出另一付景象来
不再是互叱与互骂,更不是金铁交鸣的互杀互砍,有的只是哼咳有致,哀哀号叫,听之令人心胆欲裂!
远处传来了尖锐的撞击声,那种铿锵有力的刀声,利刃加身时候的尖号声,正不断的从荒林深处传来,于是远处也有了人类痛楚难忍的呻吟声,偶尔一声喝骂中,但见人影奔掠狂跳,冷雪激荡中也不知倒在地上的是那方人!
就在松林中,周通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女侠忙对牛大壮道:
“快背着周兄先回何家集去!”
周通正要说什么呢,牛大壮蹲裆上身一矮,已把周通背起来,两个人把钢刀插在粮车上,牛大壮已大步往何家集冲去
女侠弹身而起,攀上一株松树干上四下望去,已见何家集的人在四下搜索呢!
何仁杰肩头上中了一刀,正由何仁豪替他包扎,就在这时候,追杀的人渐渐折回来,有人更高声远叫,只盼追出去的人早些回来,因为天就快要黑了。
原本六七十个何家集的人,经这么一阵砍杀,死伤了快一半,轻伤的帮着没有受伤的,勉强把粮车又推田何家集,重伤的与死去的分开来,等着何家集再用门板来抬他们回去医治了。
周通这次伤的可真不轻,受的伤还未一个时辰,就接着一阵狂杀,铁打的身子也会走样,牛大壮把他背进何老爷子的客厅时侯,他已经只能张着嘴巴“啊啊”了!
粮食送回来了,连受重伤的人也去人抬回来,这次何家集死了快二十人,把整个何家集笼罩在愁云惨雾里。
原本何老爷子要替女侠三人摆酒接风,可是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喝酒呢!早被女侠拦住,只把肚子填饱完事。
不过这晚谈话中,何老爷子提起一桩消息来:
“传说南阳府衙已集结了上千兵丁,准备对付罗汉岭上的红毛阮化龙,只是他们却又迟迟不发兵,有人说是要等帮手,有的则说只是恫吓土匪而已!
女侠心想,难道南阳府在等我去吗,心念间,当即又问道:
“罗汉岭上姓阮的准备如何应付,老爷子可有这方面的消息吗?”
何浩然道:
“过了年他们四出搜粮,看样子是要同官兵对峙呢!”他一顿又道:“罗汉岭地势险峻,沟壑中荒林处处,有几处山道全得要过浮桥,那可是个易守难攻地方呢!”
这时牛大壮走来,对女侠道:
“周兄服了药,现在已睡下了。”
女侠皱眉道:
“如今听说南阳府衙要剿灭罗汉岭红毛子,如果周兄不受伤,我们一定连夜起程呢!如今”
不料何老爷子又道:
“上次在夏馆时候,老汉见到过的两位年青英雄,前天我还见到一位呢,难道女侠未曾和他遇见?”
女侠黑牡丹与牛大壮二人一听大喜,女侠忙道:
“老爷子可是说的二人中一位?”
“是呀!他本来是往夏馆去的,正好路上遇见我与仁豪,才硬是拉他到何家集来住了一晚,前天一早才赶往夏馆去了呢!”
女侠心中一高兴,自语的道:
“那一定是邱贤弟,他大概是要往周员外家,因为周芸娘还在苦等着他呢!”
“咱们要不要转一趟夏馆,约邱家兄弟一起上南阳?”
女侠心中沉思有顷,缓缓的道:
“看看他们是可以的,但我准备把他带往南阳府。”
何老爷子道:
“以我老头子的看法,觉得邱英雄去与不去,应该由他自己决定,因为这种为民除害的大义之举,只要有血性,是男子,都会挺身而出的!”他一顿之后,又道:“再说夏馆与此地相隔不过四五十里,去一趟该是不算多走。”
女侠点头道:
“老爷子既然这么说,我们明日一早就起程前往!”
只听何老爷子又道:
“明日一早,我就派我家老大跟了去,南阳府一有消息,我这里也要派出攻上罗汉岭去,因为,何家集人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原本女侠只是单纯的走南阳,协助官家杀上罗汉岭,如今听说夏馆来了邱太冲,立刻又使她的心头充塞一堆愁,如今的南宫年是个什么样子了?他是不是病伤痊愈以后,就同他那杭州表妹携手洞房?南宫年啊!师兄啊!你该会不会把师妹忘得一干二净?
窗外洒下一片银色月光,皎洁得令人心如止水,然而床上睡不安稳的女侠黑牡丹,却又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真是“情醉人,情又害人。”
于是,她又想到邱太冲与芸娘,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只不知两家人相隔那么远,将来又如何住在一起,然而邱太冲能勇敢重来夏馆,他必然得到他老娘的允许,他们可真是幸运的一对,如果南宫年的母亲也是这般的胸襟宽阔,那该有多好!
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啊!师兄!
女侠黑牡丹这一晚睡的可真够辛苦,因为她辗转反侧的直到四更天才沉沉睡去!
二天一早,何家集的人为了死伤的人,已在开始忙碌,女侠黑牡丹见周通伤势稍好,当即与牛大壮三人离开何浩然的家,临行,何浩然命他大儿子何仁豪随同女侠一同赴南阳府,只等官兵攻的罗汉岭的时候,何家集也将结合力量做为支援,因为何老爷子说过,何家集人的血是不会轻易白流的。
阳春解冻,和风拂拂,应该是鸟语花香,良辰美景,然而就在这干云蔽日,曲径荒凉的山荫小道上,女侠黑牡丹却潮思起伏,跟在她后面的何浩然大公子何仁豪,对于女侠的久不出一言,也感到不解,牛大壮是紧跟着周通,他把坐骑贴的近,就怕周通一个不小心会从上跌下来。
从何家集到夏馆,不过六七十里路,中间经过符竹园、土地岭,俱都是幽谷与高山,有些地方勉强可以骑马。
四人直到白沙河,已是正午时分,白沙河距离老爷岭最近,离夏馆二十几里路,沿路上仍然是那几家小饭铺,如今老爷岭上的赵长腿已除,地方上十分平静!
女侠想起于柏年夫妻逃难往南阳府的时候,他那年青妻子死在夕阳山上的事情,不禁一阵唏嘘!
女侠四人在一家饭铺前下得马来,早有几个白沙湾的人围上前来:
“姑娘不就是去年到过我们白沙湾的那位黑衣女英雄吗,快请到我店里来坐吧?刚出锅的猪肉包子。”其中一个中年人拉着女侠的小黑驴,边指着对面店门。
“这是什么话,人已经在我这店门口停下来了,难不成还看着女侠往他家去不成,进来吧!我给各位包饺子。”
早见另外还有几个人也要请女侠过去,不由使得女侠感动的道:
“各位乡亲盛情,我十分感激,只是我还有要事,打个尖立刻得上路呢,随便吃些就好。”
女侠四人就近走入店内,不料那家店主真的和麦切菜包起饺子来,那地方饺子不叫饺子,而是叫扁食,一个个全像小笼包子那般大。
四个人尚未吃几个呢,早又见附近几处店家送过来一些吃的,连烧酒也送来几斤,不过最令女侠感动的,还是一个老太婆送的一大碗红刺栗子小米粥!
白沙湾人的盛情令女侠四人十分感动,乡人那种率真的与纯情,是真诚的,店家笑对女侠道:
“人间出了妖魔,上天就会派下天兵大将来收妖,女英雄就是天将啊!要不然连县城都不敢惹的老爷岭上的赵长腿,竟也会被女侠给他来个一马扫,这件事夏馆人传来的,方圆百里内,今年真的过了个太平年呢!”
牛大壮与周通心中在想,你们过太平年,而女侠在浙海与海盗拚命呢!
深山中能吃扁食喝烧酒,那得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如今白沙湾的人拿这个来招待女侠,已是面子十足,觉着很有光彩的事。
四人临走,白沙湾的人一齐在官道上送别,而使得女侠忽然想起远在百花山圣心庵的师父一澄师太,因为白沙湾送别的人群中,那个老太婆的模样右手扶着左手背,自然的垂在身前,满面笑意轻点头
女侠离开白沙湾,也带走白沙湾真挚的感情,而使得跟在女侠后面的何仁豪自觉也沾了一人光荣!
四人又驰了的两个时辰,已见夏馆河横在眼前,河对岸的一长排柳林下,如今已不再见到那种冲杀搏斗的场面,春风轻柔的拂动着柳枝与河水,几只白鹤纹风不动的站在水边,一棵柳树下,正有一双男女并肩坐在石头上,二人相对似是在情话连连,目语绵绵,连对河岸的四骑已涉水而过,尚且不知呢!
于是,黑卫上面的女侠黑牡丹却一笑,高声道:
“邱家兄弟吗?媒人来了呢!”
原来柳树下面坐的一对情侣正是邱太冲与周芸娘,二人正在细诉衷肠而又情话绵绵呢,突听女侠声音,二人抬头看去,可不正是女侠来了。
芸娘见女侠黑牡丹,忙走近河边相迎,牛大壮与周通何仁豪,大家也把臂言欢,这时芸娘见周通气色不好,问明情由,女侠将周通受伤事说了一遍
芸娘早说道:
“我家正珍藏有治内伤的良药,一定可以为周兄治好的。”
于是,邱太冲忙到附近把马匹牵来,且体贴的扶芸娘上马,看的女侠心中一动。
六人六骑缓缓驰进夏馆东关后街的周员外府上,周员外见女侠来到,十分高兴,当下命厨下备一桌盛筵招待。
周员外又把地方上的几个仕绅与张团练请来做陪,大家问起女侠这次准备往哪里去,女侠道:
“南阳府正准备出兵剿除罗汉岭上的红毛子阮化龙,且去年我也答应帮助他们呢。”
周员外等人一听,无不大喜,张团练道:
“罗汉岭的强盗一除,西数县的黎民百姓就见有太平日子过了。”
不料邱太冲立刻道:
“牡丹姐,咱们在浙海消灭海盗之事,我已经对周老伯等人全细说了,如今牡丹姐又要去南阳府,既然我们曾携手杀海盗于前,这次又岂能独让牡丹姐杀贼于后,小弟仍愿为前驱,咱们一同前往南阳府去。”
一旁的周芸娘遂也说道:
“要去何不一同前往!”
黑牡丹笑对身边芸娘,道:
“那要看周老伯是否同意你去了!”
周芸娘忙道:
“我爹一定会答应的,因为爹常夸赞牡丹姐姐女中丈夫,爹当然也希望自己女儿也是个女中英雄啊!”一旁的周员外呵呵笑
这时张团练知道何家集的事,不由对何老爷子的硬派作风,大加赞赏,当即对何仁豪道:
“罗汉岭距此近百里,但若何老弟返回何家集的时候,也请再回夏馆一趟,咱们把两个地方武力结合起来,作为女侠后盾。”
何仁豪大喜,道:
“小的一定遵命。”
已是二更天了,邱太冲来到女侠房中:
“牡丹姐,我有话要对你说呢!”
女侠一笑,道:
“可是你与芸娘之事?你能远从南方再到这北方荒山来,必是令堂已答应你与芸娘之事了,真是可喜可贺!”
邱太冲一笑道:
“这也是牡丹姐姐成全,再说我家原本在洞头岛,如今我妈不愿再住伤心之地,所以就在金华住下了,经我把芸娘之事说了一遍,妈也十分赞同,于是我就绕道象山湾重来北方了。”
女侠一听象山湾三字,平静的心一阵荡漾,稳坐的身子一阵颤抖,面色一正,双目现出少有的迷惘来!
邱太冲接道:
“南宫兄见我十分高兴,他以为我是专程去看他呢,还特别拜讬我到北方替他走一趟呢,后经我说出是要往北方来,如今是顺道转来看他的,他才迫不及待的递给我一方杭州丝凰,要我一定交给牡丹姐的。”说着,邱太冲自怀中摸出一条纯白丝帕,交在女侠黑牡丹的手中!
颤抖的双手,接过那条柔软丝帕,女侠抖开来,因为她总以为上面必有南宫年写的字呢,然而她却发现那条丝帕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只是丝帕的正中间,巴掌大的一颗血心印在上面!
女侠面露凄苦,望着巾上的红心发怔!
邱太冲长叹一声又道:
“丝帕上面的红心是南宫兄当着小弟的面,咬破手指所绘的,那红的全是南宫年的血啊!”女侠眼眶已在滚泪,但她连吸几口气,生生把即将落下的眼泪挤压回去,笑对邱太冲道:
“师兄这是何苦呢!”缓了一口气,女侠又道:
“师兄的身体是否已复原了?”
邱太冲道:
“我去的时候,只见他独自一人拄杖在海边站着,似是在追忆浙海大战的事情吧!”
女侠低低的道:
“只等他身体好了,也该同他那杭州表妹结婚了。”
邱太冲低声道:
“牡丹姐,我真替你们难过!”
女侠微微一笑,道:
“比起你与芸娘,你们幸运多了,不过姻缘前生订,我不会强求的。”
邱太冲又安慰女侠几句,这才退回客房。
女侠笑着送走邱太冲,回身掩上房门,她那贵似珍珠般的泪水,已是串串流下来,她双肩抖动,掩面冲向床上,那条染着南宫年鲜血的丝帕,拭不去一脸尤似江河浪涛般的泪水,一条血心丝帕!啊!
这情景对女侠而言,正就是:
“人生愁恨何能免?锁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征途谁与共!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去年一梦中!”
夜来女侠手握南宫年的丝巾,紧闭双目,脑海中更见起伏不平,师兄送来的这条血心丝巾究指何意?难道他在表明他那“汉似山河为誓,义在长天才”的不变之心?
一切的杂念,全在第二天一早,被她暂放在脑后,因为她还要面对更惨烈的搏斗,大仇得报这日已近成功,绝不能在此时渗入杂念,而使自己分心,一旦有所差池,而使功亏一蒉,那才是终身极大憾事!
就在二天早上,女侠吃饭的时候,特别走到周通处,她在看了周通伤势以后,对周通道:
“周仁兄的伤势实在不轻,夏馆这地方养伤最好,周员外又是热心人,周仁兄尽管在此住下来,先把身子养好。”
周通急道:
“女侠可是要弃我而去?”
女侠一笑道:
“怎会弃周兄不顾,只是南阳府那面我不能再晚去,罗汉岭上的强盗必得早早歼除,这次周仁兄不能与我们并肩作战,下次棋盘山那边,我必得与周兄同行的。”
周通急道:
“我真恨不得立刻起来跟大家一起前去南阳府呢!”
这时牛大壮也道:
“周兄安心养伤,如果好了,尽可快马加鞭赶去的。”
周通这才笑道:
“歇过三五天,想来也就差不多了。”
女侠走上大厅,邱太冲与何仁豪二人正与周员外说话呢,见女侠与牛大壮走来,大家起立寒暄,一同吃过早饭,女侠特别拜讬周员外道:
“周通伤的不轻,这次只怕要在府上调养些时日了。”
周员外抚髯笑道:
“女侠只管放心,周通壮士三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人,就算与女侠不相干系,我也会为他治伤的。”
饭后一众人立刻跨上坐骑,离开夏馆,周员外直送到郊外,不久张团练也快马赶来送了一程。
大家这时全都快马加鞭,女侠的黑卫虽然个头小,但跑起路来,四条细腿盘的可着实快,一众人等午时已到了镇平,再往南阳,已没有高山,路上只是小岗峦。
这时女侠黑牡丹与周芸娘并肩行驰,邱太冲牛大壮何仁豪随在后面,一路上翻岗越溪,五骑奔驰中引起不少路人极目注意,就在夕阳落山时候,五骑已到白河岸,河岸上一个老人家手提一个罐子正准备离去呢!
大草帽下穿着一身黑夹衣,老者对女侠几人看了又看,无奈的道:
“五位可是要过白河吗?”
女侠笑道:
“老丈就是船老大吧,我等正要赶往南阳府的。”
船老大道:
“自从过完年两个月了,南阳府四城一到天黑不久,城门就关的十分严,行人禁止通行,我看你们这时赶去,只怕也进不了城门的。”
女侠一笑,道:
“就算进不了城门,我们也得先过了河再说。”
不料船家摇摇头,道:
“各位看,路旁不过有家野店,今晚在那儿歇着,赶着明日一早,我再送各位过河去。”
何仁豪早上前道:
“就烦老丈送我等先过去,我们还有要事呢!”
船老头摆摆手,道:
“好吧,我把各位送过去,你们要是进不了城,我可不会在河边等的!”说着,自己返身上了渡船,拔出篙子,施力把船顶向岸边,高声道:“自己牵马上船吧,小船得分两次啊!”女侠与周芸娘何仁豪先上船,各自把坐骑牵着,船行中途,女侠问船老头,道:
“船家,听说南阳府衙正要出兵围罗汉岭上强盗呢,可有这么回事?”
老者拖着竹篙往船头走,闻言“呸”的一声,恨声道:
“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现在只要罗汉岭上红毛子不杀来,那已经是托天之幸了!”
女侠等人一听,不由惊奇的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倒真的令人糊涂了。”
船老大顶着竹篙往船尾一步步走,沉着声音道:
“你们还不知道呢,罗汉岭上强盗原来只有五六百人,他们也听说官家要攻山,早就派出人来四乡搜粮,准备同官兵长期对抗呢,不料前不久也不知哪儿,又出现一大批强盗,同罗汉岭上的强盗头子阮化龙扭在一起了,听说已有上千人马,这次他们四处搜粮更是变本加厉,就在这两天,他们更叫着要血洗南阳府呢,所以南阳府城一到天黑,就禁止通行了。”
女侠等人一听,不由大惊失色,另一股强盗又是哪里来的,难道是老爷岭上逃过来的,可是也没有那么多呀!
于是,女侠黑牡丹更是急着要到南阳府去一看究竟了。
五个人离开白河岸的时候,太阳光的余晖已成了孱弱的月光,五人快马疾驶,在距离西城不及一箭之地时候,早被城上守城兵丁高声喝住:
“干啥的?”
女侠对牛大壮道:
“告诉城上人,我们要见捕头马长江。”
牛大壮立刻敞着喉咙高声道:
“我们要见马捕头。”
城上人立刻应道:
“候着!”
女侠五人在这西城外面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城门上才听到有人高声道:
“城外什么人要见我马长江的。”
女侠这时仍然骑着黑卫,缓缓驰近城门口,仰首城上道:
“马捕头可还记得黑牡丹吗?”
马长江细看之下忙大叫道:
“快开城门,救星到了呢!”边叫着已返身向城下面跑去,他还未走下城,一扇两丈余高大半尺厚的城门,已由两个守城兵丁推开来。
女侠当先,五个人徐徐进得西关,马长江已迎住女侠欢愉无限的道:
“早也盼,晚也盼,终还是把女侠盼来了!”
女侠黑牡丹一笑,道:
“不是说定了的,过了年我会再来吗?”
马捕头紧紧跟在女侠身后面,闻言一叹,道:
“这个年过的大伙心惊肉跳,正准备请赵守备发兵攻打罗汉岭呢,不料赵守备请上峰加派人马不允,罗汉岭上的阮化龙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股生力军,这两天放出空气要血洗南阳府呢!”
女侠点头道:
“刚才在白河渡船上已听老船家说过了,只是不知新加入的是那方面流窜过来的土匪。”
马长江道:
“这事正在打听呢,只是我们的人也不敢太深入山区,那罗汉岭又远在砟馆与南召中间大山里,去的人要来回两三天呢!”
一路说着,马长江已领着女侠五人来到了南阳府衙前面,这时有些捕快全识得女侠,见女侠来到,无不高兴。
知府大人这时正与赵守备在堂前商议大事,一旁还有那“南阳小周郎”方长仁,连于柏年也在一旁侍候着。
几个听说女侠来到,方长仁早急急的迎出来,高兴的替女侠把小黑驴拴在堂前,赵守备见知也迎出来,也跟着走到堂口。
女侠急步上前见礼,并为上次匆匆离去道歉一番,知府忙对女侠介绍赵守备认识,那赵守备生得虎臂熊腰,七尺大汉,绕腮大胡子,五官十分威猛,女侠英姿眩灿,神采奕奕,双目精芒逼人,却又长得秀丽多姿,终是不信一个女子有多大能耐,只是知府这般器重,也许必有过人之处。
大家在知府大人的邀请中,又起身到了后堂客厅,且命人立刻备酒席。
这时女侠把邱太冲等人介绍给知府大人,大家寒暄已毕,女侠这才大约的把自己离开南阳府以后的行踪,说了一遍,就在这时候,大公子与二公子闻声女侠又来到府衙,也急急的出来相见,大公子想起去年黑龙岭一幕,自觉男儿本色尽失,腼腆的露出一付尴尬样!
女侠黑牡丹问道:
“一路来到南阳府,听说罗汉岭上红毛子最近又同另一伙土匪扭在一起,不知是哪里来的,大人可曾打听出来?”
不料赵守备放下酒杯,道:
“这事原是我派人出去探听到的,探子回来报告,新加入的一帮土匪有三四百人,是棋盘山那面流窜过来的,土匪头子叫什么李大鼻子的!”
女侠一听,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那李大鼻子也正是她要找的仇人,想不到李大鼻子领着他的人马投靠红毛子来了。
就听方长仁道:
“棋盘山距离熊耳大山十分近,就在伏牛山北面在山中,想不到李大鼻子会与红毛子捻在一起,倒是令人十分费解的事。”
这时知府大人道:
“不知这李大鼻子是个什么样人物。”
女侠黑牡丹缓缓平息自己激动情绪,道:
“两年来在这八百里伏牛山区出了八个大盗,拉杆打劫,各自占山为王,其实这八个大盗原是一伙的,他们就是李自成手下八大杀手,本来山区会有三五个土匪出现,但自从这八个杀人王流窜到伏牛山区以后,利用这几年天灾人祸,而使他们聚集不少如今八个已去其六,只余下阮华龙与李大鼻子二人了。”
赵守备奇怪的道:
“姑娘怎会对此八大盗知道如此之多?”
女侠黑牡丹冷然看了赵守备一眼,道:
“全家大小三十余口性命,就是死在这八个恶魔手中,我岂能不知的。”
赵守备逼问,道:
“那姑娘的家是什么地方?”
女侠这时岂能说出自己的家,只轻声道:
“洛阳西面。”
方长仁看出女侠不愿多谈自己,当即对女侠道:
“如今贼人增至近千人,官兵至今仍然只有千人,还得部份守城,不知女侠可有破贼良策?”
女侠淡然笑道:
“我今初到,一切尚未进入情况,倒是方兄被人称做‘南阳周郎’,一定会有妙计良策的吧!”
方长仁道:
“其实我也只是因事顺应,如今贼人突然增添生力军,如果要想剿灭山寇,就得结合各乡各镇自卫力量,以官兵做主力,地方乡团力量为后盾,约定一个黄道吉日,一举杀上罗汉岭去!”
方长仁说罢,在座各人无不抚掌称善,女侠手指一旁的何仁豪,道:
“这位何家兄弟就是何家集的人,前几天何家集被罗汉岭上下来的一百多土匪逼着交粮,当时他们说是怕官兵围山寨,我们把土匪诱到何家集北面,一场血战,至少杀死土匪五六十人,如今只等这里决定出兵日子,何家兄弟就会赶着回去报告,准备到时候何家集的力量也拉去罗汉岭呢。”
坐在邱太冲旁边的芸娘也道:
“还有我们夏馆呢,张团练不就等着何大公子顺道去通知吗?”
赵守备对知府大人道:
“只不知这些小地方武力能不能同凶恶的强盗力拼!”
女侠道:
“不少次我就是与他们并肩作战,他们那种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保家保乡的忘我精神,着实令人感动不已!”
这时知府有些忧心的道:
“如果红毛子与李大鼻子当真扑向南阳府来,咱们该如何抵挡?”
赵守备金刚怒目的道:
“卑职必杀他个片甲不留!”他一顿之后,又道:“今年一开春,卑职就要杀上罗汉岭呢,一方面请兵支援未见下文,另方面又为了等这位姑娘到来,不料为阮化龙那个麻头增添实力。”
言下之意,含有不少埋怨味道女侠心中明白,这位姓赵的守备听他的语音是关外人,看来八成是旗人,说出话来一付唯我独尊样子,只不知他的本事如何!
心念间,女侠缓缓道:
“今日既知两处贼子结合一起,我们就来个两次事情一回解决,以民女之见,赵大人率官兵正面攻击,民女结合乡镇力量去夺罗汉岭,约定三月十五日出兵,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知府点头道:
“这样最好,时间上算来还有半月,姑娘赶着到各地把力量集结起来,应可够了。”
赵守备道:
“以我看三月十日吧,不定姑娘能约个百二八十人的,花去那么多时间,反而使土匪们有更多时间整备!”
女侠一笑,心想,对敌之前,捐弃成见,应以大我为主,绝不能以我见有损大局。
心念间,缓缓道:
“赵大人言的极是,那就决定三月十日当天,赵大人前山挑战,我同乡团的人从后面攻去。”
这次酒席大家吃的可也辛苦,所以当大事决定,决策完成的时候,再有菜上桌,大伙已提不起食欲,于是各自返回客房歇息,准备第二天各自行事了。
就在女侠与周芸良刚刚返回客房,方长仁来到女侠房中,有些沉痛的对女侠道:
“刚才酒席我见赵守备那种模样,心里真不舒服,觉得我们方集那四五十人,也应该追随女侠才是。”
女侠一笑,道:
“方兄如今被马捕头约来,我以为你们方集的人应该同马捕头的人结合起来,看马捕头的调配才是,切记大敌当前不可存有成见。”
方长仁点头道:
“心里有疙瘩,但我方长仁还是听女侠的就是!”时间由于定在三月初十,女侠一行不得不二天一早就上路,在女侠想来,她要去各地看看,是不是有义军举义旗,跟她杀上罗汉岭,当然如果她的号召力够大,她也许会真的把这股力量结合成她没有想下去,因为她的出身,与清朝正走上盛世,成了她认真思考的主题,终究她只是一个女流,一个前朝的
出了南阳府城,女侠五人分成三路,邱太冲与周芸娘同回夏馆,何仁豪独自转回何家集,女侠与牛大壮快马直奔西口镇,因为西口镇的地方武力至少可以有百人以上,西口镇的封团练也是一条汉子,由他振臂登高一呼,至少可以拉个百多人,只是西口镇距离罗汉岭走路也得三天,所以女侠与牛大壮二人可不能在路上稍停。
三批人马走得快,临分手的时候,女侠告诉大家,在罗汉岭西北方十五里处,有个地方叫木钵山上尽是原始荒林,各路人马就在木钵山下集中,三月初九日一定赶到。
有了时间与地点,大家在过了镇平不久这才挥手别去。
女侠与牛大壮催动坐骑,于夕阳余晖中赶到草岭来,那草岭正是通往西口镇的,从草岭到西口镇,走路得半天,骑马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
大茅屋上炊烟袅袅,大概马回子一家三口在做晚饭了,还有他的那个牛肉烧锅,正不知又煮了多少好吃的牛肉,牛大壮想起马回子的千斤压成块的是五香清脆带花纹的酱牛肉,还直流口水呢!
蹄声“得”中,早把马回子引出茅屋外,他边出茅屋门,边自言自语,道:
“谁会在这个时候赶路,就算骑牲口只怕赶到西口镇也要二更以后了!”
就在这时候,马上的牛大壮已高声道:
“马掌柜的别来无恙!”
马回子毛脸一仰,不由高声叫道:
“噢!原来是你们呀!稀客稀客,怪不得我马回子昨夜做了个怪梦,一大群喜鹊围着我叫不停呢!”
这时马大娘与儿子马宝也走出来,见是女侠二人,忙走过来拉住马缰,一行人全到了马回子的茅屋里,就听马回子粗声笑道: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今儿我才把压的酱牛肉压好,今日你们就来了,没话说,我得先给你们叨拾一盘子,尽二位吃个饱。”
女侠笑道:
“完了我们得马上赶往西口镇去的。”
马回子边切酱肉,儿子马宝已送上一壶烧酒,马大娘又从烧锅里为女侠二人各盛了两大碗黄澄澄牛筋同里脊,一听女侠要连夜赶往西口镇,马回子忙问:
“这时候赶着去西口镇,一定是有急事吧!”
女侠边吃边笑道:
“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想听听封大洪封团练的口气,因为我们正要帮着南阳府去围剿罗汉岭上的红毛子阮化龙,不知他愿不愿意出兵协助!”
马回子一听,一巴掌拍在胸口上,道:
“不管封团练发不发兵,我马家父子三人一定会去的。”一面回头对老伴道:“你说呢?”
不料老太婆早点头,道:
“你说啥就啥,还用问我?”
女侠十分感动的道:
“有你父子三人助阵,足顶一队兵丁。”
马回子道:
“今晚你先往西口镇,明日我们收拾收拾也会赶去的。”
牛大壮道:
“可不可忘了带上你酱好的牛肉,可知那玩意儿吃一顿顶两顿呢!”
于是,五个人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