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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竹篱围起的范围极广,大多树木俱已砍去,至少五十丈外方是一片粗粗搭就的草房茅屋。
路纪明忽然脚步放慢了许多,迳向那片茅舍走去。
慕容筠眸光四掠,悄悄传音人密道:“一统教虽在大寨内损折了六七成真力,但却没有丝毫纷乱之状,秩序井然,显然都是路纪明那头布置有方,神戟魔尊知人善用,倒也着实不能轻视!”
原来竹篱内静肃无声,偶尔见到几个佩刀挂剑的一统教徒,也都是远远穿行,对纪昭洵恍如未见一般。
纪昭洵轻嘘一声,也以传音人密道:“看来路纪明那丫头与神戟魔尊是布就的一个罗网,我等此行只怕是已经中了他们的圈套!”
心中对慕容筠的贸然应邀而来,不由浮起了一个难解的疑问。
慕容筠沉凝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这次料断得不错,神戟魔尊必然难逃覆亡的命运,不过”
更加凝重地接下去道:“门主可否先答应下座一事?”
纪昭洵奇道:“本座对军师已是言听计从,又有什么事不能答应?”
慕容筠激动地道:“门主对下座确然信任有加,虽然九回岭的惨剧都是因下座不慎之故,门主仍然不肯降罪,下座实在感激涕零,但这件事实在太重大了,必须门主先行答应,下座始能安心!”
纪昭洵道:“军师尽管明言,本座一定答应就是了!”
慕容筠泪眼盈盈,睨注着他道:“眼下已人一统教势力范围之内;路纪明那丫头必然千方百计要害我的性命,只求门主庇护”
擦擦泪渍,又道:“下座一俟巨魔伏诛,即当自裁一死,以谢九回岭殉难之人,但要下座死在那丫头之手,却是下座难以瞑目之事。”
纪昭洵慨然道“军师说哪里话来,只要本座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使军师落人老魔或那丫头之手,除非本座不敌丧命,那就照顾了不了军师了!”
慕容筠忙道:“多谢门主,此外”下座还有一事相求。“纪昭洵奇道:“军师是爽快之人,为何此刻反而吞吞吐吐起来!”
慕容筠道:“因为此事太过重大了,下座不能不慎重取得门主同意。”
纪昭洵道:“军师且说说看,究竟是什么重大事故?”
慕容筠:“一俟老魔伏诛之后,门主务必立刻动手把路纪明那丫头诛除!”
纪昭洵皱眉道:“这倘若她已悔过向善,难道也不能放过她么?”
慕容筠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能,那老魔一日不死,就不能杀她,但老魔一死之后,却又绝不能留她”
纪昭洵不解地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筠凝重地道:“下座无法详细说明,但那丫头的危险性并不下于那老魔,倘若老魔伏诛之后,那丫头必然另有诡计谋害下座!”
眸光幽幽地一转,又道:“下座并不讳言,那丫头的心机并不下于下座,在占了地利人和的情形下,至少下座会命丧她手!”
纪昭洵呐呐地道:“这本座”显然心中有不忍之意,以致本座了半天,也没本座出个所以然来。
慕容筠忽然重重地叹口气道:“看来门主是不肯答应的了?”
纪昭洵终于皱皱眉头道:“好吧,本座答应就是了!”
慕容筠紧紧盯着道:“门主当知言出如山,到时万勿存不忍之心!”
纪昭洵目光森然一转,道:“军师言重了,本座既然答应之事,岂有反悔之理!”
慕容筠忙道:“下座出言莽撞了”
两人边走边谈,用的全是传音人密,是故沈及时虽然就在身边,却不知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
谈话之间,已到了那片茅屋草舍数丈之外,路纪明一直缓步而行,连头也未回过一次,但由她沉重的步履看来,显然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一条人影疾泻而至,沉声厉喝道:“姓纪的,站住!”
纪昭洵微感意外地收住脚步,不禁为之怔了一怔,原来那人竟是“惊神鞭”崔九龙。
此人当年名满武林,但如今却被神戟魔尊所制,也成了他的奴隶爪牙。
只见他两眼血红,狠狠地盯在纪昭洵脸上,叫道:“我的女儿呢?”
纪昭洵怔了一怔,道:“你的女儿与我何干?”
前行的路纪明似乎也是微感意外地收住了脚步,但却是一声不响,转回来顾自默默旁观。
崔九龙咬牙切齿地道:“在甘心山鹰愁谷中,我那女儿曾有救你之心,暗暗去为你送信,而后却失去了踪迹,再也看不到她了!”
言下老泪滚滚,悲凄之至。
纪昭洵也咬牙切齿地道:“你那女儿确然有些善念,在鹰悉谷中去为本座送信之事也是实情,但本座并不知她为何会失去踪迹”
崔九龙双目喷火般地叫道:“纪昭洵,老夫这条性命拼着不要,与你拼了”
哗的一声,软鞭已经抖了出来。
纪昭洵漠不为动地道:“崔九龙,你应该知道,使家父母痛苦一生,以致演变到今日的结果之罪魁祸首就是你一人”
声调一沉,道:“本座眼下以武林大局为重,先剪除盖霸天那老魔,而后就要数着你了,本座不把你碎尸万段,实在不能甘心!”
崔九龙持鞭的右手有些轻轻的颤抖,忽而长呼一口气道:“老夫一生深爱你那母亲,到现在为止,也是毫无二心!
只可惜唉!我不该轻信娄傲物之言,投靠一统教,以致“纪昭洵怒哼道:“纪某领你所赐实在太多了,如果你定要先行解决你我之间的仇怨,那也未尝不可,进招吧!”
崔九龙软鞭一甩,道:“情形十分显然,我那女儿一定是死于你手,今天你就替她偿命吧!”
横里一鞭,抽了过来。
路纪明忽然嗔目厉叱道:“住手!”
声调尖厉,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崔九龙闻声不由一震,情不自禁地软鞭一收,退立原处。
纪昭洵倒不由涌起一股悲凉之念。
“惊神鞭”崔九龙当年在江湖之中是个何等风流倜傥,威名远播之人,想不到如今这等狼狈不堪,竟被一个黄毛丫头喝来叱去。
只见路纪明淡淡地一笑,沉凝地道:“崔九龙,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倘若让教主知道你的狂悖之行,你知道该犯什么罪吗?”
崔九龙震了一震,道:“老夫实是因伤女之痛,忘形出手,尚请纪姑娘在教主驾前遮饰一下!”
路纪明眸光温柔地投注了他一眼,柔声道:“去代我向教主禀报,就说纪昭洵等人已由我引来了至于你那女儿,我负责把她找回来就是了!”
崔九龙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肃然而退,当先向内走去。
忽然,眼前一亮,已经到了一片广场之中,同时人影幢幢,神戟魔尊盖霸天、吕雪庵、小红等人以及数十名一统教徒,早已严严整整的等在场中。
神戟魔尊呵呵大笑道:“路姑娘,你的法术实在高明,居然能使他们乖乖地前来送死,本座底定武林,一统江湖,看来恐怕都要仰仗你了”
纪昭洵双眉深锁,他也无法知道慕容筠为何会轻易的答允路纪明,冒险来到一统教占据的范围之内。
表面上看来,在此与神戟魔尊相搏,较之方才在悬崖上相搏,利少弊多,神戟魔尊之言倒有几分真实性,此举简直与送死无疑。
纪昭洵淡淡地看了慕容筠一眼,并没有责怪她之意,因为除了一搏之外,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虽然与神戟魔尊相比,自己差了甚多,但如拼全力,巧妙的运用所学之绝招,也仍然还有取胜之望。
是以当下索性双目微瞑,默默提聚功力,同时忖度着应该使用哪几记招数,方能侥幸而获胜。
只见神戟魔尊傲然大笑道:“路姑娘,看来定是你要自己出手擒下他了!”
殊料路纪明面色沉重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论我那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谁杀了我的父亲,谁就要用血偿还!不过”
眸光森森一转,接下去道:“凶手却分主从”
神戟魔尊傲笑道:“大概这三人都是路姑娘的仇人,纪昭洵是主儿,其他两人则是从儿,路姑娘那几记绝招,可以施展-番了!”
路纪明咬牙道:“正好相反,姓纪的虽是刀劈先父之人,但主谋却是出自慕容丫头,若不是她施展诡计,姓纪的大概不会进犯洞庭帮,自然也不会杀了我爹爹,真正的主儿还是慕容丫头!”
慕容筠从容一笑,道:“这样说来,路姑娘大约是要与我先拼上一场了!”
路纪明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说过要看你受尽苦难而死,故而虽然你是主儿,目前我却不想立即把你杀死,此外”
眸光利箭般射到沈及时脸上,道:“还有一个更为可恶的人,他曾受先父提携,在洞庭帮中身居高位,料不到却跟见先父失势之时,私通强敌,谋算先父,这种人更比主谋的主儿还要令人可恨,所以,我要亲手先杀此人!”
神戟魔尊大笑道:“这种势利小人确然该杀,姑娘大概不需本座相助吧?”
路纪明投注了他一眼,冷笑道:“如果杀不了他,就为他所杀,我死而无怨!”身形一旋,向沈及时面前扑来!
同时,数十名一统教徒不经示意,已经闪电般四外驰出,立即将纪昭洵等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另外十余人则驰向路纪明背后,准备施援,纪昭洵不由为之怔了一怔,因为那正是川中唐门的首席弟子唐辉所率领的十余名师弟。
沈及时初时似是着实吃了一惊,但此刻见向他挑战的只是路纪明一人,就算唐辉等人出手施援,他也一无所惧,心头因之大定。原来他追随洞庭帮主路长遥十余年之久,在洞庭帮中位高权重,对路纪明的武功也知道得十分清楚。
路纪明虽然家学渊源,武功不弱,但与沈及时相比,却还差着甚多,至于唐辉等人,投奔洞庭帮时不过弄到一个四级斗士,那更是不放在他的眼中了。
忖思之间,不由傲然微微一笑。
只见路纪明咬牙切齿地叫道:“沈及时,现在我要你自动的将心肝头颅献了出来,祭奠先父在天之灵,你肯答应吗?”
沈及时冷冷一笑道:“令先尊咎由自取,能怪得本座吗?何况,当时本座若向门主进言,大概也不会留下你这丫头的性命!”
路纪明大笑道:“那你太高估自己了,就算你是蔼邪门中的总护法,在姓纪的和那慕容丫头眼中,大概还没有你的什么地位。
眸光冷冷一转,道:“今天我动手取你性命,他们绝不会出手相救,因为你是一个不忠不义,阴险狡诈的小人”
沈及时怒道:“丫头,你太过侮辱本座了!”
路纪明冷笑道:“岂止侮厚,我还要用你的心肝头颅呢,出手吧!”
沈及时气得胡子翘起老高,转向纪昭洵一礼道:“门主可允属下出战么?”
纪昭洵凝重地道:“总护法要保护信誉名位,勇于接受挑战,本座自无不允,不过
此女甚富心机,总护法小心为是”
微微一顿,又道:“她已经用话封住本座,倘若总护法不敌,本座倒是不便出手相救了!”
沈及时充满信心地道:“门主放心,下座自信尚不致为她所乘!”
躬身一礼,转向路纪明道:“姑娘是要单打独斗,还是要借重唐辉等十余人的相助合力出手?”
路纪明格格一笑道:“沈及时,大概你不会把我放在眼中吧”
回首苦笑道:“诸位高义相助,由洞庭帮相偕投身一统教,路氏一家存殁均感,但今天是我手刃亲仇之日,诸位请退后两丈!”
唐辉双眉一锁道:“姑娘小心!”
路纪明含笑道:“就算我不敌身亡,诸位亦不准助我!”
唐辉迟疑了一下,但为路纪明的眼色所动,拱手一礼,退了下去。
路纪明爽朗地一笑道:“沈及时,现在你可以放心交手了!”
沈及时目光四转,呵呵一笑道:“姑娘请进招!”
双肩晃动,到路纪明面前数尺之外。
路纪明坦然笑道:“今天虽是我替父报仇之日,但我还要让你三招!”
沈及时怔了一怔,道:“姑娘太客气了相让倒是不必,只要公平相搏,就很够了!”
路纪明厉喝道:“本姑娘言出如山,快些动手!”
沈及时阴阴一笑,道:“倘若三招之内,姑娘不幸死于本座剑下,岂非死不瞑目!”
路纪明板着脸道:“那是我心甘情愿!”
沈及时缓缓拔出长剑,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姑娘小心了!”
话虽如此说法,但出招却又疾又狠,而且不待话落,一剑兜胸刺到,剑锋所及,笼罩五处大穴。
路纪明脚下不丁不八,似是尚未采取防守措施,而沈及时长剑剑锋已经直递前胸大穴要害。
沈及时暗暗得意,手腕加力,身形前倾,满以为自己这一招就可以轻轻易易的取了她的性命!
不料事态突起剧变,眼看着长剑已经刺中了路纪明,但她却像一团幻影般,竟然一剑走空。
这变化太使他意外了,脚下收势不住,差一点摔到就地之下!
勉强收步看时,路纪明仍在他面前丈许左右,冷冷笑道:“一招了!”
原来当沈及时长剑刺出之后,她已运用“裂地成丈”神功,腿不屈膝,足不点地,却迅捷无比的退开了丈余远近!
沈及时大感惊骇,目注路纪明道:“短短数日之中,难道你学会了妖法!”
路纪明咬牙冷笑道:“你枉为荡邪门总护法,你实在落伍太多了”
声调一沉,喝道:“快些攻来!”
沈及时突然扬手振起三朵剑花,疾若五雷击顶,向路纪明当头罩下!
这是一记狠着,剑锋威势所及,将路纪明三面退路尽皆切断,不论路纪明利用何种邪门神功,只要她是向外退去,都将难逃剑锋所伤!
路纪明似是果然为他的剑招威势所慑,身形一倾,向他面前扑来,因为左右后三方俱皆为剑芒对了起来。
沈及时早有所备,就在路纪明被迫前倾之际,肘弯一沉,第三招相继攻出。
但见银虹四掣,一柄长剑似是突然化成了十余柄长剑一般,向路纪明前倾未稳的身子乱箭一般刺了上来。
单就外表形势看来,路纪明就算有八条性命,也必然要伤在他手中无疑。
但高手对搏,往往千变万化,路纪明并未伤在沈及时的剑下,反而锵的一声大响,沈及时手中长剑顿时飞出了两丈余远!
只听路纪明沉声叱道:“三招已过,你该没有怨言了!”
一声闷吭起处,沈及时竟被点中了“巨阙穴”硬被活捉了过去,砰的一声摔于就地之下。
纪昭洵双眉一皱,悄以传音入密向慕容筠道:“不论怎样,沈及时是本门总护法,难道眼看着他被那丫头捉去处死,而真的袖手不救么?”
慕容筠苦笑道:“门主如果定然要救,至少有失一派宗主身份,何况,沈及时本来就是奸猾小人,倘若时机不利荡邪门之时,他照样会出卖门主的,故而依下座之意,倒不如借路纪明之手,将之除去!”
纪昭洵微嘘一声,颔首无语,只听神戟魔尊大笑道:“路姑娘实在是天赋聪颖之人,这一招‘阴阳三易’施展起来,比起本座亦是毫无逊色!”
路纪明面色冷凝地道:“教主过奖了”
眸光一转,道:“可准我备香案一用!”
神戟魔尊呵呵大笑道:“不劳姑娘心,本座早已命人备妥了”
回手-招,喝道:“快将香案抬了过来!”
但听数声暴喏遥遥响起,茅舍之中立刻奔出二人,抬来了一张香案,香烛纸箔,竟是样样俱全。
纪昭洵心中大感不是味道,又以传音入密道:“那丫头将沈总护法捉去,血祭亡魂,大摆香案,本座与军师就这样在此观看,实在有些难以容忍”
慕容筠幽幽道:“这是没有办法之事但求除了那老魔,难道门主就不能忍耐这点小节么”
纪昭洵皱眉道:“军师口口声声说那老魔必可除去,本座实在有些难解,以我方实力相较,必可取胜的把握实在不多!”
慕容筠神秘地道:“门主且忍耐一时,也许事情会有变化,不过”
幽幽地接下去道:“下座却怕看不到了!”
纪昭洵道:“军师何出此言?”
慕容筠苦笑道:“那丫头方才已经说明,她所视为仇人的除了沈及时而外,就是下座了,这丫头在短短的数日之中,似是已经习得了不少的邪门神功,倘若仿照前例,也向下座挑战,则届时下座岂不”
纪昭洵打断她的话道:“军师尽管放心,只要本座不死,绝不让你先遭毒手!”
慕容筠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忽然暗以传音入密向路纪明道:“姑娘好神气呀”
路纪明正在亲自拈香化纸,闻得慕容筠的传音人密之言,轻嗤出声,遥遥投注了她一眼,沉肃不语。
沈及时被点了要害大穴,虽是能听能看,但却难动难言,心中犹自期盼纪昭洵出手相救,只余两眼不停骨碌乱转。
殊料纪昭洵视若无睹,不理不睬,竟像一个毫不相干之人,在看热闹一般,使他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
慕容筠眸光转动,又以传音入密道:“路丫头,你的计谋实在不错,下一个轮到我了么?”
路纪明又投注了她一眼,也以传音入密道:“也许你不会相信,解决你正是最后的事”
慕容筠颇为意外的怔了一怔,只听路纪明又道:“虽然你手段毒辣,心机深沉,但我此刻已不把你放在眼中,因为自你踏人了这片丛林,已经注定了你的命运。”
慕容筠被她说得心头一凛,但却立即又把心绪稳定了下来,不在意的眸光一转,坦然笑道:“那就要各凭手段了!”
路纪明不再理会她,忽然拿起手中一柄短剑,仰天呼道:“爹爹女儿替你报仇的日子到了,你老人家如果泉下有知,也该看得到了”
但见寒光一闪,沈及时一颗头颅已经滚了下来。
纪昭洵双目微瞑,把头转了开去。
路纪明又复寒芒一闪,划开了沈及时的肚腹,只见肝肠五脏顿时流了一地,一时鲜血四溢惨不忍睹。
路纪明又是一阵哭拜,上祭,拈香,而后眸光四转,忽然向纪昭洵、慕容筠狂声笑道:
“这就是你们两人的榜样
为什么不敢向前一步,看个清楚“
纪昭洵不由啼笑皆非,慕容筠却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悄向纪昭洵道:“走!向前一些!”
纪昭洵奇道:“这是为了什么?”
慕容筠道:“形势千变万化,若是有利的时机到来,门主就要立刻出手”
纪昭洵颔首道:“这个我知道!”
当下暗暗蓄势戒备,果然缓缓向前靠去!
路纪明神色凝重地跪拜已毕,忽然转向神戟魔尊道:“教主不来拜上一拜么?”
神戟魔尊怔了一怔,道:“这似乎使不得吧!”
路纪明冷冷地道:“为什么,是有失你教主的身份么”
眸光幽幽一转,道:“可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神戟魔尊怔怔地道:“我对你承诺的”
路纪明脸色微红,道:“认真说来,该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已经应允等江湖底定,武林一统之后,做你的夫人”
神戟魔尊呵呵大笑道:“这是本座最大的愿望,实现已经不远了!”
路纪明道:“那么,我爹爹该是你的什么人?”
神戟魔尊恍然大笑道:“不错,本座是应该一拜!”
当下立刻焚纸拈香,端端正正地跪拜了下去。
就当他俯身下拜之际,蓦见路纪明染血的短剑双手高举,以闪电之式,向他背心之上猛力刺了下去!
这一着太意外了,神戟魔尊毫无所备,万万不虞有此之变,顿时被刺了一个正着,但见鲜血泉涌,衣襟尽湿。
但他的功力实在太深厚了,这一剑虽使他受了重伤,但却不曾致命,因为他竟在这危机一发之中,内力猛弹,将刺入的短剑一下子弹起两丈余高,摔于就地之上,连路纪明的手腕都有一阵酸麻之感!
但他不过仅仅扑出了两步距离,立刻身子一摇,张口喷出了一股血箭,一阵踉跄,差点摔倒下去。
纪昭洵也万万料不到路纪明会有此一举,一时不禁为之呆了起来。
慕容筠忙以传音人密道:“门主,这是千载难逢之机,你怎么”
纪昭洵如梦初醒,湛卢宝剑锵然出鞘,身随剑起,一剑劈去!
神戟魔尊被路纪明一剑刺下,已受重伤,几度回手去取双戟,但却俱都颓然缩回手来,纪昭洵宝剑如电,挟着一片龙吟之声一闪而到,神戟魔尊大惊之余,猛然挫步收身,欲图躲了开去。
但纪昭洵是何等身手,神戟魔尊虽是躲了一躲,使纪昭洵剑锋微微走偏,但咯的一声,神戟魔尊的一条左臂已被齐肩削了下来。
纪昭洵存心一举而将老魔剪除,那里容得他逃出手去,宝剑一翻,又是一剑疾劈而至,眼见神戟魔尊就要被斩为二段。
忽然眼前红光一闪,纪昭洵的手腕竟被人向旁一拉,一剑劈空。
定神看时,竟是陆小红。
只见她满面含泪,护在神戟魔尊之前,叫道:“师父,弟子救援来迟,师父恕罪!”
原来神戟魔尊与路纪明是在广场正中,而小红、吕雪庵以及一统教的数十名残余之人均在四周。
神戟魔尊被路纪明蓦施暗算,不但发生得过于突然,纪昭洵出手猛袭,又如捷如电闪,一切发生得太快捷了,一时之间,实在救援不及。
此刻吕雪庵等也都由后急跃而至,围在四周两丈之外,但由于神戟魔尊已经左臂斩断,形势大变,一时俱都怔在四周,无人敢于盲动。
只听神戟魔尊叫道:“小红,师父毕竟没白收了你”纪昭洵皱眉喊道:“小红,你”小红泪眼模糊地叫道:“纪叔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是他的徒弟,就不能不保护他”
纪昭洵叹道:“你说的固是正道,但也要分清善恶,这老魔如若任其生存于世,必将使整个江湖武林动荡不安,我不能不杀了他!”
湛卢宝剑一挺,又欲出手。
小红面目沉肃地道:“纪叔叔,如果你定要出手,我
就只好得罪你了“
纪昭洵为她的神态所慑,悠悠叹道:“小红,你准备怎样?”
小红苦着脸道:“我师父左臂已断,身受重伤,加上这次事件的刺激,以他老人家这种老迈年龄,难道还能再出江湖,争强斗胜么?”
纪昭洵皱眉道:“以他的造诣来说,这点伤势,实在算不了什么,在一股怨怒之气激使下,谁又料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红流泪道:“不管怎样,护卫他的安全乃是我的责任,除非先把我杀掉,否则就休想扳动他一分一毫”
微微一顿,又叫道:“纪叔叔,杀人不过头点地,事情已到如今,你也可以放过他了!”
神戟魔尊又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左臂流血已止,显然正在默默行功,疗治伤势。
纪昭洵终于长嘘一声道:“好吧,小红,你带他走吧!”
小红感激的道:“纪叔叔,你放过我师父了么?”
纪昭洵点头道:“不过,小红,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小红连忙接道:“我知道,我会劝师父觅地颐养天年,不再重出扛湖!”
纪昭洵颔首苦笑道:“小红,你是个好孩子,唉”
小红眸光四转,出手挽扶神战魔尊,就欲走去。
神戟魔尊经过一阵调息,精神体力都已恢复了许多,在小红伸手挽扶之时,却身子一旋,向路纪明冲了过去!
小红扶着神戟魔尊,意欲赶紧离开现场之时,由于他精神体力已经恢复了甚多,竟而身子一转,向路纪明冲了过去。
路纪明讶然一惊,情不自禁地退开了两三步远。
小红嘶声大叫道:“师父,快走吧!”
神戟魔尊双目如铃,喘息着叫道:“别忙我要问明这丫头,她生的是什么心肠?
为师四十年卧薪尝胆,吃尽了人间苦头,结果却完全断送在这丫头手上!“小红拦阻着道:“师父,那是命,也是因果,还是快些走吧!”
神戟魔尊强自一笑道:“好,孩子,师父只要问她一句话,立刻就走”
不待小红答话,立刻转向路纪明道:“贱人,我只问你为何要对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