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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到“血箭”周上天那临去的一箭,若非师祖眼明手快一挡,他也许已经死了。
尚可道:“玄少侠,传言这几年来了不少洋人,他们不会武功,但他们却有洋枪,比武功还厉害?”
玄正道:“曾听我爹说过,当年林则徐在南边火烧洋人鸦片的时候,就见过洋枪洋炮了。”
尚可一拍手,道“原来玄少侠也知道了。”
玄正道:“我们大清朝打仗,仍然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的兵器。”
尚可点点头,他似乎想着什么,一时间空气有些窒息,玄正想起身告辞,他要去看铁匠打造银枪。
尚可忽然对玄正道:“玄少侠,尚某有句话当然这也是心里话,希望玄少侠听后三思。”
玄正点点头,道:“尚老爷于的话,定是金玉良言,在下洗耳恭听。”
尚可道:“尚某家业之大,在这天马集也算数一数二,只是身边只有一女,看玄少侠一人漂泊在江湖之上,何如就在我这里安住下来,如果你点头,他日便可接替我的事业,包你此生享用不尽。”
玄正双目一亮,他那日见过尚家大姑娘,那确实长得标致可爱。
他起身站在桌前,重重地施了一礼。
尚可夫妻正自高兴,忽闻玄正道:“实在感激二位老人家厚爱,只不过在下大仇在身,必须了却这一心愿,否则生不如死。”
尚可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这原是多少人梦寐难求的好事,想不到玄正会淡淡的加以推辞,真叫他难以相信。
玄正看出自己的几句话,或多或少的也伤了这二老的心,便立刻又安慰地道:“一旦等在下报了大仇以后,如果有缘,在下一定赶回天马集。”
尚可费了一番唇舌,想不到仍然不能挽留住玄正,他闻得玄正的话,心中多少也觉安慰。
那灰发妇人已对尚可暗暗点头。
尚可道:“玄少侠,我们就此说定,等你尽快回来。”
他拍拍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立刻又见尚家二管事走进来。
这一回二管事手中端着一个新制的小羊皮长袋,玄正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兵器——三节亮银枪。
他走上前去取在手中,面上一片严肃的喜悦。
尚可笑道:“昨夜已打造好了,红粉送佳人,兵器赠武士,你收下吧!”
玄正道:“花了尚老爷子不少银了。”
尚可大笑,道:“玄少侠,你猜错了。”
玄正愣然拿着枪,道;“怎么说?”
尚可道:“那三个铁匠都是我的人,他们也一样仰慕玄少侠英雄,他们还感到荣幸。”
玄正走到堂屋门口,他取出袋中银枪仔细看。
他不能在此地舞弄,但觉这枪打造得十分精细,三个枪尖还发出泛青光芒,显然锋利至极。
就在这时候,忽见有个伙计奔进后院,那伙计走到堂屋长廊上,对尚可施礼,道:“前面客房中方老爷子在找玄少侠。”
玄正立刻随那伙计走到前院,发现方传甲与丁怡心二人正站在客房门口。
玄正迎上去,且又把手中银枪交给方传甲,道:“师祖,这枪”
方传甲笑笑,道:“刚才见那二管事匆忙地拿着一个小着皮袋奔进后院,就知道枪已打造好了。”
丁怡心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玄正道:“师祖的伤”
方传甲道;“治了七八天,已经好了。”
玄正很高兴,却也带着一分紧张与伤感。
尚可也走出来了,那尚老夫人上前拉住玄正,道:“多住几天再走。”
玄正心中很感激,仿佛尚老太太就是他娘一样,如果玄夫人仍在,大概同尚老夫人的年纪一样。
方传甲就看出尚老夫人的举止有异,那尚可也对玄正,道:“但愿你能早早回来,休忘了你的诺言。”
方传甲又是一怔,他奇怪,怎么尚可竟说出这些话,难道玄正对他们许下什么诺言?
他看了一眼玄正,玄正对尚可点点头,只因为身旁还站着丁怡心,有些话他此刻不便出口。
方传甲对玄正道:“我们今天就走。”
玄正早就想走了,他急于去找关山红,但因为丁怡心的关系,他不得不先去风火岛。
玄正答应丁怡心救出成千业,虽然丁怡心并不真希望玄正为她去冒险。
一边,尚老夫人道:“多住几日,何必急在一时?”
尚可却知道玄正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悠闲的日子里,如果强留,反倒不好,不如放人,也许他们会早日再回天马集。
他对尚家二管事吩咐,快去备下一百两银子,到马厩拉三匹快马,再告诉灶上,准备一桌上好洒席,我要为玄少侠三位饯行。”
玄正甚觉过意不去,只是无法拦阻。
方传甲一声宏笑,道:“尚当家真是设想周到,如此我们敬领你的厚爱,叨拢你一顿酒菜了。”
这一次尚老爷子把酒席摆在后堂上,他真的把玄正当成一家人看待,席间还叮咛些长辈对小辈的话,更对玄正的起居行路也细心地说着,玄正几乎有些忘了自己原是个从孤岛逃出来的死囚了。
丁怡心当然更关心玄正,玄正为她即将去风火岛上玩性命,她内心的感激自不在话下,更何况她与玄正自小有婚约,在她的心中,她还是爱着玄正。
丁怡心虽然不开口,但她的眼睛已在说话,玄正就发现丁怡心有满腹的话对他在诉说着什么。
三骑快马缓缓驰出天马集,玄正在丁怡心身边道:“怡心,我们此去风火岛原是拼命大干一场,希望能把成千业平安地救出来,到时候你们夫妻尽快远离,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过日子,再也别在官场混,这些年朝廷不争气,连洋人也打进来了,西北那边又不断的在出事,江湖已是浪涛天了。”
丁怡心面无表情地看看玄正,道:“我早就明白官场上那种势利小人样,真正拼命的人却被坑陷,你爹”
玄正摇摇头,道:“算了,别提过去了,还是听我的话,你们一旦团圆,立刻远走高飞。”
半天未开口的方传甲冷哼一声,道:“怪只怪你的父亲太现实,好好的却拆散一双好姻缘,如今可好,他又得到了什么?哼!”丁怡心低下头,她这几天与方传甲相处,早已知道方传甲是个烈性子,这种人得顺着他,否则他可能会把自己赶走。
三个人拍马弛了三千里,玄正看看前面一道小河,立刻对方传甲,道:“我们在河边打尖,袋中装的是干粮,马匹也要饮些水了。”
方传甲看看四周,觉得这地方很静,便风也似乎不见吹送,他点点头,道:“也好,我们吃饱了赶路,约莫着明日上午应可看到风火岛。”
拍马到了河岸,玄正发觉这条小河河水甚清。
河水也不深,清澈中可见一粒粒河底石头,那半尺不到的小鱼儿见到有人来到,便立刻转头游走。
岂止是鱼儿见了人立刻逃走,这世上什么样的动物见了人也要逃,因为人太可怕了。
世上人当然不会说自己可怕,就算是风火岛上的大凶煞,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可怕——恶人很会打扮自己。
打扮就是伪装?这世上有许多人就是靠打扮才会人模人样,如果都不打扮,这世上真太可怕了。
男人善伪装,靠伪装的男人往往也是欺骗高手,你如果只靠真功夫真本事闯天下,准定会碰得鼻青脸肿。
方传甲早就看出来了,走江湖几十年他可看得多了。
现在,他发觉了自己的缩影——玄正就是自己的缩影,对于玄正刚才的话,他老人家身有同感。
如果他们这一次能救出成千业,他也会劝他们小夫妻二人走得远远的——没有人的地方最好,没有人的地方你才会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因为什么动物都怕你。
这一夜他们找到一处土窑,但还是可以住在里面。
那土窑口边还有一棵树,看上去树弯着树身要倒的样子。
那树当然不会倒,因为树依然枝叶繁茂。
三匹马栓在树上,玄正当先走进那土窑里面看一遍,他笑对方传甲,道:“里面地上铺着干草,正好可以当垫子,我们带有毛毯。”与丁怡心二人走进土窑里面,玄正已取过干粮分给二人。
三人围坐在草堆上,荒洞外面刮着风,风沙发出沙沙响声,就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丁怡心慢慢地嚼着,她的眼光却不时地望着对面坐着的玄正。
她也看着白发稀疏苍白的方传甲,一个人如果活到方传甲这种年纪,应该是儿孙绕膝,享受之乐,颐养天年了,如今方老爷子却为了义气而风餐露宿,找人拼命。实在令人感动。
丁怡心又想到风火岛上被囚的成千业,她实在不明白,爹是看中成千业什么地方好过玄正,如果爹当年能放大心怀,在玄维刚死后不久,便把玄夫人二人从咸阳接到长安,大家一齐住在一起,今天也不会发生这个令人无可奈何的局面。
丁怡心转而望着玄正,她的内心便充满了无可奈何之感,因为她已经嫁给成千业为妻了。
江湖上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而且每天都会发生,只不过有些人面对现实,默默地去承受着,而有些人却为这无可奈何而一败涂地!
此刻丁怡心的内心中就是这么想,她已经被老父造成的这种无可奈何打倒了,而且永无翻身爬起来的勇气。
她只吃了几口,便叹口气流下了眼泪。
玄正立刻安慰地道:“怡心,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救出你丈夫成千业。”
丁怡心泪眼更加黯淡地道:“我不是为这件事哭,阿正兄,如今我们都大了,谁心里想些什么,应该可以猜得到的,是吗?”
她这句话令玄正一怔,他有些迷惘地道:“怡心,已经发生的痛苦,总是令人无可奈何的,只不过我们要在这种无可奈何中找回些什么,你说是吗?”
半天未开口的方传甲,这时候沉重地摇摇头,道:“孩子如何去找回过去的无奈?她都嫁给成千业了,难道你还想以救出姓成的小子换回你的心上人?”
他这句话令丁怡心愣然地看向玄正,她难以相信,如今玄正的心中还会有她的影子存在。
玄正却低下了头,他这种表现,至少令丁怡心感觉到点滴温暖,如果玄正的心中真还存在着她的影子
了怡心对方传甲的话很感动,便也令她从内心把方传甲看作她的爷爷般,她露出那么可爱的光芒。
方传甲抹抹嘴巴上油腻,接道:“孩子,难道师祖的话不对?”
玄正道:“师祖,我只是义不容辞。”
方传甲冷淡地道;“如果换成那小子,他会救你?老夫就不信。”
玄正道:“成千业一心想逃出风火岛,但他住的囚牢有暗门,通往东方大奶奶那儿的,他很难逃得了。”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们这次去救他,还应想个周全方法,最好别惊动东方大奶奶那个恶婆娘。”
丁怡心滴泪,道:“我感谢,却也更觉惭愧,我不知如何是好。”
玄正道:“怡心,别再烦恼,人若处在那种地方等死,都会发疯的。”
丁怡心猛吸一口气,道:“阿正哥,你以侠义之心,为我那自私自大的丈夫去拼命,令我好羞啊!”玄正淡淡地,道:“其实,如果单纯的为成千业,我不一定去救人,我不是圣人,我一样凡夫俗子,而是为了你,怡心,成千业应该感谢你。”
丁怡心道:“你应该恨我的,阿正哥,虽然嫁成千业我无法反抗,但我也曾想过出家,你知道莲花庵吗?”
玄正道:“西洞庭莲花庵,我知道。”
他顿了一下,又道:“别再提过去了,人呐,没有几个人会对自己的过去感到满意。”
丁怡心道:“都是造化弄人呀!”
玄正-:“我已经满意了,因为我终于知道你心中仍然有我,这就够了。”
方传甲道:“同你爹一样,真是性情中人也!”
丁怡心道:“我仍然感觉羞惭,成家父子都是自私的人,我嫁到他家便知道了,结果唉!”
丁怡心并未再说下去,玄正当然不好追问。
玄正只想着如何去救出成千业。
他还急着去找关山红,他不能当冤大头,玄正只要想到关山红,他便全身发热手心冒汗。
当然,他更想到关山红手下几员杀手,个个凶残剽悍,杀人就好像宰只小鸡一样,那周上天的背后施放冷箭,他绝对不是试探自己武功进境,如果那一箭得手,不但自己活不成,便师祖也完了,因为周上天是为他的那个师弟才找上师祖。
想着关山红这些杀手,玄正心中实在紧张,如果一对一的局面,他的成功率应是六四之分,至于关山红本人,便很难料定了。
这一夜三人睡得并不安稳,除了心事重重,这地方的蚊子蚂蚁特别多,天快亮的时候,三人方才蒙咙地睡了一个时辰。
方传甲起身换出一堆干草,那干草可以喂马匹。
玄正取出干粮分送给方传甲与丁怡心二人,三个人吃着,玄正对方传甲道:“师祖,我想了个计谋,也许可以上风火岛。”
方传甲道:“夺船,是吗?”
玄正点头,道:“不错,我们先夺那艘通往风火岛的渡船。”
方传甲道:“我们也扮成船上的人样。”
玄正笑道:“师祖,我们不谋而合。”
他回头看看丁怡心,又道:“怡心在附近藏起马匹,等我们救出成千业以后,立刻接应,我们有马匹可骑,风火岛上便有追兵,怕也追不及了。”
丁怡心道:“我可以在船上接应你们,万一没有渡船,你
们就很难逃出来了。”
玄正道:“不,你在渡船上不安全,留在岸上我放心,我不能为了救成千业而让你受到伤害。”
这句话令丁怡心大为感动,玄正就是为了她又才去救成千业,如果不是丁怡心的出现,玄正早就去快活坝找关山红了,救成千业?那得等以后再说了。
不由自主的,丁怡心上前伸手位住玄正一臂,她面无表情地叹道:“你这样做,越令我难以安心,阿正哥,不要对我太好,那会令我痛苦的。”
玄正笑笑,道:“我说过,你并不欠我什么,这世上太多数的人并不懂得什么叫爱,有些人拼命把爱的人拥为已有,有些人却为爱贡献出一切,但却并不一定要拥为已有,怡心,我就是后者。”
方传甲已上了马,他点点头,对玄正的这几句话深有同感。
玄正扶着丁怡心也上了马鞍,他拍拍那马颈,又对丁怡心,道:“听我的话留在岸上,今天能不能救出成千业,就得看我们的造化了。”
丁怡心无言地点点头,双目之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
就在三匹马缓缓奔驰在一条下坡的黄土大道上时候,远处已闻得轰隆隆的河水声音传来,黄河已不远了。
玄正走在前面忽然举起手来,他叫身后二人停下马,因为,这时候从对面走来一骑。
那是一匹骆驼,驼背上两边各坐着一位女子。
两个女子均是包巾蒙面,看不出二人的长相,但从她们的衣着上便可以看出那是两个女人。
在这一带骑骆驼的人并不为怪,只不过这两个女人的穿着实在很鲜艳,粉红色面纱用金色环扣压在头顶上,珠练成双串垂挂在脖子下,衣衫裤子五颜六色,就好像几种不同颜色的花朵簇拥在一起的鲜丽惹眼,便是那匹高瘦的骆驼,脖子上挂的铜铃也像金子做的一样,发出叮叮当当响声。
玄正看到的时候,铃声也已传人他的耳朵。
他就觉得那钤声好比是仙乐,两个女人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下凡尘。
当然,两个女子也看到玄正三人了,她们还把骆驼抖向大道边。
玄正当先驰近那匹骆驼前面,他只不过迟疑了一下,便又抖动缰绳催马前行。
方传甲看的一怔,他知道这条大道上通河岸,那是去风火岛的唯一大道,怎么会出现这两个女子?
他多看了两个女子一眼,便闻得骆驼上的姑娘开口了。
那女子的话声真好听,细细的,柔柔的,道:“请问老先生,你们是风火岛上的人吗?”
方传甲一瞪眼,他从那女子的口音中可以分辩出她们是汉族人。
已驰出五丈外的玄正闻言,便也立刻拢住马,他回过头看向两个女人,只见那骆驼也已停在道旁。
方传甲上下打量骆驼上两个女子,道:“不是,我们路过此地。”
不料他此言一出,骆驼上的一位女子回身指着来路,道:“你们一定走错路了,这条路只通风火岛,你们既然不是岛上的人,那就改道吧!”
姑娘的声音好听,又是如此热心,方传甲点头一笑,道:“我们虽不是风火岛上的人,但我们是来看个朋友的,我们没有走错路。”
他的话甫落,忽见有个女子口中发出“喔喔喔”声,便见她们骑的骆驼立刻坐卧在地上。
两个姑娘跳下骆驼,双双走近方传甲坐骑前面,两个人同样的先施礼,其中一人道:“我们真幸运,能在此时遇上老先生,真是老天帮忙。”
方传甲有些迷惘地道:“二位姑娘”
玄正已逼近骆驼附近,他看不清楚两个姑娘的面孔,只觉得两个姑娘不平常。
又是右边的姑娘开了腔,道:“先生,我姐妹是来探监的.我们每半年就会来一次,这已经是第八次了,不料这一次岛上的人全变了,他们不接送探监的人,我们送的礼他们照单收,只是不许我们再上岛上去。”
方传甲冷冷道:“风火岛上是个活地狱,从未闻可以容人去探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玄正道:“风火岛是个死囚狱,只有囚犯死了方能开启囚门,你二位的话,我实在难以相信。”
有个女的立刻从驼背上取出一个钱袋,道:“我们半年看老父一次,送给岛上的银子一百两,你看这钱袋,如今只有五六两银子,可是他们收了银子以后,这一次只对我们说会照应我们老父,就是不许我们上岛上去。”
另一姑娘,道:“我们也曾去过七次了,为什么这一次不许我们上去?我们是女人,又不打算劫狱,他们怕什么?”
方传甲当然知道风火岛上出了事,那不只是逃了玄正,而且第二天派人追捕时,也死了不少人,李七就死在他们手中,这是风火岛上从未有过的事。
玄正道:“你们是怎么上的风火岛?岛上那些”
有个姑娘看看玄正,她的双目一亮,轻轻地点着头,道:“我们上去事先要搜身,是个老太婆搜的,另外有两个大汉紧跟着,我们不能乱走,只在那厚重的铁门外小洞口看看我们老父,送些卤味什么的,唉,只是来看一次就得花上一百两银子。”
另一姑娘接道:“花银子没关系,可是这一回偏就不要我们上岛上去了。”
方传甲道:“我请问二位,你们的老爹犯了什么罪?”
那女子道:“我爹在雁门关附近掌管驿马传递军报,唉,他本来不是官家的人,只因为起了动乱,我爹人在江湖看不顺眼,他老人家投效在左帅帐下,被分配掌管传递消息。”
方传甲道:“传递军务,说小也还真大,一个疏忽,便会贻误军机。”
那姑娘道:“老先生猜对了,那日我爹发出去的快报,半路上被一个装疯卖傻的酒徒,从手中偷去,等到发觉,那人已不去向了。”
方传甲道:“你爹的麻烦大了。”
那姑娘道:“左帅的军粮被抢了,我爹被囚上风火岛,可是我爹知道这是有人暗中捣的鬼,只是不知道那个酒鬼是什么人。”
玄正心中一震,他思忖着,那酒鬼,会不会就是关山红的大杀手之一“酒邪”水成金?
如果真的是水成全,那更证明关山红有问题。
玄正咬牙咯咯响,他真想立刻找上快活坝。
快活坝住着关山红,玄正也在那儿住过两年。
他跳下马,走近两个姑娘身边:“请问二位贵姓?”
那姑娘看看玄正,道:“我们姓安。”
玄正道:“安姑娘,你爹”
那姑娘道:“我爹名叫安大海。”
方传甲竟然吃一惊:“马贩子安大海呀!”
他听过玄正说起在牢中戒除鸦片烟毒之事,此时见这两个姐妹花,便也忍不住地吃一惊!
两个姑娘立刻迎上方传甲,道:“老爷子也知道我爹的名呀?”
方传甲道:“听说过。”
他也知道安大海干过小小驿站官,人说——大小是个官,像似冒股烟。
马贩子在西北是一股相当大势力,有些马贩子还兼副业,他们的副业便昌偶尔客串强梁,杀人放火并不多,偷马抢粮时有杰作。
只不过马贩子安大海较正义,他的实力也较大,只是他才当了没几年的驿官,却因为误了军机而被征西湘军送上风火岛。
此刻姑娘说出她爹的名字来,又叹口气,道:“我爹当驿官,一片忠心没人知。”
安兰道:“当初我就不喜欢爹去当那管马官,他就是不听,他只听胖阿姨的话。”
谁又是胖阿姨,此刻自是无人问。
方传甲道:“两位姑娘的名字是?”
“我叫安梅。”
“我叫安兰。”
玄正早就怔在那儿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玄正突在自喉管憋出粗声来:“安大海安老就是二位亲爹呀!”
安梅急问:“你小哥认识我爹呀?”
玄正道:“何止认识,我们还曾被囚在一室呐!”
安梅急又问:“我爹同你囚在一起?不可能,我知道风火岛上的囚犯,每人一小间囚房的。”
她姐妹七次上风火岛花银子探老父,当然知道风火岛上人犯的地方。
安兰又问道:“小哥哥,我问你,你说与我爹同住过一间囚牢?”
“不错!”
“那么,你应知道那是第几号囚牢吧?”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九号。”
安兰立刻点头对安梅,道:“姐,他真的同爹一间囚室也,太好了。”
方传甲沉声道:“不好,太苦了。”
安梅急问玄正,道:“你怎么逃出来的,我爹怎么又没逃出来?”
玄正道:“我逃出来是在另一囚室,也是我师祖救我出来的。”
安梅道:“我爹怎样了?”
玄正道:“我被送上风火岛,原是要填补到第九号囚室的,因为第九号囚牢中的老人快死了。”
安家姐妹一听,立刻相拥哭了起来。
安梅边哭边道:“难怪他们这次不叫我们上风火岛,原来爹死在岛上了,呜爹”
安兰也哭道:“姐,去找她们讨公道。”
这两个姐妹立刻又大哭起来。
玄正一看却笑了:“真孝顺的女儿,安老应该安慰了,太好了。”
安梅大怒,叱道:“你说什么?太好了?你逃出来了,当然太好了,我爹可是死了,我爹还有什么好安慰呀,你幸灾乐祸。”
玄正愣了一下,道:“谁说令尊大人死了?”
两个姐妹齐拭泪,道:“难道我爹还活着?”
玄正道:“而且活得好得不得了。”
“真的吗?”
“我从不说谎。”
安梅道:“你同我爹住在一起有多久?”
玄正道:“黑狱无日月,也不知住了多久,我们还打架,天天打架,我很感激他老人家。”安梅大怒叱道:“我看你是不正常,同我爹打架,而且天天打,还感激我爹呀,岂有此理。”
玄正笑了,道:“这又是另一段,我不说,等你们的老爹对你们说去。”
安梅可就拉住玄正不放了。
安兰也逼道:“非说清楚不可。”
玄正道:“同你们老爹一个样的脾气。”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们打架是有目的的呀!我的身上有毒瘾,因为有毒瘾才被人控制为人操刀,但我并不知道,可是等我被人送上风火岛,你们想一想,岛上是囚牢,哪里有鸦片烟粉吃,我天天发作,每发作就十分可怜,真想一头撞死,当时二位的老爹在我们彼此照应下,他的病好起来了,便提议在我毒瘾快发作时候两人打上一架。我累了,出汗了,倒容易把毒瘾熬过去,就这样,我的毒瘾也戒了,我应该感谢令尊的吧!”
就这么一解释,安家姐妹笑了。
安梅道:“这么说,我爹他没死呀!”
玄正道:“活得非常好。”
安兰道:“你们牢中有难同当了。”
玄正道:“正是如此。”
安兰笑吃吃地拉住玄正.道:“你说话喘大气,吓了我们一大跳,你好坏。”
玄正见安兰撤起娇来,他哈哈笑了。
安梅急急地自骆驼背上取下吃的送过来。
此刻安兰也把一张毯子铺在地上,道:“快来坐,边吃边商议,怎么去救人。”
玄正道:“我们吃了东西了。”
安梅道:“我爹怎样了?”
玄正道:“我被送上风火岛,原是要填补到第九号囚室的,因为第九号囚牢中的老人快死了。”
安家姐妹一听,立刻相拥哭了起来。
安梅边哭边道:“难怪他们这次不叫我们上风火岛,原来爹死在岛上了,呜爹”
安兰也哭道:“姐,去找她们讨公道。”
这两个姐妹立刻又大哭起来。
玄正一看却笑了:“真孝顺的女儿,安老应该安慰了,太好了。”
安梅大怒,叱道:“你说什么?太好了?你逃出来了,当然太好了,我爹可是死了,我爹还有什么好安慰呀,你幸灾乐祸。”
玄正愣了一下,道:“谁说令尊大人死了?”
两个姐妹齐拭泪,道:“难道我爹还活着?”
玄正道:“而且活得好得不得了。”
“真的吗?”
“我从不说谎。”
安梅道:“你同我爹住在一起有多久?”
玄正道:“黑狱无日月,也不知住了多久,我们还打架,天天打架,我很感激他老人家。”安梅大怒叱道:“我看你是不正常,同我爹打架,而且天天打,还感激我爹呀,岂有此理。”
玄正笑了,道:“这又是另一段,我不说,等你们的老爹对你们说去。”
安梅可就拉住玄正不放了。
安兰也逼道:“非说清楚不可。”
玄正道:“同你们老爹一个样的脾气。”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们打架是有目的的呀!我的身上有毒瘾,因为有毒瘾才被人控制为人操刀,但我并不知道,可是等我被人送上风火岛,你们想一想,岛上是囚牢,哪里有鸦片烟粉吃,我天天发作,每发作就十分可怜,真想一头撞死,当时二位的老爹在我们彼此照应下,他的病好起来了,便提议在我毒瘾快发作时候两人打上一架。我累了,出汗了,倒容易把毒瘾熬过去,就这样,我的毒瘾也戒了,我应该感谢令尊的吧!”
就这么一解释,安家姐妹笑了。
安梅道:“这么说,我爹他没死呀!”
玄正道:“活得非常好。”
安兰道:“你们牢中有难同当了。”
玄正道:“正是如此。”
安兰笑吃吃地拉住玄正。道:“你说话喘大气,吓了我们一大跳,你好坏。”
玄正见安兰撤起娇来,他哈哈笑了。
安梅急急地自骆驼背上取下吃的送过来。
此刻安兰也把一张毯子铺在地上,道:“快来坐,边吃边商议,怎么去救人。”
玄正道:“我们吃了东西了。”
安梅道:“再吃呀,我们带有吐鲁番葡萄酒,喝上几口有精神呀!”
方传甲一笑,道:“也好,咱们尝尝吐鲁番葡萄酒是个什么味道。”
几个人坐下来喝起来了。
安梅这才问:“你们真去救人?”
玄正道:“不错!”
安兰既紧张又兴奋地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去救人?风火岛上看不出有多少人,可是一旦出事情,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会冒出许多杀手来。”
这些话玄正他当然知道,他也与那些大汉们照过面,吃过苦头,他也知道那些大汉们住在下层。
方传甲却问道:“听二位姑娘口气,好像你们也曾遭遇到那些恶汉的麻烦了?”
安梅道:“我们也想救出老父。”
方传甲道:“你们每一次探监都想下手,是吗?”
安梅道:“老先生,如果你们不表明身份,这些话我是不会说的。”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们是有劫狱打算,可是我们没有机会下手,他们防守得太严了。”
玄正道:“他们不但守得严,而且囚犯的脚上那根铁镣更是粗,我”
我本来要说自己磨了多日都磨不断,但话到口边他又咽回去了,因为他不想说的太多。
安梅却笑笑,道:“我们早就知道囚犯的脚镣很重,我曾伸手往囚室洞口翅吃的东西,顺手摸过我爹脚上的铁镣。那实在够粗的。”
安兰接道:“所以我们回去以后找来锁匠研商,那锁匠替我们打造了一把万能钥匙,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因为有两个提斧大汉就站在我姐妹身后面。”
安梅也接道:“我们当时只一稍露行藏与目的,一定会他们用刀砍死在囚室门口。”
玄正知道她们口中的两个大汉是牛老八与马老七二人,那两个人也是东方大奶奶身边的悍将。
方传甲闻得安家姐妹身边还有打造的开镣钥匙,立刻伸手,道:“拿来我看。”
安梅立刻拾起右足,就在她那只双层厚破靴底下,她用力掀起后根一层,果然掉出一根两寸多长的钢针,只不过钢针的一端有个小小的“之”字形钩。
方传甲接到手上,他满面愉快地道:“真是天肋我们了,我正在发愁救出的人如何打开他的脚镣,想不到却又在此时遇上你们。”
玄正道:“事不宜迟,师祖,我们走。”
丁怡心便在这时开口了。
她拉住玄正的手,道:“阿正哥,你多多小心了。”
玄正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自会小心。”
他问方传甲,道:“师祖,我们就把马匹留在此地,有安家姐妹陪着怡心。”
那安梅惊讶地道:“只你二人去救人?”
安兰也惊呼,道:“还是大白天?不好吧!”
玄正一笑,道:“当然,我们也要运用些谋略手段,尽量不作正面交手。”
安梅道:“二位,风火岛不同于一般监狱,万一二位身隐岛上,只怕无人能救得了你们”
玄正道:“二位只管在此等候,我的这位妹子姓丁,你们如果等到明天日出尚不见我们回来,那就请二位多多照顾我的这位妹子了。”
丁怡心的内心很激动,因为玄正是为她而赴汤蹈火,尤其在临去之前,还不忘托人照料,她几乎感动得要哭出来。
玄正与方传甲二人取过兵器——三节亮银枪反插在腰带上,玄正看看天,他只是淡淡地一笑。
方传甲已大步往前走去。
这二人真的玩命了。
人若到了拼命的时候,心中的热血比滚开水还烫,他二人就有这种感受。
两个人金刚怒目,走地有声,顺着黄土大道直往黄河岸边走去。
丁怡心双手后着口鼻,真想叫回玄正,她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好像再也看不到玄正了。
安梅拉着丁怡心的手,关怀备至地问道:“妹妹,你真好福气,那位可是你的”
丁怡心道:“我们自小认识。”
她不能说出身世,如今她只是成千业的妻子,玄正就是为了救她丈夫才去拼命的。
丁怡心指着一处高原,对安家姐妹,道:“二位姐姐,我们把坐骑藏起来,一齐登上那处高原上,也许那个高处可以看到黄河中间的风火岛。”
安梅当然同意丁怡心的话,丁怡心已拉着两匹马慢慢往一处矮林中走,安兰帮她拉另一匹坐骑跟在后面。
那安梅从驼背上取下一袋东西,便也把骆驼拉入矮树林子里。
三个女子一齐往附近的高原上走去。
那座高原方圆至少四十五里那么大,这地方正是河套范围,像这种平台似的高原,这一带有好几座。
三个人登上百丈高原上,那上面还真美,平畴绿地一望无垠,庄稼高得比人还高。
安梅拉着丁怡心,表现出十分关怀的样子,道:“丁姑娘,从你的举止,看得出你是大家闺秀,那位玄公子果真不是你什么人?”
丁怡心在高原上已望见远处的风火岛,她正在寻找玄正与方传甲二人的影子,闻得安梅的话,便回眸一笑,道:“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安梅心中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又问道:“他二位前去救什么人?”
丁怡心面上一紧。却也无奈何地道:“他们很义气,是去救回我丈夫的。”
她此言一出,安梅与安兰各自惊讶地带着些许愉悦之情,那模样丁怡心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安家姐妹均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
安梅仍然拉着丁怡心,道:“你们的关系一定够好,否则他一位又怎肯冒此生命危险去救你的丈夫。”
丁怡心再一次叹口气,只不过她并未回答。
她是不会把不光彩的事告诉安家姐妹。
她突然双目一亮,指着远处的黄河岸,对安家姐妹急切地道:“你们看,他二人快到河岸边了。”
安兰也指着河岸,道:“姐,是他二人。”
安梅面上一副惊急的样子,道:“不错,我看见了,只是这时候天还那么亮,他们怎能上得风火岛?”
丁怡心仍然不开口,但她内心却在念叨不已。
她在内心中祈求着什么,她的模样很凝重,就好像她正面对着观音菩萨一样。
安梅低声对她妹子道:“求神保佑他二人能顺利地救出爹与丁姑娘丈夫,求神更保佑他们能平安地归来。”
这三个姑娘,竟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六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渴求的眼神,等待着她们的好梦成真。
远处,黄河岸边正迂迂地走着两个人,当然,这时候的日头是往西落,在黄河的反射下,那一轮火也似的太阳,就好像一个滚烫的火球,往河水里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