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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季灵芷等一行四人,乘船离了海宫岛,以他们这等脚程不久即已赶到故乡,只见身形飘射中,‘水云村’这座幽僻的庄院,已是遥遥在望。

    季灵芷越近家门,心中愈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海宫蛟女与白蕙也是忐忑不安,不但是媳妇见翁姑自感面嫩,而且婚事的是否成功,还须要季母的决定,心情上焉得不感焦虑。

    惟有“神通一指”以三代故交的身份,倒是兴高采烈,心中欣喜,他此时浏览四周的景色,对身旁的季灵芷指点问道:“灵儿,此地风景颇佳,只是远离人烟太嫌幽静了,我记得令祖当年并不住在此地,这是谁的主意隐居此地?”

    “听家母说此处原为先祖所置,准备退隐之用,但他老人家去世后,家父却偏爱幽静,用它做久居之所。”

    谈话间,四人已近庄门。

    白蕙轻拉“神通一指”的衣袖,背着季灵芷使了一个眼色。

    “神通一指”心中有数,也就暗中点头表示说:“我会记得讲话。”

    这时季灵芷上前数步,轻叩门环,立刻有个相貌朴实的下人应声开门,见是少主人到家,马上入门,如飞往后通报。

    季灵芷先请师叔落座,落座刚毕,立闻屏的一个低哑的而激动的口声唤到:“灵哥——”

    话音未落“弃尘”便已走入厅内。

    季灵芷便依长幼之序,引见双方。

    “弃尘”对“神通一指”行礼之后,冷森森的眼光,直勾勾地向白蕙与海宫蛟女盯来。

    她这副怪脸,立将对方三人骇得心神狂震。

    但白蕙与海宫蛟女除了骇然之外,顿时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认为对方这副尊容,与个郎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不必担心她对婚事上有所阻碍,敌意解除之后,二女倒对她产生了同情之感,齐齐热烈问侯。

    “弃尘”仍本一贯的冷淡作风,仅予礼貌上的招呼,好在二女已听季灵芷再三说明,心中并不见怪。

    双方客套已毕“弃尘”便对“神通一指”恭敬地说道:“前辈多方照顾灵哥,侄女非常感谢,如今义母正静室诵经未完,还请你老人家稍待片刻。”

    “姑娘的能干,老夫已听灵儿提起,真是难得之至

    季灵芷听说母亲现在静室诵经,不禁讶然问道:“我此番离家不久,怎么母亲念起经来了呢?”-

    730.“灵哥不赞成吗?”

    “警礼三宝本是好事,只是她老人家突然信佛,有点奇怪。”

    “如果你要奇怪,应该怪我?”

    “是你劝她老人家的不成?”

    “我倒未曾劝过,不过是由我先开始的。”

    “弃妹你居然真要抛弃红尘——”

    “我的名字就叫弃尘,诵经皈佛理所当然,是否你不同意?”

    “毫不同意。”

    “这是我个人之事,我可以自作主张。”

    “弃妹,你这待年龄也去念经,未免将人生看得太过消极。”

    “我自有消极的理由。”

    “可否说明?”

    “连义母面前我都没说,别人更不用提。”

    季灵芷一向对“弃尘’’忍让三分,为的是对方天生奇丑,身世不明,恐怕她心理自卑,自伤遭际,可是如今她的作法,却未免过份,因此正色道:“如果你认为我是你的义兄,就该听我忠告。”

    “弃尘”果真犯了偏激的脾气,迳自怪眼一瞪,道:“我偏不停。”“你应该听。”

    话尚未完,已闻屏后轻咳一声,季灵芷赶忙起身相迎只见母亲扶着黄琼越屏而来到厅中,季灵芷引见师叔等人后,他生母地紫裳燕柳贞已然激动地说道:“十几年来,今日才遇到一位故人,真是太令人高兴,黄师弟古道热肠,使我母子感激不尽。”

    “神通一指黄继然”亦复嘘唏而言道:“在下自别师门之后,一向浪迹江湖,像镇南师兄去世的事都毫不知情,实在愧对师门。”

    两位老辈嗟叹久之“紫裳燕”这才注意的来看对方身边的一对绝色少女。

    “神通一指”连忙指着白蕙言道:“这是我的义女白蕙”

    “紫裳燕”慈祥地笑道:“聪明美貌,可比我这两个丫头强多了,那一位呢?”

    海宫蛟女自幼生长岛中,天性纯朴,不善言词,一时倒红了红,不知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

    “神通一指”到底世故深厚,连忙堆起笑容答道:“这位是蕙儿的异姓姐妹,名叫海宫蛟女,不但曾经收留过我父女二人,连灵芷落海遇难之时,也是亏她相救。”

    “紫裳燕”见“海宫蛟女”不但健美婀娜,亦且纯良温柔之至,更是喜爱,何况对方还救过爱儿的灾难,连声赞谢之中,只是打量这一双难分轩轾的父女,笑意盎然。

    白蕙心机伶俐,见状马义父递了一个眼色。

    “神通一指”福至心灵,立刻说道:“愚下生平未聚,而且天性疏懒老在江湖上落拓漂浮,带着义女诸多不便,如果嫂夫人不嫌这两个女娃,何不收为螟蛉,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紫裳燕”连称不敢道:“师弟的好意岂敢推辞,只怕亏待了她们。”

    “海宫蛟女”马上上前下拜——

    白蕙却在起身之时,又对“神通一指”明眸一瞪,意思是说:“你弄错了。”

    “神通一指”还她一瞪,意思是说:“拜了再说,决不会错。”

    立见二女插烛似的双双拜倒,莺声燕语似地唤道:“母亲在上,女儿叩见。”

    就在这一拜之中。

    黄琼眼中似含不悦,她虽是高法心性,但洞庭湖边的场面,终究不能一瞬之间完全忘却。

    “弃尘’’的眼中,先是浮起若干敌意,但随又乍现即收,似是毫不在乎,却用眼光向季灵芷看来,那意思是:“除我之外,这些干姐妹一定与你有感情上的关系,如今聚会一处,看你把她们怎样安排?”

    季灵芷眼观鼻,鼻观心,端正得像个入定老僧,假作不见。

    “紫裳燕”受拜已毕,马上唤过弃尘、黄琼,四女各论年龄,以分长幼,算起来是白蕙居长,海宫蛟女次之,弃尘第三,黄琼最幼,大家各有心事的称呼了一番。

    “紫裳燕”高兴至极地笑道:“今日不但有黄师弟驾临,而且这人丁稀少的家庭,已经变得十分热闹,我们应该应贺一番,替远来的客人接风。”

    “神通一指”闻言抚髯朗笑道:“在下也是多年未见这种天伦之乐的场面,府上的热闹,决定叨扰。”

    酒阑人散后。

    季灵芷独会室中,思潮起伏。

    他最关心的“五龙环”上的秘诀,辗转思维之后,打算去向黄琼说明,然后索环一观,有了这一只,便可以四环合参,可能领悟给青姬带走的最后一段秘诀。

    于是轻悄出房,四处先行查看。

    只见师叔“神通一指”在畅饮之后,业已进入酣甜之乡。

    再到母亲房前,灯火虽明,却无响动,心中不欲打扰高堂,马上飘然退下。

    至于黄琼的卧室,却在侧厢,必须经过“弃尘”的门口,他故意将脚步放重,而且先对“弃尘”的房门,低声唤道:“弃妹。”

    但里面灯光掩映,却杳无回音,不禁心中忖道:“她是非常警觉的人,想必是跟我赌气。”

    然后二指向隔室的门一弹,竟然也是静悄悄的。

    “琼妹睡了没有?我想请你出来讲话。”

    “”“琼妹。”

    “”习武之人,焉能三次招呼不醒,季灵芷立刻疑心大作,凛然中将门推开。

    里面静无人影,床上被褥内假装人形,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身形一侧,再推开“弃尘”的门户,对方也是不在。

    “真怪,她们这时候到哪里去了。”

    蓦地间——心头机伶伶一震,身形如电疾向海宫蛟女与白蕙住处寻来。

    她两人也是反扣门户,虚掩衾帐。

    季灵芷心中暗叫了一声:“糟——”.

    身形飘射檐前,凌空拔起三十余丈,四周搜望。

    只见月朗如镜,虫声啾唧,四面并无人迹,马上奇奥的身形九折三回,疾投入村外林野,绕庄寻找。

    就在绕到十余里外的林前。

    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杀伐声,刺人耳鼓。

    长剑铮鸣,急如骤雨。

    掌风指劲,沉若闷雷。

    娇叱连连中。

    更夹着“五龙环”破空劲啸,叮叮互撞的声音。

    季灵芷骇得心头发麻,马上双掌一伸,身形如劲箭般穿林射过。

    而眼前所见,更令他目眩神摇,喉紧气结。

    只见弃尘,黄琼合为一边。

    海宫蛟女与白蕙联手一对。

    四剑如群蝶穿花。

    四环如流星逐月。

    招招不让。

    式式精奇。

    斗了个秋色平分,难言轩轾。

    那海宫蛟女一身武功,系季灵芷亲手所传,而且服过两次蛟胆神力过人,这份功力在武林中已不多见,其出手刚中有柔,雄沉稳练,颇占上风。

    但黄琼原是“隐风鬼王”之徒,凭功力就几乎做了“洞庭第八妖”再加上“六合魔尊”的掌法,与季灵芷的指教,故其招式柔中有刚,亦自不弱。

    至于白蕙本为“黑衣圣母”女徒魁首,又从海宫蛟女辗转习得掌法“神通一指”更把毕生业艺相授,因此招式轻若弱水三干,重如泰山压顶,毫无逊色。

    惟有弃尘,她特出心裁左手持剑,右手出掌,不仅从黄琼处学得‘秘魔掌法”本身招式也是另具一功,长剑招法之奇,连季灵芷也认为武林罕见。

    这四人斗到剧处,心神全都贯注在“环”、“剑”、“指”、“掌”之间,根本无法他顾,对于个郎的现身林边浑如不觉。

    季灵芷心知这样打法,必生惨变,心念中一声清啸,以快得看不清的身法,疾射场心,同时双臂连划带圈,进出雄厚掌风,迫得四女各飘丈外。

    但四女俱已杀得芳心如火,不等他开言说话,弃尘已然怪眼异光闪劝抢先说道:“灵哥,你可是好意而来?”

    “是就好,小妹从未求过你什么,现在求你一样可行?”

    “只要办得到——”

    “请借‘霓电剑’一用。”

    “这——”

    话音未落,海宫蛟女也喘咻咻抢着说道:“灵哥,把‘青蛟剑’交给我。”

    季灵芷见双方激动至极,立刻面色一整,喝道:“通通住口,听我一言。”

    四女微微一怔下,他马上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来此拼叫斗。”

    弃尘上前一步,简单地答道:“印证武功而已。”

    “这样打法,已经超过印证的范围。”

    “不分上下,自然愈打愈剧。”

    “大家跟我回去,不可再行胡闹。”

    弃尘气得身躯乱颤,胸头直伏不停,喘吁吁叱道:“别的女娃儿求你,有求必应,我第一次向我借剑印证,你就不肯。”

    季灵芷明显的听出对方自惭貌丑,疑他偏心,心念对方是救母恩人,又怜她身世可悯,如果逼急了,势必闹出天大乱子,马上婉转答道:“并非愚兄偏心,只是借剑比武,有伤和气。”

    “住口,你是谁的哥哥。”

    “你是我义妹,我就是你的义兄

    “我拜的是义母,可不像别人先认干哥哥,后来再借这个关系来认义母,因此你我并无兄妹之情,你管得了别人,可管我不着。”

    季灵芷气得手足冰冷,狂怒叱道:“我管定了。”

    弃尘挺身而上,哂道:“你管管看。”

    季灵芷右肩微塌,便想先将对方制住再作打算,哪料弃尘武功既佳,而且气得失去理智,见状身如电闪,右掌横截左剑挽起丈大剑花,那枚金环更是疾打他的双眼。”

    季灵芷见她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下意识中陡运无上神功就要猛推。

    但——

    迎面金环发闪中,蓦地心机触动,随将奇奥步法一错,斜飘两丈,退步之中左指向金环气涡中一弹,此环立刻翻投掌内。

    还来不及低头看时,那海宫蛟女护郎心切,已经娇躯暴射,右手剑“飞霜断”疾否则而出,左手“秘魔神掌”挟着红白劲光,连出三招,势如地裂天崩强猛至极。

    弃尘狂怒中未及提防,立被震得蹬蹬蹬,连退三个大步。

    黄琼见义姐落败,长剑一领,剑掌齐上,截住海宫蛟女,弃尘趁机一声冷哼,翻身再上。

    白蕙哪里能让她的蛟妹吃亏,娇叱连连,更向战团中旋入。

    季灵芷焦急骇怒中,身形未动,金环先出,便将从弃尘夺来的那只脱手抛去。

    就在金环离掌之时——

    他虽未细看,已知尼环也是仿造的赝品,原以为借此可以揭开弃尘的身世,查出青姬下落的一片希望,立刻成为泡影,心中失望的忖道:“原来是弃尘自黄琼处学得金环手法,照样自制一枚。”

    转念之间,身形疾出,口中连喝住手。

    但这四个各委屈的少女,谁也不听,各人只顾亡命抢招。

    季灵芷迫得二次发出无形劲力,震开四人,立身场心喝道:“你们简直昏了头,有话好好说。”

    四张噘着的樱唇,闭得铁紧,人人眼中都噙着一泡清?目。

    季灵芷四面一望,心知弃尘畸形心里最重,难于讲理,便转对白蕙叫道:“蕙姐。”

    “嗯。’’“你是姐姐,该讲点道理。”

    白蕙皓腕颤战不已,连长剑都在连连闪动,哽声哂道:“你连妹妹都管不了,反来管我姐姐。”

    “琼妹。”

    黄琼泪如断线珍珠,一触即坠,喉中闷哼半声,答不出话来。

    “蛟妹!”

    海宫蛟女衣袖向娇靥上一掩,更是哭出声音来了。

    季灵芷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大感为难之极,于是放低嗓音问道:“大家冷静一点,先把理由说出来听听。”

    白蕙上前两步,委屈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回房归寝的时候,弃尘和琼妹来找蛟女,说要印证武功。”

    “自家姐妹有什么好印证的?”

    “说的是呀?”

    弃尘拾起自制金环上前辨道:“因为琼妹在洞庭湖边输了一掌,如今她也习得“秘魔掌”正好让她们比一比,我本来是来做公证人的,谁知白蕙争着前来,而且半途出手。”

    白蕙道:“我出手是想解开她们,谁像你坐山观虎斗。”

    ‘你以为我连解架的功夫都没有吗?你才是落井下石,欺负琼妹。”

    “谁欺负谁,你们两个约一个,早就不安好心。”

    ‘你才不怀好意。”

    “你才早有阴谋。”

    “好啦,好啦。”季灵芷已然听出本来是件小事,但各人偏爱自己的义妹,以致小事化大,便连忙插言道:“既然已经印证了一番,干脆散了罢。”

    弃尘、白蕙齐齐冷哼一声,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然后缓退身形。

    季灵芷见她们两方对立,余怒未消,恐怕以后再有争闹,便笑着劝道:自家姐妹闹过算完,大家拉拉手,以示友爱。”

    白蕙依言剑交左手,将一双玉掌伸了出来。

    但——

    弃尘用那双一大一小的鸳鸯眼,瞟她一下,冷冷的不伸手接,硬把对方僵在当地,纤手伸也不是,缩又不好。

    季灵芷见白蕙羞窘难堪,不由剑眉微皱道:“弃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能猜得到?”

    “我就是不认什么兄妹,你明白了吧?”

    季灵芷再三忍耐,叱道:“你看在母亲份上也不该如此尸

    “若非看在她老人家份上,我早已与你绝情断义,而且妈对我一句重话都没讲过,你却引着这一群人回来惹我生气。”

    “你越说越远,未免太过份一点。”

    “过份又怎么样?”

    季灵芷见对方一反常态,声势逼人,也就一声冷哂道:“如你坚持这个态度,我倒猜得出其中用意何在。”

    “你说何在。”

    “明明是有意挑拨,与我为难。”

    这句话似是戳中对方隐处,那弃尘身躯一颤,更为羞恼交进。

    她下意识中确有难言之隐,但目前的变故,却因双方骑虎难下,若说“挑拨为难”对她倒是一种冤屈,更不愿与你为难,而且老实告诉你,若非母亲苦留,我在琼妹来家之后早就要远走他乡,不闻不问。”

    “什么”

    “连母亲涌经礼佛,也是为了怕我信之太深,所以她老人家常处静空之中,让我无法多作盘桓,不料母亲倒却悟证前因,真的虔心信奉”

    “你这样年龄何必抛却人生,离家远走更是不必。”

    “不要再说教了,你早先讲的女子德重于貌,看来都是虚伪。”

    “句句出乎诚心。”

    “既是诚心,怎会带来这多漂亮女娃儿,真是不三不四——,,

    海宫蛟女虽是温和,但这句话刺人太深,马上说道:“谁不三不四。”

    “就是你,我最看不顺眼。”

    “顺眼不顺眼随便你,我可是来得句正言顺。”

    “怎么个名正言顺法?”

    “我跟灵哥”

    “跟他怎样?”

    ‘跟他最先认识,可不像有些人半路里找上门来?”

    “在你之前,没有别人吗?”

    海宫蛟女马上想到青姬,不由得顿了一顿,续道:“有没有我不想过问,但从夫妻关系来说我是名正言顺。”

    这句话对于白蕙,黄琼倒不厉害,但对弃尘无异一记闷雷,立见她面无人色,怒极哂道:“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难怪我看你不像个黄花闺女。”

    海宫蛟女心中如中利箭般的剧痛,竟然破例回骂道:“你才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那副长相,偏偏要吃干醋,破人姻缘。”

    一言不合,胜似火上加油,而且词锋舌剑,更把四女一齐牵扯在内。

    立闻双方怒叱声中,剑掌又上。

    季灵芷双臂一圈,立加阻拦,但四女几乎同声说道:“你让开,要不连你一齐戳上。”

    四剑!

    四掌!

    四环!

    以迅雷疾风之势,迳向中心卷入。

    季灵芷饶是功力奇高,也不能以肉体去硬挡环剑,身形疾旋中——

    便听一阵阵剑鸣环震,劲风如雷,四人重又展开激斗,而且因为触及各人感情上的痛处,更使人人明眸尽赤,都拚上了十二成功力,一条性命。

    此时季灵芷出手大有顾忌,若是过重,必致伤了对方,可也不能太轻,因为人人杀得眼红心乱,一不小心便会伤了自己。’

    凛然中,尽展奇奥无比的步法身形,凭着一双肉掌,在

    剑林环阵中阵蝴蝶穿花,往返电射。

    或将对方身形步法略为推移,以防受伤,或将出招者剑锋掌势劈歪数寸,以免将招下之人击中。、

    像这既要记已,又要同时照顾四个亡命抢攻,武功不俗的人物,不但极耗内功,而且时间分寸上更要捏拿极稳,决不能伤了任何一人,.这样更给他加重了心理负担。

    因此这一场——

    比不得斗“七老”

    更比不得斗“五魔”

    五六十回合之后,他已感目眩神摇,手心中更沁出阵阵冷汗。

    这就是俗语所说的“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任凭他功力深厚,掌下无虚,打这种轻重不得左右为难的内仗,也是缚手缚脚。

    幸在紧张至极,生死将分的关头。

    夜空中红影如电,绕场疾旋。

    神鸟‘玉翎使者’已在空中扑翅惊啼道:“好危险,快来这里——”

    啼声未住,村庄那边,两条奇快身形穿林疾射而来,转眼将近战团。

    季灵芷骇得俊面失色,脱口惊呼道:“母亲和师叔来了。”

    “四女愕然中齐收招法,已闻“紫裳燕”慈祥而严肃的声音叱道:你们几个这是淘什气,妈可吓了一跳。”

    四女娇喘吁吁来不及答话,季灵芷只好上前数步禀道:“妈,没什么事你老人家不用操心。”

    “半夜三更,一巢蜂跑了出来,也不向妈说一声,而且一个个拿刀动剑的,到底是干什么了?”

    弃尘连忙上前答道:“我们只是印证武学广

    “灵儿你呢?”

    “我当然来指点一下。”

    “紫裳燕”心有所疑,沉吟片时说道:“你们五个通通走上前来,让妈看看。”

    五人遵命上前,一字形横排站住。

    “紫裳燕”目光一扫之下,只见五张年轻纯真、而且堆满笑容的面孔齐现眼前,这才轻嘘一口长气道:“以后可告诉妈一声才对,现在天色已晚,不用练了,都回去安息吧。”

    四女各将长剑迳纳鞘中,向前而来,很自然的弃尘,黄琼走在一边,跟定了“紫裳燕”海宫蛟女与白蕙二人,却随在“神通一指”身后,季灵芷却独自一个,从容而行。

    “紫裳燕”走了数步,猛然一事上心,立刻回头叫道:“灵儿过来。”

    季灵芷遵命来到身前,续听母亲说道:“妈刚才有事想找你讲话,你却跑出来练功。”

    “灵儿马上跟你老人家去就是。”

    人影疾飘中,一行人已至院内,各人再度告便“神通一指”便率二女自往前院,他看出两个女娃变脸变色,马上低声问道:“你两个老实讲,到底搅的什么名堂。”“灵儿说漏了,这都是‘毒峰玉女韩小玉’的罪恶。”“说的是呀,你那淫贱后母若无绝世容貌,你父也不致被迷,她以后也不致于抛你父子而去。”

    “那是她品行不端。”

    白蕙樱唇一撅,撒娇答道:“人家欺负我们。”

    “别胡扯,往后的日子还长,千万不能使小性子。”

    海宫蛟女辩道:“确实是她们找上门来,不是我们生事。”

    “忍耐一下,过几天就和气了。”

    白蕙不依道:“都是你老人家有话不说,要不然蛟妹和我不致受气。”

    “神通一指”又气又笑道:“世界上也没有个进门马上就提亲事的,为父一生豪爽,但这种事也无法一下子说得出口。”

    “一定是越拖越糟,反正要你老人家负责。”

    “神通一指”无奈何地叹道:“明天就提,总够快了吧。

    少不得凭这张老脸替你们作主就是。”

    再说季灵芷跟母亲入室之后,恭然肃立一旁静听教训。

    “紫裳燕”以慈爱的眼光,将他凝视半晌后,缓缓说道;“灵儿你年龄也不太小了,依照习俗应该早订亲事,只是妈为此半生飘零,恐怕你再又择人不当,引起家庭变故,因此考虑甚久未下决心,你这次回家,一下子有了这么三个国色天香的姐妹,妈认为已经到了当机立断的时候,可有什么意见没有。”

    季灵芷万想不到母亲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思量片刻后答道:“灵儿完全听你老人家作主,只是此事并不能急在一时,何不明天与师叔商量一下再说也不为迟。”

    他这一番话业已考虑到海宫蛟女和白蕙,如果母亲能与师叔商量,对方必然婉转予以提出。

    但紫裳燕爱子心切,思虑已周,立刻说道:“你知道妈就为了婚姻上的变故受害不浅,因此对你更加关心,只要你肯听妈的话,妈已经自作主张。不知你是否真能接受?”

    “一定接受。”

    “那么,妈决定将弃尘与你撮合——”

    “呀,”季灵芷心头如中闷雷,骇然中发出一声无法相信的惊噫。

    “你声点,她卧室离此甚近,小心听见。”

    “你老人家为什么——”

    “不用说,你嫌她丑。”

    “不是这个意思”

    “灵儿,你恐怕有点口是心非。”

    “确实是出乎意外。”

    “紫裳燕”知道年轻人爱美心强,便以温和庄重的口声劝道:“爱美是人的天性,妈岂不知?只是古语说红颜薄命,女人太漂亮,难免身世不幸,误人误已,你不信的话妈就是一个例子。”

    “你老人家怎能这样比方。这一切都是‘黑衣’——”

    “哪里来的什么‘黑衣’?”

    “灵儿说漏子,这都是‘毒峰玉女韩小玉’的罪恶。”

    “说的是呀,你那淫贱后母若无绝世容貌,你父也不致被迷,她以后也不致于抛你父子而去。”

    “那是她品行不端。”

    “所以女子重德不重容,妈挑弃尘就是这个意思,她既能干,心地又极爽直。”

    “这个灵儿知道,可是她与我合不来。”

    ‘胡说,你根本不懂女人心理,她因貌不如人,自感配不上你,只好表面装成冷淡,其实处处对你关心至极,以前妈曾将此事微露口风,她立刻表明心意,建议将琼儿配给你,而且决心参禅佛削发为尼,妈为了怕她厌世,所以才常去静室。”

    “既是这样,孩儿也早有心愿。”

    “紫裳燕”不禁喜笑问道:“什么心愿?”

    “灵儿初识她的时候,就已下了决心,要为她医治面部的畸形怪相,使其心里回复正常。”

    “好是好,但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还不如答应此事,更能使她高兴,而且她也会对你终身相敬,死生不谕。”

    “她不是要让黄琼吗”

    “此事妈虽未当面拒绝,但我季家有了一代红颜祸水,绝对不能一误再误,除非是相貌与弃尘不相上下,至于琼儿我也心爱得紧,决不会亏待她。”

    季灵芷见母亲伙了本身惨痛犹新,居然如此武断,不禁犹豫道:“我看你老人家还是再考虑一下。”

    “紫裳燕”见爱子果然无意应允,深感自己一番苦心付之东流,立刻珠泪双流,低头自语道:“女大不中留,男大不遵命。你父若在人间也许能够劝得动你唉,早知如此,我宁愿你是“望天锋”头那个瘦小义儿,倒能孝顺为母。”

    季灵芷骇得周身发栗,连忙跪倒膝下,垂泪禀道:“灵儿岂敢不孝,我答应”

    “可是真心,这种事不是儿戏得的。”

    季灵芷咬牙决心道:“决无反悔。”

    紫裳燕拭泪起身道:“孩子,你不要以为这事简单,弃尘那里妈还要费些口舌。”

    说毕,匆匆出房去劝弃尘。

    季灵芷怔立房中,心情极为紊乱地忖道:“母亲为我用心良苦,可是她老人家为了过去的痛苦经验如此固执,究竟是否真能为下一代带来幸福。”

    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才见母亲匆匆回房,微笑说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是一对,经过妈半天解说,弃儿总算转意回头,而且也又提出厂要与琼儿同事一人的条件”

    “你老人家也答应了。”

    “妈也是有条件的答应。”

    “哦。”

    “我告诉弃儿说你准备求医觅药,替她改头换面,妈答应到那个时候再办。反正这是你自己许的心愿,由你自己去还。现在给我拿来——”

    “你老人家要什么?”

    “聘礼。”

    “灵儿还有恩师所赠珠宝。”“用不着,尘儿说你把五龙环分赠给姐妹,独她没有,我看你就以此环为礼.”

    季灵芷闻言一怔,又听母亲说道:“我知道这是你恩师所赐,但妈用来下聘,想必他知道也会欢喜,反正还是在自己人手中。”

    季灵芷心念如潮,无暇细说,迳自大方地褪下最后一枚金环,递交慈母,他现在对金不背面的秘诀,已然牢记脑中,无须参看。

    就在慈母满意的挥手示意下,季灵芷这才恭然退出。

    当夜他心情紊乱,无法运功,辗转床第之间,不知东方之既白。”

    翌日清晨。

    季灵芷将“神通一指”请到一旁,把昨晚之事,详细说明,对方只是拈发无语,随即去与白蕙和海宫蛟女商量。

    季灵芷不敢想像下文如何,迳往附近竹林,斩下一段巨竹,然后就便找黄琼索得金环细看一回,迳返室中枯坐。

    好不容易挨到早餐席上,一家人团团入座,他忐忑的向众人一扫,只见母亲满面春风,谈笑自若地宣布了他的婚事。

    “神通一指”气定神闲,立刻即席恭喜。

    弃尘安然而冷淡。

    黄琼微喜而无语。

    白蕙浅笑而自若。

    海宫蛟女沉着而端庄。

    看起来个个都像没事人,季灵芷料定其中必有文章,可是他此时心关父仇,无暇再多思索。

    最后还是紫裳燕和蔼地笑说道:“蕙儿蛟儿新来是客,可是我们母女子之间,应该亲近亲近,从今天起,你们两个搬到我房中来住,也好讲话解闷。”

    二女齐齐喜笑答应中,各自回房“神通一指”必好邀游,便自一人出外观山望水而去,季灵芷闷闷地返回室中后,便将采来的巨竹截成四环。

    凭着过人的记忆,将五龙环的暗记,一一刻上。

    然后把四环依次叠好,耐心地旋转着,细看其中无穷的变化。

    三日光阴,就这样的度过。

    四女之间的感情,反倒渐趋融洽,一方面是因为朝夕相处于慈母抚慰之下深受感化,另一方面也正合了俗语所说的“不打不相识。”

    季灵芷除了自“神通一指”处,情知白蕙等二人决心留下以待转机之外,其余的时间,全用在思索“逆转五行大法’之上。

    经这三日的努力,他对于四环上的诀窍全已了解。

    但是却因缺少最末一环,无法想出其结果如何。饶是他天资聪慧,但功力上究竟不如乃师的学究天人无所不晓。

    不过他生平不知难字为何物,竟自作了第五只竹环,自己凭着想象,要去打破这无比的奥秘。眼见得天已三更,人声寂静,他还在独对孤灯穷思苦想,从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显然尚无结果,只是不愿就此罢休。

    蓦地里——

    门上剥啄一声,居然另有不眠之客,夤夜来访。

    他轻声道:“请。”之后,立见弃尘轻掩入房。

    季灵芷不由心中微带骇异,说道:“弃妹请坐,你深夜前来必有要事。”

    弃尘那副怪脸上向少表情,但话音中却流露激动不安之意,说道:“灵哥,我很抱歉对你的无理。”

    “我自始至终都很了解,你不必客气。”

    “对于蕙姐蛟姐我更是错怪她们,虽已当着母亲面前谢罪,同时也希望你能知道此事。”

    “弃能够这样做,那是太好了。”

    “我想她两人千里而来,必与婚事有关,但于今我却打破了大好姻缘,连琼妹也连累在一起,这是我最不安的一点。”

    季灵芷感动中,轻叹说道:你我之间”

    “我正为你我之间的事情而来,希望你依我一件。”

    “能做就做,决不推辞。”

    “你我之间只保持夫妻名义,以慰慈母的苦心。至于你的自由,我一概不问,但等母亲想法改变之后,我就出家为尼自求解脱”

    “弃妹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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