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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悦道长”这阵笑声,笑得岳天雷毛发耸然,怒从心起。立刻虎目一瞪,厉声叱道:“你有什么事这样好笑!”
然而对方仍不答话,收住笑声后,连连吸了几口长气,面上表情,随之瞬然一变,变成原来的端正严肃,而且平静得出奇!
可是,两人的声音,已经惊动了肃立外厢的道僮。
立闻一个清脆口音,恭敬发问道:“禀师祖,你老人家要不要我们伺候!”
“用不着!”
天悦道长期然相应,语气肃然的呢道:“你们通通退下去!”
“是。”
道僮应声中,脚步轻灵,退向外院庭中。
但——他们刚一走开,另一急促脚步,又怒忽忽的直趋而入。
岳天雷不禁焦燥地双眉一轩,还来不及开言,已听“天乐道长”的声音,自外而入道:“师兄,你怎样了——!”
“站住!”
天悦道长威严一喝,外面的脚步应声-住“天悦”随又说道:“我很好,你暂时不要进来!”
“真的——?”
“师兄岂能骗你!”
“那么!”
天乐道长的声音,由紧张而转为高兴道:“小弟有几句话,要对岳少侠讲,不知师兄准不准?”
“当然可以。”
天悦的声音,也同复了平静语气,道:“你就站在外面讲吧,岳少侠听得见。”
于是“天乐道长”隔窗说道:“少侠,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进犯本山之敌,已在‘天罗地网阵’下,全数击溃!”
“很好!”岳天雷高声赞扬道:“这是道长调度有方,可喜可贺!”
“天乐道长”谦逊了一番,再道:“敌人死伤惨重,已经无力重来,以后少侠可以专心去对付‘武皇’,致于我,目前要去收拾后事,并且撤除各处伏路弟子,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解除多日的劳累”
“那么,道长请便。”
“贫道告辞,等一会见。”
话声中“天乐道长”已问候了他师兄,然后脚步忽忽转身朝外飘去。
等到声音沉寂。
岳天雷炯炯眼芒,重射在“天悦道长”身上,看得对方面皮微一拂动,然后吁了一口长气,道:“岳少侠,过去的回忆,真像你所讲的——毫不愉快。”
“既然这样。”
岳天雷尽量压住冲动心情,平静答道:“尊驾倒底愿不愿讲呢?”
“我很愿意!”
“那么——请你讲吧!”
“可是,贫道服药之前,你曾经再三警告:‘不愉快的往事,忘记了倒好,’。”
“哦!”岳天雷心头一震,越认为对方必有不可告人之事,但这种口气,显有忏悔之意,于是颇为同情她的遭遇。
“道长你现在想要忘记吗——?”
“不!贫道已经想起来了,再也无法忘记。我的意思是——你可有决心要听?因为对你而言,也是很不愉快!”
“没关系!”
岳天雷坦然问道:“在下对这些往事,曾经苦苦追踪,老实说,我救你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
“好吧,既然少侠愿听,贫道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这句话,听得岳天雷和“蛇娘”齐齐一震,都瞪大了一双眼睛,静候对方说出下文!
“那一年。”
天乐道长目视虚空,抚须追忆道:“武帝隐居江湖,贫道在外搜索‘五魔’邪党,在苗疆附近,遇到一个蒙面人。此人起先毫无动静,等我稍一分神,却用特殊手法,点了我我的‘脑户穴’。”
岳天雷一听此言,不禁怀疑问道:“那人点你的时候,正是十八年前,对不对?”
“嗯——,对的。”
“道长从此心志丧失,不省人事,对不对?”
“不!我还清醒差不多一年!”
岳天雷“嗯!”了一声,立予追问道:“你这话是真的呢?还是故意编的?”
“少侠何以不相信——?!”
“对方那种指法,从不落空,如果你真被倒住,就不可能清醒!如果清醒,那证明你是。”
“天-道长”立刻双眉一皱,接住下文:“证明本人是背叛师门!对不?”
“本人不能不这样想。”岳天雷也冷声相答。
对方长叹一声,摇头不已。
“你也有理,但贫道另有隐情,请听我讲下去。”
“嗯!”“当我碰上‘武皇张辟雷’,心中已有怀疑,因此他出手虽快,也被我暗运内功卸去几成劲道,因此过了一两天,我又清醒过来!”
“那何不设法脱身!”
“贫道也有此意,但事实上很困难。第一,我套上了一个特殊的铁面,如果我自己去解,必被利刃穿脑而死。”
“第二?”
“他在我昏迷中,已用了阴柔手法,所以我虽能保持清醒,但智力大减,尤其听到他一种阴啸声时,立刻心不由己,完全听他指挥。”
“还有别的理由吗?”
“对方不仅功力奇高,并且有几个狠毒帮手,叫做什么?”
“恶医李飞腾,和阴司秀士。”
“不错,不错,这批人武功虽不怎样,但机伶精怪,心计过人,所以贫道以带伤之身,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听到对方的计划,是要先灭——‘巫山四剑’,再除各大门派,因此我想出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对方不晓得贫道还清醒,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多打听其中秘密。等到机会成熟,就可以逃出魔掌,警告武林。”
“后来呢?”
“贫道有了决心之后,平日不露声色,专一注意对方行踪,在起先一段时间,经常还有人看守,也不带我出去。但是没有多久,对方又掳来了三位高手,从武功上看来,显然是少林寺的‘悲情’,武当山的‘清玑’,和衡山派的‘法广’”
“还有崆峒派的‘惟尊’没算上!”
提到“惟尊”“天悦道长”目露威光,道:“此人不值得提,好好的正派门徒,偏为了孤傲之心,背师叛道!”
“就是这一个原因?”
“据贫道偷听得来,他虽是崆峒七剑首徒,但因生性孤傲,上一代掌门人认为他器量不够,做不了一派些宗主,已经有了另择贤良的意思,因此他甘心投身邪党,准备日后夺回崆峒。”
“有了你们四个‘铁面人’,再加‘惟尊’和‘阴司秀士’那几个,人手已差不多,那么,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本打算去找‘巫山四剑’,不料半途之中,竟跟令尊遇上”
“啊——!”
岳天雷骇然一震,惊噫声脱口而出。
“那知令尊眼力过人,就从‘武皇’的身法上,看破他会巫山武功。当时立予喝问,查问‘武皇’的出身来历”
“嗯,对方怎么说?”
“他慑于‘剑圣’威名,不敢承认,但令尊并不受骗,长剑起处,立刻试他的招法,只见双方快如闪电,连换奇奥无比的四招,果然手法相同出于一派,并且在第四剑上头,‘武皇’的长剑好象被划缺了一点。”
“完全对!”
“恶贼既已落败,立发一声阴啸,指挥我们联手围攻,贫道这时候,本想帮助令尊,但饶是他功力奇高,倒底寡不敌众,因此数招之后,闪出了圈外。”
“就这样散了不成?”
“没有。”
天悦道长摇头道:“令尊提出了一个警告。”
“他老人家怎么说?”
“要‘武皇’自废功力,永远不入武林,否则的话,他将召集‘巫山四剑’,合力诛杀!”“对方又是怎样答复?”
“武皇随即反唇相讥,他说四剑不来便罢,如果来的话,省得多费手脚。”
“后来——?”
“令尊含怒离开后,恶贼还不敢追,经过两个月的打听,竟然查出了令尊居住地址。”
“哦!”“他马上带了我们这批人,披星戴月,赶到尊府。”
“好恶贼,他竟敢登门挑战。”
“他倒没那个硬拚的胆量,因为据打听结果,巫山派其它三剑,还未返身,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讲到晚字,道长一眼盯来,猛然顿住。
岳天雷小由催促道:“晚上又怎么样?”
“少侠!”
对方干咳半声,凝眸问道:“你一定要听,我看还是免。”
岳天雷语意坚定,斩钉截铁说道:“我一定要听,道长不必犹豫!”
对方长叹一声,面含愧色道:“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围住尊府,破庄攻入,但令尊却不在家,拷问庄丁,是出门不久。”
“那么!”
岳天雷喉头发哽,激动无比的道:“我的母亲呢?”
“在提起令堂之前,我先要向你请罪!”
“为为什么?”
“贫道身为正门弟子,见死不救,就是一行大罪!”
岳天雷一听这句话,痛澈肝肠,热泪如雨,但随即强忍说道:“道长困身虎穴之中,谈不上什么罪任何事都请你照实说”
“武皇一见令尊外出,立刻下了屠庄之令,可怜令堂不谙武功,竟自投井而死可是”
“嗯嗯。”
岳天雷咬牙应声,心中却如杜鹘啼血,伤痛至极的哀号道:“母亲母亲-的遭遇太惨了!”
“可是——”
天悦道长吞了一口唾液道:“那生下的婴儿,却不在她的身边,显然急难之中,藏在别的地方。”
“是否藏在草堆里面?”
“不错,正是藏在墙外的草堆。”
“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哭声洪亮,惊动了仇人‘武皇’!”
“那那我怎能被救呢?”
“当‘武皇’飘向草堆的时候,贫道正好跑在他前面,因此抢先出招,刺了阁下一剑!”
“哦i”
“这一剑伤皮不伤骨,仇人想不到这一点,因此看到鲜血,也就住手!”
“哎呀!”
听到个郎中了一剑“蛇娘”竟然惊噫失声!
就连岳天雷,也下意识的抬起手来,直朝脸上一摸,可是他摸到的是貘皮面具。
“难道我的脸上有伤,所以养父从小给我戴面具?”
这念头,像一道电光,掠过他的心头,幸亏“蛇娘”心情紧张,没有注意这个小动作。
于是,他赶紧将手缩回,立向“天悦道长”致谢道:“道长,我岳天雷得有今日,全亏你一念慈悲,这份厚爱,真不知如何报偿。”
“你已经加倍报偿过了。”
天悦道长面色整然道:“如果不是你,贫道焉能生还,不用说恢复神志!因此你我两人算是扯平,谁也不必客气,还是听我讲下去。”
“那么,道长请——”
“再说仇人得手之后,放火烧平庄院,打算进一步行动,设计谋害‘四剑’。可是他生性多疑,还怕百密一疏,有那漏网之鱼。因此又派人细搜附近。结果——真的发现了线索!”
“一定是堂兄岳志勤和我!”
“不错,你那位堂兄留下一行脚印,引起了仇人的好奇心,带着我们,钉梢下去。谁知不钉还好,这一钉,又发现你没有死。”
“这样说,他岂不怀疑到道长身上?”
“还好贫道装得像,而且他发现令兄的去路,必是四剑隐居之地,因此一高兴,不但没有注意我,就连杀你的毒念,也暂搁一边。”
“结果就一直进入‘-山’?”
“对!但进入‘-山’之后,因为地形奇险,只有‘武皇’和我们三个‘铁面人’最先追上。崆峒‘惟尊’等却掉在后面,因此令兄早到了一阵,并且已要出山他往。”
“那么,他是谁杀的?”
“当然是‘武皇’,他在杀人泄愤之后,却意外的赶到一个剑客。”
“那就是我义父‘剑怪徐季德’。”
“剑怪这一现身,仇人立剌猜到是四剑之一。因为有了跟令尊的教训,所以他先不出招,却驱使我们上前,不料仅只三招,就把我们三人的长剑削断,而且快招如电,连刺了我等眉心要穴。”
“这个在下知道他老人家因为听到我的哭声,一分神,就被。”
“被仇人削断四肢,而仇人也中了‘-山吹箭’,因此自削鼻尖,慌忙而逃!”
“逃到那里?”
“武皇逃离当地后,发现并未中毒,可是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尝试吹箭的味道。并且他认为‘剑怪’只有一死,几个月的婴儿,即令长大,也是一个野人,因此率众出山,直奔‘巫山’方向。”
“半路上又掳了‘神医李国华’,准备替他疗伤。”
“半点不差!”
“这一路情形,在下已听‘神医’讲过,但进入‘巫山’之后,却有一个疑问。”
“少侠是说那一方面?”
“仇人带了‘神医’,跟在下的大师伯‘铁腕慈心’见面,他们”
“他们谈了一阵,令师伯竟将鼻尖削下,送给了仇人。”
“哦!此事道长看见了?!”
“当然看见,贫道随时都在留心打探,虽则‘武皇’把我们藏在石后,我却趁他不防,在一旁偷瞧。”
“可是——”
岳天雷半带失望的叹道:“他们是用‘传音入密’在交谈,其中内容,恐怕道长听不出”
“恰好相反——”
“哦!”“贫道句句听清,一字不漏!”
“可能吗?!”
“天悦道长”轩眉一笑,道:“少侠,这里面有一点诀窍,你可没有想到。”
“难道你看见了他们嘴唇的动作?不!不可能!他俩当时都以面巾蒙住,绝对看不见
“贫道当时也对这一点感到失望,可是失望之中,却想出另一办法,因为‘传音入密’的功夫,除将内家真元,聚音成线,直射向对方的耳边。无论如何高明,总有一些音波漏出。而‘巫山’石阵,却能把这无声音波,曲折的反射回来”
“啊,在下这倒明白了!”
岳天雷恍然大悟,点头言道:“原来道长找到了回音交聚的那一点,因此双方谈话,完全听清!”
“不错——”
“天悦道长”话声未完,岳天雷芭然心神剧震,面色凛然道:“那么,我要你好好的予以回忆,照样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对方也是神色肃然,凝眸追忆道:“武皇见了令师伯后,寒喧数语,立刻提出要求,要那枝‘天雷怪剑’!”
“师伯怎么说?”
“他立予婉拒,并且告诉对方,除了‘巫山四剑’联袂同来,或者能有办法之外,就连他本人,也是无法到手。”
“既提到了‘巫山四剑’,仇人讲了些什么?”
“他似乎不敢说穿,只是一个劲的软硬兼施,要讨这枝宝剑。假如取不出来的话,能进‘迷宫’看一眼,也就甘心。”
“我师伯答应没有?”
“令师伯仍以婉言相劝,但语气极为坚决,并且反问‘张辟雷’,为什么忽然要起剑来了。”
“他一定说谎欺骗!”
“他说在江湖上被人迫害,身中毒箭,因此自创鼻尖,如今要拿这枝剑前去报仇,但令师伯并不相信,而且责备他不该跟别人动手。”
“奇怪了!”
岳天雷暗地惊噫,皱眉思忖道:“大师伯既对‘张辟雷’那么好,又如此了解对方个性,其中关系太不平常了!”
心念中。
又听天悦道长侃侃言道:“张辟雷一听这句话,马上改变口风,说是这枝剑应该属于他,因此入山讨剑,是名正而言顺。”
“理由呢?”
“他是剑主之子!”
“哦!”岳天雷心头狂震,如受雷轰,对这句骇人的话,简直就不敢相信,竟自张口结舌道:“他他他是师祖的儿子?!”
“天悦道长”语音沙哑,摇头叹息道:“不错,仇人确是令师祖的不孝儿子,而且你不要激动,有些惊人之事,还在后头哩!”
“对不起!”
岳天雷强摄心神,抱歉的说道:“请你继续讲。”
“张辟雷既然自称‘怪剑’继承人,令师伯随即怒声相叱,争论之中,泄漏了令师祖与父子师徒间的一桩公案”
这桩公案,正是岳天雷百思不解,梦寐以求的秘密。对方说到了此处,他听得两眼都瞪直了紧张中“天悦道长”咽了一口唾液,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把他们的话综合起来,原来令师祖仅有‘张辟雷’这个儿子,此子天性聪明,可是太过残忍,如果习成上乘武功,恐非武林之幸——”
“因此师祖不教他武功?”
“也可以这么讲,令师祖教了他基本功夫后,马上停止,另外看中天性纯良的‘铁腕慈心’,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就连‘天雷怪剑’的秘密,也告诉了他。”
“这样说——,‘武皇张辟雷’一定不甘心,他必然缠住‘铁腕慈心’,要求传授。”
“不错!本来令师祖早已交代‘铁腕慈心’,决不能把武功教给‘张辟雷’,不幸令师伯太过善良,他对‘张辟雷’爱如亲弟,经不起多番苦求,竟私自传武艺,就连那埋剑之地,也给说破了。结果——”
“定然被我师祖发现!”
“他老人家发现之后,自是狂怒不已,首先,他要处决‘张辟雷’。”
“我师祖三十丧妻,对这一个儿子,总得手下留情”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致于令师伯苦苦求情,更是主要因素,他把责任都认在自己身上。自愿永囚‘迷宫’,镇守‘怪剑’。”
“结果师祖接受了他的请求,把逆子逐出门外,永远不许使用本派武功。”
“正是这样。”
岳天雷听到这里,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大气,暗中忖道:“难怪大师伯对‘武皇’那样好,原来他们情如兄弟-致于师祖收下‘巫山四剑’,也不是要防大师伯,而是怕逆子违命,在武林中大肆荼毒!”
可是,他老人家也许不愿提起家门不幸,或者怕‘四剑’又像大师伯一般,为了顾虑师尊后代,违命循情,因此下了严厉的命令,却没有说明道埋。在他老人家而言,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但事实上,‘张辟雷’竟然成了气候,真跟师祖预料一样。”
思忖间“天悦道长”也自住口不言,双目炯炯,在看他表情的变化。于是,他再度收住思潮,续行问道:“他们争论之间,就没有提到‘巫山四剑’吗?”
“那倒没有,‘武皇’是不敢提,而令师伯可能过分激动没有注意。”
“难怪我父亲囚此石窟,大师伯居然不晓得。”
岳天雷回首前尘,心房剧痛,道:“那么,结论是什么——?”
“令师伯苦口婆心,再三告诫‘武皇’不可生事,宁愿削鼻相赠,保全他的面容,可是这‘天雷怪剑’不能再提,也不准他到‘迷宫’去看!当然-,仇人功力不及,只好接受,于是退出巫山,另作打算。”
“怎么个打算法?”
“仇人退出巫山之后,除了猜想‘剑怪’必死,对令尊等三位高手,始终寻不出半点行踪,因此日夜不安,认为称尊武林,不容易实现,这时候,偏有崆峒的叛徒‘惟尊’献了一个计策。”
“哦!”“他劝‘武皇’从我们身上学取五大门派绝招,这一来,功力又可增加一倍。”
“那么用阴灵五杰冒充诸位,又是谁出的主意?”
“这个。”
天悦道长双目闪动,想了半晌道:“我倒记不太清楚,因为贫道神志日衰,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反正有这么几个人,他们各习一派功夫,并且也能使用阴啸,指挥我们行事。”
“这样说来,‘阴灵山’这个地方,道长能否记得?”
“这是‘武皇’练功之所,可惜我脑筋不灵,把那复杂的路线忘了。”
岳天雷对于这个答复并不失望,而且反有几分高兴,因为道长既然心老日衰,对以后种种杀孽,也可能不会记得。
心念中,出言试探道:“道长,你的记忆就在这年余之后,完全丧失了吗?”
“嗯——,”
对方眼神转动,沉吟片时,然后苦笑一声道:“很抱歉,少侠的丹药虽灵,但年余之后,贫道已然等于死了一样。因此药力地无法挽救了!”
“这样倒好了!”
岳天雷大感安慰,可是没敢说出声音,暗自整理思潮,追溯前因后果道:“张辟雷既想独霸武林,他心中害怕的有两方面。”
一个是“武帝季灵芷”另一批是父亲和师叔等人。致于大师伯,因为不曾离开“巫山”他倒不必担心。
就为了对付这些前辈,他一心要夺“天雷怪剑”但十几年来“四剑”先后去世“武帝”也离开了中原,由他率领邪党,把武林中搅了个尸山血海。
等我出山削剑,泄露了“巫山”剑招,对于他,无异是当头棒喝。因此他怀疑四剑还在,三番几次想要套问,并且装成好人,指我去到“巫山”取剑。
可是天网恢恢,我不但练成了武功,而且也得到了‘天雷怪剑’,纵然他‘摄魂阴啸’,已练到炉火纯青,此剑却是他致命克星
凝想中,他暗抚剑鞘,心头万念如潮,默不出声。
“天悦道长”也是满面怅惘的神气,眼光由岳天雷脸上,转到他肩头长剑
这原本清静的玄房,更加沉寂了。
静得连一口花针坠地,也能够听得出。
可是——“蛇娘”在无言倾听后,已经由激动趋于冷静,她觉得这样凝眸不语,对于“天悦道长”未免失礼,于是暗将手肘一移,碰了岳天雷一下!
岳天雷想得出神,这一碰,几使他惊噫失声。但目光掠处“蛇娘”正以清澈秋波,朝他示意,意思是说:“我们该走了!”
岳天雷立刻会意,心想打扰半天,该让道长休息,但在告辞起身之前,再度劝解道:“道长,你刚才讲过,我们之间恩怨两消,在下也不再对你致谢,同时希望你想开一点,不要难过”
“贫道晓得,少侠不必多虑。”
天悦道长表情复杂的变化一番,终于冷静的点头作答。
岳天雷见无异状,才算放心,正待站起身来——对方又双眉一皱道:“少侠等一等,贫道还有一个问题!”
他连忙再度坐下,随口应道:“道长尽管问”
心中却希望对方,不要问那些尴尬问题。
可是——事实却不如希望的简单“天悦”咳嗽一声,嗓音微哑道:“我那几位难友,近况可好?”
“难友?”
“不错!”
“道长是问‘法广大师’他们吗?”
“当然是,他们跟我一样,做了十几年的蒙面人,贫道不能不问!”
岳天雷无可推脱,只好反问一句道:“他们几位的情形,难道你没听人说过?”
“贫道也曾问过师弟和几位掌门人,可是,没有一个给我确实答复!”
“不瞒道长说,当日‘黑山’一战,都被在下误杀了。”
“哦!少侠误杀了?!”
“正是。”
“那么,少侠难不难过呢?”
“在下不仅难过,而且。”
“而且怎么样?”
“问心有愧!”
“为什么问心有愧?”
“他们不应该这样下场。”
“少侠!你这话可说错了!”
“怎见得?”
“铁面人为害武林,就犯了天大罪恶,按道理讲,人人得而诛之,如果杀了恶人还要难过的话,贫道更加该死!”
“不!不!”
岳天雷摇头否定道:“古人说过:‘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像在下是明知而不防,而道长是身不由己,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
“唉——”
道长听完凄然长叹,道:“少侠杀了他们,倒是一桩功德,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弊。”
“理由是?”
“假如——你也救了他们,同样用这灵丹,医好了脑部疾病,他们的处境反而尴尬,不如一死了之。”
“哦!”岳天雷骇噫声中,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对方虽然说过:很多事情记不起来,这一番话,却无异承认记得。
如果再辩,恐怕增加他的刺激,引起别的意外,倒不如就此带过,暗中加以防备的好。
决心已定,连忙改容致谢道:“道长言之有埋,在下已经领悟,不再难过了。”
对方随亦报以一笑,道:“对,大家都应该想开点,谁也不要怪谁”
话声中,岳天雷起身作辞,并且关切的,问道:“尊驾服药未久,是否要叫几位门人来伺候一下?”
“天悦”立刻点头应允:“我正想叫他们进来,就烦少侠代为传话,同时命我师弟入内一叙。”
“在下遵命。”
岳天雷见对方不拒外人,顿时大放宽心,立与“蛇娘”迈步出房,先叫那为首道僮入室照顾,然后脚步一紧,去找“天乐道长”
但——他俩人刚一转入厅内。
立见“天乐道长”凝候其中,满面殷切之情,劈头问道:“少侠,我师兄怎么样了?”
“恭喜阁下,令师兄记忆回复无异常人,替我解决了许多疑问。”
“真的?”
“在下岂能骗人。”
“哎呀!”
对方喜出望外,拍掌叫道:“少侠你你真太好了,‘青城一派’,真不知怎么谢你。”
“那实在用不着,令师兄刚才交代,要请你进去讲话,道长快去罢。”
“天乐”笑容可掬中,就是深深一躬,随即脚步如飞,直奔玄房。
“蛇娘”目送道长背影,发出一声银铃似的娇笑道:“雷哥,这件事总算办的很圆满,他们师兄弟见了面,一定”
定字未完,岳天雷忽地手掌作艺,按住“蛇娘”樱唇。
只听“天悦道长”的静室中,忽起一阵骚动——先是小道僮失声尖叫,叫得恐怖异常。
接着是一个人体坠地的声音,却不闻“天乐道长”的响动!
“糟——!”
岳天雷手足俱冷,惊噫失声,旋将身形电旋,如劲箭般一个倒翻,重射入静室之内。
只见——“天悦道长”俯身气绝,仆卧于血泊之中!
“天乐道长”仰面朝天,僵倒在玄床之下!
而那年青道僮却像一尊木偶,瞠目结舌,只有发抖的份儿!
岳天雷见状,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目中寒电一扫室中,忙不迭伸出手来,先向“天悦道长”一探。
“雷哥,这是什么回事?”刚出手,就听“蛇娘”骇然发问,她已然随后赶来,直吓得玉容惨变。
岳天雷运功一试,已知对方心脉裂断,纵然周身温热,却已无法可救!
于是,他再弯腰屈膝,去查看“天乐”的情形。
“蛇娘”微一定神,也懂得了这是什么一回事,秋波流转中,再向个郎问道:“雷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外面,叫各派掌门来呢?”
“用不着!”
“万一有什么事,岂不又引起许多猜疑?”
“天乐道长马上就醒,应该怎么办,都由他去决定。如果先叫了别人进来,反倒大有不便!”
“不会吧?”
“当然会!”
岳天雷一面推穴过宫,一面解释道:“看情形‘天悦道长’是自断心脉而亡,其中经过,等掌门醒来便知,而且这种大事,‘青城’派如何处理,我不愿武断。”
言讲中,随听“天乐”闷吭一声,张目苏醒。
老道长这一醒转,立刻暴然起身。虽然是年高识广,但在无比悲痛下,只急得捶胸顿足,说不出半句话来。
岳天雷马上轻轻拍他一下,以镇静而低沉的声音劝道:“掌门人你要冷静点,如果连你都慌了,‘青城’全派都会没了主意!”
这句话,犹如雪水浇背,使得“天乐”悚然定神。
终于在喘息数声后,哑着嗓子说道:“少侠敝师兄竟然虽奇身死我我简直不相信!”
“哦,原来道长也没看见?!”
“贫道入室之时,敝师兄已经倒在床上!”
“依在下看来,他是自断心脉——”
“你敢断定吗?”
“天乐道长”悲痛忘形,脑筋竟一时转不过来,因此语无伦次,总有些不相信。
岳天雷心中更感恻然,连忙伸手一指道僮道:“掌门人如果不信,可以问他,这些经过情形贵门徒一定看得清楚!”
经过一言提醒,道长立刻恍然,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直朝道僮盯去。
那知那道僮惊骇过度,至今还在发怔“天乐道长”一看,更不由无名怒火直冲三丈,立刻厉声叱道:“你你还不滚过来!”
“是!是!”道僮机械地连应两声,就像一具木头人,蹬!蹬!蹬!上前了三个大步,但闻牙关震响,却讲不出一句整话。
这一来“天乐道长”更火了,手一扬,就想赏他一记耳光。
但——手势刚动,岳天雷已然轻舒猿臂,凌空接住,并以好言相劝道:“道长,你别发急!贵门徒遭此惨变,已经吓呆了,虽然他奉命伺候令师兄,但功力有限,无法阻拦,你再一生气,他越发的胡涂了。”
道长经此一劝,才发觉自己太过紧张,点头中手法一变,连点了道僮三处穴道。
那道僮受了三指,顿时血气畅行,心神奋发,眼望着“天乐道长”热泪如雨的说道:“禀掌门伯师祖留下遗言发掌自戕了。”
“哦!还有遗言!”
“有遗言”
“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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