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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单说“铁公祠”前这个卦摊吧,这个卦摊儿摆在这儿有多久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摆在这儿的,也没人清楚,可是这个卦摊儿的生意却是“大明湖”一带这些个摊儿里最好的,没别的,人家的卦灵,据说没有一卦失误过。
卦摊是四根交叉的木棍顶了块板儿,上头只铺块发了黄的白布,很简陋,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可是没人计较这个,只要斟灵谁计较这个?”
桌前横写着四个字儿:“铁划银钩,笔力透“布’,那四个字写的是“铁嘴君平”左右两边各写着一行字,左边写的是:“专断吉凶’,右边写的是:
‘兼医各症’他会的可真不少。
卦灵,还能治病的“铁嘴君平”是这么个人,既小又瘦的一颗脑袋,头上扣一顶八下透气、脏得都发了亮的黑帽,脸上皮包骨,脸色黄得跟金纸似的,一双耗子眼,塌鼻梁,几绺稀疏疏的山羊胡子,两个黄得都快滴油、一刮能刮下一层、把嘴唇撑得老高的大门牙。
瞧他坐在那儿那付德性,痨病鬼似的个人儿,要不是他的卦灵,谁敢找他治病那才怪,乾脆先给他自己看看吧,他那付德性已经够瞧的了,偏偏坐在那儿不是一会“咳’、“呸’的一口既黄又黏的浸痰,便是挖鼻子,他的本事还真不小,挖出一块鼻涕疙瘩儿来两个手指头一阵搓揉揉成个小球,然后曲指一弹能弹出老远去。
谁要是倒霉走路打呵欠,非吃颗他这种“能医各症”的药丸不可,这种药丸吃下去,准药到命除。
人家“铁嘴君平”还自己兴了这么一个规矩,算卦也好,看病也好,每天只十个人,少一个不干,多一个不行,十个人一到,他就起身进“铁公祠”里去了,这第十一个就是天皇老子,他也不会看一眼。
今儿个跟往常一样,卦摊儿前围满了人,铁嘴君平坐在那儿先吐几口浓痰,挖了一阵鼻子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抬起了那双耗子眼:“算卦还是看病?”
摊儿前站了个身穿粗布衣裤的庄稼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两手直搓,像是要搓下一层皮似的,低着头嗫嗫嚅嚅的道:“我我要找个人。”
铁嘴君平脸上没一点表情:“人丢了?”
庄稼汉先“嗯!”了一声,接着忙又说道:“不,我有个朋友,多年不见面了,想见见他,不知道他在哪儿”铁嘴君平道:“男的还是女的?”
庄稼汉道:“一男一女,只能找到一个就行了。”
铁嘴君平道:“这一男一女是什么关系?夫妻!”
“不!”庄稼汉道:“是爷儿俩!”
铁嘴君平“哦”了一声道:“是父女,这父女俩的生辰八字儿是”庄稼汉抬起了头,两眼望着“铁公祠”顶,像在想:“男的今年五十,正月初一子时生,属大龙,女的有廿了,腊月初三,丑不,寅、属、嗯?丑、寅,对,是寅时生,属狗”铁嘴君平两道残眉微微一皱,又“哦!”了一声道:“你找这两个人?”
庄稼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铁嘴君平小脑袋一偏,沉吟着道:“腊月初三寅时生,属狗,正月初一子时生,属大龙,嗯,嗯”忽一抬眼,凝目问道:“这爷儿俩跟你是”也不知道庄稼汉是不敢看他那双耗子眼还是怎么,马上低下了头,道:“朋友!”
话声很低,跟蚊子哼似的。
铁嘴君平道:“这爷儿俩真是你的朋友?”
庄稼汉头垂得更低了“嗯”了一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铁嘴君平一双耗子眼忽然转动了起来,目光从左往右扫,哭然,他那双目光顿了一顿。
人群后有棵大槐树,浓荫蔽天,树下站着个人,是个头戴大帽的黑衣人,树下本来就陪,再加上他那大帽沿儿一遮,把大半张脸全遮住了。
铁嘴君平的目光就在这个大帽黑衣人身上停了一停,当他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他笑了,是冷笑,他那付德性本来就够瞧的,这一拉脸更好看了:“你给我站一边儿去。”
庄稼汉一怔,头抬起来了些:“怎么了,先生?”
铁嘴君平道:“我这卦是心诚则灵,你心不诚,存心来跟我捣蛋的,我不做你这笔生意!”
庄稼汉头抬起来了,嘴半张着,两眼瞪得老大:“先生,你,你怎么知道”铁嘴君平冷笑一声道:“我是干什么吃的,看不出这个来还行,不看你是个种庄稼的老实人,不抽你个嘴巴才怪,一边儿去吧,为你的一家大小着想,这种钱我劝你以后还是少拿。”
庄稼汉这回不但脸红,连耳朵后头都红了,一声没吭,头一低,挤了出去。
头一个走了,第二个上来了
一上午工夫,铁嘴君平算完了十卦“济南城”的人都知道他的规矩,十卦一到就没得听,没得看的了,园在摊儿前的人,一转眼工夫全散了。
铁嘴君平“呸”的一口漫痰吐在地上,把摊儿上的卦钱往手里一抓,站起来转身要走。
摊见前伸来一只手拦住了他,一个阴阴的话声响了起来:“先生!别忙走,我也算一卦。”
铁嘴君平又坐了下去,可没抬眼皮:“你不是本地人?”
他看的是双手,那只手刚才拦住了他,现在按在卦摊儿上,按了一下又抬了起来,那只手雪白,没一点见血色,手按处板儿少了一块,摊儿上铺的那块白里透黄的布也少了一块,少的那一块跟那只手一样大小,而且就是个手形,刀切似的“好整齐’,一点儿毛边儿都没有。
只听那阴阴话声道:“不是、别处来的。”
铁嘴君平的两眼刚才看得是那只手,现在看得是摊见上少的那块手形,可是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难怪你不知道我的规矩。”
那阴阴话声道:“再大的规矩也该有个破例的时候,是不?”
铁嘴君平道:“你要我为你破例?’
那阴阴话声道:“能么?我的面子够不够?’铁嘴君平道,:“你给我多少卦钱?”
那阴阴话声道:“随你要,要多少我给多少?’戴嘴君平一双耗子眼里闪过两道奇异的光芒,一双残眉也跳动了一下,道:“我要那重没有斤,可值不少钱的!”
那阴阴话声话说得毫不犹豫:“只要你能拿得去,那还不是一句话。’铁嘴君平微一点头道:“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好吧,我就为你破一次例,咱们这一卦到里头算去,跟我来。”
他站起来转身进了“铁公祠”!
摊儿前面的是那刚才站在大槐树下的大帽黑衣人,卦摊儿离那棵大槐树,说不远至少也有个两三丈,没见他勤,他已经到了卦摊儿前!这时候也没见他迈步,他已经又跟在铁嘴君平身后进了“铁公祠’!
“铁公祠’里不算大,可是眼前只有两个人,它就算不得小了,铁嘴君平到了小院子里回过了身,大帽黑衣人就站在他身前几尺处。
铁嘴君平冷冷打量了大帽黑衣人一眼,道:“你找得是那父女俩?”
大帽黑衣人微一点头道:“不错。”
铁嘴君平道:“我说句话你信不信?”
“你找得是那父女俩?”
大帽黑衣人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你要说日头是从东边升起来,从西边落下去的,我当然信!’铁嘴君平道:“我说的不是日头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去,不过我希望你能相信。”
大帽黑衣人阴阴一笑没说话,他笑的时候唇边露出两个森森的白虎牙,看上去怪懔人的。
铁嘴君平忽然也笑了,他这一笑那两个大板牙更显得大了,其实他最好别笑,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道:“果然是关东道儿上的老朋友啊!我看见你那双手就想起来了,可是江湖上练煞手的人不只一个,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我敢确定了,多少年不见了,这一向可好?”
“托福!”大帽黑衣人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两颗虎牙。
“怎么不记得?铁嘴君平道:“你那两颗虎牙跟我这两颗大门牙一样,是咱们俩的活招牌,不过你那两颗虎牙跟你的人一样,不笑的时候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我这两颗大门牙也跟我的人一样,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想掩都掩不祝”大帽黑衣人阴阴一笑,那两颗虎牙又露了出来:“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刻薄一样损啊!
骂起人来一个脏字儿也不带,别打哈哈了,说正经的吧”铁嘴君平残眉一皱,道:“这我就不懂了,你走你的关东道儿,他干他的手艺活见,两下里井河不犯,你怎么突然找起他来了?
大帽黑衣人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也知道我走我的关东道儿,他干他的手艺活儿,两下里根本就井河不犯,可是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关东道儿,端起别人的碗来,吃起别人的饭了,我身不由己为之奈何?”’铁嘴君平目光一凝,道:
“‘虎牙狼心断魂手’,关东道儿上的头一把好手,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什么时候居然端人碗服人管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不震动天下武林才怪,我不信!”
他是想激大帽黑衣人的后话,那知大帽黑衣人没有他要听的后话,大帽黑衣人一笑说道:“信不信在你了,你不信我总不能勉强你非信不可!”
铁嘴君平摇了摇头,道:“想不到你的机灵也不减当年,姓索的,咱们谁也别耍了,乾脆直对直吧,你现在”大帽黑衣人道:“别问,我不能说,你也明知道我不会说。”
铁嘴君平残眉一扬道:“现在你不让我问你,待会儿你可也别问我!”
大帽黑衣人笑笑说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我是端人碗服人管,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我既然是奉命行事,不问清楚你,我怎么回去覆命?”
戴嘴君平脸色一沉道:“姓索的,咱们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既然是非问不可,那么咱们就乾脆敞开来说,端人碗的多半是让人勒着脖子牵着,我不问你奉谁之命行事,可是你得告诉我找那干手艺活儿的干什么?”
大帽黑衣人道:“姓陆的,我劝你还是别问那么多的好,知道的事儿太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既然知道端人碗的多半身不由己,就应当知道我这张嘴不能随便乱张,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吧,干手艺活儿的来跟你见过面没有?现在人在那儿?说出来对咱们俩都有好处!”
铁嘴君平微一摇头,冷冷说道:“你那张嘴不能随便乱张,我这张铁嘴更不能”大帽黑衣人帽沿阴影下出现了两道明亮的奇光,道:“姓陆的,正如你所说,咱们俩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知道你有多少,你也知道我有多少,何必非在明面儿上比一比不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铁嘴君平眉锋微微一皱,道:“这倒好,刚才我想摘你的脑袋,现在你却反过来想要我的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吧,姓索的!我告诉你干手艺活儿的已经来过了,上哪儿去了我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
大帽黑衣人阴阴一笑道:“这倒巧了啊,姓陆的!我不瞒你,我知道干手艺活儿的每三年跟你有一回聚会,只要找到你就不愁找不着他,哪知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你跟干手艺活儿的约期已经过了一天,可是令我不解的是你居然还在这座‘铁公祠’前摆卦摊儿,我暗地里琢磨了一阵之后,以为你已经把干手艺活儿的藏了起来,所以还留在这儿摆卦摊儿,那是故意摆姿态给找他的人看的,如今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我想错了,而且也做错了,我不该现身那么早,虽然你们的约期已经过了一天,可是那干手艺活儿的却误了约,到现在还没来”这番话听得铁嘴君平暗暗心惊,事实上大帽黑衣人没说错,他跟他的生死交当代奇人“巧手鲁班”欧阳朋,每隔三年有一回聚会,三年前在“开封”
“大相国寺”前分手的时候约好了的,三年后的昨天在“山东”‘济南’‘大明湖”“铁公祠’则见面,可是他那生死交“巧手鲁班”欧阳朋却到期未至,害他苦等了一天,他跟欧阳朋几十年的交情了,每三年一回的聚会,欧阳朋从来没误过约,这回却突然误约了,他心里正在纳闷,本想过期不候,飘然他去的,可是他不放心,再说这回见不着面,怎么再订下回见面的时地,所以他才改变主意,打算多等几天看看究竟了!
他可以在这儿多等,却不能让大帽黑衣人也在这儿等,大帽黑衣人不但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凶人,而且很明显的来意也不善!
他自问仗一身所学可以跟大帽黑衣人拚个二三十招,可是二三十招过后他就没把握了,大帽黑衣人不出手便罢,一旦出了手,煞手之下向不留活口,他不能就这么毁在大帽黑衣人煞手之下,他心里还惦记着朋友,而且眼前这件事他也得弄清楚,大帽黑衣人找“巧手鲁班”欧阳朋干什么?大帽黑衣人怎么知道“巧手鲁班”欧阳朋跟他每三年有一回聚会?又怎么知道这一回聚会的时地?尤其大帽黑衣人怎么知道“巧手鲁班”欧阳朋父女的生辰八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不能碰硬的,就只有用别的办法了,大帽黑衣人话刚说到这儿,他立即耸了耸肩道:“既然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你就在这儿等吧,等着他之后,希望你想办法知会我一声,我就住在后头香堂里,恕我不奉陪了!”
说完了话他转身要走!
突然!“叭!”的一声,脚前尺余处那铺地的方砖碎了一块。
铁嘴君平脸色一变,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转过身来道:“姓索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帽黑衣人阴阴一笑道:“陆三白!我刚才说过,咱俩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谁还不知道谁么?别跟我来这一套了,只要按住你这座庙,我不愁没和尚往里住,乖乖的给我留在这儿,别打歪主意,我在这儿陪你等他三天,过了三天要是他还不来,我就拉你跟我一块儿走,不愁他不乖乖的送到我手里去!”
铁嘴君平陆三白残眉一扬,可是旋即那一双眉头又皱在了一处,道:“索步高,你找欧阳朋究竟为的是什么?”
“虎牙狼心断魂手”索步高阴阴一笑道:“现在别问,等他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铁嘴君平又一耸双眉道:“这才叫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没想到交这么个朋友,惹这么一身祸,一天好不容易挣这几文,自己吃都嫌不够,如今还要多养活这么一口子,这,这是从何说起啊!”索步高道:“你放心!你只管吃喝你自己的,我一点儿也不沾。”
铁嘴君平目光一凝,道:“姓索的,这话可是你说的?”
索步高道:“索某人没别的好处,可却从来说一句算一句!”
“行!”铁君平一点头道:“那你就跟着我吧!我什么时候要是上茅房,你最好也守在茅房门口?”
索步高道:“我还不放心,你得把裤子脱下来交给我!”
铁嘴君平一怔!旋即苦笑说道:“你真行,我算是服了你了,走吧!跟我到后头去吧。”
他转身往后行去,这回脚前的方砖没再碎。
索步高紧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个五尺距离!
陆三白说是住在香堂里,其实他是住在香堂边见上一间小屋子里,屋子里有张木板床,上头只铺张草席,除了床头有个小包袱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陆三白往床上一坐,抬手指指床前一张凳子道:“坐吧!”
他回过手来就要拿床头那个小包袱。
索步高伸手一拦道:“你要干什么?”
陆三白突然笑了:“没想到你‘虎牙狼心断魂手’这么怕我姓陆的,干什么,饿了,该吃晌午饭了,包袱里是‘杠子头’,不信你拿给我!”
索步高道:“你姓陆的出了名的奸滑,我不得不防着点儿。”
他当真伸手拿起床头那个包袱,打开一看,没错!真是几个硬梆梆的“杠子头”还有两件换洗衣裳,他随手递给了陆三白。
陆三白一咧嘴道:“真不错!曾几何时我姓陆的吃饭也有人侍候了!”
他接过包袱来,拿起个“杠子头”“卡喳”就是一口,然后看看索步高道:
“你防得对,这玩艺儿还真硬,照人脑袋上来一下,准能把人打晕过去!”
索步高没理他,坐在那儿冷冷的瞅着他!
两口“杠子头”吃下去,陆三白直伸脖子,大半是太乾了,噎得慌,他站起来走到桌前倒了一碗凉茶“咕登”、“咕登”就是一阵喝。
吃既乾又硬的“杠子头’喝凉茶,真难为他。
转眼工夫,两个“杠子头”就下了肚,他摩搓摩搓肚子道:“嗯!饱了,这玩艺儿撑时候,准能顶到晚上了”目光一凝,望着索步高道:“你呢?”
索步高冷冷说道:“你吃饱了就行了。”
陆三白一点头道:“好吧!我还不知道你姓索的什么时候学会了辟谷的能耐了,道行真不浅啊!你坐会儿吧,我每天都得直直腰、合合眼,要不然一下午都没精神。”
他倒身躺在了床上,就拿那个小包袱当枕头,也不怕硬得慌!
他面向里刚躺下没一会儿,只听一阵“咕噜’响,他忽然捂着肚子坐了起来,皱眉说道:“坏了,八成儿吃坏了肚子,吃这玩艺见又不是一天了,怎么偏偏今天老天爷保佑,身在异乡可病不得”他挪身下了地,道:“这间真要上茅屋了,姓索的!你跟我来吧!”
他捂着肚子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前头传来了一阵步履声。
陆三白脸色陡变,马上停了步。
也就在他疏神分心的一刹那间,索步高霍的站起一步跨到,一只右掌已抵在他后心要害:“姓陆的!你知道该怎么办,除非你不要命了,其实他已经进来了,就是你把命豁出去也救不了他的。”
陆三白打心底起了一阵震颤,尽管他知道来人已经到了后头,他这时候出声示警为时已嫌稍迟,可是他不能不试着阻拦生死交往虎口里闯,他这里正打算不顾一切出声示警,只听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请问铁嘴君平陆先生在里头么?”
陆三白听得一怔!一颗心也猛然往下一落!
来人不是他的生死交“巧手鲁班”欧阳朋,极度的惊急过了之后,他喜极而颤,哑声说道:“姓索的!不是干手艺活儿的。”
索步高也从话声听出来人很年轻,不像那年届耳顺的“巧手鲁班”欧阳朋,他的手不自觉的挪离了陆三白的后心要害,道:“答话!”
陆三白定了定神,扬声说道:“谁呀?”
青石小径上出现了个人,又是一个头戴大帽黑衣客,这个人装束打扮虽然跟索步高差不多,可却有着一付颀长的身材,远比索步高英挺。
而且这个人的帽子没有索步高头上那顶宽沿大帽那么大,让人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的脸庞像貌!
廿上下年纪,长眉凤目,胆鼻方口,风神秀绝,俊美无俦,他手里还提着一把乌鞘长剑,脚下甚是轻快,刚看见他在青石小径的那一头,只这么一两眼工夫,他已到了小屋前一丈内,一抱拳道:“请问那一位是铁嘴君平陆先生?”
陆三白心里忽然一阵跳动,暗道:“这年轻人会不会是干手艺活见的差来送什么信儿的?”
想到这一点,他刚松的一颗心马上又揪了起来,急道:“我就是,尊驾有什么见教?”
话虽这么问,可是他却飞快的冲对方连递眼色!
俊美黑衣客脸上很快的掠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含笑说道:“没想到陆先生另有客人在,请先恕我冒昧打搅”抱了抱拳之后接着又道:“我慕名而来,特来请陆先生指点迷津。”
陆三白摆卦摊儿,并不是蒙事混饭吃的,他通卜卦谙相人之学,要不然他不会博得个“铁嘴君平”美号。
他看得出,眼前这俊美年轻人一脸正气,事实上听对方的口气,也丝毫不带恶意,他心里有八成把握,眼前这俊美年轻人是“友”非敌,至少来意绝不会跟索步高一样!
这当儿他心里很矛盾,既怕俊美年轻人是欧阳朋派来送信儿的,巴不得他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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