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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跟马了,也听不见蹄声了。
燕翎先赶到了那座庄院,那座庄院已经没人了,家俱器用仍在,就是没人了,几处要紧的门户也都上了锁,看得出来,这儿的人是出了远门儿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燕翎又急赶往那处山谷,他的身法不能说不够快,只是还是晚了,一样,东西还在,人都不见了。
那儿去了?
怕秘密泄露,匆匆回关外去了?还是找华大人父女去了?
在没有找到华大人父女之前,他们真会回关外去么?似乎不会!
可是要是怕秘密泄露,让人知道他们是来自“金”潜入中原是为杀一个天朝退隐的好官,他们也有可能放弃任务,尽早回去。
究意是什么?
燕翎赶往小镇找祖冲去了。
祖冲那帮鼠党会知道那两个地方的人那儿去了?
进了庙口棚子,祖冲正在玩他的老本行,侯老三在一旁帮忙,一见燕翎,祖冲忙把场子散了,跟侯老三两个人把客人们请了出去,这才拉着燕翎坐下。
祖冲有点不安:“兄弟,我也想金盆洗手,可是不行,别的那一样我也干不了,每天早上开张嘴总要吃饭,你说是不是?”
燕翎道:“祖大哥,没人怪你。”
祖冲神色一松:“兄弟,你这句话让哥哥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去。
侯老三道:“我这儿还有一块。”
燕翎忍不住笑了。
祖冲也笑了:“兄弟,怎么又来了,你没回去呀?”
燕翎把别后的经过说了一遍。
刚听完,祖冲就叫了起来:“你说什么?‘金’邦‘敢死军’?”
“不错!”燕翎道。
“我听也没听过。”
侯老三道:“这是远在白山黑水间‘金’邦的事,咱们怎么会知道?”
祖冲道:“兄弟,你说你碰见的,就是酒馆里两男一女那三个!”
“可不。”
“巧了,这真应了那句‘好心有好报’了,不然到如今咱们还不知道那些人是‘金’邦的‘敢死军’呢!”
侯老三道:“那兄妹三个的说法,可靠么?”
燕翎道:“我没回去,就是为查个究竟。”
祖冲道:“以那个标记,以及兄弟发现那个女的是水土不服看,那兄妹三个的说法,应该可靠。”
侯老三道:“要是他们真是‘金’邦的‘敢死军’,那还得了!他们潜进咱们中原来干什么?又为什么下手咱们退隐的好官?”
祖冲“嗯”了一声道:“托天之福,全仗兄弟,让咱们发现了,这可不能等闲视之。”
侯老三道:“咱们要不要报官?”
祖冲摇头道:“我看不要报官,官里人多嘴杂,一旦走漏风声,会弄得人心惶惶,他们不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在中原出现么?咱们就也以江湖人那一套对付他们。”
燕翎微点头:“祖大哥说得是。”
侯老三道:“兄弟,你说他们已经不在那两个地方了!”
燕翎道:“不错。”
“他们那儿去了?干什么去了?”
“这正是我急于知道的,所以我赶着来找两位。”
祖冲道:“兄弟,这交给我们了。”
转望侯老三:“老三,马上交待下去。”
侯老三站起来出棚去了。
“欧阳世家”门口到了一辆马车跟十人十骑。
马车、双套、高蓬,一色黑,套车的马也是一色黑,黑得发亮,没有一根杂毛。
十人十骑,马车前的两人两骑是两名黄衣老者,须发灰花,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但是绝无龙钟老态,四目开合之间精芒闪射,一看就知道是两名内外双修的好手。
马车后的八人八骑,则是八名中年黑衣人,个个鞍旁挂着长剑。
马车停妥“欧阳世家”那高高的大门石阶上,快步抢下了一前四后五个人,那是“富贵一品”朱彤带着“剑霸”东门长风,还有另三名黑衣老者。
朱彤等先向马车前马上两名黄衣老人一躬身,然后急去掀开车帘,小心翼翼。
车帘掀开,车里两名青衣少女从车里扶出个华服老者,老者年约五十许,须发漆黑,脸色红润,但身材奇胖,所以他必须由两名青衣少女扶着下车,好在他活动还不算太艰难,否则两名青衣少女绝扶不动他。
朱彤等恭谨躬身:“老主人!”
原来他就是“欧阳世家”之主。
奇胖华服老者道:“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事吧!你们姑娘还好么?”
没进家门,先问女儿,足证他是如何钟爱这位掌珠。
朱彤道:“属下正有事禀报。”
奇胖华服老者说话本有些喘,这一来更喘了:“什么事?是不是你们姑娘怎么了?”
他只关心爱女。
“先请老主人放心,有些事属下只是想先让老主人知道一下。”
奇胖华服老者的喘好了一点:“你说吧!”
朱彤把燕翎跟贾氏三兄妹找上门来,以及姑娘出面处理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奇胖华服老者皱了眉:“怎么说,先后派出了‘八十一刀’、‘十八剑手’,那姓贾的兄妹三个到现在还活着。”
东门长风低下了头。
朱彤道:“回老主人的话,就因为那个姓燕的。”
“是不是他们说过的那个姓燕的。”
“应该是。”
“不是他们说过,我还真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后生,能有多大能耐,摸出他的来历来没有?”
“没有。”
“朱彤,这不像你!”
朱彤微低头:“属下无能。”
“你已经告诉你们姑娘了,只是没告诉她我的朋友是什么人?”
“是的。”
“好吧!等她问我,我来应付。”
“老主人,关于姑娘的令符”
“这孩子,永远这么任性,令符怎么能随便给人?”
朱彤没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
“属下不敢做主,就是等老主人回来”
“朱彤,你怎么偏在这时候糊涂了?”
“请老主人明示。”
“你们姑娘的令符,咱们‘欧阳世家’的人不敢不遵,别人可不会听她的,是不是?”
朱彤一时恍悟色,忙道:“多谢老主人指点,多谢老主人指点!”
一行人这才拥着奇胖华服老者往大门走。
两名黄衣老者下了马紧跟在后。
进大门,过影背墙,欧阳小倩带着四名青衣少女站在通往后院的青石小径上,姑娘她微微检衽:“女儿恭迎爹爹。”
“哎呀!乖女儿,你怎么出来了?”
奇胖华服老者突然摆脱众人簇拥,快步向前。
这时候他行动一点都不艰难,而且快得只一眨眼间,他已然到了欧阳小倩面前,伸手扶住爱女,满脸都是爱怜神色。
欧阳小倩道:“爹回来了,女儿应该出来迎接。”
“谁说的,爹以后会常出门,你身子不好,就不用每回接送了。”
欧阳小倩还想再说。
“走,跟爹进去。”
奇胖华服老者反倒扶着欧阳小倩往后行去。
除了两名黄衣老者跟朱彤,其余的人都站着没动。
显然,他们还不能进出后院。
“欧阳世家”这后院真是树海森森,而且株株都是大树,枝叶茂密,华盖也似的,这么大的太阳“欧阳世家”这后院到处是阴凉,一点也不热。
满院的树阴下,那通往上房屋的青石小径两旁,各站一排青衣少女,奇胖华服老者扶着欧阳小倩一进后院,众青衣少女立即施礼:“老主人!”
奇胖华服老者扶着欧阳小倩迳直行向上房屋。
进了上房屋,奇胖华服老者先扶着欧阳小倩坐下,然后他才坐下,两名青衣少女上前献上洗脸水。
奇胖华服老者洗了把脸,另有两名青衣少女献上香茗,喝了一口茶,他往椅子背上一靠:“还是家里舒服。”
欧阳小倩道:“这么热的天儿,以后您就少出门儿。”
奇胖华服老者道:“爹愿意顶着大太阳往外跑?苦死了,没有办法呀!”
可见他是真没有办法,不然他怎么会拖着这么胖的身躯,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往外跑!
“你这趟出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呀?”
“有个朋友想跟我合伙做些生意。”
“什么朋友?”
“应该说是江湖道上的朋友。”
“跟江湖道上的朋友做什么生意?”
“什么都谈,还没有谈定。”
“以‘欧阳世家’的声威跟财富,何必还跟人家做生意?”
“你不懂,将来你就知道了。”
“你这位朋友,是知交多年的好朋友?”
“当然,乖女儿,你问这”“我是想知道,你这位朋友是否靠得住?”
“这你放心,绝对靠得住。”
欧阳小倩转望朱彤跟两名黄衣老者:“我们父女闲话家常,三位不必在这儿侍候了。”
两名黄衣老者跟朱彤恭应一声,躬身退出。
欧阳小倩道:“我支走他们,咱们父女好说话,爹别怪我擅自做主。”
“该打,你这是跟谁?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在这‘欧阳世家’里,你就是爹呀!”
“爹平常不是说,我比爹还大三级么?”
奇胖华服老者仰天大笑:“对,对!你比爹还大三级,你比爹还大三级!”
声震屋宇,这座上房屋噗簌簌作响!
足证,这位“欧阳世家”的主人,修为惊人!
欧阳小倩话锋忽转:“您有声威,有财富,还有我这个女儿,可以说什么都不缺了,原谅做女儿的直言,犯法违纪的事不能做。”
奇胖华服老者一怔,笑容在脸上凝住:“乖女儿,你怎么会想到”
“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点,提醒您一下。”
“你想到那儿去了,凭爹,还会做犯法违纪的事?也用不着啊!”“我想也是”
“乖女儿,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
“那好好的,你怎么会往爹违法犯法上想呢?”
“不跟您说了么?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一点”
一顿,接问:“您认为谁会告诉我什么么?”
“那倒不是,爹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往犯法违纪上想?”
沉默了一下,欧阳小倩又转话锋:“有件事,女儿请您原谅。”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几天不见,老跟爹客气,什么事?”
欧阳小情毫不隐瞒,她把燕翎跟贾氏三兄妹找上门来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奇胖华服老者脸色微沉:
“朱彤他们真会办事,居然让人找上了‘欧阳世家’,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传扬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爹,我认为人家没有做错什么?‘欧阳世家’想要人的命,难道人家还不能找上门来问个清楚么?”
“爹不是怪那姓燕的几个,爹是怪朱彤他们。”
“朱彤他们也不能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
“乖女儿,你见着那个姓燕的后生身手了么?”
“女儿不必见着,‘八十一刀’、‘十八剑’无功而退,他能带着那兄妹三个找上‘欧阳世家’,就足以证明他身手不凡。”
“乖女儿说得是,照这么说,乖女儿你也不知道姓燕的后生的来历!”
“女儿认为他的来历无关紧要。”
“你认为他的来历无关紧要。”
“要紧的是‘欧阳世家’为什么要杀贾氏三兄妹?”
“他们三个知道爹一个朋友的秘密,爹那个朋友怕他们泄露,所以托爹杀他们灭口。”
跟朱彤的说法一样。
当然一样。
“爹的朋友?要跟爹合伙做生意这个朋友么?”
“不错。”
“他是爹什么地方的朋友?”
“乖女儿,你问这”“请您告诉我!”
“关外。”
“为什么他不在关外下手?要假手咱们‘欧阳世家’?”
“乖女儿,他们三个入关来了。”
“没入关之前,他们三个一直在关外。”
“在关外泄露爹那个朋友的秘密,对爹那个朋友不足以产生威胁。”
“女儿不明白。”
“爹一时也说不清楚。”
“怎么会?”
“乖女儿,将来你就明白了。”
“什么时候?”
“等爹跟爹那个朋友,生意做成以后。”
“书有未曾为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您那个朋友的秘密,是不是见不得人?”
奇胖华服老者脸色一变:“乖女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何至于杀人灭口?”
“乖女儿,有些事你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女儿才问。”
“既称秘密,当然是不愿让人知道。”
“是不是跟爹合伙生意上的秘密?”
奇胖华服老者脸色又一变:“乖女儿”
“女儿只是问问!”
奇胖华服老者摇了头:“不是。”
“真不是?”
“乖女儿,你信不过爹?”
“您是女儿的爹,知女莫若父,希望您今天跟女儿说的都是实话。”
“当然,当然!”
“那么,关于女儿的令符”
“乖女儿,你的令符既已给了出去,‘欧阳世家’自是听你的!”
“爹就不怕他们兄妹泄露您朋友的秘密了么?”
“那怎么辨?谁叫你是爹的宝贝?宝贝女儿总比朋友要紧。”
“谢谢爹。”
奇胖华服老者微笑:“跟爹还客气!”
“这些事,朱彤没禀报您么?”
“没有。”
当然不能承认。
欧阳小倩脸色一寒:“您没说错,这个朱彤真会辨事,来人!”
一名青衣少女应声至前。
奇胖华服老者忙道:“乖女儿,你要”
“这么重大的事他居然不禀报您,女儿要问问他,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
“许是他知道你一定会告诉爹。”
“他是他,我是我。”
“许是他怕你误会,怪他先跟爹说”
“那怎么会,除非他心里有鬼。”
“不会吧”
“叫他来问问就知道了。”
“乖女儿,朱彤是跟了爹多年的老人了,是爹一得力臂助,爹替他求个情”
“您这么说,女儿就不好叫他了。”
“看爹的面子。”
“女儿怎么敢不遵?”欧阳小倩站了起来:“您歇着吧,女儿回房去了。”
她要走。
奇胖华服老者忙跟着站起:“乖女儿,生爹的气了?”
“女儿怎么敢?”欧阳小倩说着话,带着四名青衣少女行了出去。
奇胖华服老者站着没动,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