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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爷,我真想跟您打一架!”
海贝勒笑道:“别找我,有架留着跟德佳打吧!”
郭璞突然笑了,但那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和亲王这位老好人一旁又说了话:“老弟”
郭璞忙拦住话头,道:“三阿哥,先谈打猎事,都谁去?”
和亲王道:“又不是打围,当然是你跟她两人。”
海贝勒笑道:“一亲芳泽的好机会,其实以我看打猎是假。”
郭璞没理他,望着和亲王道:“三阿哥,上哪儿去打猎?”
和亲王摇头说道:“没听她说,可能是上热河大围场去。”
郭璞一惊,忙道:“热河大围场?你不说不是打围么?”
和亲王道:“别急,也许是玉泉,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
郭璞道:“三阿哥,要是玉泉,我可以奉陪,要是去热河”
他一摇,道:“我恐怕不能去。”
和亲王道:“为什么?”
郭璞道:“三阿哥,我有理由不能去。”
和亲王道:“什么理由?”
郭璞摇头说道:“三阿哥,私事,不能说。”
和亲王道:“我也只好不问了,那件事你怎么说?”
郭璞想了想,道:“你谅必不是马上得给王爷回话!”
和亲王道:“倒不是那么急,但你总得让我先听听”
郭璞截口说道:“这样好不?等云珠回来,我先问问她的意思?”
和亲王道:“怎么,还得问她?”
郭璞道:“您不认为应该么?”
和亲王点头说道:“应该,应该,行,就这么说定了!”
又谈了片刻之后,和亲王走了。
送走了和亲王,郭璞暗暗松了一口气,往回走的时候,他侧顾海贝勒,尚未开口。
海贝勒他已然抢着说了话:“老弟,先别埋怨我,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我都要跟你好好谈谈,咱们亭子里说去!”
说着,拉着郭璞行向了小亭。
郭璞只得暂时忍了下去。
在那朱栏碧瓦的小亭中坐定,海贝勒道:“老弟,刚才四阿哥走后,我忘了问你,金玉楼跟蒋子翼失踪的事,你怎么说?”
郭璞心中一跳,道:“这就是您要跟我谈的另一件事?”
海贝勒点头说道:“正是,老弟!”
郭璞道:“您知道,金玉楼跟我有过节,此人也阴险狠毒。”
海贝勒点头说道:“不错,我知道!”
郭璞道:“我一走,他随时有做案嫁祸我的可能,再说我不能给三阿哥留下这么一个威胁,所以我杀了他。”
海贝勒眉锋一皱,道:“那蒋子翼呢?”
郭璞道:“海爷,蒋子翼也是一大危险人物。”
海贝勒眉锋又一皱,道:“行了,老弟,这件事我不管,但三阿哥今天来所提的这件事,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是非管不可!”
郭璞道:“海爷,我一直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海贝勒道:“我在临走前要帮德佳一个忙。”
郭璞道:“对我,您可不能算是帮忙。”
海贝勒道:“可是我也并不是害你。”
郭璞道:“真要说起来,您是害德佳。”
海贝勒道:“怎说呢?”
郭璞道:“海爷,对我,人家不明白您明白!”
海贝勒浓眉微轩,道:“南海郭家并不辱没她!”
郭璞道:“谢谢您,海爷,可是德佳她倾心的只是您的总管郭璞,并不是南海郭家的郭燕南,一旦她知道了真相,说不定她躲我都来不及”
海贝勒摇头说道:“只怕没那一说,老弟,你别小看了德佳,她也是个宦海奇女子,刁蛮,那是天性,娇惯,那也是因为她生于宦门,这都可以改,一旦她要知道你是郭家六少,我看她那颗心会更坚决!”
郭璞道:“那是您的看法。”
海贝勒道:“我深知德佳,不然我不会帮她这个忙,要是个俗脂庸粉,我反而会劝你别要,不信你试试!”
郭璞心中为之一动,道:“还有,海爷,一旦皇上知道我是南海郭家的人,廉亲王的格格嫁给了叛逆,您看他会怎么想?”
海贝勒道:“谁说这件事非让他知道不可?”
郭璞道:“海爷,您这是说笑,亲王的格格出阁,这是何等大事?能不让皇上知道,这可能么?”
海贝勒道:“当年康亲王的格格”
郭璞道:“海爷,那该叫私奔!”
海贝勒道:“你以为德佳不能也这么跟你走?”
郭璞为之一怔,道:“海爷,我还有个最主要的理由,您先恕罪,老人家不会让我带一位格格回去。”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满旗女儿有什么不好,老弟,那些个仇恨超自上代,不是起自我们这一代,我们犯不着承担这个,要不然你我不会坐在这儿谈话”
他顿了顿,接道:“你也别瞒我,对南海郭家,我虽不敢说了若指掌,但我敢说知道得颇深,老人并不是厌恶每一个满族的人。”
郭璞还想再说。
海贝勒已然摆手说道:“这都不是理由,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说你自己心里的话,你觉得德佳这个姑娘怎么样?”
郭璞道:“海爷,对她,我只有褒没有贬。”
海贝勒道:“这不就行了么?”
郭璞道:“可是海爷,情”
“情什么?”海贝勒截口说道:“古来那么多齐眉夫妇,难道说他们都是事先有了情的么?”
郭璞一怔哑口,但旋又说道:“海爷,您知道”
海贝勒道:“我只知道德佳向来视男人如草芥,对你,她可是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三阿哥没说错,女儿家对一个情字,由来死心眼儿,德佳的心眼儿犹死,你若是执意不肯,我不便勉强,但她日后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一辈子我不以为你跟云珠能过的安心!”
郭璞心头震动,机伶一颤,道:“海爷,您”
海贝勒截口说道:“老弟,我无意危言耸听吓唬你,梅心熟知德佳,不信你可以再去一趟问问她!”好一个“再”字。
郭璞没留意,皱着眉默然未语。
海贝勒却又说道:“老弟,或许你仍以为德佳她对的是郭璞,那容易,你自管找她谈谈去,必要时不妨跟她摊牌,她要是有一点犹豫,你尽管走你的,行么?”
郭璞道:“海爷,苦就苦在我不能跟她摊牌。”
海贝勒道:“我不以为有什么不可以的。”
郭璞道:“您该明白那不可以的理由所在。”
海贝勒轩眉说道:“老弟,德佳要是走漏了你的消息半点,我海青这颗脑袋马上交给你,再说,事已到如今,你马上就要走了,还怕什么,谁又能奈何你?”
郭璞默然未语。
“还有!”海贝勒道:“关于打猎的,你也该去问个清楚,究竟是上哪儿去,万一她要是去热河,你明早临时来个不去,那多不好?”
郭璞道:“你是巴不得这两天我离远些?”
海贝勒一点头,道:“事实如此,我不否认!”
郭璞沉吟了一下,道:“我倒是真的想去跟她当面谈谈,可是我又怕廉亲王来个召见,当面提起此事,那我怎么说?”
海贝勒道:“这有何难,你不妨直说,你要先跟德佳谈谈。”
郭璞道:“能这样说么?”
海贝勒道:“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郭璞一叹说道:“好吧,也只好如此了,我哪来这么多麻烦”
海贝勒口说道:“老弟,得更正,这不叫麻烦,叫-!”
郭璞苦笑说道:“我情愿不要这份。”
海贝勒笑了笑,道:“是前生注定事,奈之若何?我刚才不说过么?我通麻衣相法,以我看你命里有三房娇妻”
郭璞道:“海爷,别开玩笑了,这已经够我受的了!”
海贝勒摇头一笑,道:“不信你自己往后看好了,内城中这些人我看过不少,没有一个不应验的,你以后要没有三房娇妻,尽管找我好了!”
郭璞苦笑说道:“找您时如何?砸您的摊儿?”
海贝勒道:“拆我的房子都行,老弟,说笑归说笑,时候不早了,你可以去了,早去别早回,我有耐心候你的佳音。”
说着,他站了起来,拉着郭璞行出了小亭。
在海贝勒的亲送下,郭璞心含五味地出了“贝勒府”
片刻之后,郭璞到了“廉亲王府”
这“廉亲王府”跟“怡亲王府”一般地宏伟、庄严、气派,门口一对巨大石狮,站门的跨刀亲兵有四个。
郭璞到了门前直上台阶,当然,那站门的亲兵挡了驾。
郭璞向着那拦路的亲兵含笑说道:“我是海贝勒府的总管郭璞,麻烦哪位通报三格格,我求见。”
郭璞大名满内城,哪个不知,谁个不晓?站门的那四个亲兵立即恭谨见礼,分出一名飞步入内。
有顷,急促步履响动,那名亲兵带着身穿长袍马褂的瘦削中年汉子奔了出来。
出门那中年汉子便含笑欠了身:“这位就是郭总管?”
郭璞忙道:“不敢,正是郭璞,请教!”
“好说!”那中年汉子道:“总管富禄!”
郭璞道:“原来是富总管当面,失敬了!”
“别客气!”这位“廉亲王府”的总管富禄忙道:“三格格候着您呢,请!”
郭璞谦逊了一句,举步行了进去。
“亲王府”的总管按比“贝勒府”的总管神气,可是富禄却是恭恭敬敬地陪着郭璞往里走。
这“廉亲王”府的建筑,也跟“怡亲王府”差不多,富禄带路领着郭璞没在前院停留地直进后院。
在那后院门,郭璞停了步,道:“富总管,三格格在后院?”
富禄忙道:“是的,三格格正在她书房里。”
郭璞道:“这后院方便么?”
富禄堆笑说道:“是三格格的吩咐,你又不是外人。”
前面那句倒好,后面那句却听得郭璞眉锋一皱,脚下却只有跟着富禄进了后院。
穿过一条画廊,富禄在一间精雅书房门口停了步,一躬身,恭谨发话说道:“禀三格格,贝勒府的郭总管到。”
书房里,响起了三格格德佳那甜美、出奇的温柔、竟还带点颤抖的话声:“请他进来!”
富禄应声为郭璞推开了门。
郭璞一声有劳,硬着头皮行了进去。
门外,富禄带上了门,然后步履之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