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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和你们相识了。”
“什么,你是说”
“嗯,那时就是因为误中了她的圈套,才会中毒而致负伤的。”
“哎呀,那可就伤脑筋了,我是要怨她害你受了那么多苦,还是要感谢她把你送到我手上呢”
没理会风宁?的胡言乱语,他们三人仍旧聊着天。
“如果说其它人不愿和你动手,那么其实穆后霜也无意置你于死地,这你知道吗?”
经陆松筠这么一提,风宁琛也想起刚救起杜绍怀时的疑惑:“你是指绍怀中的毒对吧?不是朱雀堂中最厉害的一种”
“没想到你还不笨嘛!”过去想不透的原因,现下算是有了初步的解释。
“那当然,我笨的话你还会嫁给我吗?”
看来他们夫妻俩是快要和好了。杜绍怀微笑着,在耳畔絮絮的语声中,沉默。
他忆起曾有一次在山谷中被围,率众的正是青龙堂少堂主,季檀乐,但他自始至终都负着手立在高处,仿佛那战局与他无关。
而当谷中只剩下他还是卓然挺立于地面上时,他抬头望见,季檀乐的眼中有一抹跃动的剑意。不是杀意。
所以他们终究没有交手,季檀乐转身走了,走得很自在、很从容。
后来也有一回,如今已忘了确切的地点,只记得那里有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一阵风过,他已让整片苍茫大地染上了血的颜色。遍地沭目的腥红中,远处两道仍是纯然的白与黑便显得特别突兀。
白絮飞、姜重玄,白虎堂和玄武堂的少堂主。挥剑酣斗时,他隐约听见白絮飞的指挥调度、姜重玄的助阵呐喊。然而当一切干戈止息,他们却似乎无意与他拔剑相向:“你的功夫很好。”
那两道身影朝他走近时,他还在忖度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所有的应变之法,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絮飞劈头就给他这么一句,还笑吟吟的。
难不成,他要说谢谢吗?
踢了踢脚边瘫成一团的烂泥,那烂泥却逸出一声呻吟,姜重玄摇头撇嘴笑道:“真是多亏了你还费尽心思留他们一条命,我会教他们感谢你的。唉!真想跟你好好打上一场,要不是”
“四弟。”
白絮飞截住了姜重玄的话头,姜重玄倒是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回道:“不说就是了,你就会穷紧张,其实自己还不是手痒得要命。”
“你算了。”白絮飞似乎放弃了姜重玄,无奈地转回视线与他相对,撂下的话却着实令他错愕良久:“你好自为之,还有”支吾了好一阵,看得出他在考虑下面的话是否该说,最后他仍叹口气,低声轻道:“小心我们三妹,你知道是谁。”
他的确知道是谁。他们口中的三妹,就是艳名与毒名同时远播的朱雀堂少堂主,穆后霜。
但知道又如何?他们不是敌人吗?为何要出言提点他?而且要他防的还是他们的自己人?
真是想不通
“绍怀?你再发呆下去就没得吃了啦!”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杜绍怀回神,一回神就看见自己面前原本已半空的饭碗又层层迭迭地被铺上好几样菜,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是风宁?的杰作。
很干脆地抛开腹中一团团未解疑云,他笑着,想起风宁?老是在他耳边叨念的名言:肚子是拿来装食物,不是拿来装问题的!别老是在吃饭的时候发呆,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
而他总听得出他琐碎语气背后的担心。
捧起碗吃了几口,流连在他脸上的视线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终于还是放下碗,迎向那道视线的主人:“你到底在看什么?”
“啊?没事没事。”惊觉自己的失态,风宁?连忙摆手,笑得心虚:“只是觉得你最近的笑容变多了,你笑起来又好看,所以”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咳打断了风宁?与杜绍怀的两人世界,风宁?转脸望向杀风景的原凶,蹙眉道:“你几岁了啊?喝汤也会呛到?”
“不是咳咳你们”风宁琛咳得满脸通红,陆松筠却是闷声笑得肩膀抽搐,连伸手去帮风宁琛顺气的余力都没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叫谋杀?”好不容易止住咳又灌下一大口茶,风宁琛这才能拍着胸口顺畅地埋怨:“要说情话也看一下时机嘛,回房间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说,干嘛偏要挑在我喝汤的时候?我要是喷出来可是喷在绍怀脸上了。”
“又不是说给你听,我管你喝不喝汤。不过你要是敢喷出来,当心我拿剑砍你。”随身的扇子刚才不小心给忘在楼上,倒还真不方便。
“哼,跟你这种人不能沟通。”反正就是见色忘弟嘛,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绍怀,你怎么好象都没什么反应?”
“啊?这”像是对这个问题颇为认真的思索了下,不说话时依旧清冷的面容此时却抹上一靥浅笑:“大概是习惯了吧。”
如果说这就称得上是情话,那么他可是无时无刻都被包围在这样的绵绵情意中了。
风宁?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看来他的这一面,连他的兄弟都不了解。
眼下是大敌当前,他们却能恍若无事地把酒言欢,该说是太过自信还是已把死生之事都看得轻淡了?
穆后霜不懂,也不想懂。
越过所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隔,她的视线只锁在远处那张泛着温柔神色的侧颜。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所倾心的寒梅,不应该是会泛着柔和笑靥的男人!他应该冰冷无情、应该孤高自傲、应该孑然一身、应该只对她笑!
恨恨地凝起了冷艳丽容,穆后霜终于把视线开,到正亲昵搭着寒梅肩膀说话的男子脸上,不知是否错觉,她竟在那张俊朗的面容上看到一往情深。
但她选择认为那不过是所有想和寒梅攀交情的人都会露出的嘴脸。尽管寒梅的温柔气息似乎是针对他而散发,对她来说这却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她会让寒梅再度陷入孤独的深渊。
“三妹,你莫要轻举妄动。”瞥见穆后霜狠厉的神色,白絮飞不禁出言提醒:“别忘了门主交待过的”
“我没忘。我只是要清除一点障碍而已。”啪喳一声,一只酒杯在她掌中化作细粉,淋漓酒水逸作丝丝蒸气就要化为无形
蓦地一方黑布罩下,恰恰比蒸气散逸的势子更快一步。
“你做什么?”穆后霜讶然低吼,四周仍旧喧闹的人们并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他们已经和鬼门关错身而过。
“三姊,你有分寸一点好不好?”架着二郎腿,姜重玄慵懒的语声里依稀有几分轻鄙:“把事情闹大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你专心对付该对付的人就好,别老是殃及无辜。”
“姜重玄,你!”
“吵够了没有?”
轻而易举地让一桌剑拔弩张的火气迅速消弭无踪,季檀乐却不再发话,也仿佛他没说过那句话。
该对付的人?不着痕迹地朝寒梅那里流望一眼,他们正好起身准备离去。寒梅身边的男子事情,似乎变得很有趣。
“你们不会真想一觉睡到天亮吧?”一脚踹开房门,红衣女子挟着满身香气卷入房中。
“三妹,火气小一点。”面向里的白絮飞慢吞吞地起身,揉了揉眼,看来真是被吵醒的。
不过他身边的姜重玄就没那么好叫,脸埋在枕头里还呼噜噜地微鼾。
“四弟,快起来,不然你三姊会让你一觉不醒。”白絮飞推了姜重玄一把,险险把他推下地去。
“干嘛啊,连睡个觉都不得安宁。”姜重玄翻个身,又稳稳翻回床上嘀咕着。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穆后霜不禁气结——这些个兄弟,来跟她作对的吗?
来看热闹的——当然这句话白絮飞没说出口,免得穆后霜真气起来,连结拜兄弟也下手。
“好罢,你现在想怎么做?夜袭?”
没理会白絮飞话中的讥讽之意,她只是定定道:“他们的房间在哪里?”
“楼梯上来右转,右手数来第三间和第四间。”
穆后霜正要踏出的步子又拐了回来:“两间而已?”
“两间而已。寒梅和那男的一间。”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穆后霜先是一阵呆,随即又忿然握拳。
“怎么不可以?我跟四弟也住一间啊。”白絮飞当然知道让穆后霜又惊又气的原因是什么,老实说,当他知道寒梅和别人同房时,心里头也是讶异。不过他的回答倒不是打哈哈,而是真觉得没什么。
“懒得跟你吵,我走了。”那一团烈火又是气冲冲地卷出门,房门却是相当不合气势地轻悄带上。
“算她还识相,不敢吵到大哥。”白絮飞咕哝着,低下头,这次真把姜重玄推下地:“老四,别睡了,咱们跟去看戏。”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小小的斗室里,温柔的歌声荡漾。枕在熟悉的臂弯中,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听催眠曲。
“什么名堂?”
“嗯?你问这阕词啊?苏子的洞仙歌,没听过?”
“你当我没念过书?我是问这调子。”
“哦,调子是琰弟和的,如何?”说到琰弟,他不免有些当大哥的沾沾自喜。
勾唇轻笑,他舒服地合上眼:“请继续。”
“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鼓枕钗横鬓乱”
暗香浮动,一缕明月照窗牖,微风正好醺人醉。
可惜现下时地不宜,流转香氛催人迷醉,却是醉不得,风花雪月只好留待以后说。
“你的歌还真应景。”相偕跃离房间,杜绍怀抬头望向另一扇洞开的窗,陆松筠和风宁琛先后窜出,落地无声。
“故意的吧?”
“还有后面呢。”蓦地牵起他的手,眼色一使,四道人影同时提气飞奔。
遗落一地轻轻的歌声。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