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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关上大门,沉沉的望向落地窗外,良久、良久才慢慢走上楼梯。轻推开房门,纺雾尚熟睡着。
他在床沿坐下来,缓缓的拨开散在她脸颊上的头发,看着她又红又肿的双眼,微一思索,他站起身来下楼到厨房,打开冰箱,提出了几大瓶矿泉水。
再蹑手蹑脚的上楼进房后,回处一瞅,打开连着卧房的浴房,他把手上的矿泉水全数倒进一个小小的瓷盒,找了一条昨夜纺雾用过的毛巾,将它丢到瓷盆里浸透,然后再把毛巾提出来拧干。
他凝神仔细的将毛巾摺成长方形,而后悄悄的回到床沿坐下,又看了纺雾熟睡的脸一会儿,才将手上的毛巾覆上她红肿的双眼。
纺雾在毛巾覆上眼的那一刹间醒了过来,她反射性的按住覆在脸上的东西,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好冷。”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而且想躲开。
“对不起。”徐士哲轻轻的按了按她脸上的毛巾。“你的眼睛好肿,我忍不住”他苦笑。“好像都是我害你的。”
“你在说什么啊?说完之后,我才觉得快乐呀!因为不管阿哲要不要我,我都不再背负这种对我而言,无法承受其重的秘密了。所以,阿哲是我的大救星喔。”
“那么,这个重量可是转到我身上来了?”
“那你还是不能接受了?”她不安的转动身体,试着掀开他覆在她眼睛上的毛巾。
“是心疼的重量。”他移开毛巾,注视着她的眼。
“肿得都张不开了。”她微一眨眼,却觉得双眼酸涩得无法打开,便开玩笑的说。
“从今,别再那样哭了。”他说。
“哭着想对过去告别啊。”她对他伸出手。“你都知道我了。我不知道对你说出那些话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难。那么你呢?阿哲,你不也有秘密要告诉我吗?”
他深深的注视着纺雾,而后俊朗的脸上陡然蒙上一层红意。“我如何爱你很久了吗?”
“不。”纺雾的头在枕上摇摇。“这个已经解答过了。我想要知道的是,你怎么在十九点九个月的断层后,又忽然的想起我?简直太神奇了。”
“一直都想着你没停过,怎么有十九点九个目的断层?”他旋身入浴室后又出来,手上拿着他自己的毛巾,一样是摺得整整齐齐的才覆上纺雾的眼。
“是吗?”这次她只皱了皱眉,并没躲开。
“百分之百确定。”他认真的回答,然后也欹下身来。
“我好想你。”他喃喃低语。“真的好想你。可是却从来没有动过意念要找你,因为,我知道只要透过申申,就能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我是如此安心,因为知道你就在那里,离我不远。直到你对那个小子动了情,我才开始有些警觉起来。”
“哪个小子?”纺雾颇不明白。
“你的情人兼哥儿们。”
“纪豪。”她想笑了。“我和他纯粹是哥儿们。”
“他并不这样想。”徐士哲指出。
“他有爱我的自由,而我有绝对不接受的权利。”纺雾话中带着几分实在的冷酷。
“他有这样的自觉吗?”
“他知道,可是无法控制,所以我躲开了。”她把毛巾往脸上压,感受那种沁凉的滋味。“也许下意识里我知道有人在等我。”
“换我累了。”他有意避开话题。
“我也还没睡饱呀。”她在枕上屈起右手撑住头。“不做点儿什么吗?”半带玩笑的。
“暂时不要。”他将纺雾拥入怀。“陪睡。”
“唔。”她移动身子,试图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不到几分钟,两人就一同沉入梦乡了。
可没过多久,她又醒了过来,翻翻覆覆的不安稳,却又怕吵醒了他,在半睡半醒一段时间后,她的头疼加剧。
但是他一直将她拥在怀里,即使熟睡了,也没松开手,让纺雾觉得左右为难了。是要体贴他、委屈自己呢?还是要起床,却又不可避免的吵醒他?
她挪了挪眼睛上的毛巾,将它推上额头。入眼的是他那密密长长的睫毛。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从来也没发现过他有这么浓密的睫毛,真想伸手去轻抚几下。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翻了一下,放开了圈在她身上的手。
她又躺了几分钟,才小心的起床,略微坐了下,刚刚站起身,头重脚轻的感觉便席卷而来。
“哎哟!”她忍不住又坐了下来。
“怎么了?”徐士哲迅速的张开眼睛。
“睡眠不足。”她对他抱歉的笑了笑。“吵醒你了?”
“没关系,怎么不多睡一点时间?”他看看手上的表。“十点刚过而已。”
“不行,愈躺头愈痛呢。”她抬起左手臂搭在额头上。“你再睡,我冲一下澡就来。”
“嗯。”徐士哲迟疑了一下又说:“别离开。”
“不。”她把手伸向他摊开的掌心。“除非你不要我。”
“不离不弃。”他莫名的说了这一句话,而后握紧她的手。
“红楼梦里的。”她会心的对着他点点头。“这是你对我许下的第几个承诺了?”
“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这么脆弱。”
“用承诺来巩固我们之间的情分吗?或者用时间来巩固?”她抽回手。“再多睡一点时间,等我冲过澡还要再睡哪!”
“冰箱里有阿琳他们买来的早餐。”他困倦的告诉她。
“嗯。”她抑住想再和他说话的冲动,起身进了浴室。
**
“错?”委琳诧异的张大眼睛。
“是啊!老师的事,他自己最清楚了,要怎么应付温柔那种女人,老师自有他的想法,你插手的动机虽然是一片好心,天知道会不会愈搞愈糟糕。”
“喂。”委琳打了欧意融的头一下。“你这小鬼骂起我来了?可是,我喜欢温柔,听说江云比我还小,这样叫她嫂嫂怪别扭。”
“你打得太快了,我看不懂啦。”欧意融伸手从委琳的小袋里抽出纸笔来写:“你怎么认定高个子或温柔会变成你嫂嫂?我才有野心当你嫂嫂咧!”
“拒绝!拒绝!”委琳顾不得拿起纸笔,一个劲的摇头拒绝,手语不自觉又愈打愈快了:“你这么捣蛋,我受不了,要是你当了我嫂嫂,我马上和哥哥脱离兄妹关系。”
“我也不要啊!我还怕被温柔折磨死咧。”欧意融写。
“你愈写让我愈不懂,温柔不温柔吗?”话中有话。
欧意融咧咧嘴,做了一个“恐怖”的脸容:“就是太温柔才让人觉得可怕,要是你说话大声一点、态度强硬一点,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你在虐待可怜的她,其实只有天知道,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委琳看一看欧意融写的,还是摇了摇头。
“唉!不懂?搞不好这几天你就会亲眼看到一场了,给你一个忠告,不要乱下判断,不然你会后悔。”
“不知道哥哥的立场怎么样?”
“高个子啦!还想!不然刚才不会不理你就走掉吧?”欧意融实事求是的推测。
“大概吧!那场大车祸后,我曾经看过哥哥手上拿着一张很老旧的照片,虽然是个小孩子的,可是看得出来是江云小时候的样子。”
“我们还是别猜了,我昨天也没睡几个小时,你想要不要潜进去客厅的沙发再睡一下?”欧意融写。
“哥哥。”委琳担心。
“不会吧!我们别弄出声音就好了。”
“好吧,其实我也很累了。”委琳写完,边将纸笔收进袋子,边推开门先走进去。
一室的寂静,让委琳觉得放心多了,慢慢的下了小台阶往对面放在落地窗旁的沙发走过去,躺在沙发的那一瞬,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对着欧意融招招手,然后便沉沉的睡去。
欧意融蹙眉看了看楼上,安静的在脑中想着一些事,而后笑了一笑,也躺了下来,对着寂静的空气,喃喃的道一声:“晚安。”
**
从浴室出来后,纺雾觉得舒服多了,可是一身隔夜的衣服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想着昨天早上随手提出来的小旅行袋。应该还放在车上吧。她在心里想。
我要暂时离开喔。对着床上的他悄悄的在心里说过后,她又爱恋的凝视他一阵子,才走了出去。一下楼梯,就看见委琳和欧意融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姿态,她的头一反应便是脸红了。还好我和阿哲没做什么。在心里想。
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气温,并不觉得冷。抑住了要帮她俩找个小薄被来盖的念头。她把脚步放得更轻更慢打开玄关的门,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迎接门外炙艳的阳光。
暖热的阳光,好像一刹间打开了她郁闷的胸臆。她在台阶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尽情的让阳光晒遍全身;偶尔徐徐的山风吹来,使她的心情更加愉悦。就这样坐了十几分钟,她却又恍然想起手上并没有车钥匙,怎么去开车门拿衣服呢?
“那就让阳光杀杀菌喽。”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对自己说。漫步下台阶,她还是绕到车旁,试图拉了拉车门,果然如预期的:文风不动。
她不自觉的对车子皱皱眉,却听见身旁响起一阵钥匙的叮声。她突然间不敢循声而望,心也沉甸了。
“我来帮你。”那么轻柔的声音。“找东西吗?”温柔熟练的打开车门。“是什么呢?”
“找一个旅行袋。”纺雾指了指后座那个深黑色的背袋。
“嗯。”温柔将身子探进后座,把袋子拾了出来递给她。
纺雾看出了温柔在轻柔的声音下,闪烁在眼中的怒火,那种强自压抑的疯狂,唤醒了纺雾潜在心底深处曾经经历过的恐惧,她下意识的退离温柔几步远。
“你怎么了?脸色发青了呢。”温柔问她。
“大概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纺雾强自镇定。
“他,很好吧?”温柔意在言外,声音竟如此露骨。
纺雾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没有”几乎脱口而出,意念却在电光火石间转过来。“他很好啊。”
纺雾平静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比起你其他的男人呢?是不是令你更舒服?”温柔直视着她的脸问,全然没有一丝迟疑或害羞。
纺雾陡然全身重重的颤震一下。“我没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她僵着脸,回身避开温柔的盯视。
“你有!凭着你是我和徐之间第三者的身份。”温柔的脸泫然欲泣。
“我不知道,他没对我提过任何事,尤其是你。”
“那你至少看过报纸提到我和他的事。”
“他要我别相信那些。”纺雾防卫的说。
“那你该相信站在你面前的我了,我和徐在一起好久了,我们彼此默许照顾对方一辈子,直到你出现。你一定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虽然过去他也不是没这样过,可是他从不刻意躲开我,但是,这一次他却”温柔哭了。“他却要求我放开他,我的心好痛,想了好久、好久,我想我还是来求你吧!我要知道你是不是比我更爱他,更离不开他?如果不是,把他还给我,我会感激你。”温柔垂下脸,无助的绞扭着双手。
纺雾看着温柔的泪一滴滴的落在她纤白细致却不断绞扭的双手,这一幕深深的唤醒纺雾内心的一个意象。她只能定定的、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也许,该趁着什么都没开始前快离开吧?这样是不是更好些?
“那对他来说,我们两个间,谁才是第三者?”纺雾勉强自己问出这句话,总是不能不战而败吧。“你不知道你的角色在我和徐之间掀起多大的波澜,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谁才是第三者?”温柔走近纺雾的身边,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凝视纺雾的脸。
“听你的解释,好像我才是第三者吧。”纺雾站在原处,强迫自己接受温柔的检视。“但我不能把他还给你,因为他是他自己的,除非他要把他自己还给你,你不必向我乞讨。”
温柔听完纺雾最后一句话,脸上变了神色。“我没有向你乞讨,”她的视线飘向好远的地方。“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不再和他见面,他就会冷却下来。他总是这样,这么容易的陷入女人撒下的情网,总是没多久就又腻了,我其实也是在给你忠告,你知道吗?”
“不需要你的忠告。”纺雾骄傲的回应。她想起那个意象的前身了。
“我错认了你什么吗?”温柔收回视线。“你生气了。”
“如果你认为我在生气,我也无所谓。别以为你是神,可以左右我的意志和情绪。”纺雾冷然的转身走上门前的台阶,看见窗子内的欧意融对她眨眨眼。
她又转回身,面无表情的在视着站在原地的温柔,而后者那种怒火正自熊熊在眼内燃烧。纺雾手悄悄的朝后伸,隔窗敲敲欧意融的脸。
窗内的欧意融矮了矮身蹲下来,只在窗缘露出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执意的要继续看到结局。
纺雾由方才温柔那双绞扭不安的双手,想起了她的妈妈将她丢在叔叔家门前的那一刻,她童稚的眼里,最后看到的就是那双不安的手。可不安又怎么样?她妈妈还不是丢下她走了,这是纺雾永远不能释怀的。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谁都有权利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而牺牲别人吗?所以纺雾的态度在一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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