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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层出不穷,难以使治理基础稳固。草民以为,现今明公所虑者,是怕大肆扩招兵员会招制强烈反对。然而不招兵,则徐州本身便难以保全!这些士族大家未必没有能认清时势者,明公与其多作商议,将情况挑明,使其自己来作出妥协,只需招到两方皆能承受,最合适地士兵人数即可。”
“一言而概之:诉于士族,他等若不让出部分既得利益,则其所有一切——身份、地位、利益,皆可能化为虚无,此是为最简单之选择题目,如此说明,为难的不再是明公,而是他等豪强能否认得大势,识得大体!”
“好个既得利益!利益?利益!一语惊醒梦中人,子布请受刘晔一拜,以谢教诲之恩!”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实际上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旁观者能通晓全部局势,而当局者则陷于取舍两难之迷雾中。张昭这一番话实际上是只论徐州士族之事,可刘晔心中考虑的不仅是徐州一地,而是包括幽州、甚至整个天下士族,如何最恰当地处理与他们的关系,一直是他头痛的问题。
可经由张昭一席话,他却从中得到了提示,思路瞬间扩展开来,找到了一条解决士族问题最关键的因素,他哪能不喜?当即便走下主案。直接便大礼相拜张昭说道。
“明公身为皇室贵胄,又为侯爵,更是两州官长。草民怎敢当明公如此大礼?实是折煞草民了!”
张昭还不知他一番话说完后。刘晔怎会面色古怪地直接走到他身边来,这突然的大礼顿时让他措手不及,无法避过亦不及拦阻,便眼睁睁看着刘晔这一拜被他受了。顿时惊得他赶忙离位亦是大礼回拜,口中直称罪过,再倔强地性子也非愤世嫉俗,这等主次礼仪他还是能分清的
“子布不必惊惶,晔这一礼是拜谢子布教诲师恩,并不算逾礼,却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若无子布今日所言。不知刘晔会多久之后方能悟透其中关键,此实为万千百姓之福。晔自代其谢过而已!”
拜“天,地。君,亲,师”本属正常,故而刘晔如此说明之后,张昭才心中也好受许多,对于刘晔如此诚恳态度,折节相交风度亲身体验后,更是胸中顿感一种受到极大重视地荣耀感,面上一直颇有些矜严的表情也舒缓了下来。隐隐透出淡淡地笑意。在被刘晔扶起后,他口中也诚挚地回道:
“明公如此将百姓生计放于心间。此亦是天下百姓之福也!”
“晔之才学微浅,收拾山河,重致一统便需得天下有贤才之人归附方才有望功成。子布之才当世罕见,便请为天下苍生计,请来扶助于我,晔必以师礼待之,时时请宜!”
见识到张昭才能,从其自称中知其现时还未被孙策招揽地刘晔当然不想放跑一位贤才,所谓刚直犯上性格,幽州本就有一个田丰,以刘晔地性子见识,自然不会将这个不算缺点的缺点纳入忌讳之中。
“这实不相瞒,草民渡江而来徐州,是为祭拜陶公,于先前已有孙氏伯符请为长史,草民有言来徐州了却心愿后归回再作回应”
张昭如此一说,顿使刘晔明白其为难之处,原来这位名士却是大略已心属江东“孙郎”所谓归去再作回应只怕是为了面上好看,故而如此托辞回应刘晔。
“敢问子布,当今天下英雄几何?”
刘晔也不生气,却也不放弃,他不信凭着自己身份名望,再晓以大义还不能说服张昭,当即便整理思路问道。
“草民以为,当今天下明面实力居首者为袁本初,其名望极高,且不乏士族支持,据冀,并,青三州之地,现今据有并州后,更可与塞外民族通商以换战马,麾下带甲者至少十三万众。其次为荆州刘景升,其带甲十余万,荆州又民富粮足;再次便为明公,虽幽州有兵卒十余万,然可用者仅五,六万数,加上徐州数万军马,实际可用之兵亦仅不过十万而已,何况两州分隔千里,无法倚为攻守援备,故而多受掣肘”
张昭先评说了现今实际上最强大的势力,接下来再续道:“兖州曹孟德雄才大略,虽有吕奉先袭破兖州之事,然现今听闻施展奇计,已经开始回攻,吾料其必然能稳固形势,将锐气渐失,劳师远征之吕布大军击败;袁术如何,明公已有评价,但其属下现今不乏兵员粮草,故而亦算得一方霸主;最后则是江东之地,草民窃以为,孙郎有乃父这勇,且谋略不缺,故而必成大器!其余碌碌尽属无用,或只能守成之辈,不足挂齿!”
“子布所见精辟,可见汝之意于孙郎,亦因其有成长潜力。但晔再问一句:若不论明面实力,只依综合,天下最强势力者,当在我刘晔!不知是否妄语?”
刘晔丝毫没有需要自谦的觉悟,直视张昭说出自己观点问道。
“幽州有民两百万余万,若明公再能平复辽东公孙度,则民众会达三百余万,而徐州本就有近三百万百姓,若明公不顾一切强行征兵,又有充足钱粮,确实可为暂时之最强势力但却亦会成为矛盾最集中之处,特别是幽,徐二州皆是需要防备边境的四战之所,看似强大,实际却得不偿失,会激化内忧外患,是为取死之道!”
张昭看来也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于刘晔的前途,他这句话实际上也透露出了极不乐观看法。
“哈哈!刘晔并非急功求利之人,如果说先前还会担心于外患内忧,则今日得子布提醒,已能把握其中关键!吾自有信心使得实力渐次状大,择机迎奉天子,敢问子布,那时又会如何?”
刘晔被张昭一席话提醒,找到了张昭根本不可能想到的问题关键,而且有信心现时他不会面对四面是敌地尴尬局面,当然心怀大畅,大笑着将自己战略布局道出,丝毫不担心张昭若不投靠,会否泄密于外。
“若依此法,天下难有当者。”
果然,张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默半晌后摇头叹道。
“嗯,既然子布有言未曾应下孙伯符辟请,便无失信之说,为何不全心尽晔兴扶汉室,早日使天下一统,百姓安居?”
对于张昭先前托辞,刘晔也顺势拿来反问其人,只要能达到说服张昭目地,他可算全无顾忌。
“明公如此诚言相邀,且有大义当前,草民若还不知如何取舍,便是太不知情识趣了!昭甘愿投身明公麾下,以效犬马!”
实际上,张昭确实并未明白答应孙策所请,只表示了自己对其欣赏态度。如今遇上刘晔如此不惜唇舌的大义相责,厚礼以待,顿时对于刘晔为人有了进一步了解,迅速认清形势地他很快便作出了自己选择——大礼参拜刘晔,愿居于家臣之属。
“子布快快请起,便如先时所言,晔后学末进,只愿以坦诚之心以报皇恩,重兴大汉威仪,还百姓和平。现请卿为功曹从事,只愿子布能不弃晔之愚钝,常有以教我!”
刘晔面上露出满意笑容,上前两步将张昭扶起后说道。
“昭必然誓死以报主公重用之恩”
功曹从事主管一州官吏选举,是为德才兼备,并且深受州牧信任之人方能当得如此要害职位,其之权力看似不大,实际上却把持了为官途径,原本刘晔以战乱未平为由并未任命此职,自然是想在四大家族中求平衡,想另用中立士族中人,张昭并不算太过亲近四大家族之人,如今投靠刘晔立时便委以如此重职,也算了却一件重要之事,使得徐州统治基础更加完善。
同样,他这样的用人态度也使张昭立时归心,心中只有一片感激之意。
当然,刘晔前面那番可算心腹之人都未必会知晓地秘事,为何却与张昭这位可能不会投靠于他的“外人”细说?这也一直存于张昭心间难以忘却
“敢问主公,若昔年昭不愿归降,却执意要离去,主公可会允许?”
几许年后,当一直受重用地张昭终于借机问于刘晔,将他一直以来疑惑道出后,却见得刘晔放声大笑,轻拍其之肩膀道:
“子布以为,我会许否?”
不置可否的刘晔说完后,便大笑离去,只留下张昭在原地依旧不知这个问题答案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