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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宫神官曾任我太傅。她特意叮嘱我,若想与你交朋友,切不可耍手段,唯一的,也是必定有效的办法,就是推心置腹,以诚待你。若是耍些手段,只会弄巧成拙。”

    轮到乔羽没话说了,只能暗呼,姜还是老的辣啊。

    毓熙坐在那里,又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自嘲一笑“自从我懂事以来,说话行事,必先细细思量,一旦要我推心置腹,我倒不知该跟你说什么了。”

    乔羽对这位临渎郡王本来就没什么负面的印象,甚至可以说那日在朝堂上,她的言行对乔羽留下了不错的感觉,而刚刚这句话,乔羽相信是她的真心话,一个长期处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的人,一旦真的对人长篇累牍地吐“真言”要么是喝醉了,要么是别有用心。

    但尽管如此,日久方见人心,乔羽还是决定小心一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问我。反正我闲得很。”

    毓熙的笑容有点苦涩“朝中能有你这般安稳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太女这些年一直被二皇姐的风头所压,也不知是谁给她引见了现任的这位太傅,一时之间,情势竟然翻云拨雨。但是,朱帝夫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虽然这段时间,新宠不断,风头顿减,但陛下仍然对他恩宠有加,后宫之中仍没有人能与之抗衡。所以太女和二皇姐的争斗一时之间,是分不出胜负来得。而且这两股势力会越卷越大,争斗会越来越厉害,结怨越来越深,任何一派上台,另一派就会有覆巢厄运,所以她们会拼死相争,甚至会不惜动摇到国之根本。”

    乔羽点头“你怎么想?你想坐上那个位子吗?”

    毓熙遥看着远处,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想坐上那个位子,我知道那个位子不好坐,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像你一样,这样逍遥洒脱,但是,身为皇女,是没有资格成为普通人的。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为了一己私利,置黎民百姓于水火,我厌恶她们的贪得无厌,尔虞我诈,每每我听到她们的恶行,却又无力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窝火。过去,我不敢想,直到卫相和老师找到我,彻夜长谈,评点朝中局势,天下危机,我才发现,我的这点‘野心’是越来越明显。所以,我不瞒你,我想坐上那个位置,想一振朝纲,想扭转恶习,想看看我自己能开辟一个什么样的新的局面。”

    乔羽望着毓熙那坚毅的表情,哑然,一直一来,她都抱着独善其身的态度,并非她自私,而是她清楚的认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与世俗相抗衡,她所希望的,只是能在玲珑精舍与冠卿白头到老,随心所至,烟啸五湖。但毓熙的一番话,让她感受到她那极度压抑之下的热血沸腾。乔羽有点心动,甚至有点体会到隐士遇到明主的那种激动。不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

    她看着毓熙,句地说“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不用去想在朝中怎么与她们争斗,如果可以,去民间吧,真正的得势,是在朝堂之外,而不是朝堂之上。”略停了一下“两虎相争,胜负未定,但必有一伤,待到那时,你有治国的实际经验和民望,还有身后支持你的官员和势力。她们谁也奈何不了你。如果可以,我也愿助你一臂之力,去开辟一个新的局面,一偿你的心愿。”

    毓熙点头“这就够了。”

    “但是,”乔羽坚决地说“我要你承诺我,不封官,不掌权,不握兵。若真有一天,你能高坐玉阶之上,你要放我自由,让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不要采取任何手段。”

    毓熙一笑“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我不限制你的自由,这官学,你也可以爱来即来,爱去即去,随便想去那里,我也不会限制。若有事情,我会派人联系你。但你没事的时候,要记得来官学或我府。如何?”

    乔羽两眼一亮“成交。”

    毓熙瞬间就有了赔本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对乔羽来说,是迄今为止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最惬意的时候。

    她遵守诺言,没事的时候去官学晃上两晃,或者到毓熙的府秋风。令她惊奇的是刚满二十五岁的毓熙居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娃娃和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男娃娃。于是从那之后,她只要一有空,就带着冠卿和玉竹往毓熙府上跑,而在她离开的时候,三个奶娃娃身上都被她咬出淡淡的粉色牙印。以至于两个女娃娃的学步速度堪用神奇来形容,连娘都不会喊,就已经能抡着藕段似的小胳膊小腿,看见乔羽撒腿就逃。

    这让宫神官叹为观止。

    毓熙采纳了乔羽的意见,从官学的风气开始整顿,禁止党同伐异,拉帮结派,并设立官学讲堂,允许官学少女在公开场合发表自己的政见,评点朝政,议论得失。虽招来不少反对,但在一连七位官学的女官回家种田之后,官学里学风一新。

    乔羽又建议,在官学之中,分成农商工兵文综六大科系,因材施教,为各方面的人才储备作准备。

    通过将近两年的调整之后,这批官学里面出来的少年女官们,全部被毓熙外派至各郡各部。无一人留在帝京。

    而乔羽也不知是因为整天被冠卿追着进补,营养累计太多,还是因为每天早上被玉竹拎起来学武,气血充盈,居然个头疯长,在她刚满十七的那天,她居然已经超过了冠卿的肩膀,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而帝京的大街小巷也充满了她神乎其神的“故事”

    娶了朱家的公子,却从来不登朱家的门;享受皇女的俸禄,每次女帝想见她,必须要在帝京里围追堵截半个月之久;作为皇女侍读,从未见她陪毓熙在书房里坐着超过一个时辰以上;官学里出来的女官人人以乔少微的门生自豪,但她却从未给学生讲过任何一章经典史籍;没有任何官职,但是京中没有任何一位官员对她等闲视之,两年之内,踢走背景强硬的官学女官无数,却也提拔无数身出寒门的女官;帝京的老百姓安居乐业许多,因为包括朱鹤舞在内的一帮帝京恶女,每年至少有一半时间得呆在府中修身养性,不是被她揍的就是被她气的,逢年过节,将她的画像贴在门上,比门神还管用。

    但三娘和燕然从来就不觉得她很神奇,因为如果老百姓天天可以看到这一幕,肯定也很破坏形象。

    乔羽满头是汗,蹲在湖边扎马步,稍有松懈,玉竹的石子就飞过来了,冠卿坐在一旁,忙着扇炖补品的炉子,漠视她飞过来的哀求眼神。幼幼完全忽视正在“受苦受难”的正牌主子,它的全部吸引力,都在冠卿正在文火熬制的香甜补品里,期待等一下冠卿能用剩余的汤汁熬苹果给它吃。三娘和燕然正摞在一起,你侬我侬,存心想恶心死乔羽。

    突然,赖在冠卿脚边耍赖的幼幼突然立起耳朵,从地上跃起,嘶叫两声。

    乔羽立刻精神抖擞,跳了起来,只要有外人在场,玉竹公子还是给她留几分面子的,让她过过一家之主的瘾。

    来者是花浓,一副急惊风的样子刮了过来。闻着了补品的香甜味,便忘了正事,恬着脸往上凑。

    大家也不拦着,要知道,物象主人形,幼幼对于补品炖苹果的执着跟乔羽对桃花鱼的狠劲是不分上下的。

    果然,幼幼警惕的两眼圆瞪,耳朵尖尖竖起,紧紧地守护在石桌旁。

    可惜花浓对幼幼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它掀翻神官府马厩的阶段,对于这两年幼幼大战帝京神驹的壮举认知还没有更新,所以连三娘和燕然都排排坐坐好,等着看好戏。

    果然,当花浓的左脚刚踏进石桌范围的一步之内,幼幼非常准确迅速地将自己的右前蹄狠狠地踩上了她的脚面。

    花浓唉叫一声,反射性地向后一跃,跌倒在草地上。

    众人笑成一团。

    花浓躺怪叫“难怪帝京的恶女们都说,你府上有六个霸王,我原来还以为那个指的是我,原来指的是它。”

    幼幼很不齿对手的水平如此之低,又在冠卿身边躺下,将头搁在冠卿的腿上撒娇。

    乔羽走过,拉了她一把“你去了东阳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花浓龇牙咧嘴地从地上跳起来“今日一早,师父就上朝了,吩咐我请你到郡王府上一聚。”

    乔羽立刻就想起毓熙的那三个宝贝,香喷喷,软绵绵,咬下去还会唧唧哇哇叫,让人垂涎三尺“好啊好啊。”

    沐浴更衣之后,乔羽、花浓还有冠卿和玉竹便准备前往毓熙的府邸,花浓看着乔府门前的女侍给冠卿和玉竹备下的马匹,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不禁绝倒“整个金闾,恐怕也只有你乔羽是在成亲之后不给夫郎备马车的。”

    乔羽呔然“他们是嫁给我,又不是金银珠宝需要锁进库里,为何骑不得马?不能抛头露面?”

    花浓嘿嘿直笑,围着那两匹骏马团团转“听说你乔大人是帝京里出了名的光收礼,不办事儿。可有这一说?这两匹骏马可也是别人送你的?”

    乔羽咧嘴一笑“那又如何?我可是当面向陛下道明了的,送不送礼在她们,办不办事在我。陛下一拍桌子,收,都给她们收完,看她们送完了,还拿什么求人。所以说我是奉旨收礼,顺应天意办事,何奈何?”

    花浓两眼一翻“好朋友,祸福同享,你府中马厩还有什么良驹,也送我两匹。”

    乔羽说“送你可以,但可不是没条件的。你可以去挑一匹,但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你。”

    花浓想了想“好。”

    乔羽笑着跳上幼幼的背。

    众人一齐往毓熙府上去了。

    到了毓熙府上的时候,毓熙和宫神官还没回来。

    因为毓熙的王君和冠卿玉竹都已经很熟了,所以也不避嫌地将她们请到内院去了。

    乔羽和花浓带着两个已经跑得很快的女娃娃在花园里玩老鹰抓小鸡,不时惊叫连连,因为乔羽这只老鹰总是对两只小鸡咬上几口,却不真地抓她们。

    王君坐在亭中,一边微笑着看爱女惨遭“老鹰”蹂躏,一边与冠卿玉竹说着话。

    “你们两年纪也不小了,若说前年,少微是还小了点,可现在,帝京里不知多少男儿,对着她是日思夜想。到你们府上说媒的,都被霍管事给踢出来了,可到郡王这儿托媒的,可是一直都没停过。”

    冠卿依旧微笑,玉竹却冷着一张俊脸。

    王君发笑,冠卿是卫府上出去的人,他是知晓他的脾性的,而玉竹虽是朱家的人,但这两年相处下来,彼此也是知根知底,说话间也少了不少顾忌“我知道,少微是极宠你们两个的。那些男儿看你们比婚前还自在逍遥,羡慕地要死。但说句真心话,男人还是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冠卿俊脸通红,玉竹却心中一酸,将头偏到另一侧。

    王君不知原委,只当他们脸皮薄,继续道“少微年纪小,可以继续等,可要是再过个几年,你们年纪渐长,别人再送几个年轻貌美的进府,你们可怎么办呢?”

    冠卿只笑不语,倒是玉竹,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她不会的。”

    王君看着他那别扭的神情,呵呵一乐,也不再说了。

    两个娃娃跑了半天,满身是汗,终于放弃了与老鹰抗衡。于是乔羽和花浓正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吧唧吧唧啃地小娃娃满脸牙印。

    女娃娃在强权压迫下生活了快两年,对“老鹰”的虐待行为已经非常熟悉了,只能将眼泪含在眼眶里,等待“暴行”结束。

    冠卿实在心疼,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将乔羽怀中“受苦受难”的小郡主抱起来,小娃娃一进冠卿怀里,立刻死死地搂住冠卿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

    另一个在花浓的怀里,眼泪汪汪地看着冠卿,玉竹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

    忽见毓熙和宫神官远远地走了过来。

    乔羽拍拍花浓的肩“有正事了,起来吧?”

    王君向毓熙和宫神官行了礼,便带着孩子退下,顺带也将冠卿和玉竹邀了进去。

    毓熙一脸凝重,乔羽冲宫神官使了个眼神。

    宫神官笑了笑“坐下来说话。”

    乔羽拉着花浓依言做下。

    宫神官问道“你可知那位炎赫贵卿的底细?”

    “炎赫贵卿?是谁?”乔羽不解。这两年时间,她消磨在玲珑精舍的时间最多,其次才是自己在帝京的府邸和毓熙的府上,宫中只是偶而奉诏才去,加上她向来讨厌油头粉面的男子,对于宫中的内侍们,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毓熙道“就是两年前在你大婚上,献舞的那位。”

    “哦。”青锦啊,乔羽恍然“他怎么了?”

    宫神官接着道“他入宫后,陛下对他宠爱非凡”

    乔羽不禁尴尬地咳了一声,她不觉得有哪个女人要是尝过他在床上的滋味还能放开他。

    “从舆酃、到春官九品,两品、再升到乐胥,半年前已升到贵卿,在后宫之中,仅在朱帝夫之下。”

    乔羽眨眨眼,等待宫神官的下文,她不觉得光是这个会让宫神官和毓熙头疼。

    毓熙有些无奈“甚至被允许在御书房行走。”

    乔羽一愣“这么厉害?”

    宫神官说得保守些“他的枕头风很厉害,有些事,陛下对他言听计从。”

    乔羽问“他的背后是谁?”

    宫神官道“过去是太女。”

    “过去是太女?”乔羽眉毛一挑“现在是谁?”

    毓熙和宫神官无奈地对望一眼“很难说,如今他已有孕了。”

    乔羽噢了一声。

    毓熙颇为头疼“本来太女将他拱上了贵卿之位,是希望他在后宫之中能牵制朱帝夫。但二皇姐却给他寻来了得女的密药,并许下了些什么。”

    乔羽冷笑着接口“所以他索性搅混了水,看看到底最后谁能摸到那条大鱼。”

    宫神官被她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但事实确是如此。

    毓熙摸摸额角,直摇头“更头疼的事情是,他把我们都搅了进来。”

    “我们?”乔羽将眼睛眯成狐狸状。

    毓熙看着她,点点头“我们,我和你。”

    乔羽“ft。”

    郁闷了一会儿,乔羽转过头来,问道“这次惹上的到底是什么麻烦?”

    宫神官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大概的金闾地图“此处为帝京孝兹,此处为东阳,这两处多有山脉,亦有平原,虽风景不可与南方相比,但物产丰富,天灾较少,若一旦有了战事,易守难攻。而南方,有临渎,澧道,孟津,阗琅,浚波,天丈,颐博,兰城,九芥,共九郡。其中临渎是毓熙的封地,二皇女的封地是浚波,两郡是南方最大的城市所在。但一旦有了天灾或**,亦是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城市。”

    乔羽突然想起,最近南方一直有报,说水灾严重,并有乱民滋事“你是说,临渎和浚波受了水灾?”

    宫神官叹了口气“可不是,女帝下旨,让皇女各去所在封郡,堪察民情,解决水患和乱民的问题。”

    乔羽眼睛一转“那太女呢?”

    宫神官指了指澧道的位置“在澧道,三个郡相比,离帝京最近。”

    乔羽看了看桌面,不禁皱眉“什么意思?比赛?如果她们要争,只管争就是了,扯上郡王干什么?这里面又有我什么事?”

    宫神官苦笑“总得有个垫背的,让她们不至于那么难看,而且一旦收拾不了残局,毓熙就是背黑锅的那一个。而且,最麻烦的事情,并不是解除水灾和民乱的问题,这次的水灾比起历年来,只能算是中等,但是为何中等的水灾会闹出民乱,十几年没出过这样的事了。”

    毓熙也皱眉“我也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炎赫贵卿更是指明让你同我前去。这两年,你与他,并无恩怨,为何要扯上你。”

    宫神官道“我也是不解,若说是太女或二皇女,非要将你也扯进这件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可偏是与你素无瓜葛的炎赫。”

    乔羽心中暗叹,果然就怕贼惦记啊,可此中缘由也是说来话长,而且是说了话更长。低头想了一会,笑道“这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大家都是静极思动,陛下也是怕太热闹会掀了皇宫的房顶吧,索性将我们全轰出去闹,想闹的人,闹够了再回来,不想闹的,也得露出点真山真水,以保全身。果然是眼不见心不烦呢。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毓熙、宫神官还有花浓见她嘿嘿笑得阴险,背后寒毛直竖。

    而正在宫中休息的女帝,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身边一阵急飞狗跳,她自己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了想,摸了摸脑后,捏了捏鼻子,也嘿嘿地笑出了声。

    乔羽又问“什么时候启程?”

    宫神官答道“这次不光是是水灾,还有乱民,所以除了粮草、药品和必要的人员之外,还会有军队随行。即便是连夜调动和准备,也需要三到五日的功夫。所以陛下下旨,六日后启程。”

    乔羽眼中亮晶晶的。

    宫神官心中一泠,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

    她嘻嘻一乐“我提前走,你们大队人马,必然要慢,我们轻骑便装,脚程快,到时候到临渎会合。”

    毓熙低头想了一会儿“也好,大队人马一起,有眼未必能看,有耳未必能听,我们就在临渎见。”

    宫神官看看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有点哭笑不得“这次可非同平日的游山玩水,路上多加小心。尤其是所谓的“乱民”可要花浓随你先行?”

    乔羽摇摇头“你们人多事多,更需要人手。”

    接下来,四人商量了些细节的事情,草草地用了午膳,乔羽便和冠卿和玉竹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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