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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让他不自禁地皱眉。几乎每天早晨都会发作一次的心悸,这段时间以来,持续的时间竟越来越长。伸手抚住心口的位置,云湛望了一眼被容若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他的药,还在上衣口袋里。
“你也醒了?”侧方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低柔的声音响起。
转过头,云湛看着倚在门边的容若道:“你起得很早。”
“习惯了。”容若穿过客厅,一边拉开与阳台相通的玻璃门前的窗帘一边问“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不着痕迹地放下捂在胸口的手,云湛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光线从玻璃中透进来,室内一片明亮。
“我去做早餐。”
“嗯。”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等待平底锅内的油慢慢升温的空当,容若困乏地按了按额角。
并不是她今天起得早,事实上,她是几乎一夜没睡。想到与自己仅一门之隔的客厅里睡着云湛,她不禁想起从前那个让自己依偎着度过每个冬季的温暖的怀抱,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浅浅地睡去。
在锅沿敲破蛋壳,她摇头自嘲轻笑——回忆终究不过是回忆。
手指稍一用力,蛋黄混合着蛋清,掉进锅里,响起热油炸开的声音。
才将自己移到轮椅,便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金属落地的声响,夹杂着隐隐的抽气声。云湛迅速来到厨房,正看见容若捂着右手手背,皱眉吹气,锅铲掉在一旁。
“怎么了?”他转动轮椅上前。
“被烫了一下。”露出被跳起的油滴烫红的手,容若关上电磁锅的开关。
立刻握住她的手,看了看,云湛抬眼问:“家里有药膏吗?”
“有。”怔了怔,看了云湛一眼,容若最终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我去找。”说完,从云湛身边擦过,快步离开厨房。将手收回,云湛听着脚步声远去,垂下眼睫,扶好刚才来不及摆正的双腿,静静地坐在轮椅里,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若隐若现。
靠在阳台上,直到黑色的汽车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容若才转身进屋收拾餐桌。
那双手,透着微凉,却有着一如从前般的令她安心的力量。只是,现在的她,不需要,也不能要。
只不过是一份肌肤上的熟悉的触感,便几乎能够让她沉溺,这样的情形,让人心慌。
“听说你前晚和容若住在一起?”下了飞机直接回公司上班后,高磊第一时间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合约谈得怎么样?”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云湛重新埋首批阅文件。
脱去西装外套,高磊随意地坐下来“对方表示,能和云氏合作是他们的一次重要机会,为此,在总体价格方面他们愿意再让5%,并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云氏的名气固然重要,但由你亲自前往谈判的作用更大。”放下笔,云湛靠在椅背上,语调轻松“如今在外界,你这个副总裁已经成了云氏的代表,而公司内部的事,你平日经手得也比我多。这倒省去了今后可能出现的麻烦。”
“今后?麻烦?”高磊狐疑地坐直身体,看着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人“你指的是什么我事先说好!当这个副总已经够我累的了,如果你有把全部担子都推给我、自己图得一身轻松的打算,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云氏也有小昕的一份,你可以权当帮她打理。”云湛看向一脸警惕的好友,淡笑道。
“我说!你该不会真有那个打算吧?!”高磊难得地皱眉。依他对云湛的了解,没有边际头绪,或者没有意义的话,他是很少会跟他讨论的。
“今后的事,现在哪能说得准。所以,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微闭着眼,云湛的语气是少有的漫不经心。
“得了!我怎么感觉这事越说越真了?”站起身,高磊拿上外套“我还是先回去工作好了,总裁大人。”说完,他摆了摆手,离开办公室。
门被轻声带上,云湛睁开眼睛,黑眸中一片沉静幽深。
他从二十四岁开始正式接手云氏,六年的时间,公司在他的带领下不断累积巨大的财富和声名。要主动放弃云氏,这对他来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只是,自从那次绑架事件发生以后,他便清楚地知道,很多时候,意外是难以避免的。倘若有一天,当某些因素已经不再允许他不放手时,他必须得事先找到能够继续成功接管公司一切事务的人——而高磊,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准备好了没有?”晃着手里的皮包,容若站在“蓝夜”的门口催促着还在柜台里收拾东西的人。
看了一眼渐暗的天空,又看了看表,她一边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一边扬声道:“已经四点了,如果你再不快点,估计我们就要摸黑上山了。”
“来了!”何以纯从柜台里探头出来“等我锁好抽屉,再上个厕所。”
无力地望了望天,容若叹气“女人事真多!”
“难道你不是女人?”何以纯好笑地走出来,绕进洗手间之前反问她。
“废话少说!给你两分钟,我到外面等你。”容若拎着包,踏出店门的同时,手机铃声“丁丁当当”地响起来。
云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在哪里?”
“店里,正准备出门。”容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怎么?找我有事?”
“没有,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容若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正看见云湛的车从街角转出来,平稳地停在她面前。
“要出去吗?”降下车窗,云湛看着眼前穿着白色长风衣、棕色皮靴的容若,微风中,及背的波浪长发轻轻飘动。
“是啊。”容若上前一步“我们要去法源寺。”
云湛看了看腕表“现在?”
“趁今天有空,以纯要还愿。过两天又是圣诞,恐怕到时更忙,没有时间。”
说话间,何以纯已经走了出来,锁上店门。
“我们要走了。”容若挥挥手。
“路上当心。”
“嗯。”白色的小车从黑色的奔驰边驶过,向反方向行去。
进香许愿过后,容若与何以纯坐在寺庙旁边的素菜馆内,无奈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早就叫你动作快一点。现在好了,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喂!大小姐!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坚持留在这里吃素菜,我们现在早就回到市区了。”
“那现在怎么办?”容若看了看店内的挂钟“七点多了。恐怕再晚一点,下山都困难。”
“反正天已经黑了,晚不晚也没什么区别。”何以纯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夜色。
“估计一时半刻也不会停雨,总归是要淋雨的,早淋和晚淋也没什么区别,你说对吧?”说完,容若站起来。
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嗯,有道理。”何以纯穿上大衣,两人一起走出店门。
坐进车内,何以纯散开滴水的湿发,斜眼看着副驾驶座上同样狼狈的人“我就知道不该听你的谬论”
穿着高跟鞋在雨中跑到五十米之外的停车场,不但头发湿透,就连脸上也全是雨水,而且,连带她新买的羊毛大衣也跟着遭殃。
“请先打开空调,你再慢慢抱怨也不迟。”容若一边擦干脸上的水渍一边说。
“回家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脱掉外套,何以纯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往山下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