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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之后,正义好青年付云杰自然不可避免地要念念叨叨一番:“虽然我很感动,但是,你还是应该阻止他的嘛”目光朝教室后面飘去,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潘凯文趴在最后一扇窗户边,闲闲地朝操场打望。“唉,说什么不喜欢人家在他眼前使用暴力,他自己不就暴力了个够。而且,真想不到小夏你这么理智的人都跟着他乱来”
夏君阳低头整理笔记,旋着手中的笔:“你可以亲自去跟他说。”
望向窗边,潘凯文萧瑟冷酷的背影上分明写着“no talking”(禁止交谈),付云杰畏畏缩缩耷拉下脑袋,趴在椅背上干叹气。
“嗨,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你没看见中午在餐厅的时候潘凯文有多帅!”黄芹香从抽屉里摸出一张报纸,飘飘然沉醉其中。那是集英学院的校报,一个中午的时间,潘凯文的事迹已经登上了头版头条,标题赫然是:abc转校生 vs集英tradition?!
夏君阳远远瞥了一眼。除了头版的大字报,下面还有专门的评论员文章——“无法入乡随俗的abc之悲哀”洋洋洒洒一大篇。在论坛拾遗的版块,随便一扫就是校友们愤愤的言论“abc了不起啊?!”“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这里是集英,不是阿美里卡!”不仅将事件上升到民族地域的高度,而且舆论偏向如此一目了然,看来那位贵族派喉舌的宣传部部长虽被撤职,宣传部的狗腿作风依然一脉相承。
“班长”
突然闯入的娇嗲声音让黄芹香恶寒地拧起眉头。付云杰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三个女生笑眯眯站在面前。
废柴班长的笑容颤抖了。
“是这样,”中间的女生颇不好意思的样子“下课后我们三个有点急事,今天的清洁能不能另外安排啊?”
付云杰嘴角蠕动。一年前当这三人第一次提出这个请求时,他欣然应允了,当然另外安排是无法服众的,结果他一个人慷慨大方地代劳完三人份的清洁。第二次三人再提出同样要求时,他有些犯难,第三次,他下决心要规劝她们遵守制度
到这一次,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于是在他呆愣的时候,三人自顾自说着“那就拜托班长大人了”迅速地开了溜。
黄芹香扔来的笔袋咚地砸在付云杰头上。
那三人刚逍遥而去,走廊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感到头顶投下颇有压迫感的影子,门边聊天的两个男生抬起头来。身穿紫色制服、佩戴精致蓝色肩章的两个男生正站在门外。
那个蓝色肩章乃集英权威的象征,学院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两个人,来自令人谈及色变的集英学院学生会纪律部。
“付班长。”其中一位纪律部代表笃笃地敲了下门。
付云杰回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男生朝他点点头。果然祸不单行。他忐忑不安起身走去,一路都在琢磨,没干什么勾当啊?撩起眼皮偷瞧门前不苟言笑的三人。
“潘凯文是你们班上的吧。”
这语气不是询问,而是确认。付云杰明白他们为何而来,艰难地点了点头。
宽敞明亮的圆形会议室中,来自学生会纪律部,宣传部,组织部,文体部各部门的干事济济一堂。会议室门边排排坐着鼻青脸肿有如丧家之犬的金中贤党羽。学生会成员不时朝他们看几眼,交头接耳。偌大的会议室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气氛。
虽名为会议室,其规模可算得上一间小型会议厅,里外共四层圆桌,能容纳一百来人。最外层是其他与会人员席,此刻只有靠门的位置坐着金中贤一行七人。第三层的圆桌坐着学生会各部门的众多干事,往里一层落座的是部门副部长和秘书。最内层的闭合圆桌是固定的十人座位,那是学生会会长,两位副会长以及七大部长的席位。圆桌的设计源于民主的需要,照理应该看不出主次之分,但只要看看宝蓝色大门的所在,伪民主大会真正的领导也一目了然。此时,正中央的圆桌上,正对大门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一名橘色波波头,玲珑俏丽的女子翘着二郎腿靠坐在会议桌上,两手反撑在桌子边缘,鼓着个腮帮目不转睛盯着墙上的钟。
秒针不疾不徐地走了一圈,时间抵达下午五点零三分。女子的神情愈加不耐,鞋跟频繁地叩着长桌。
在会长席左侧第一个位置,面容冷峻的茶发男子沉默地抱臂等待着,没有加入身边人热衷的话题。
等到秒针又走完一圈,门外才传来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那即使火烧眉毛也依然从容不迫的调调,令茶发的青年微微蹙起了眉,他身后蘑菇头的男秘书更是满脸激愤:“身为副会长难道不是更该起表率作用吗?他迟到一次比一次离谱,这算什么啊?!”
“郑毅,”段亦轩斜睨他“注意你说的话。”
名叫郑毅的少年只得怏怏地闭上嘴。
大门推开。领门而入的是瘦高个、佩戴黑框眼镜的冷面男,随后一身白色运动外套的严璟琥抄着双手踱进会议室,除了冷面眼镜男,随他进来的还有一名带着忧郁气息亚麻发色的年轻人。纵然没有浩大的贵族军团护航,大少爷骨子里依旧一脉华丽的高调。
一旁观望的段亦轩也不得不承认,不知是因为曾玩票地走过t台,还是基因如此,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和他的站姿一样,相当有气势,一种赏心悦目的洗练的霸气。不过大概由于他本身是众星拱月的大少爷,如果说t台上的模特走的是猫步,换到这个人脚下,大约就是豹步或虎步了吧。可惜了,他的内在能有他外在的十分之一,这个人差不多也就完美了。
学生会大大小小的干事们一溜地先后起身,门边的金中贤更是赶紧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巴结上前:“璟琥学长”他曾在某个沙龙里同严大公子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只是不确定这位大爷是否还记得他。
严璟琥记忆力不错,但是看眼前人一脸有求于他的样子,还是决定不记得那三五分钟的碰面。金学弟,我这里可不是慈善公会啊。于是露出一个茫然的笑,在金中贤忙着要自我介绍以唤醒他尊贵的记忆之前,优雅地一抽身,撇下身后的人。
“严、璟、琥!”望眼欲穿等待严大公子来开会却最后等来别开生面的“严氏走秀”橘发的女子一个旋身过来,爆发“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
严璟琥走到中央会议桌,就着被某部长殷勤拉开的椅子闲适坐下,才问身后:“什么时间?”
坐在他身后亚麻色头发的青年看了看表,分针指向两点钟方向,但他还是默契地回答: “五点整。”
严璟琥满意地点头。
“什么五点整?!”橘发女生叉着腰,身子前倾,狮子般暴走的气势和小猫般小巧的身材行成强烈反差“现在是五点零八分!零八分!是以大家的时间为准还是以你的时间为准?!”
“韶华,你不该这么问他”段亦轩试图制止这个不明智的提问,可惜——
“嗯哼,我选择第二种吧。”
听到自恋大少如此经典的回答,段亦轩无力地以手覆额。
“谁让你做选择题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孔雀?!”童韶华后悔死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以那位大爷“我站在宇宙中心”的终极理论支撑,用脚趾也猜得到他会怎么对答。甘拜下风的女孩气鼓鼓地抓过桌上一叠文件“我看你还是早点邂逅那个女主角收心养性了算了”
在座的人纷纷联想到那部山寨偶像剧,会议室里不约一阵窃笑。
严璟琥莫名:“什么女主角?”
童韶华耸肩。严公子居然没看过那么高端的片子,不晓得是幸还是不行。
“严会长,这是学生会的会议,闲杂人等请回避。”
不正经的氛围被段亦轩冷漠的一句话打断。
严璟琥杵着下巴瞄他一眼:“哪来的闲杂人等?”
段亦轩还没说什么,身后的郑毅已经按捺不住地跳起来:“璟琥学长,要是我没记错,您尊背后的那两位不是学生会的成员吧?!”一口气喊完,才发现获得了全场瞩目,不由有点心虚,不过可不能输给那个花花大少,于是正义的少年硬着头皮保持着挺直的站姿。
“明白了。”长吁一口气,严璟琥坐直身,并未计较学弟的不懂事“为了某些问题儿童,顺便介绍一下好了,”他侧侧身子示意后面的亚麻色发的青年“二年级三班的展仁熙,我的新秘书,”又转向右侧戴黑框眼睛的男生“卢子夜,大家都很熟悉了,算是我的助理好了。”
有了秘书还要什么助理?你以为这里是娱乐圈啊?!郑毅恨不能冲口而出,最后还是碍于全场那么多双灼灼的眼睛没有发作。
“真叫人不敢相信,”童韶华眨巴眨巴眼“我们的花花公子居然改用男秘书了?你的上一任女秘书呢?什么时候分手的?你找什么借口把人家甩掉的?”
“跟她说她太漂亮了,导致我注意力分散。”
童韶华愕然半晌:“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严璟琥倾身过来,双手枕上桌面,笑:“你想认真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段亦轩重咳一声。
童韶华做无辜状。
“现在开会。”段亦轩隔着童韶华甩了一沓东西到严璟琥面前。
大少爷慢腾腾将东西拿过来,低头随便一翻:“这是什么?”看着上面的字,严璟琥失笑“‘打得很惨’?”
“医疗诊断书。”段亦轩答。
严璟琥探头望了望门前挂彩的一行人,挑眉。不错,很精炼。
童韶华招呼身后的女秘书:“蕊蕊,把事情大致跟大家说明一下吧。”
作为学生会会长秘书和事件的目击者之一,许蕊蕊将今天中午在餐厅发生的震撼一幕一五一十作了汇报。
这些情况,段亦轩和这里的一部分干事早在之前就知道了,他望向正对面的严璟琥,那个人听着,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他斜靠在椅子上,依旧保持那个标志性的支颚动作,段亦轩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那个“全球最能搞的大少爷”对眼下的事一点不感兴趣。他甚至是从进门的一刻就散发着奇怪的抵触情绪。而奇怪之处便在于,以这个人肤浅的个性,这些鸡飞狗跳的调味菜他本该是很欢喜待见的,就算不那么热衷,也断然不会像眼下这样意兴阑珊,一脸无趣才对。这副慵懒的模样,根本就像是有心事。不过,怎可能?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细腻的体会?
“我想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中午的事,刚刚已经派纪律部的人去找那位转学生了,呃”童韶华低头看手上的资料“叫潘凯文,从芝加哥大学商学院转学过来的。唉,芝大商学院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到这儿来?”
段亦轩看向门边待命的金中贤几人:“在他来之前,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怀着对潘凯文无比的憎恨,秉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一行七人七嘴八舌地控诉起来。其中以未被揍却吓得屁滚尿流的金中贤之证词为最甚。
孱弱的少爷说得声泪俱下,博得现场不少女士的好感。
然后会议室大门哗一声打开,看到在纪律部三个代表后面大步走进来的冰山魔王,弱不禁风的金少爷立即噤若寒蝉,不吭一声。
童韶华看到嫌犯竟然是如此高大英俊的男生,立即同在场所有女生一样,控制不住胸中狂飙的好感:“你就是那个转学过来的abc?”
面对半个身子都撑起来、两眼发光、位高权重的橘发女生,潘凯文只是不耐地皱眉。
“呃,那个,会长,”金中贤插嘴“这家伙他听不懂中文”
“哈?一点都听不懂么?”那他转来这边,不是相当吃亏么。
“好像真的一点也听不懂,”胖子从旁开口“他对我们说话都是拽英文的。”
“呵,真不得了,你们能听得懂?”童韶华转向严璟琥和段亦轩“那今天中午到底是什么状况,你们用英文问问他吧。”
段亦轩于是将金中贤之前说的话用英文为潘凯文转述了一遍,后问:“do you have anything to defend for yourself?(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辩护的吗?)”
潘凯文耸肩:“none。”
这太干脆了!在场人都来不及酝酿什么反应。
段亦轩好心提醒:“that is to say,you admitted it is you who occupied the seat yesterday and started the brutal accident in the canteen today。(也就是说,关于昨天中午的恶意占座,和今天中午寻衅的事,你都承认了。)”他加重语气“this might be recorded as a flaw in your files。(这样你将很可能被记过。)”
潘凯文颇大方:“i see。(了解。)”
眼见主犯罪责敲定,金中贤更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报复的机会:“会长,这个家伙还有同党!”
2
下午五点半,社团活动已经结束。二年级一班空荡荡的教室里,付云杰一个人站在门口,可怜巴拉地拎着两只水桶,回首环顾偌大的教室,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想要最大程度地缩减时间的结果,是提着两只巨沉重的水桶在走廊上举步维艰。上楼的时候,脚下一崴,左手的水桶“哗”地一倾!
水眼看着泼了出去,却在最后关头奇迹般地荡了回来。付云杰回过神,发现一只手帮他提住了沉重的红色水桶。抬头,看到眼前的长发少女,付云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夏?你怎么还没走?”
夏君阳从付云杰手接过水桶,单手提稳:“我走了,现在是折回来。”说着提着水桶朝楼上走去。
付云杰在楼梯下怔怔地仰望夏君阳的背影,虽然各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优秀,但到底也不过是个女生,外表也看不出多有力气,但居然能够单手提着那么重的水桶,而且看上去似乎比他还轻松几分。
察觉身后的人没有动静,夏君阳转过身来。
啊,看吧看吧,这个样子也能轻松回身,小夏你果然不是常人
“怎么了,”夏君阳居高临下睨着付云杰“那个也提不动吗?”
“怎么可能!”付云杰拽着水桶三下两下走上来,和夏君阳并肩走着“我只是觉得奇怪,小夏,你都不觉得重吗?”
“当然重了。”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力的样子”真是让男生有挫败感的女生。
“这个样子呢?”换两手攥着水桶把,夏君阳拧着眉头弯下腰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
付云杰噗呲笑出声来:“嗨,算了!你忘了我的话吧!反正小夏你是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来要求的!”
夏君阳莫名其妙地看他:“那走吧。”人已单手提起水桶,轻快地迈开步伐。
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付云杰瞪大了眼:喂,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话说清楚,我可不是来帮你打扫的!只是看你一个人蛮寂寞,所以就来陪陪你啰”
当夏君阳和付云杰走进教室看到黄芹香时,短发的女孩慌慌张张地如是说。话虽说得无情,当夏君阳把抹布扔给她的时候,还是一面抱怨着一面帮忙擦起了黑板。
清洁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夏君阳提着桶去清洗,远远地就看到洗手间外门外竖着“清洁中”的牌子,正准备转身下楼,忽然听见洗手间里传来奇怪的嬉笑声。
“嘭!”门弹开,女孩从单间里跌跌撞撞摔出来,满头满身的水,不敢抬头去看正发出刺耳嗤笑的三个女生,只感到小腿被人一踢,整个人扑通跌跪在地上。
“我说苗可,你是不是觉得昨天在楼道上自己因祸得福啦”
“该不是还在心里面嘲笑我们吧,嗯?”中间的女孩弯下腰,一把拽住苗可湿漉漉的头发。
她的同伴连忙拉开她,嫌恶地道:“别碰别碰!会被衰星传染的”
“对哦,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你这样每次看到就想揍的人唉!”
“学长说你是橡胶人,我看不假,因为天天都被人揍嘛,久而久之就变橡胶人了吧”三个女孩放肆大笑起来。
名叫苗可的女生只是埋头呜咽,这逆来顺受的模样惹来又一脚更加跋扈地踹在她肩上:
“55555好可怜啊!辛蒂蕾拉”
“哭啊!哭啊!叫你再装可怜!”
正你一脚我一脚时,背后“吱呀”一声。
三人纳闷地回头,洗手间红色的门推开,长发的女生提着水桶走进来。
愣了半晌的三人这才赶紧收回脚,恼怒地道:“夏君阳!你、你没看见‘清洁中’ 的牌子吗?!”
“看见了。不过好像并没有在清洁中。”看也没看两人,夏君阳径自将桶里的水倒掉,拧开了水龙头。
水被开到最大,哗哗的冲水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三个女生在夏君阳身后老大不爽地咬着嘴唇,小心从巨大的镜面中观察夏君阳的脸色,那个冷冰冰的天才少女只是半垂着眼,但是那越发剧烈的水声和不断涌出水桶的水让她们感觉到一丝丝害怕。
三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还是放弃,悻悻退了出去。
夏君阳拧紧水龙头。
洗手间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女孩低微的啜泣。
夏君阳走到门口,背后,女孩忽然出声:
“别走!”
夏君阳诧异。
“求求你,别走求你留下来”声音细如蚊呐,但颤抖的音调却像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
苗可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渺茫的希冀。语无伦次的话却令夏君阳一阵莫名。
“小夏——”
外面走廊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黄芹香正拉大嗓门喊着她的名字。
“你整理一下,待会儿就有人来了。”留下这句话,夏君阳转身离开,走到门外时,将进门时移到一边的清洁牌搁到门前。
黄芹香气喘吁吁地从楼上跑下来,一见到夏君阳就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夏君阳若无其事走到过道上。
短发的女孩紧张地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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