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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前进,反而“蹬蹬蹬”后退了五步。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内力,使得龟元寿大感惊讶,不禁“咦”了一声,招式一变,右手烟杆疾挥,但见三丈之内都是铜烟锅的影子。
少年没有还手,如风中飘絮,忽左忽右,轻捷地避开了龟元寿的一连串凌厉的攻击。
龟元寿久攻不下,不禁焦躁起来,右手暴长,铜烟锅疾点少年的膻中**。此**是人体1o8要**之一,是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及任脉之会。一旦被击中,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也会不清。
少年深知厉害,右手金钢护腕向上一抬,黄色的铜烟锅当的一声,被震开数寸。
龟元寿“咦”了一声,说道:“好小子!”收起烟袋锅,左手故伎重施,轻飘飘的向少年拍出一掌,眼看着少年只是防守,自己竟然无法取胜,实在大丢脸面,是以这一掌竟然用足了八成功力。
少年一见脸色骤变,不敢硬接,急忙暴退三丈。
龟元寿一掌落空,举起烟锅还待攻击,一个黑影猛地蹿过来,叼住了烟袋杆。正是那条凶悍的猎犬。
少年急道:“黑子,不得无礼!”
猎犬悻悻地松开。
贝儿一个飞蝶穿花,及时拦挡在少年和龟元寿的中间,急道:“爹地,阿托可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哦,老子也只是与他切磋切磋武艺。”龟元寿冷冷地看了阿托一眼,大步地朝回走。
月色如银。贝儿拉着阿托的手,一起回到村西头的家中。猎犬紧随其后。阿托知趣,放下带来的几只山鸡和野兔,双手一抱拳:“晚辈告辞!”
掉头就要走。
半夜三更,人家远道护送女儿回来,龟元寿却没有留客的意思:“恕不远送!”
贝儿急了:“爹”
女儿一把拉住了正要走的少年,把进山遇到药锄帮四象堂副堂主四眼蛇冯三镜二欲强行非礼,被阿托救了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阿托在与四眼蛇冯三镜二搏斗时肩头还负了伤。龟元寿眯起鹰眼一看,果然左肩衣服上染有血迹。难怪刚才动手时,这小子左侧身形略显滞涩,自己居然与一个负伤的少年动武,不觉有点惭愧。
“不过,”龟元寿转而一想“天下能有这么巧的事吗?不!他老子是个就是惯会使奸的恶棍,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龟元寿打心眼里不赞成女儿与山里人交往,更何况巴托还是那老骗子的儿子。唉!女儿这次不知中了什么邪,进了一趟山,似乎就被这小子迷上了。女孩子家懂什么?进山就遇到了黑道人物,这么巧?又赶巧被这小子碰上了,救了,还护送回来。英雄救美?哼!这老掉牙的故事骗得了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却骗不了我老头子。还送东西来糊弄我老头子?对了,这东西万万不能收。
“小子,把你的东西拿走!哼!”龟元寿黑着脸,捡起山鸡和野兔递给少年。
贝儿劈手夺了下来,小脸一板:“爹地,你怎么啦,平时你不是这样的呀。求你给女儿一点面子吧,您对紫枫山的人总是耿耿于怀,紫枫山的人怎么啦,人家像石头一样实在,人家通情达理,人家见义勇为,人家扶贫济困”说着说着女儿眼圈红了。
“住口!”龟元寿喝道“你一个不更事的臭丫头懂什么?山里人貌似忠厚,其实都是骗子!紫枫山更是没有一个好人!当年你娘她”猛觉得失言,当年杏子失踪,他一直怀疑系西山秃鹫所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西山秃鹫的妻子谷天香与杏子长得太像了,但谷天香却信誓旦旦坚持说他认错人了,她绝不是什么杏子。这些连自己也拿不准的话岂能跟这些孩子说?龟元寿生生把话刹住,冷冷地望向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少年。龟元寿也不是一点不喜欢巴托,打他第一眼看到这小子就刮目相看: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目光如炬,力大无穷,据说曾经徒手搏杀四只饿狼,年纪轻轻就被人誉为“西山猎神”但那又能说明什么?空有一身蛮力武功,未必能持家立业,未必就是好人。他那混涨老子就是恶人一个,明里被人称为雄鹰,其实是一个凶悍的秃鹫,一个十恶不赦的骗子。见女儿瞪圆了眼等自己下文,龟元寿暗叹一口气,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话题“贝儿,咱甲鱼村素来与紫枫山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骂我们是海盗,我们骂他们是山匪。山上那一套,老实说,不算什么真本领,咱海上那才叫真功夫。哼!打猎谁不会,只有几分蛮力气就行,总能瞎碰到个把不长眼的畜牲,但海上那是玩的真功夫,哼,在海上,紫枫山人绝对不行,既撑不好篙,也掌不住舵,更不用说撒网捕鱼了。还不如那个畜牲,一个猛子扎下去,就能叼上一条大鱼”
这简直就是骂人了!巴托并非好脾气人,他因着爱情的缘故,对龟元寿一忍再忍,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哪能始终按捺得住,听着听着,脸涨红了,一直恭敬地听着这位老顽固教训的年轻人真的按捺不住了,老人的话太过分了,太伤人了,少年一跺脚,吼道:“前辈晚辈敬重您!但您也不能把咱山里人说得一无是处!您这是偏见知道吗!谁说山里人就不会海上功夫!晚辈这就到海上一施身手,您等着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那一脚功夫可厉害了,地上坚硬的青砖居然碎如面粉。
“阿托”
痴心的贝儿要跟着跑出去,已到了门口,被龟元寿喝令回来。阿托与那只猎狗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贝儿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蒙着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可老人睡不着,月亮沉入海底的时候,他已抽了九袋烟。龟元寿将烟锅在鞋底上敲了敲,磕掉了烟灰,披上麻衣走了出去。他悄悄地踱出村子,迎着烈烈海风,向海边走去。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巴托当然没有回紫枫山,他是个不服输的人,他要用行动证明自己在海上也不是孬种。尽管是禁渔期间,他也顾不得了,巴托驾着龟贝贝家泊在鲨头礁后面的渔船,扬帆出海。海天漆黑一色,什么也看不见,只听海风呼啸,海腥味扑鼻,奇怪的是,爱犬对着海面狂吠不已,巴托以为遇到了海怪,慌忙转舵航行。谁知爱犬纵身跃入海中,转眼不见了。巴托以为爱犬又去卖弄本领,抓鱼去了,也就不加理会。今天运气出奇的好,不大功夫,他就网到二百多斤海鱼,不禁喜出望外,哈!这下子看这老倔头还有何话说?猛听得爱犬在岸上狂叫,赶紧落帆回转,待抵达岸边,天已快亮。
巴托背着鱼篓慌不择路往回赶,不防被脚下什么东西拌了一跤,摔了个嘴啃泥,鱼篓也摔出老远,白亮亮的鱼像银梭似的四处飞散。巴托骂了声“奶奶个熊,晦气!”用脚踢了踢那东西,软绵绵、肉鼓鼓,还动了一动,把巴托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海怪,慌忙跪下“叭叭叭叭”磕了七八个响头。那海怪却没有什么动静。借着晨曦,他偷眼打量那海怪,身子短小,形容猥琐,衣衫褴褛,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既穿着衣服,那就不是海怪。巴托松了口气,这才现自己的爱犬正静静地守在一旁。他才恍然大悟,这人看来是从遥远的海上漂过来的,被自己的爱犬用嘴叼着衣服,拖着救上岸来的。这人放在这低洼处可不行,海水涨潮,必死无疑。巴托把他背到海岸高处,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急救处理,清空腹腔里的海水,又喂了一颗自制的九转还魂丹,注入真气内力,帮他推血过宫,足足忙活了一盏茶功夫,人虽仍旧昏迷不醒,但已恢复正常呼吸,且渐渐有了鼾声。且这鼾声越来越大,犹如暮鼓晨钟,喜得巴托赶紧向村中跑去,向村报告。
村不是别人,就是老倔头龟元寿。那龟元寿与他撞了个满怀。晨曦中,龟元寿虽已五十开外,个头奇矮,但身板硬朗,赤红脸膛,并不像巴托想象的那样力不从心,而是正当壮年,一身搏鳌功夫已达化境,人称“东海渔翁”夜间交手并未出全力,更没有施展自己的独门武功:钓龙神功。龟元寿对阿托已是刮目相看,夜间交手自己固然只拿了不称手的烟锅,人家可是空手,柴刀根本没有拿出来,且左肩还受了伤。当下听了阿托的报告,暂把私人恩怨先放在一边,这可是事关国运之大事,怠慢不得,马上派本村的长跑冠军“狂奔蜗牛”龟小海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直奔京都。
国不可一日无君,京都梨花城银杏路北侧万人广场云集了几乎全国的达官贵人、巨商大贾,这日正在举行大选。
十几个来自各州县的高手很快败下阵来。
朝廷里的大臣也迅战胜了京城五强。
又过了半个时辰,场中剩下了呼声最高的两位英杰已故国王的女儿柳叶儿和权倾朝野的丞相石笋。
柳叶儿粉面含煞,星眸带悲,一头秀被白手帕束成马尾巴,掩不住青春朝气;个头高挑,身材匀称,一袭绿色长裙,外罩白色披风,更显得婷婷玉立,冷漠高傲。
柳叶儿深得先王弱柳扶风柳如是的真传,又拜了梨花圣母为师,其剑上功夫足以睥视整个武林。她甫一出场,就赢得一片欢呼声。她轻飘飘地落到台子上,只听“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却是一柄柳叶剑,通体透明,寒光四射。柳叶剑全长不到三尺,无格、扁茎,剑身和剑柄系碧玉铸成,形如柳叶,故称“柳叶剑”剑的全身铸满纹饰,除剑脊两侧的虎斑纹外,在剑基部位还刻铸出虎纹和花蒂、手臂、手掌等纹饰。柳叶儿一剑在手,更显得英姿飒爽,剑与人忽地飞跃半空,挥剑起舞,一面还轻声吟哦剑招:“春风杨柳万千条,柳宠花迷景色娇。柳暗花明蜃楼空,弱柳扶风任逍遥。”但见白衣如羽,绿衣如水,飘飘洒洒,轻盈灵动,剑气如虹,劲风四射,四处都是美丽公主的影子。
忽地停住,剑已入鞘。脸不红,气不喘,仿佛本来就站在那儿一样。众人都屏住呼吸,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只见她拧腰,错步,樱唇微闭,鼻息翕动,伴随着一缕醉人的芳香,猝然爆出碎玉裂帛般的娇音,朝堂前的梨花都被震落。
“呼(好、是、行等通用语,岛国方言)!”众人齐声喝彩“尽得乃父之真传。”
石笋中等个子,一身灰色官服,也是外罩白色披风,肥腰胖脸,上眼皮耷拉着,下眼皮已形成眼袋,看上去无精打彩,但他偶尔从眼缝中漏出的灰褐色眼珠透出的却是摄人的目光。
他见臣民们都为柳叶儿的美貌和绝活所倾倒,不禁有点紧张。二十年前石笋以一票之差输给了柳叶儿的父亲,没能夺得王位,那是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这次当稳操胜券,可千万别失手,那就太冤。想到这,石笋一言不,打起一套他自己悟出的呼噜拳。但见他微眯着眼,打着哈欠,一副瞌睡的样子,不一会打起了呼噜:“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那全身动作软绵绵、懒洋洋,却是缓慢中带力道,懒散中藏杀机,形散神聚。
忽地石笋双目紧闭,叉腿运腹,绵延不绝的声音渐渐由细变粗、由弱变强,粗犷、凝重、稳健,忽听喉咙“咯”地一声,太极殿的三块瓦片竟被震飞。
“呼!”众人又是齐声喝彩“到底姜是老的辣!”
投票选举结果,二人旗鼓相当,难分高下。凭心而论,石笋棋高一着,但柳叶儿是美丽公主,面对众多的男性选民,当然是大占便宜,故两厢扯平。
恰在此时,忽听得西南甲鱼村海滨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如锣鼓般响亮而有节奏感,又象巨大的石碾滚过磨道轰然而绵长。雷声过处,飞沙走石,衣角无风自动。众人不禁相顾骇然:这晴好的夜晚,哪来的雷鸣?
旋见一匹快马径闯朱雀门,直入太平宫,一壮汉滚鞍落马,疾步奔至公主面前,单掌落地,另一手高举:“公主,甲鱼村飞马传书,急报上奏。”呈上一封鸡毛信。
柳叶儿接过一看,大惊失色:“原来这雷声竟是一个人的鼾声?”兴奋地大叫:“哈也!我们江山有主了!”
原来,瀛洲岛国有个世代相袭的传统风俗,国王死了,必须在七天之内选出一个鼾声群的人继承王位。据说其他官员也均根据其打呼的本领高低决定其职位的大小。至于什么原因,已无法考证。武大郎也是机缘凑巧,时来运转,就这样糊里糊涂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正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复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