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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整个榕城还处于肃穆寂静中时，赤阳将军府的后厨便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
城门处来了一队车马。
为首骑剽悍骏马的清俊男子留着一圈络腮胡，他之后是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厚厚的车帘挡得严严实实，让人窥不见马车内的景象。马车之后，是两列骑着马，身披甲胄、手持钢刀的捉刀人。
晏无渡此行不能说是刻意低调，但也绝对与“张扬”二字无关。
瞧见这一幕的，只当是哪个身份稍微贵重点的人，再往深了猜，也猜不出什么名堂。
赤阳将军迎至城门前，跪下后正要开口，为首的白凤打断了他的话，“将军不必多礼，我家主子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在城门处逗留了。”
赤阳将军面色如常地站起，拍了拍衣袍沾上的灰尘，“大人请随我来。”
边带路边见缝插针道：“大人，末将已在府上略备茶饮素肴，只是大人身体不适，是否要末将撤了宴席？”
“撤了吧。”隔着厚厚的马车窗帘，晏无渡轻描淡写地允了。
只是他说完后忽然想到，那小丫头给他写的信中似乎提到她混进了赤阳将军府做厨娘的事。
联想到那个炸掉的厨房，晏无渡对薛软玉究竟如何混到的厨娘身份突然有些好奇。
“等等。”他忽然改主意道：“许久未曾尝过榕城的佳肴了，今日便正好尝尝罢。”
他的反复无常着实让赤阳将军一愣一愣的。
不过最后，赤阳将军还是含笑点头应了声“好”，而后便开始寒暄。
“话说回来，大人也有将近十年没到过榕城了。回想当年，大人最爱吃的还是榕独有的炙羊肉，军中每每举行比赛，大人总是能赢得最大最肥美的羊腿。
我记得当时，云英因为调皮，常被先父罚不许吃晚饭，每当这时，大人都会命人切下一小份羊肉送去……”
晏无渡向来不喜欢别人替他追忆往昔，他隔着窗帘瞥了眼沉醉在回忆中的赤阳将军，“是么？我不记得了，不好意思。”
赤阳将军讪讪一笑，“不记得也是正常。毕竟十年过去了，先父早已过世，大人也习惯了吃斋戒荤的生活，云英也从当初那个无法无天的毛躁丫头，变成了端庄稳重的大姑娘。”
见他又开始说起来，晏无渡不禁按了按太阳穴。
“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饶了一圈子，赤阳将军也没忘记正事。
晏无渡不答反问，“将军不知？”
“总不能是因为边地苦寒，特意来慰问将士吧？”赤阳将军擦了擦额角的汗，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过了一会儿。
马车内传出晏无渡温和无害的声音：“将军言笑了。我千里迢迢而来，不是慰问将士，还能是因为什么？”
他用不动如山的姿态说着话，作为听者的赤阳将军脑海里应声浮现的，却是一个月前心腹前来禀报的消息。
朝廷发现了一例盐铁走私，暗中派晏无渡负责督察，限其在一个月内揪出幕后主使，并找到确切证据。
眼瞅着一月之期将过，晏无渡却好巧不巧突然造访榕城，美其名曰：慰问将士。
赤阳将军有理由怀疑，他十有八九是已经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