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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护着母亲不被来往乘客蹭搡,心里却十分难受,母亲已一把年纪,为人女儿却没有能力让她脱离这种苦楚,只觉是种罪过。
每每乘坐公共交通,安之最看不得就是妇孺无人让座。
那之后,再陪同彭皆莉外出安之都坚持打车,不论母亲喜欢吃什么买什么,全程她负责笑咪咪地掏钱包,将母亲要自己付钱的手打回去,做足十二分孝女。
出租车下了内环,三拐两拐便到体育西路。
安之会好钞下车,挽着母亲的手过马路时,她指指不远处天河北路那幢似耸入云天的最高建筑“妈,我的公司就在天欣广场。”
彭皆莉取笑她“我以前问你在哪里上班你扮低调一字不提,现在倒来向妈妈炫耀了。”
走进客运站,安之将母亲安顿在休息椅内,笑了笑“妈,我在飞程集团工作。”彭皆莉脸一白,安之眉睫低垂,转身走向售票窗口。
彭皆莉定睛看着她在初阳下的背影,脸上各种情绪如潮水涨起,又如潮褪去。
几分钟后当安之捏着车票回来,她已十分平静。
安之拎起行李送母亲上车“路上小心,去到舅舅家给我电话,还有这几天记得给手机充电,别我打电话老找不到你人。”
“行啦,你妈我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彭皆莉咳了几下,若无其事地切切叮咛“倒是你,妈妈不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冰箱里有面条饺子和蔬菜,你下班回来随便煮点就能吃。”
几分钟后发车时间到,直到大巴退后,调头,驶出了视线,安之才合上眼轻吁口气,看看表已是九点半,她匆匆往自己的公司步行走去。
穿过茂密的林荫,地面洒着点点阳光,恍惚似倒流的时光。
以前每年暑假返家,彭皆莉总会带她回一趟中山老家,自从京珠高速建成,沿途一望平川,蓝天白云,旷阔怡神。
可惜,人在长大世事在改变,从踏入社会之后,她再也没有暑假。
成熟原来确实需要以纯真和心灵的自由为代价。
“嘿,请等一等。”
身后传来的叫唤让安之下意识摁住电梯的开门键,一抬首,却与大踏步走进来的司寇打了个照面,她不禁露出笑意“司总。”顺手帮他按下四十六层。
司寇目光熠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
安之又笑了笑,不再说话。
司寇看着她安静的侧面,这个女孩子,总是见人先笑三分,平常时接触,她好象比谁都容易亲近,可是当别人尝试更接近她一点时,便会触及她不着痕迹的戒心,任何试探都被无形地反弹而回。
她还这么年轻,心思原不应那样深沉。
他不自觉放柔了声调“上次和你说打球一直没下文,这个周末有没有空?”
安之想了想,母亲不在家,周末也确实没什么安排,锻炼一下身体貌似不错。
“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上两个朋友。”她说。
“没问题,我让秘书订星期六下午三点的场子。”
安之嘿嘿笑“到时我和friends给你来一番车轮大战,非把你打趴不可。”
四十六楼的红键一闪,电梯叮声停了下来,司寇出其不意地抬手捏捏她的脸颊,笑声中半带宠溺“真是小孩子。”
“喂!”来不及躲闪的安之恼叫,挥出还击的手定格在半空,愕瞪着电梯门外。
关旗陆看着眼前两人,慢慢地笑了笑“你们这么巧?”
司寇好心情地笑眯了眼“你找我?”
“回头给你电话。”漫应了声,关旗陆走进电梯,伸手到安之面前,摁下关门键。
安之有些无措,轻微紧张地低声道“师——关总。”
关旗陆不出声,眸色幽沉。
电梯很快便到达四十八层,安之身形方动,一只手臂却比她更快,拦在了她面前,关旗陆直接摁关门,然后毫不犹豫摁上b1键。
安之再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高兴什么?”
关旗陆侧过头来,看着她,神色略显讶异“你说什么?”
安之面容一窘。
他象是这才明白过来,柔和面容露出笑意,仿似安之闹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误会,轻描淡写地解释“塞曼提的中国区总裁到了广州,约我十点半去花园酒店谈双方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计划,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以后这些工作你直接和他们的市场部经理联系。”
安之脸上窘色完全冻结。
“是,我知道了,关总。”她冷应,搁在身前的十指紧紧交握起来。
关旗陆看也不看她,唇沿轻抿,空气僵凝,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下到停车场,关旗陆用遥控打开车锁,在他拉开驾驶座门的同时,安之一声不哼钻进了后座,他的手在车门上顿了一顿,原本略微的烦闷因她明显的情绪反应奇异地消失无踪,心口涌起一丝无奈而又想笑的柔软,这小妞的脾气看上去比他还大。
他坐进车里,关上门,扣好安全带,从车后镜里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一动不动,定定望着车窗外,神情异常清冷,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关旗陆收回视线,唇边微莞,安静地把车子驶了出去。
从广州大道转入环市路,沿途有几个长停红灯,等候的间隙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又瞟向了车后镜,安之几不可察地微微偏了偏首,显然虽摆着拒他千里之外的脸色,实际却并非对他的反应完全无动于衷。
在关旗陆多看了她几次之后,她的面孔渐渐由冷然变得尴尬,继而轻悄含羞,微微发烫,躲无可躲之下她索性往镜子里瞪他一眼,这才看见他唇边抑止不了的浅笑,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笑容让关旗陆的眼神从玩笑变得专注,深幽中带点火热。
安之被炽得心口轻轻一跳,慌忙别开视线,车厢里的气氛慢慢又变得有些微妙。
一直去到目的地,两人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再没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