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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目及都是专业的摄影师,专业的灯光,专业的一切一切都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如果能照个工作室的五千块套系就是梦想成真了,可是如今的情况有些泡沫般的斑斓,美是是美,可惜易碎。
他曾提议去巴黎,他曾提议去巴厘岛,都让她以时间不够为借口推却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太昂贵了就会怕失去,既然自己做不到对金钱无视,那么她至少还可以告诉自己哪些东西不属于她。
属于郑太太,而不是梁悦。
可郑曦则还是能把最普通的套系做成最奢侈的。例如把光毓园变成拍摄的背景,例如把摄影师化妆师也请到家里来,甚至还有那么多婚纱可以挑选。
于是,梁悦涩然地站在梦想过的光毓园小楼前和别的男人拍照,无论摄影师怎样启发逗乐,她都笑不出来。
最后,郑曦则紧紧扣住她腰,衬衫上都是淡淡烟草味道的他说:“如果你想面对自己的愁眉苦脸睡觉我也无所谓,不过睡不着我很可能会撕毁合约,反正算起来我也不吃亏。”
那天,梁悦拍摄的第一套白纱不喜庆,抿着的双唇还有些拒人千里地淡漠。但是后面几套笑容都很灿烂。
眉开眼笑的她和身边那个成熟稳重的丈夫很相配。
这是所有看过照片的人,说地第一句话。
也正因为如此,梁悦才会四处寻找寂寞的角落去哭泣。
那里没有人看到狼狈的她,也没有人齐声说新娘子很漂亮,只有一个孤伶伶的影子陪着她一起痛。
那是2005年的6月的故事,本来,还有半年钟磊就可以回来,本来,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应该是他。
婚礼举办的细节梁悦从没有用心过,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中天的秘书发个传真过来,她修改后再发个传真过去,如此而已。
到国贸这边办事的方若雅就近找她吃饭,因为又忘记充电而关机的她掏过梁悦的手机打电话,瞄到叠在包里的传真掏出来看,立即皱眉说“你丫有病啊?自己的婚礼都不看一眼,发传真?那么有种别闪婚啊,认识一个月就要结婚的是你,现在要死不活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悦抬眼睛看她,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说:“我想喝酒,今天晚上你陪我好吗?”
方若雅扫过她脚边的口袋,大大袋子里装了一双毛拖鞋,缓了口气问:“你回去拿东西了?”
梁悦点点头。手指一直在颤抖。
“他知道吗?”方若雅的用词很谨慎,生怕会触碰她的伤口。
梁悦愣了愣,随后微笑:“哪个他?”
方若雅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很心疼,于是把嘴边话忍下去拍着她肩膀大声说:“废话,除了我陪你,还有谁那么无聊陪你丫的?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不许叫那个王八蛋过来。”
梁悦不由心酸,咬牙点头。
其实见到方若雅就等于见到大洋那边的钟磊。
他提起她时是否也会恨到永生永世不想见面?也会像被甩掉的方若雅那样痛恨吗?
她不知道。
昨天快递过来的那封信没有大篇的内容,一张白纸上用签字笔描出地四个字很潦草,混乱的线条,歪斜的笔迹,真的难以想像是出自曾经书法获奖的他。而那句祝你幸福应该算是他认命后最终写下的结局。
这样也好,她的幸福永远不是他能给予的。修了几世也不过就是为了贫贱奋斗过的四年。
很好。真的很好。
半夜时分,梁悦喝醉了。只一瓶小二锅头就灌倒了她。她一双手扒住方若雅大腿喃喃自语:“我怎么活得这么窝囊?我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什么保全阿,什么安危阿都他妈的是借口,我就是爱钱,我要是不爱钱当时就应该抽郑曦则,什么狗屁约定?都是混账话!可是我不敢啊,为什么不敢?因为他有钱,他能给我所有别人给不了的东西。可是这样一来我跟小姐有什么区别,其实我连她们都不如,我连尊严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惨笑后的她痛哭,哭罢又是笑,方若雅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红了眼圈,被空调过滤过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梁悦脸上,很凉。
记忆是折磨人的苦药。没有了记忆,人生满是无味。留下了记忆,多半又是伤感的。那种带着岁月的淡黄色记忆有时候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不堪,明明内容都支离破碎了,却还记得那种刻骨心痛。
岁月时光不舍得带走的,未必都是好东西。可是那些美妙的,又都不见了。
后来,梁悦醉得不成样子,躺在沙发上傻笑。清醒的方若雅不想求助于韩离就只能用梁悦的电话打给郑曦则,电话接通时那边有个女人正哭哭啼啼说些什么,而郑曦则的声音似乎饱含压抑的怒气。
“喂,怎么了?”
方若雅对着手机确认了号码是郑曦则,才冷静的说:“郑总,我是方若雅。梁悦她喝多了,你过来接她。”
“你们在哪里?”郑曦则问。
方若雅说完酒吧的名字挂断电话,低下头的她揉着熟睡的梁悦头发,脸色冰冷,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烫人的秘密。
越想越愤怒的她手上力道逐渐加大,这让无辜的梁悦很不耐,嘴里呢喃:“混蛋方若雅,连你丫都欺负我。”
方若雅低头贴在她的脸上沉默一会儿,说:“我可以欺负你,但是别人不可以。”
那晚,方若雅和郑曦则在酒吧外面谈了很久。梁悦趴在酒吧里面的沙发上呼呼大睡,喊都喊不醒。
因为,梦里还有些东西让她舍不得离开,虽然辛苦异常,但仍不肯放手。
人都说,梦是反的。
其实,梦境之外,她终究已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