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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弈不置可否。
吴十三问:“陛下会去国书或是密信吗?”
宇文弈挑起一边眉毛。
“陛下会吗?告诉齐帝他内人在咱们这里病倒了。”说到这里,吴十三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谢要是醒着,恐怖又要调侃一番,哈哈大笑了。”
宇文弈可欣赏不了这种黑色幽默。他紧抿着唇,冷冷瞪了吴王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吴十三果真信守承诺,守了一宿,等到谢怀珉再度醒来。
“十三?”谢怀珉看到他很安慰“真好,我还记得你。”
“什么记得不记得?”吴十三不明白。
“我不大好,十三,我开始忘事了。”谢怀珉指了指脑子“我若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你可要记得提醒我。”
吴十三脸色一片铁青。
谢怀珉反而笑了“不过是健忘而已。”
吴十三数落她“脑子有毛病。”
“的确啊。”谢怀珉满口承认。
吴十三拿她没办法“怎么有你这样的”
“皇后?”
吴十三现在也来不及把那句话收回来了。
谢怀珉却笑得很自然随和“十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吴十三只好说:“我认识我没多久就发觉了你身边的隐卫,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江湖某家的千金出门游离,带着护卫也不稀奇。”
谢怀珉噗嗤一声笑出来,扯着胸前伤口疼“想象力可真够丰富。”
“是不够丰富吧?”吴十三白她一眼。
他后来查出来谢怀珉真实身份的时候,呆坐了足足一刻,脑子里一群乌鸦哇哇叫。
他不稀罕权贵,他自己就是离国排行第一的小霸王。齐国皇后,虽然陌生又遥远,可好歹是个皇后。以前宇文弈还有皇后的时候,他还是很清楚一个皇后应该有的样子的。可是看看谢怀珉,翘着二郎腿磕瓜子,瓜子壳丢一地,动不动和他抢东西,大大咧咧,豪爽大方,怎么都不可能和皇后那个词划上等号。
“喂!”谢怀珉等他发呆等得不耐烦“皇后也没怎么不不起吧,你又不是没见过。”
吴十三辩解:“我见的皇后可多了,哪个像你这样的?”
“对哦。”谢怀珉很三八地笑着,而且人一八卦精神就好了很多“你大堂哥的皇后那可多了。”
屋里没外人,吴十三也很三八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哦,也就皇帝他有耐性忍,换做我,早就跑得没影了。”
“那么夸张?快说来听听!”
“没问题!”吴十三喝口茶开始摆龙门阵“最开始两个,就是先皇做主给他娶的,简直是两只斗鱼。”
谢怀珉噗地笑。
“别笑!就是这么回事!而且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三天一小掐,五天一大掐,和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脸都丢尽了。皇帝那时候很少回家,根本就不想管这档子事。先皇以前待皇上不好,她给自己大女儿找的女婿倒是兵持一方的大将军,却把两个泼妇塞给了皇上,借他的地方来解决那两个家族。”
“怎么有这么做娘的?”谢怀珉摇头。
吴十三认同“先皇一心想立大女儿做女王,皇帝的太子,都是大臣和王夫支持才当上的。不过有些事,你越想他顺心,他就越不让你顺心。长公主人讨厌,高傲、刁蛮又毒辣,都是被她娘宠出来的。驸马不喜欢她,宠上了一个书香人家的女儿,养在外面。结果长公主趁驸马出兵不在家,把那个女子双手砸成烂泥,再用鞭子活活抽死了。”
谢怀珉瞪大眼“老天!”
“精彩的还在后面!”吴十三声音更低“驸马回来知道了,不吵也不闹,一如往常。长公主很是得意,但是没多久就开始生病,精神也出了问题,说是见到了鬼索命。她越病越重,浑身起红斑,溃烂,拖了两年,前年才死的。”
谢怀珉立刻想到“毒?”
吴十三点点头“对外头说是恶疾上身。反正早就改朝换代了,谁去查这事?唉,跑题了。后来两败俱伤那事,也有很多疑点。比如先皇明知道徐妃怀孕了还把皇帝派出门办事,比如太子妃到死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毒害那个孩子。”
谢怀珉身上发寒“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娘?”
吴十三鄙夷道“这才刚开始呢!那时候长公主出嫁,轰轰烈烈无限风光,先皇偏偏又给皇帝指了一个普通文官的女儿。那时候不少大臣见风使舵,投到长公主门下。皇帝那时候沉得住气,不涉朝政,终日和王妃下棋做诗。我倒挺喜欢这个董王妃的,可惜人薄命,过门一年就去世了。”
“真可怜。”谢怀珉说“那然后呢?”
“那时候政局不稳,先皇多次起了要废太子的打算。皇帝简直就是在风尖上过日子。”
“就那时候娶的第三个啊,啊不,第四个老婆的?”
吴十三点头“这个马王妃闹的事,你也知道了。皇帝娶了她后受皇命到处奔波,还去过他国,马王妃才有后面那一出。有阵子还有流言说孩子不是皇帝的,先皇也十分不待见那孩子,后来孩子长到半岁,五官像足了皇帝小时候,众人这才没了话。”
谢怀珉发自内心地感叹:“太不容易了。”
“好在这个时候长公主那事发了,开始生病。先皇也怀疑到是驸马做的手脚,可是驸马地公主照顾得可是无微不至,又到处为她求药。这样一来,本来打算废太子的计划也一搁再摘,最后不了了之。”
谢怀珉问:“最后那们呢?”
“王皇后的事,我都不怎么清楚。皇帝只说是意外。不过,王皇后死后不久,延庆公主的驸马,也就是皇帝的妹夫犯了事,举家被贬出京去了。”
说完,吴十三耸耸肩,并不同情那延庆公主的样子“这个延庆做事喜欢使阴招,人又暴戾,我小时候进宫随侍挨过她不少鞭子,她最喜欢拿针扎人,又疼又看不出伤。”
谢怀珉心里嘀咕,这延庆公主讲不定还看过还珠格格呢。
“难怪皇帝现在这性格。”她轻叹。
吴十三也点头“皇上挺不容易的。”他语气一转“唉,都是过去的事了,说来也是打发时间。总之你好生休息,毒的事别放心上!”
谢怀珉很坦率地说:“我本来就没有放心啊。”
吴十三黑线“也是,从来没见过你这种身怀巨毒还到处活碰乱跳的人。”
谢怀珉惭愧“听说你在照顾?”
吴十三正经了点,说:“他是云将军的遗孤,我自当好生照料他。”
“他家到底怎么回事?”
“他父亲镇平大将军云松龄,八年前在战场上被故友出卖,以至战败,含冤而死。云夫人知道内情,带着躲了起来。皇帝和我们这些年来不断寻找,都没找到过,没想到竟被你救了。”
谢怀珉半自嘲道:“我这辈子还真不知道已经救了多少人,可是就是没有好报,拖着这破败的身子,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吴十三坚定地发誓:“你会没事的!我发誓!你一定会没事的!”
谢怀珉温柔微笑“我知道,十三,谢谢你。”
她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吴十三又坐了好久,知道谢怀珉看出他累了,几番催促,他才不舍地离开。
天色又晚了。谢怀珉一边吃着不知滋味的饭菜,一边感叹,自己现在这日子过得可真是不知今夕何夕。
吃完了饭,又用了一大堆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药,灌了一肚子的水。
人又开始犯困,虽然并不愿睡,可是上下打架的眼皮却不容她做主。
谢怀珉恨恨一叹:“见鬼的烟花三月!”然后在绿袖绯红的脸皮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认命地躺回床上。
她不想做病美人,而且其实病人很少有美的。而且好睡也就罢了,她睡着了其实并不能得到休息,梦里她始终能感觉得出大脑其实还在兴奋地活动着,梦紊乱诡异,令人神经高度紧张,睡了比没睡还累。除此之外,她还觉得浑身酸痛,头痛,发晕,眼冒金星,幻听,健忘。
最后这点很糟糕,她现在就怎么都想不起来晚饭吃的什么。长此以往,她怕把自己名字都给忘了。
一点一点沉到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就像鱼儿找到饵食一样围了过来,环绕着她上下跳跃着。杂乱无章的往事在脑海里穿插而过,或尖锐或低沉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下刺激着耳膜,一下敲击着心脏。呼吸变得混乱,氧气不足,她大口喘气,可是空气还是进不到嘴里。
她拼命挣扎着想从梦中醒过来,可是全身被束缚着,明明意识在恢复,感觉到自己躺在柔软的棉被里,可是手脚却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她用尽全身力气呼吸,可是稀薄的空气根本不能维持生命,她痛苦地,却是连张口呼喊都做不到。
就在窒息感要灭顶的时候,身上的被子被猛地掀开,一股力道将她拉了起来,身上数个穴道被点,然后双掌重重拍在背后,一下冲开了那股窒塞,空气涌进她的气管。她咳嗽喘息,终于开始呼吸。
那人坐在床边,停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