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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离国,建中四年。
早春三月,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候鸟南归,蛤蟆出洞的大好时节。有道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国之新策,也往往多从一年之春开始发布实行。
前一年的离国,发生了许多事。比如隆寿郡王的麻脸女儿终于嫁了出去,比如平乐长公主没了附马,比如刘太宰贪赃国库一事被人揭发,让皇帝罢了官。总之过去的一年十分热闹。
新上任的李太宰是元平二十一年的进士第七名,现在四十不到,看起来面善斯文老好先生,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手腕强硬说一不二,不但麻利地收拾了刘太宰留下来的烂摊子,又圆滑地安抚了因刘太宰事件被惊吓的诸位豪门望族。
李太宰大人新官上任的最后一把火,就是向皇帝陛下提了一个建议。考虑到离国自先帝以来一直注重人民的教育事业发展,几十年来还是为国家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人才。可是人多职位少,让无数大好有志之士闲置在一旁。建议陛下增添职业岗位,以满足知识分子的职业需求。
英明神武的离皇陛下欣然同意,过完年后发布的第一条诏书,就是增添各部基层岗位,并且很文明地在全国举办考试,选拔人才,竞争上岗。
一时间,离国上下轰动了起来。各部的中级官员们也顾不上和老婆孩子们过年,纷纷回到办公室开始准备公务员考试。而从学堂或师父家里毕业的年轻人们得到消息后,无一不摩拳擦掌,准备着一展身手,博取功名,迈出辉煌仕途的第一步,一求早日过上有房有车的小资生活。
离国立国五百多年,出了五任女皇,摄政监国的皇后太后亦有四位,是个女权相对高涨的国度。妇女工作,也属正常,只是职业范围狭窄,多从事教育文书、医药农桑等方向的工作,而且职位不高。前任离皇芳名宇文珈兰,就是一位铁腕铮铮的女皇帝。在位三十四年,离军扫荡踏平了各地割据部落,彻底结束了近一百年来的地方小分裂状态。然后大力加强中央集权,劝农桑、修水利、清吏治、严军纪,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飞速发展。也是她,将离国女性就业范围扩大到各方面,一改离国长久以来重武轻文的局面,大力支持文教事业发展。
只是所有辛苦努力,都不敌晚节不保。宇文女士进入更年期之后,性情大变,迷上声色犬马。她彻底实现了吾等读者毕生的美好理想——不但大肆搜罗俊美青、少年入宫伺候,还一掷千金修建宏伟宫殿、奢华楼阁。其王夫是离国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文学家、画家,以及教育家。读书人受不了这刺激,干脆离宫做了道士。女皇陛下破罐子破摔,宠信侍君柳随意,整日纸醉金迷,不问朝政,导致一批新贵崛起,好好的江山顿时被搞得乌烟瘴气。
女皇生育两女一子,太子就是现在的离皇宇文弈。也多亏了那时太子率领一批大臣努力同昏了头的母亲大人分庭抗衡,几大家族的势力才没有过度膨胀,国家的根本没有被动摇。
大乱之后而有大治,从此以后天下归一。新帝登基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高宰相叫来,对着胡子雪白一脸皱纹的老宰相和颜悦色地说:先皇在幼冲,公为宰相,现在已是朕登大宝,公仍在其位。公为宰相,理当清楚国朝会典,朝廷职官年七十而致仕?公年七十有八,奈何不去?
高大爷心里雪亮,嘴里还强硬辩解道:臣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天天补钙,身子骨还很硬朗,更何况陛下御宇之初,百姓躁动未定,臣怎么能放心离去,甩手不顾?
宇文弈冷笑一声,不客气道:朕监国已有五年之久,先皇都放心朕为帝,公有何不放心的?您老明日就上表乞休吧!朕允你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高大爷知道自己的时代终于过去,无奈照办,离开了京城回了老家。皇帝第二天就提点了中间派的东河郡王曹家树做了个悠闲宰相,事务却分摊在了他提拔上来的新秀头上。所有权贵豪族自然都接收到了新帝发出的信息。
而变革,那还只是一个开始。
文昌县,大榕村,几十户的小村子,依着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田舍井然,鸡犬相闻。村头一株百年大榕树,枝叶茂密,粗壮参天,村人将它奉为神树,村里凡有重要活动,都在树下举行。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村里的人都下田干活去了,围场里只有几个年幼的娃娃在和狗玩耍。
榕树下围着几个人。
撒下药,包上纱布,扎好,擦干净旁边的血迹,然后拉下裤管。
年劲的姑娘下手麻利,动作轻柔,三下五除二就包扎好了伤口,然后拍拍手直起腰来。
“瞧,我说的没错,不疼吧?”
摔伤了腿的小男孩瞪大眼睛,惊讶得哇哇叫:“不疼!不疼!真的不疼呢!”
孩子们都咋呼着围了上来。
“小谢姐姐!小谢姐姐好厉害!”
那姑娘双十左右,容貌清丽,粉白皮肤,尖下巴,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酒窝,十分亲切讨喜的样子。
她得意地揉了揉几颗探过来的小脑袋“好了,去玩吧。当心着点!”
孩子们又呼啦一声散开了,只有一个黑得像块木炭的小子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不去玩?”
黑小子背着手,圆圆的小脸上有着大人般的成熟“小谢姐,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
小谢把用剩的纱布收进随身的工具箱里,漫不经心地说:“这问题我答复过你很多次了。不行!”
“为什么?”黑小子追问。
“这我也答复了很多次了。我到处走,如果收你做徒,就要把你带离父母身边。而你还这么小”
“可是戏文里高人收徒弟,都要把徒弟带走到深山里修炼啊。”
小谢翻白眼,这戏文
小说,自古都是最害人,多少少男少女沉沦。
“,戏文毕竟只是戏文。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生活,你不知道那种没有人关心照顾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可是小谢姐姐你人就么好,你不会照顾我吗?”
小谢邪恶地笑,捏小的肥脸“你虽然很可爱,可是姐姐我不是你亲娘,我干吗要对你那么好?”
小摸着被捏疼了的脸,努力思考。他好崇拜这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大姐姐,好想学她那一手医术。这样,以后娘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就不用变卖家里的东西去换钱请大夫了,他就可以给娘看病了啊。
可是,要离开娘很久很久,他也舍不得啊。爹早死,家里只剩他和娘相依为命了。
小谢叹气,拍拍他还稚嫩的肩膀“小小年纪别学大人唉声叹气的。我多留一段时日好了,走之前多教你一些,给你娘开好方子。”
这才展颜,欢喜地笑着拉住小谢的手直跑“小谢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是最最好的!”
小谢笑盈盈地看他。这孩子年纪还小,虎目剑目已经十分清晰,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个英俊小生,要让多少女孩子碎了心。那眉眼里的威武架势,哪里是个普通的农村小子有的气势?
去村里给寡妇王大妈看完了眼伤,天已经不早了,婉言谢绝了王大妈要留自己吃晚饭,小谢背着药箱慢慢往家走去。
正是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整个天空都被云彩渲染得一片辉煌,远远铺陈开来,从金到红到紫,最后回归蔚蓝。而田里放满了水,才插上秧苗的田,如一面面镜子一样倒影着漫天的彩霞。
小谢站在田坎上,怔怔看了半晌,这才摸着咕咕响的肚子往回走。
回到临时落脚的屋里,灶上已经放着做好了的菜,想必是他娘送来的。小谢笑着把菜热了,切了一点腊肉,草草解决了晚饭。
村里的夜晚很静,屋外只听得到草丛里的虫鸣声。
小谢拨亮油灯,打开笔盒,取出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动笔。
“阿暄,见信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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