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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文台上,情侣特别多。这种地方一直是个浪漫的约会之地,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集满了人,简直像有人在里面做道场。
泰然一个人躺在角落里的草地上,也不知道是在看星星还是在睡觉。更甚,也许在思考人生哲理。
这种地方,最容易发生抢劫凶杀,很不安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小孩子摆酷,不三思而后行。
我走过去坐在他斜后方,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笑了笑“今天好热闹,知道为什么吗?”
他埋着头不做声,缩做一团。
我仰起头看天,今天天上有星星,看得那么清晰。这样的天气是非常难得的。我叹口气,说:“今天是七夕呢。天气开始转凉了,夏天终于过去了。”
他还是没说话。
我清清喉咙,开始吟诗:“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摸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后面是”
他回过头来,念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硬硬的,白天打的摩丝还留着,又有点湿,估计在这里躺了有一阵子了。我哄着他“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拍戏,回去吧。”
“他们还要我?”他问。
“我还以为你会说再也不回去了呢。”我说。
泰然挪过来了点,一脸郁闷。“木莲姐,我知道错了。是我太冲动。”
“也不全是你的错,姓李的人微嘴贱。”我说“我从来都看不起他,但我们需要利用他。”
他像是给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沉默了。这样闹脾气,还真是个孩子呢。
我叹气“说真的,想不到你是泰修远的儿子。”
他苦笑“居然还有人记得他。”
“怎么这样说?”我说“他是一个神话,一个传奇。我到现在还背得出来他在烽火恩仇里的台词。记得他在里面总穿一件深色的大衣,帽子压得低低的。还有,最后抱着死去的女主角消失在硝烟弥漫的街道深处。”
我陶醉起来。彼时我多么年幼,刚刚萌动少女的春情,看到了泰修远,就觉得世界上的男人再英俊不过如此。我那时就想要嫁个如他一般成熟的男人了,我自那刻起开始成长。
但是他却没再出现。
泰然亮晶晶的眼睛将我的表情尽收,他看出我的心思,然后露出愤愤的表情来。
“你知道什么?”他冷哼一声。他从来没用过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今天用了,听在耳朵里,特别不是滋味,让人打心底发颤。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原来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也不过是片场里管道具的工人。他们清理仓库时发现了他,就像发现一个蒙着灰但还实用的道具。他们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于是他红了。可是他本质里依旧是一个工人,作为一个演员,一个明星,他有什么素质?所以他就和流星一样闪了一眼就落到深渊里去了。然后呢,又依旧像仓库里的一块破铜烂铁一样。”
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不该这样说他,他毕竟是你父亲。”
他盯着我的眼睛。这是我教他的,他的眼神凌厉,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尤其是这样。现在,他用在我身上了。
“我记忆中他成天在家里喝酒,母亲总是哭。酒醒了,然后出门找工作,找不到,回来又喝酒。歪歪扭扭的一个人,木莲姐,他从来不是什么神话传奇。”
天,我的天!
“到了后来他已经找不到人愿意请他拍戏了,他却娇贵到不肯去打工。于是天天酒醒了,便出门借钱。那时候弟弟妹妹才出生,他根本就不管,就当家里多了两只小猫小狗。我们的家,我们给房东赶来赶去,住的地方永远只有豆腐干那么大,堆满垃圾没人收拾。弟弟妹妹饿得哭着就要断气,妈妈成天只知道哭。”
我伸出手想去摸他的手,他反过来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他现在还不是个撒谎的孩子,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后来他死了。喝了那么多劣质的酒,肝肿成那样,怎么不死?他疼得在床上打滚,妈妈和弟妹就在旁边哭。我把他的东西整理出来,他写的没人要的剧本,那么厚一摞,还有当年的剧照。都旧了,过去的光辉。”
他把我的手握得生痛,我费力抽出来,去摸他的脸。果真,凉凉湿湿的一片。我叹气,揽过他的脑袋。那花岗岩脑袋。他扭捏了片刻,才低着头依偎过来,把他湿漉漉的脸蹭在我的肩上。
我忽然又笑起来,拽了拽他后脑的头发,说:“你这个愤青。”
他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不是你父亲。”我说“他没有成功,并不表示你也一定会一败涂地。”
他抿着嘴。
“压力大?”
他点头。
“有压力才有动力。”我站起来“或是你想回去继续修车,或是做个杂货铺的老板?”
“木莲姐,你别消遣我了。”
“我从不消遣别人,我消遣自己。”我把手给他“快起来,坐这里成什么样子?简直丢死人了。”
他握住我的手,我把他自草地上拉起来。
泰然重新回到片场。没多久,父亲也出院回家。我回到电视台继续上班。经过这次事,我才发现这个孩子身边是需要一个人的,我自然不可能随时跟着他,便给他找了个助理。
那是一个男孩子,叫沈畅,一张娃娃脸,做事很认真负责,朋友推荐给我,我一眼就看中他。泰然同他也很处得来。
泰然对我说:“木莲姐,我希望你能做我的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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