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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从墓地里回来,他们送邱叔去旅店。
邱叔脸上悲伤在离开墓地后渐渐减退,等到了旅店,他显然已经可以克服丧女之痛,问:“听说小曼留下来了不少东西吧?”
许诺皱起眉头。
秦浩歌比较老练,说:“她房东急着收回房子,我们就先把东西整理出来了,这就拿给你。”
邱叔忙摆手“死人的衣服我可不要,晦气!”
许诺眼里冒火。这个死人可是你几个小时前才化成灰的女儿!
邱叔问:“她有收拾吗?我知道她爱打扮,总有点收藏吧?她阿姨还要我问,她的化妆品你们都没丢吧?”
许诺忍不住冷笑:“这也都是死人的东西,你不嫌晦气了?”
邱叔被刺了一下,老脸发红,又问:“她的积蓄呢?存折卡?”
秦浩歌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过去,生硬的说:“这是她的存折卡。她的其他东西,我也一起交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理。”
邱叔急切的翻着存折:“她有没有说存折的密码?”
秦浩歌气得发抖“如果她早知道自己要死,我想她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邱叔满不在乎“我把她养这么大,还没等到她养老,反还得给她送终。”
“是。”秦浩歌冷冰冰的说“你毕竟是她合法继承人之一。我们正在尝试着联系她的妈妈,遗产也有她的一份。”
邱叔一听,急了“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来抢钱?小曼可是我养大的!”
“是你养大的吗?”许诺终于爆发“你怎么养的她?吧她打得满街跑,让邻居看笑话?她一次次被你赶出家来,没有地方去,只有来好我和浩歌。她上学的钱一半都是我和汗个帮她凑的,她今天在我家吃,明天跟着浩歌吃。好在她长得美,有男孩子愿意照顾她。可是你当这天下有白吃的午饭吗?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的,你知不知道!”
许诺怒上心头,抄起桌子上的水杯恨恨砸在地上。哗啦一声,水和玻璃渣摔碎的满地。秦浩歌去拉她,被她一把推开。
“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的父亲?你给了她什么?责打?辱骂?你一直在虐待她!是你逼的她早早的离开了家,是你逼的她以为金钱就是爱,是你比的她走上了不归路!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讨论她的遗产!我告诉你,我们刚才埋葬的那个人,她本来可以成为你一生中最大的珍宝,是你放弃了她。那你现在还回来想寻找什么?”
许诺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可以带着她所有的遗物走,我告诉你,你真正该得到的东西,你是永远都带不走的!”
邱叔一愣一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许诺一把推开站在门前的秦浩歌,冲了出去。
“诺诺!”秦浩歌追了出来。
许诺一直跑到旅馆外,秦浩歌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腕。
“诺诺,你别这样。”
许诺泪流满面:“我不想她死了还受气。”
“她已经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了,邱叔也不会再伤害到她了。”秦浩歌叹息着,将她抱住。
许诺说:“我知道不能全怪他。只是如果不着样,我的情绪发泄不出来。”
“没事。想发泄就发泄吧。”秦浩歌轻轻拍着她的背“发泄过了,我们再好好生活。”
许诺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觉得不好意思“我不该把所有火都发到他头上。”
“无所谓,我也早就想冲他大吼一场了。”
许诺含泪笑起来:“以后没脸见他了。”
秦浩歌无所谓:“反正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他一面。”
烈日当头,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炎热和劳累都让他们觉得十分疲惫,秦浩歌提议去吃点东西,许诺点头同意。两人往街那头走去。
这时一辆银色标致车开过来停在两人面前。秦浩歌猛的站住,还放在许诺肩上的收手了回来。
车窗摇下,驾驶座上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淡妆,半长的直发,五官尚算清秀。她担忧的对秦浩歌说:“我可找到你了,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秦浩歌说:“大概是没听到吧。”
女子说话轻柔,看得出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她关切的问:“一切都办妥了吗?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都已经办妥了。不能老麻烦你。”秦浩歌对她比较客气。
女子十分愉悦的一笑,然后看到许诺“这是你说的许小姐吧?”
许诺看着秦浩歌。他为她们介绍:“这是许诺,这是黄子若。”
“黄小姐好。”许诺看着女子亮晶晶的砖石耳环,已猜出了她的身份了。
秦浩歌走过去低声问黄子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黄子若说:“我看到你办公桌上那个有这家旅店的名片,所以我想你生气了?”顿时显得十分委屈。
“当然不是!”秦浩歌只好赶紧安慰她“我只是惊讶而已。”
黄小姐转忧为喜“我就是担心你。我知道你这几天肯定不好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过来了。”
不,才不呢。许诺暗暗的想。秦浩歌这辈子都忘不了邱小曼,这个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初恋,深爱,决裂,早亡。邱小曼已经用她的方式在秦浩歌心里留下永恒的记号。
他们的爱如火焰般熊熊燃烧,这位黄小姐,恐怕是无法超越的。
黄小姐说:“浩歌,我送你回家吧,许小姐住哪,一起上来吧。”
“不用了,我打出租车回去。”许诺笑着婉拒。
秦浩歌走过来,深深凝视她:“回去好好休息。”
“我知道,你也一样。”
两人拥抱一下。秦浩歌闻到她发间的汗水气息,觉得那么亲切熟悉,心里对自己说:邱小曼已经走了,你至少还有许诺,不是吗?
他目送许诺上了出租车,然后才转身上了黄子若的车。
黄子若忐忑不安的说:“对不起,我不想打搅你。只是我几天没见到你了,有点担心。”
秦浩歌神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温柔的微笑着“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么大一个人了。”
黄子若放心下来。她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那就是你常提的许诺吧?我看她一点都不胖啊,身材还挺好的。”
“是吗?”秦浩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方面“她是瘦了很多。不过我经常见她,也没注意到。”
“你们男人总是粗心大意的。”黄子若娇笑着,扫了秦浩歌一眼。这个娇媚的动作给她平凡的脸增添了几许艳色,秦浩歌看了心里一动。
他想到了邱小曼。她不知道多少次用这样的眼神来瞟他,撒娇,生气,诱惑。同样的动作,黄子若做起来,差了天远地远。
他没有说话,手却抬起来轻轻捂在胸口。哪里觉得痛,并且不知道会痛到什么时候。也许是个月,也许十年,谁知道呢?
而小曼,她的确是走了。
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美人桥四十二
许诺看到熟悉的号码,扑哧一笑。
美人桥附近始终比较安静,即使是在到处是放花炮的孩子的大年夜里。欧阳烈的车在桥下,他站在车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诺走过去,脸上浮现笑容,伸出手。
“怎么?”
“红包呀!”许诺说“恭喜发财,欧阳老板。”
欧阳烈笑了“你要红包是吗?”他伸手握住许诺,拉她进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许诺微微挣扎,但是感觉到他把大半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抱得那么紧。她感觉到了欧阳烈的情绪波动。
她不再挣扎,乖乖由他抱住,问:“怎么了?”
“我在英国的一个教授,前阵子去世了。”
啊,的触,全世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也许是陌生人,也许是身边的人。
“这为老教授曾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帮助过我很多。那两年里,他耐心教导我,我从他那里收益非浅。他身体一向健康,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脑溢血”
许诺伸手,在大衣里搂住欧阳烈的腰,给他无声的安慰。
欧阳烈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松开了她。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大年夜不适合悲伤。”
欧阳烈笑,拉着她的手走上了美人桥。两人坐在矮矮的桥栏上。
“又是一年过去了。”
“是啊,明天我就要毕业了。”
“在找单位了吗?”
“已经找到实习了,开学就去上班。”
“还在玩摄影不?”
许诺耸肩“你知道的,我只喜欢拍风景。呆在城市里,什么都做不了。”
欧阳烈说:“你以前拍的那些小镇的照片,选项一些给我吧。”
“怎么?”
“我有一个朋友,省文化局的,打算出一套全旅游图册。我向他推荐了你的照片。”
“真的?”许诺眼睛发亮“能出吗?”
“得等他们看过了照片才能下结论。”
“所以说,还得凭实力。烈哥你并没有权利大到一手遮天。”
“的触十分遗憾啊。”
两人相视而笑。
遥远处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天空时不时被点亮,旅游局在河岸边都挂了红灯笼,此刻那片红光映照在两人脸上,给静谧的气氛里添上了一抹暧昧。
许诺率先别开了脸,打破了尴尬。她的脸有点发烫,好在天黑,谁也看不出来。
欧阳烈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平稳从容“我会一直在城里,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许诺忽然问:“烈哥,你还好吗?”
“什么?”欧阳烈没明白。
许诺笑了笑“总是你在关心我,生活、学习,我都没有问问你。你还好吗?生意上,生活上。”
欧阳烈笑了“都挺好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不需要我时刻监督着,请来的人都能干又老实。一个做老板的,到这份上,已经够满足了。”
“生活上呢?”
“一个单身汉的生活,还能怎么样?”
许诺低头说:“你年纪不小了,老头子没催促你?”
欧阳烈注视着她“催啊,照片、相亲,没个完。”
“你该找个人照顾你。”许诺说。
欧阳烈把目光移向河里,看着两岸的灯笼和天际的烟火“老头子找来的都是名门闺秀,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把水烧开。我要找人照顾我,直接可以去找个家庭助理。”
许诺忽然觉得她开始这个话题实在是蠢得无经附加,她一定脑子里哪根线短路了,才会想到和欧阳烈讨论这事!
欧阳烈看出了她的懊恼。他笑着站起来,爽朗道:“来,你该回去了。”
许诺乖乖站起来。
欧阳烈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手指在她耳边有片刻的逗留,却留下了永恒的温度。
许诺冲他点点头,转身匆匆跑走。
假期结束,许诺回学校上课,去秦浩歌家里看望梁姨。
梁姨气色很好,胖了一些,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许诺帮她去厨房洗水果,忽然留意到饭厅的桌子上铺了一张挑花桌布,还摆了一个水晶花瓶,瓶子里插着几支马蹄莲。她再一看,墙上多出了两副画,还是抽象的,人不人鬼不鬼,窗帘也已经换了,沙发上多了几个靠垫。
梁姨人很好,不过许诺得承认,以她的品位,是布置不出这些的。秦浩歌一个大男人,更不可能关注到这些细节。
那是谁弄的?
许诺一下就想到那天开车来接秦浩歌的女人,姓黄,好像。
梁姨没注意到许诺在发呆,一个劲说:“我听说你们家打算把隔壁张家的旧房子也买下来,扩建成旅馆了,是不是啊?哎呀,你妈妈可真能干,多会做生意啊!老刘娶了她可真是上辈子的福气。你和你妈一样,贤惠又能干。毕业了打算去哪儿啊?”
许诺回过神来,说:“留在市里工作。”
“不考虑去北京上海?”
“人生地不熟的,没那么容易呢。”
梁姨切开橙子,一人一半“你也该找个对象了,他妈去年还和我说呢。他们在市里不认识什么人,想找人给你介绍一个,都不容易。我说这好将啊,浩歌在检察院里,那里多的是优秀的小伙子,叫浩歌给你介绍一个不就行了吗?”
“啊?”许诺没想到这一出“不不用了吧?我才工作,忙着呢!”
“再忙也不能耽误了个人的事啊。”梁姨主“你是女孩子,那么拼命赚钱做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我和浩歌说去,叫他给你找个好的。你这样的好姑娘,多少男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许诺打心底不乐意,可是也不好意思驳了长辈的话。大不了回头再找秦浩歌说一说,叫他别把他妈妈的话当真就是。
两人说了一阵话,秦浩歌就下班回来了。他开门看到许诺,明显地一愣,有些不自在。
许诺正纳闷,就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跟在秦浩歌后面走了进来。
“阿姨,我来看您了!”
话诺立刻站起来。
黄子若手里也拎着水果,笑意盈盈,看到了许诺,转为惊讶。
“许小姐是不是,原来你也在啊!好久不见。”
许诺忙笑道:“好久不见。我过来看梁姨的。”
秦浩歌已经恢复了镇定,对许诺说:“难得来一趟,一起吃顿饭吧。”
黄子若立刻就瞄了他一眼。
许诺笑了“不用了,我还要回去上自习。”
黄子若赶紧拘留“真的不留下来?多难得见一回面啊!”这话说得够勉强的,明明不愿意留人晚饭,可是出于礼节或其他,不得不开口一问。许诺还能如何,谁叫她已经是外人了呢?
“真的不用了。我也坐了很久了。”许诺去拿插花袋。
秦浩歌却很坚决“外面下雨了,你现在回去很不方便。不如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许诺也坚持告辞“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诺诺”
“唉,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嘛!”梁姨截断了儿子的话,转去握了握许诺的手“小诺啊,那我就不送了。你有空常来玩吧。”
“好,阿姨保重身体!”许诺一直微笑,拿起手袋,冲秦浩歌点了点头,出了门。
她匆匆走下楼,一直到进雨里,才微笑起来。
瞧,并不是非你不可,只因为没有更好的。如今有了更好的,你又再度一文不名了。
车站离这里还有十多分钟的路。许诺看雨不大,竖起领子打算冲过去。忽然一把伞出现在头顶。
许诺惊讶地转身过去“浩歌?”
“我送送你。”秦浩歌目光平静“天冷,淋了雨容易感冒。”
许诺不屑“这点雨算什么?你忘了,小时候下瓢泼大雨,我照样冒雨跑你们高中去找你玩呢!”
秦浩歌眼神闪动“你那不是找我玩,你是给我送我落在小曼那里的作业本。”
“是吗?”许诺记的不那么清了“我只记得你后来请我去食堂吃炒面,那味道可真好。”
秦浩歌笑起来,眼里满是温柔“饿了吧?刚才还死撑着不肯在家里吃饭。”
许诺皱鼻子“我又不是没看到,黄小姐在那呢,我一个外人,多不好意思。”
秦浩歌的脚步忽然停住了。许诺走了一步,不对劲,退回伞下。
“许诺,”他难得的严肃认真“你不是我家的外人,永远不是!”许诺注视阒他端正英俊的脸,心里一阵发酸,最后只是微弱地笑了一笑。
是不是外人,并不是他说了算的。等他将来成家了,许诺就永远是一个外人了,再也进不去他的世界了。
四十三
到了车站,公车迟迟不来。许诺同秦浩歌说:“不用送了,你先回去吧。”
秦浩歌坚持“再等等。”
“梁姨和黄小姐还在家里等你呢。”
“她们又不会走,等一等又何妨?”
许诺低下头“对黄小姐好一点。”
秦浩歌轻笑“你看到我欺负她了?”
“不需要欺负,光是轻视她,就已经足够她伤心的了。”
秦浩歌没说话。
许诺说:“真的,我最清楚了,喜欢的人看不到你的存在,看不到你的付出和努力。真的,真的,很伤心”
秦浩歌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更衬托得许诺的手冰凉潮湿。他紧紧握着,慢慢移动,和她十指交缠。许诺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跃出来一样。
“诺诺,我”
公车摇摇晃晃地开进站。许诺猛地惊醒,一下甩开秦浩歌的手,跳上了车。
秦浩歌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似的,死死盯住许诺。
车门合上,车启动了。
许诺站在窗口,一直凝望着他。最后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秦浩歌站在车站下,手里的伞垂到地上。站台顶棚流下来的雨水一下接一下地滴到他的头上,冰凉入骨,每一下都像一个拷问,一个嘲笑。
劳动节那天,实验室里照例聚餐,许诺大显身手,好菜琳琅满目摆满一桌。众人感动,三名今年新入实验室的晚辈被这阵势吓住了,高声呼喊:“这才是真正的御膳啊思密达”
又扑向许诺:“长今姐姐,收了咱们吧!”
许诺几脚踢开“都给我倒垃圾洗菜板去!”
师兄去年留校读研,带几节大一的实验课,现在俨然以陈老师自称。陈老师说:“我是见证了小诺的成长史的。这个孩子不容易,硬生生从一流氓兔转变成了kitty猫,简直可以载入校史了。”
许诺挺不满的“我以前又很差了?我只是没机会穿越,不信我到了唐朝,会比超女还红!”
沈昕也附和道:“别瞧不起咱们许诺,人家现在鑫星传媒实习呢!”
“真的?”师兄问“就是最近有个广告悬挂在百汇广场大楼上的那家?他们最近做的阿迪运动系列的广告很性感呢!”
“陈老师不会特别留意到了女模特丰满的胸部和平坦光滑的小腹了吧?”
师兄理直气壮“咱不看姑娘的胸部,难道看小伙子的肌肉?”
许诺说:“为人师表,自当清心寡欲,宁静淡泊。学校怎么签的你啊?”
师兄问沈昕:“我看起来很好色吗?”
沈昕点头“一脸淫贼样。”
师兄笑哈哈“淫贼也是一种境界!来来!小翠,开酒!”
沈昕皱眉叫:“你们又喝?”
那个叫刘翠山的师弟——还好他爹不姓张——乐颠颠的提来一扎啤酒,顿在桌子上,拍胸豪迈道:“师兄,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深吸对许诺说:“要我的命了,真是故意要我的命。”
师兄道:“沈师妹自己撤退,兄弟们,拼了!”
结果许诺也端着杯子冲过去抢酒。沈昕抱着脑袋呻吟:“无情无义的家伙!”
沈昕碰不得酒,做实验用酒精,她闻多了就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乃是实验室里众人调侃话题之一。她见许诺这死丫头俨然已经不管她生死了,只好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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