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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阿宝插话。
“是啊,幸亏我选择了这条路”
三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说,梅蕊因为脚痛和拘谨,所以很少开口。
由于他们说着话,都没有看到有几个肩挑手提的人正从他们前方的山坡上走下来,领头的正是陆秀廷。
当看到他最好的朋友背着他的未婚妻说说笑笑地走来时,陆秀廷觉得心里像被捅了一刀,从未体验过的痛楚和强烈的妒意猛然袭上心头。
“蕊儿,你怎么了?”陆秀廷放下手里的东西大声询问,并惊奇自己的语气竟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还能保持平静。
听到他的声音,山坡下的三人一齐抬头。
梅蕊见到他,心里有丝欢快,可是看到他的脸色时就明白他生气了。
“放我下去。”她轻声说。
阿宝立即过来扶着她,范朝阳则小心地将她放下,但仍搀扶着她。
“陆公子,小姐掉进树洞里了!”阿宝急切地对陆秀廷说。
掉进树洞?!
陆秀廷一惊,这才注意到梅蕊和阿宝身上的污泥,顿时心里的不快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他很想奔到梅蕊身边查看她是否受了伤,可是看到范朝阳依然搭在她胳膊上的手时,他的双腿忽地无法动弹。
但当他的视线从那只碍眼的手转到梅蕊痛苦的神色时,他仿佛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似地,几个大步就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也拉离了那双令他生气的手。
“你伤到哪儿了?”他关切的眼神和问话,让梅蕊的心不再不安。
“没事,只是扭伤了脚。”
陆秀廷俯下身探手摸了摸她的脚,隔着裙摆仍能感觉到脚踝处热热的,于是他知道她伤得不轻。
因为他粗鲁地将梅蕊拉走,范朝阳很不满地说:“秀廷,蕊儿的脚扭伤了,你还让她那样站着,不如我背她去镇上看郎中吧?”
蕊儿?
听他如此亲昵地称呼梅蕊,陆秀廷脸色一沉,冷淡地说:“我的未婚妻自然由我照顾,就不劳烦你了。”
听他言辞极冷,范朝阳同样面色不豫。“喂,秀廷,你搞清楚,蕊儿是在来这里找你时,迷路摔进树洞受了伤,我刚巧路过,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会出手相助,何况是蕊儿?”
陆秀廷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眉峰高耸。
见他俩情绪都不好,梅蕊急忙拉拉陆秀廷的衣袖,对范朝阳略一弯身,行了个礼道:“今日幸得范哥哥相救,梅蕊感激不尽。”又回头对陆秀廷说:“是我走路不小心惹了麻烦,若非范哥哥相救,如今恐怕还困在那洞里,你不该责难范哥哥。”
范哥哥?!
这声声称呼搅得陆秀廷心里的酸水直冒到了喉咙口,可他硬是将那酸水压回肚里,对范朝阳颔首道:“朝阳,错怪了你,是我不对,兄弟给你赔不是了,也谢谢你救了蕊儿。”
“那倒不必谢!”范朝阳大度地说。
陆秀廷不再说话,转身背起梅蕊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坡。
花桥溪大窑的瓷工们随即各自抬起手中的东西,边与范朝阳说着话,边跟在四少爷身后往花桥溪走去。
等走了一会后,趴在陆秀廷背上的梅蕊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是圈在他的脖子上,而不是放在他的肩膀上,而她的身子也不那么僵硬了!
她好奇地偷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身子。没错,手是圈在他脖子上的,身子是紧贴在他背脊上的,而且还那么自然。
怎么会这样?她惊异地想。同样是男人,为何两人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她直起身,回头看看跟在他们身后的范朝阳,想知道这种不同的原因,难道是他们的体形不同?
“别看了,他不会跟我们过桥的,想去找他的话,得先把脚伤治好。”背着她的陆秀廷阴阳怪气地说。
梅蕊回过头,趴好后盯着他的后脑勺想,这人真的很了解她的心思,不过这次他可猜错了。“范哥哥是好人,可是我没有想去找他。”
“哼!范哥哥?梅花仙子的嘴巴几时变得这么甜了?”这声最让他嫉妒和痛恨的称呼引得陆秀廷发出一声冷哼,嘲弄地说。
“你、你怎么这样说我?”
“那要怎么说你?”陆秀廷不回头,依然讥诮地问:“梅小姐是不是正在后悔前日放弃了天女散花,选了梅花杯?”
梅蕊在他背上挺直了身子,如果不是他的双臂牢牢地搂着她的腿,她真想跳下他的背,哪怕脚断了也不要他背!
可是跳不了,她只能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脑勺。“是,我早就后悔了,但不是后悔选择了梅花杯,而是后悔选择了你!”
她赌气的话让陆秀廷被压制在心底的酸水再次泛滥,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搂紧了她的双腿,加快步子往桥上走去。
而努力压抑的愤怒和疾步快走,导致他的心跳异常激烈。趴在他背上的梅蕊感觉到了,同时还感到他身上瞬间聚集的力量。
她探头想看看他,可是只看到他紧绷的侧面和鼓动的颈动脉。
“秀廷?”她趴在他耳边喊他。
“什么?”因为克制着怒气,他的声音显得比平时粗。
“你是在吃醋吗?”
听她这样问,陆秀廷很想大喝一声“是”可是强烈的自尊心却让他大声回答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为什么?
他很想回答: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却趴在别的男人背上!因为你在我的背上,心里却在想别的男人!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我没有凶。”
“你有!”梅蕊肯定地说:“而且你在生气。”
“我没生气!”这次他回答得更加大声。
“那你为什么喘这么粗的气,还这么大声地跟我说话?”
“等你也背着个秤砣跋山涉水时,再来问这个问题!”
他的话让梅蕊皱起了秀眉。“你是说我很重,像个秤砣吗?”
“没错!”陆秀廷脖子一扭,毫不含糊地回答她。
“你嫌弃我胖吗?”
“我没说你胖!”
“可是你说我是枰砣,那分明就是说我胖!”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你很胖,胖死了!现在可以闭嘴了吗?”陆秀廷拧着眉吼她。
“你这个可恶的男人,睁开眼睛看仔细,我哪里胖了?”梅蕊不依地猛捶他的肩膀,完全忘记了他们在斗嘴时都不自主地提高了声调。
而两人这番小情侣似的斗嘴早逗乐了身后跟随的人们,大家都抿嘴偷笑,只有两个当事人毫无所觉,依然斗得激烈。
“我怎么知道你哪里胖了?该问你爹娘去!”陆秀廷同样不依地顶回她。
梅蕊委屈地捶他一拳问一句。“你是前世跟我有仇还是今世与我有怨?干嘛总拣不好听的话说我?”
“我有吗?”
“有!第一次见面,你说我不如梅根草;第二次见面,你说我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第三次见面,你说我刻薄待人。”
“第四次呢?干嘛不说第四次我说了什么?”听她将自己以前骂过她的话记得这么清楚,陆秀廷反而很高兴。
“第四次?第四次你说了什么?”梅蕊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四次,我说我要娶你!这是最重要的,你怎么能忘记?”
“哼,谁要记得这个?”
“错了,别的你都该忘记,这个你才得记住,一辈子记住!”
说最后这句话时,他们到了花溪坊大门口,陆秀廷背着她进了院门,跟在他们身后的众人才爆出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这段路让他们憋得好辛苦,幸好那位范公子离开得早,否则这里该有一个人要哭丧着脸了,因为他该从这段对话中知道,对未来的陆氏四少夫人,他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将梅蕊直接背回主屋后,陆秀廷要亲自为她检查伤处。
“不要,我才不要你替我看呢!”梅蕊还在为他说她那么多难听的话生气。
可是陆秀廷不理她,一把将她压坐在椅子里,蹲在她身前就将她的鞋袜脱了。
梅蕊面河邡赤地想将自己的脚从他手里抽回,可是抽不动。
“阿宝,去取凉水来!”陆秀廷轻轻揉了揉那肿胀的脚踝,对阿宝说。
阿宝跑走后,他放下梅蕊的脚,起身往东厢房走去。
梅蕊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她也无暇去想,因为当看到自己又红又肿的脚时,所有的疼痛感都鲜活了起来。
她曲膝弯腰,摸摸红肿的部位,被那烫手的热度吓了一跳。再看看小腿和膝盖上的瘀青,梅蕊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了,她还是第一次摔得这么惨。
门口传来脚步声,来不及放下裤腿,她赶紧将裙子拉好,遮住裸露的膝盖。
陆秀廷进来了,手里提了个木匣子。看了她的小腿一眼,他一言不发地蹲在她的面前,将木匣打开。
“这是什么?”伸长脖子看看木匣内的瓶瓶罐罐,梅蕊问。
“葯。”
阿宝提着水桶进来了。
“放在这。”陆秀廷指指身边的地上。
阿宝放下木桶,又去取来铜盆。
陆秀廷将木桶里的水倒了些在铜盆内,对阿宝说:“替你家小姐擦脸洗手。”
阿宝答应了一声,蹲在盆边,可是并没有马上去做他吩咐的事,而是看着他将小姐红肿的脚放进冷水桶里浸泡。
“有点凉,忍一忍。”陆秀廷声音平淡,但动作十分轻柔地把她的脚放进桶子里,看着凉水渐渐将她的脚踝淹没。
“冷吗?”阿宝凑过来小心地问小姐。
梅蕊摇摇头,为避免裙摆浸水,她把裙子拉高了一些。桶里的冷水没及她的小腿,刚好把她脚踝处的伤完全泡住。凉凉的水让她火热的肌肤受到了刺激,疼痛马上减轻了。
“阿宝?”
陆秀廷的一声呼唤让阿宝想起他刚才吩咐自己替小姐洗手洗脸的话,赶紧拧着水盆里的帕子。
“这样泡着倒也不痛了。”梅蕊接过阿宝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脸和手说,心里确实为陆秀廷的聪明能干感到高兴。
“怎么会掉进洞里去的?”陆秀廷这才问起了心里早就纳闷的问题。
梅蕊看看阿宝,阿宝便将她们迷路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