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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山林充满浓浓的湿气,穿行在茂密的树林里,地上长满了厚厚的苔藓,一脚踩下去,便陷入积水中。
阿曼每走一步脚底都传来钻心的痛,她发现在这泥泞中伪装脚没有受伤简直不可能!她不能单脚跳行,只好尽力抓住树枝往前走,渐渐她的脚趾麻木了,痛感减轻反而让她走得快一点。
走下长长的山坡后,出现了一条更加细窄的青石小道,而且旁边只有低矮的灌木丛,没有高大的树木可以依赖。
“老天!”阿曼看着眼前这条山道,发出了近乎绝望的哀叹,她疲惫地靠在一棵大树上享受最后的休息。
“你怎么了?”蓝风的声音传来,令她的眼里霎时盈满泪水。
“我想我是走不过去了。”她低声说。
“为什么?”说这话时,蓝风已经来到她身前。阿曼吃惊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上一秒钟还在十步外,下一秒钟已经立于眼前。
“告诉我你怎么了?”蓝风再次问她,抹去她脸上的泪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看到她流泪。
“我想我的脚扭伤了”阿曼犹豫地说,新的泪水滚出了眼眶。
蓝风没有说话,立即蹲下身,撩起她的裙子,想脱掉她精巧的高筒鹿皮鞋。可是她的退缩和呻吟使他停了手。他稍一犹豫,看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便双手用劲将鞋撕开,在摸到她红肿滚烫的脚踝时,他的手竟抖了一下。
“是从坡上跌倒时扭伤的?”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嗯。”阿曼应着,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
“为何不早告诉我?”他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脚放在自己曲起的腿上,掏出一个瓷瓶,用指头挖出一些绿色葯膏涂抹在她肿得像小馒头的踝骨。
“这是什么东西?凉凉的,好舒服!”阿曼好奇地问,忙着弯腰凑近来看,手自然地落在他的肩上,当她说话时,暖暖的气息拂过蓝风的额头,令他又是一阵心潮起伏。
“是鹿茸膏,可以帮你舒筋活血。”蓝风说着又掏出一块手帕“唰”地一声撕成两半,将她的脚脖子整个地缠上。
阿曼几乎是趴在他肩上说:“蓝风,你到底有多少条手帕啊?上次你用一条包了我的手,后来撕了一条抱我的头,今天这条包我的脚,下次还有的撕吗?”
“没有了!”蓝风听她这么说,倒是被提醒起才短短数日,她已经受伤数次,那以后自己不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他不由既担心又烦躁,口气也显得很生硬。“你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少惹一些麻烦吗?”
听了他的话,阿曼生气地撑着他的肩头站直了身。“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能照顾自己!我的手受伤是因为你惹我生气;头受伤是因为那个坏蛋要抓我,在我头上打了个洞;我的脚受伤是因为路太滑摔了一跤!摔跤!你懂不懂?那是意外,难道你不曾摔过跤吗?这跟我没多大关系,今天我十八岁会这样,以后等我八十岁了--如果我没被你气死能活到八十岁的话,我还是这样子!”
气呼呼地说完她就想抽回脚,但蓝风扯着她的脚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喂,我的鞋还没穿上呢!”以为他忘了,阿曼急得叫了起来。
“你的脚脖子肿得那么粗,能穿吗?再说那鞋已经被我撕破了。”蓝风说着往青石山道走去,飞羽紧跟在后。
阿曼抬高脚丫看看,果真不能穿了,于是也就不再嚷嚷。
看着被自己视为“绝路”的青石小道在蓝风脚下竟如走平坦大路似的,阿曼心怀敬畏地说:“蓝风,你真的好厉害,抱着我走得那么快,还连气都不喘耶!”
“不喘气?你把我说得好像是个殭尸。”被她恭维,蓝风心里有一丝甜蜜,但他一点都不显露于外。
听他提到殭尸,阿曼捏鼻子撇嘴地作了个鬼脸,在他胸膛上摸摸,说:“别提殭尸,虽然你像冰块似的又冷又硬,但你这里可是热乎乎的呢!”
蓝风轻笑道:“我真的像冰块吗?”
阿曼歪头想想,说:“其实也不是啦,只是有些时候而已。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你是个好男人!”说着她搂紧了他的脖子。
蓝风故意冷漠地说:“不要喜欢我,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等我走了,你会遇到另一个你喜欢的男人。”
是这样吗?蓝风问自己,为什么想到她会喜欢另外一个男人时自己的心头会很不舒服?
“不会!我不会喜欢其它男人,我只喜欢你!”阿曼坚决的语气令蓝风怀疑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感情那么有把握又那么执着。
然而他没有继续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害怕自己真的迷失在她热情的大眼睛里。
这时他们正好来到大路,蓝风将阿曼放到飞羽背上,为她拉好裙子,用宽大的裙摆将她光裸的脚包住,边暗想道: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现经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她已经不怎么害怕这匹高头大马了?
蓝风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阿曼自然地靠在他身上,对她如此习惯而信任的动作,蓝风欣然一笑,轻提马缰,飞羽总算可以扬蹄飞奔了。
尽管雨过天晴,但这里的树参天匝地,层峦迭翠,行进在这古树参天,遮云蔽日的林中,仍不时有水珠从枝叶上滴落。
蓝风用披风盖住阿曼,为她遮挡冰凉的雨滴。
奔跑间,蓝风突然勒紧缰绳,飞羽惊叫扬蹄,蓝风一手搂紧阿曼,一手拉紧马缰,嘴里不断地吆喝着,渐渐抚平了飞羽暴怒的脾气。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不怕摔死吗?”看到飞羽“噗噗”地喘着气,阿曼余悸犹存地问蓝风。
蓝风没说话,他抱着阿曼下马,走到马前,指着地上说:“有人设了埋伏。”
阿曼仔细一看,才看出果然在两棵树之间,有人拉了一根青藤横在道上,如果不是蓝风发现,飞羽必定被绊住脚,绊倒一匹正在全速奔跑的马,对马本身和乘骑在马背上的人来说,其后果不言而喻。
“狗贼,居然敢在我家门口来设暗桩害人!”阿曼气愤地骂道。
“哈哈哈”一阵娇笑破空而来,在这幽静的山林里显得特别刺耳。
一个打扮华丽,长相美艳的女人冷笑着走出树林,盯着阿曼恨声说道:“我就是敢在你家门口设埋伏,你敢怎么样?”
阿曼一见那个女人,心里就烦,不理会她得意忘形的态度,只淡淡地说:“我早该想到是你,只有你曲涅蒙公主会干这等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那个女人一步步地走向抱着阿曼的蓝风,耳朵上垂着的金属大耳环配合着她的步伐晃动着,她脸上因为抹了太多的胭脂,蓝风无法看出她的实际年龄,但估计应该比阿曼大几岁,不过她张狂的样子实在令人好笑。
那女人走到他们身前停住,盯着蓝风看了又看,迟疑地问:“你是什么人,见了我曲涅蒙公主居然不行礼?”
然后不等蓝风开口,又转头对阿曼说:“不愧是阿曼公主,挑男人的眼光果真不俗。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个男人,还不把我的男人还来!”
“你的男人管我什么事?!”阿曼脸色一沉,美丽的脸上有一种慑人的寒气,这是蓝风第一次看到的。“我早告诉过你,你的男人已经不再属于黔岭王族,你不去找他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
“哼,少装蒜!我已经打听到了,我的男人就是被你这个狐狸精勾走了魂,才会背着我跑来找你偷情!”
“你给我闭嘴!”阿曼一声厉喝,尽管被蓝风抱在怀里,可她的气势仍震慑了那个粗鄙的女人,她愣了一下,仍虚张声势地吼道:“把葛山还给我!”
“哈哈哈--”阿曼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幽暗的山林里,曲涅蒙公主被她笑声中明显的嘲弄激怒了,站在那里生气地看着她。
稍顷,阿曼笑声一收,道:“去找你的男人,那样的人就算送我我也不要!”
话音刚落,曲涅蒙公主脸色已变,她大声骂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她往后一闪,树林里忽然“嗖嗖”地飞出数只箭矢直朝阿曼射来。蓝风旋身护住阿曼,双臂一挥,将那些箭矢击落在地。
曲涅蒙公主大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蓝风不理她,将阿曼轻轻地放在一棵大树下,示意她放心。然后回身对曲涅蒙公主命令道:“叫他们出来!”
“你是谁?”曲涅蒙公主仍然被他英俊的外表和迅捷的身手吸引。
“他是我的男人!”蓝风没回答,阿曼开口了。她怕树林里的人会伤害蓝风,希望借助阿爸的威名,让他们有所忌惮而不敢胡来。
蓝风无暇指责或纠正她,因为一阵箭雨已经从茂密的树林里飞出,连曲涅蒙公主手里都握着一把弓箭。
蓝风毫不客气地双掌连发劈向树林,在一阵哀号声伴着树木折断声响起时,他已在眨眼之间抓住曲涅蒙公主,快速回到阿曼身前,命令道:“叫所有人出来!”
由于投鼠忌器,林子里的人再没有发射飞箭。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曲涅蒙公主对他的愤怒毫不害怕,甚至还妖魅地笑着往他身上靠,眼里闪动着淫荡的光,娇声说:“你如果跟我走,我就叫他们统统离开,永不再騒扰阿曼”
一听她无耻的话,蓝风气得猛地将她推开,骂道:“真是个下贱女人!”
然而就在此刻,林子里突然窜出两个长相丑陋的男人,一个缺了条腿,一个少了条胳膊,只见这两怪人二话不说,见面就打。
蓝风闪过,高声问:“来者何人?为何动手?”
独腿男人舞动着手里的武器,恶狠狠地说:“小子你有眼无珠,居然不识得我们岭南双残!蒙曲涅王看得起,赏我兄弟二人一碗饭吃,我兄弟自是要为主效力。今日你将阿曼那小娘子交给我们,我们各走各的道,否则,哼哼”他凶狠地晃动手中的狼牙杖,阴阴的说:“我们就取了你的小命再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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