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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吃苦和关禁闭,这两样可以说是他不算弱点的弱点。
要整他?简单,抬出这两个法宝就对了!所以虽然眼不能见,但是光用想像的也知道此刻君无忌的表情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难怪她会想笑!
君无忌在一旁听得一怔的,半晌才惊愕道:“哇!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我就会!”嘴里说着,商秀旬还嫌不够的将小巧的头用力点了两点以加强声势。
听到她这么回答,君无忌不禁张口结舌半天吐不出话来,猛然一回过神,他不由白着一张俊脸,又赔礼又求饶的,百般讨好的说尽好话,只求她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看着她故作高姿态的神情,君无忌只脑凄笑连连,看来秀旬在蟠龙神殿里住久了,好的没学到,坏的倒学了一大堆。
除了之前的骗人、整人外,这会儿连威胁及利用人性弱点的招术都使出来了,甚至连那软绵绵的心肠好像也变硬了!唉!回去后他肯定要把她跟望璇玑那群家伙给隔离开来,省得哪一天她被他们同化了,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在五月的夜里,倾听风儿穿过树梢的微响,那飒飒的回音仿佛在催人尽早入梦。
商秀旬怔怔的立在阶前,清丽的脸庞隐罩在黑幕里,而那双黯然五彩的眸里,在黑暗中仍依稀可见闪烁着不安与哀怜的悲凄微光。
会拒绝是因为她怕!怕若恢复了记忆会让她难以承受那沉痛的过去,从无忌大哥他们那谨慎的态度看来,她相信她的过去并不快乐,那为何非要迫她去回想不可呢?但她更怕的是,一旦真恢复了记忆,那她是否就必须离开这里?而这,却是她所难以忍受的事。
她软弱的只想继续过着目前和乐的生活,不愿破坏掉这让她感到满足的安宁。
没有以前的记忆又如何呢?只要不恢复记忆,那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一直待在无忌大哥身边,享受他的温柔是啊!只要她能一直待在无忌大哥身边,没有光明的人生她并不担心,她甘愿为他沉沦在黑暗中,只因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无忌大哥就是她惟一的光明!在那仅有的光明里,她可以尽情的织编她的美梦与期盼。
从何时开始的呢?她的心是在什么时候亭驻在无忌大哥身上的?她不知道,她只晓得,他已经完全的占据了她的心,让她在不经意间,心绪尽围着他打转,留意他的踪迹,倾听他的一言一行,眷恋他的欢声笑语,他的一切一切都让她那么样的在意。
想起了日间溪畔一游,君无忌那温柔贴心的抚慰与笑语,商秀旬不由徐徐的展露了甜蜜的笑靥,她当时多希望时光能就此停驻,让她永远沉溺在他多情的陪伴里!
但是,无忌大哥会愿意有她的陪伴吗?她只是一个双眼失明的弱女子,事事需要人协助,无忌大哥会不会觉得她很麻烦?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累赘?
情怯的咬着唇,商秀旬不敢再想下去,抬头仰望天际,她怔怔的猜测,今夜可有明月?明月的身边可有星儿相伴?她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今后她的人生将会有什么样的演变,而她,懦弱得不敢也不愿去猜测。
他该怎么做,才能抚平她纠结的眉梢?
他说什么,才能让她的脸上不再惧怕?
君无忌心痛的站在离商秀旬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静静的陪着她暗夜独思,在他明亮的星眸里,闪动着的是强抑的深情与怜惜。
她为何不安傍徨?是因为记忆始终无法恢复吗?他是不是该告诉她,就算记忆无法恢复也无妨,因为他会照顾她一辈子?
她为何悲伤害怕?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孤单无依吗?他是不是该告诉她,她不会只有孤单一个人,因为他将会永远陪着她!
她一直那样怯生生的,像朵长在空谷里容易受惊的小幽兰般,似乎随便一点风雨就会将纤细的她给摧毁了,娇弱柔美得让人心疼,她的柔、她的美、她的温顺与无争是那么的让他惊奇与喜悦,让他忍不住想开启她那深封心中的蓓蕾,好让她尽情绽放出馨香清丽的花朵,只为他绽放的美丽花朵!
从何时开始呢?他对她的感觉,从单纯的欣赏她外在的美貌,到后来喜爱她那纤柔兰质的心,而他对她的心情。也从原先的同情,转成怜惜的心疼,到最后变成想呵护她、照顾她一辈子的爱情,这转变是那样自然,那样的的美丽!
看着她凄怆的纤影,君无忌好想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好好的呵护她,用他最温柔、最诚挚的心吻去她所有的悲哀愁绪,但是在她双眼失明的此刻,他不愿如此轻率的冒犯她,这对她是不公平的!目前他只能守在她身边就够了,虽然无法满足他想爱她的心,但他愿意等。
看着她的后梢染上点点夜露,君无忌心疼了,不忍让她于清冷的夜里独自吹风,更不愿让她自个儿胡思乱想,他转身往甜儿房间走去,今后,也就是在他们俩成亲前,他要甜儿日夜陪着她,再也不放她孤单一人。
“没有更好的法子可以让秀旬尽快恢复记忆吗?”君无忌略显烦燥的敲着桌面,一双好看的瞳子盛满期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让他缠得快发狂的望璇玑。
“哎呀!我尊贵的小殿主,我拜托你放过我行不行?”望璇玑拧着两道挺拔的眉,视线朝着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檀柜四下梭巡,想找出专治头痛的葯丸。“这种事急不来的,秀旬真要想不出来我也没法子啊!还是你要我拿着铁锤狠狠的敲她两下?这样她搞不好就会恢复记忆了。”说出这种混话,可见他真是被君无忌给烦死了。
“真的?那好!我准许你敲她两下,不过你绝不能敲痛她。”君无忌横他一眼道。
闻言,望璇玑默然半晌后,转身从一大堆葯罐里找出一紫一白两瓶葯罐,他自己吃下那瓶白色葯罐里的葯丸,顺势将另一瓶君无忌专用的紫色葯罐递给他。
“吃了它,我保证你的头脑立时恢复正常。”他尽量心平气和道。
嫌恶的瞥了葯罐一眼也不接过,君无忌狠狠的瞪着他怒道:“我哪里不正常了?”
“好!你很正常!”望璇玑收回葯罐顺手一弹,那葯罐就乖乖的飞回了它在的位置,然后他双手抱胸直视着君无忌问道:“那么我请问你,我该怎么个敲法才不会敲痛人?”
君无忌一窒,死命的瞪了他老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哝“我只是看秀旬为了不能恢复记忆而伤心、这才心急了点嘛!你就不能让我一下下?”
“小殿主,我已经让了你很多下了!要不是看你在为情苦恼的份上,我老早将你赶出涵楼了。”望璇玑很忍耐的提醒他。
嗔怨的瞥他一眼,君无忌随又希冀的瞧着他道:“璇玑,你能不能想想法子,研究出一种专治失忆症的葯喂喂喂!我是殿主耶!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望璇玑!”
连拖带拉的直将君无忌给推出门,望璇玑不理君无忌的叫嚷,毫不客气的将门给关上,他用力瞪着门扉,听着君无忌喃喃的斥责声逐渐远去,他只想到自己实在早就该将君无忌给扫地出门,也不至于白白浪费自己一个早上的时间。
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七早八早的就被君无忌给挖醒,又忍受了他一早上的疲劳轰炸,这会儿望璇玑感到严重的睡眠不足,正想回房去睡个回笼觉,一转念想到君无忌不大可能会就此罢休,望璇玑立时转身从檀柜里拿出一黑一蓝两个葯罐,准备送去给可想而见即将要受到荼毒的下两个受害者战伯夷和文阳离!
“平常废话一大堆,真要他们说时偏又一个个像支闷葫芦似的,吭也吭不出个话儿来,真是!”君无忌提着食篮,泄气的往红楼走去,嘴里还不时冒出几句埋怨的话来。
“小殿主。”甜儿开门一见是他,连忙恭敬的朝他施礼。
君无忌挥挥手让她起来,微笑道:“秀旬呢?”
“在里头等小殿主呢!”
展唇一笑,君无忌大步踏入商秀旬的闺房,然后在桌边看到了他心之所系的佳人。
“无忌大哥。”商秀旬甜甜轻唤了他一声,带笑的娇容上却藏着一丝落寞。
看出她隐藏在眉宇间的寂寥,君无忌不由剑眉微蹙,扶她坐好后他并不说破,只是以着一贯的开朗笑道:“吃午膳了!”
“我方才还在和甜儿猜测着无忌大哥会送来什么样的午膳呢!”她笑道。
“哦?”一扬眉,他随着甜儿摆上面的食物逐一唱名“清风甜饭、软酥熏鱼、八宝菜、蜜汁雉脯、四果液汤,点心是玫瑰茯苓糕和酥儿印饼,怎么样?猜着了吗?”
在经过商秀旬严重的抗议后,虽满心不愿,但君无忌还是将准备给她吃的食物减少了很多。
商秀旬垂着含笑不语,甜儿则掩嘴一笑道:“当然猜着了,小姐几乎将小殿主‘喂’她吃过的东西全都数了一遍,想不猜着也很难。”她促狭的强调着“喂”字。
“甜儿!”不依的喊了声,商秀旬只觉脸上一热,怪不好意思的。
甜儿沏好了茶,笑着朝他们一施礼后,就机伶的退了下去,将时间与空间留给他们。
“哇!秀旬你这么厉害啊?居然记得那么多的菜名!”君无忌笑呵呵的瞧着佳人飞红的粉颊,半真半假的道:“不过你这种行为是作弊哦!算不得数的。”
“啊?”微愣了愣,商秀旬轻哼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只是和甜儿闹着玩的,算不算数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损失。”让他给欺负惯了,她已经懂得回击之道。
唷唷唷!这美人儿近来学聪明了,愈来愈不容易“玩她”喽!
“那”眼珠子一转,又有了点新点子,君无忌当下嘿然笑道:“你不如这样,我们加点彩,往后就由我来和你赌,若是你猜中了我送来的午膳就算你赢,没猜着当然就是我赢。”
“赢的人有什么彩?”她好奇的问。
“唔!”思量一番,君无忌公布道:“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答应一件事!如何?当然所要求的事不能太过分,必须点到为止才行。”
闻言,商秀旬大是心动,却又迟疑“可是这样对我很不公平,那么多食物,我怎么知道你当天究竟准备了哪些东西?”
“这事好商量,我们可以订下一些规则,比如说”想了想,君无忌笑道:“有了!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的午膳固定准备三菜一汤及两样点心,而今天吃过的三天内不得重复,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听来的确可行,商秀旬咬着唇很仔细的考虑着。
“行了,这只是好玩而已,别考虑那么多了。”他怂恿她。
“那要赌多久?”她红着脸问。
“当然是赌”深深的看着她,君无忌肃容而坐,极为正经的道:“一辈子!”
闻言,商秀旬忽地一怔,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正经,她心慌意乱的垂下眸不语。一辈子?她可以吗?一旦她恢复了记忆,一旦她的家人找到了,那么,到时她总是得离开的不是吗?
瞧着她眼底乍然涌现的郁闷,君无忌定定的瞧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道:“一切有我在。”
“什么?”猛—回神,商秀旬纳闷的蹙着秀眉问,让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迷糊了。
“呃呃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发觉自己说得突然,君无忌结结巴巴的补充说明“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没问题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会为你挡开所有的痛苦与不安,所以,秀旬,不管有什么事困扰着你,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来帮你解决,我不希望你独自在私底下为某事而忧烦。”说到最后,他深情的凝望着她,轻声的再一次重申道:“相信我,秀旬,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换取你的笑容。”
愣愣的听着他的话,商秀旬既感动又欣喜,却也有着那么一点疑惑,嫣红着脸,她奇道:“无忌大哥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啊?”这下他可苦笑不已,这美人儿老有本事把他弄得手忙脚乱的“嗯,秀旬,你相信我吗?”反问法永远是闪避问题的最佳法门。
“我当然相信无忌大哥啊!”她用力一点头,娇颜上尽是信赖的神色。
“好!那你只管相信我就是了,其他的你就别多问了。”君无忌满意的绽出一朵笑容。
“我知道了,谢谢你,无忌大哥,你对我真好。”她果真嫣然一笑称谢,不再多问。
“呵呵!”心虚的傻笑两声,君无忌抹厂抹冷汗,笑道:“真是的,怎么说到那边去了,好啦!你决定好了没?赌是不赌?”
略一迟疑,商秀旬终于缅腆的点点头,以着放开一切的神情毅然决定道:“赌了!”
“掌门大人。”
一声恭谨的叫唤,把正在文军府书房里努力消化一堆堆从外面传回来文件的文阳离,从打盹边缘给拉了回来。
没啥精神的伸了个懒腰,他支着下巴朝恭候在门外的人传唤“进来。”
一名身着蓝衫,满身书卷气息的年轻人走进来,向文阳离行了个儒生之礼后,谦服恭谨的呈上一份卷成圆筒状的文件道:“礼大掌门刚传回一道讯息,请掌门大人过目。”
“思礼大哥?”微一怔忡,文阳离从门生手中接过那卷封着龙形标箴的细小文件,展开之后不由微微一笑,大哥虽说为了大殿主的事忙于个头烂额,但还是极为关心他们!爱操心的天性让他忍不住硬是拨空帮他们作善后调查与处理。
不过,这信函内容可不算是好消息,文阳离忍不住蹙起眉峰,朝仍恭侍在侧的门生问:“伯夷回来了吗?”
“左殿掌门于半刻钟前回到殿内,此时正在龙腾厅向小殿主报告巡山结果。”
“嗯。”略一沉吟,文阳离决定先不通知他们,待他亲自探查看情况再作打算,于是他吩咐道:“我有事要下山一趟;若小殿主或左殿掌门、葯师问起,就说我稍晚就会回来。”
“是!”尊应了声,那名门生请命道:“掌门,请让门下随侍左右。”
“不用,我单独去就行了。”瞧着那名因他的回答而露忧色的门生,文阳离好笑的挥了挥手自离开。真是的,担心什么呢?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只不过是下个山,难道还会把自个儿弄丢吗?是不是天下文人都特别爱操心?还是只有他门下的文生才会这样?
“秀旬、秀旬、秀旬!”从龙腾厅出来后,君无忌一路兴匆匆的直奔红楼,嘴里还不时的大呼小叫。
老远听见他急冲冲的叫唤,商秀旬忙在甜儿扶持下,紧张兮兮的等在门旁,一听见他的脚步声走近就急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啊?”君无忌见她满脸惊慌反倒一愣,愕然反问:“你干么这么紧张?出了什么事吗?”
“我在问你呀!”商秀旬心急的直想跺脚“出了什么事了?”
“出了什么事?”重复的说了一次,君无忌茫然道:“没出什么事啊!”“呃?没事?”闻言,商秀旬不由一愣,心宽之余也不禁大感莫名其妙“既然没事,那你干么叫得那么急?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怎么,我叫得很急吗?”君无忌搔搔头,不大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方才伯夷跟我说植在山腰的果林里的各种果子都成熟了,所以我想找你一起去采果子。”
其实主要的是,他希望藉此能让商秀旬开心些,这些天来,她那忧愁又没精神的模样实在让他看得心疼又无奈。
“真的?”清丽的俏脸一亮,随又沉了下去,商秀旬颇为泄气道:“无忌大哥,你忘了我的眼睛看不见吗?我根本没办法采果子啊!”“这我知道。”君无忌温柔的瞧着她,轻轻的抚抚她飘垂的秀发柔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说过一切有我吗?我会带着你漫步在果林里,告诉你哪儿有熟了的果子可以采,然后牵着你的手让你去采,你也别担心果子长在太高的树梢你购不着,因为我会教你怎么用竹勾去勾果子,我们也带着甜儿去,让她在底下帮你提竹篮盛果子,你说好不好?”
满心信任的将微颤的手伸出去,君无忌立即将之紧握在掌心,商秀旬强忍激动的情绪,眨着一双含有雾气的眼,绽开一朵艳丽的笑容道:“好!”
小心的轻扶着佳人纤腰缓缓而行,君无忌看着安放在自己掌中那双柔顺雪嫩的小手,心中不可遏抑的升起一股异样的柔情感受,似乎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将会一直像今天这样牵手一辈子!
甜儿又哭又笑的跟在他们的后头,不是她爱哭,实在是小殿主那番话,真是让人感动得忍不住想哭,又让人高兴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