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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喧天的锣鼓声渐渐远渐弱,水涵喜帕下的脸部线条,至此也才算稍稍放松。
真是见鬼了,过些天回去后,若不狠狠训于扬一顿,她就不姓于!
说什么他搜寻情报的功夫一流,朱雀方敏已然悄悄成亲,嫁给了名捕向青云。
“此话当真?”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问的。
“绝无虚言。”于扬也答得斩钉截铁。“所以头儿你真是一也毋需担心,那朱雀是五行三星中唯一的女角儿,非但号称‘金本水火土’五行具备的席氏兄妹疼惜得紧,连师兄青龙和师弟白虎平时对她也都礼让有加。”
“所以?”这个于扬什么都好,就是讲话老是捉不住重点。
“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呀!”
水涵铁定自己现在额际必是青筋毕现。“于扬.请问你这个‘所以’从何而来?”
“你听不懂?”
嘿,你非但不认为是自己说漏了什么,还可以这样把话反过来说,水涵一愣,随即气消,不禁失笑。
“头儿?”这下他更莫名其妙了。
“问你呀,问你那朱雀的成亲过程与我何干?”
“这啊,”于扬恍然大悟。“你想看看,仿若掌上明珠的方敏的婚礼都已经这么单纯隐秘了,你的,又能盛大到哪里去?”
“妙啊,”水涵明白了。“你是说朱雀绝不会允许白虎把婚事办得比她的隆重及热闹。”
“那我的确不必担心,如此一来,我一不必忍受繁文得节的折腾,二不必挂心宾客中会有我们的‘客户’,大可以放宽胸怀,做我的”
“假新娘,真买卖去。”于扬帮她把话说完。
“对。”水涵的满意,完完全全展露在她难得出现的甜美笑靥中。
谁知好梦由来最易醒,如今回想那日的得意,便不由得呻吟出声,而。
“累了?”
这是谁?水涵一惊,忙不迭打直身子坐正。
“姑娘不必拘礼。”
连这微妙的动作,他都注意到了,这究竟是谁?
“你一定也饿了吧?我帮你端了碗黄鱼羹来,趁热好吃”
“水涵谢过公子,但我不吃鱼。”
那男子发出低沉的笑声,竟让水涵心头一震: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要掩饰心头的慌乱,便只得在口气上冷硬:“你笑什么?还有,你究竟是谁?怎可擅闯洞房?”
“我正是在笑这个,姑娘,不是新郎,如何能入洞房?”
“你是白”硬生生吞回“虎”字,水涵赶紧以欲起身赔礼的动作,企图掩饰失言。“水涵愚钝,还望公子恕饼。”
能安上前两步,抢在她真的矮身之前接住她的手时,硬是把她扶了起来。“切勿如此,你请坐,我这就为你掀开喜帕。”
水涵还来不及表示什么,两人已乍然面对,并同时一愣。
老天!水涵心想:好俊的一张脸,尤其是这双眸子,竟温煦如风,又和暖似阳,让她即生亲近之渴望。
而能安则是满心诧异:不是说她年纪稍大,脸上又有疤吗?怎么如今眼见,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她脸蛋滑润,双眸清亮,鼻梁娟秀,红辱娇艳,疤痕?连看都没看到,怎么会这样?
“你”“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能安再度笑道:“还是姑娘先说。”
“我叫水涵。”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不想两人如此生疏。
“水涵。”
虽是短短的两个字,已令她顿感回肠荡气,低回不已,水涵迷惘了,怎会如此?他们俩才初次见面,而且她根本就是有所为而来的呀!
“嗯。”最后她仅低低应了这么一声。
“你有话要说?”
“什么?噢,”她想起来了,该死!水涵在心底警告自己:打起精神来,别忘了军师的叮咛,也别忘了于飙他们的努力,更别忘了大伙儿的殷切期待。“没什么,只想谢过公子的体贴。”
“你我已是夫妻,而夫妻之间,本应相敬如宾,互相体贴。”
“啊,”幸好第一次开口时,曾被打断,要不然一句“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恶煞。”必然已经脱口而出。
“说到这,”水涵起身。“公子快请坐。”
“不,你坐,”能安却将她按了回去,并说:“你受我一拜。”
这一拜还不是揖身鞠躬而已,能安竟朝她—跪,便行磕头大礼。
水涵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等回过神来,也眼着想要跪下,与他齐身时,能安已行完大礼,并伸手扶她,一同站了不断起来。
“公子,这?”
“叫我能安。”
“什么?”
扶她在几旁坐定后,能安自己也坐了下来,一派从容的说:“我的名字,你应该晓得,不是吗?”
“是。”
他笑了,笑起来双眼微眯,简直就像像隔壁大哥一样的亲切。“既然如此,就叫我能安吧。”
水涵倒也不罗唆。“好,能安。”
“爽快!”
“我究竟不是大家闺秀。”
“咦,怎扯到那上头去了呢?”能安难掩诧异之色。“你是的话,我还伺候不起。”
“换句话说,你娶我,跟刚才跪拜大礼的理由一样,都只因为我曾对令姐一家人伸出援手。”
“‘只’?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水涵突然有受伤的感觉,但为什么?因为他没有否认?但他们成亲的理由在此,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一点,她又何必介意?
“那是本能反应,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更何况,”她停顿了一下。“我并没有救起任何一个人。”
说起来那日也真是巧,她正好北上来办事,顺便出海试船,突见远方一艘民船翻覆,不幸相隔有段距离,等她力划兼奋泳抵达后,他们已大半溺毙,她虽也曾拉起一、两位,但最后仍全告失败。
退而求其次,事后她仍将他们—一拉上于飙等划过来相助的小船,全数送回岸上。
但为了避免麻烦,水涵面对前来帮忙的乡亲,便依惯例谎称自己是一名渔家女,然后悄然消失。
岂料数日后,马天行找上门来,一开口便是:“于大当家,听说你前些日子,曾在渤海上演‘见义勇为’剧?”
坦白说,马天行长相不俗,且官高权重,还不只一次的对她示意,但是水涵一来志不在此,一来总觉得他一双眼睛太过混浊,教人每次看,都会打心眼底不舒服起来,因此对马天行,早早便立下“只谈买卖,不论其他。”的铁律,明白的告诉他,休想越雷池半步。
“将军有何贵事,不妨直说。”
“我就是喜欢你的俐落。”
“好说,我只是不喜欢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
对于她的直率与冷淡,马天行只是撇了撇嘴,毫不以为忤。“有没有听过五行门?”
“朱雀曾经伤了我两名年轻的手下,青龙甚至到过我的船上盗宝,你说,我认不认识他们呢?”
“是吗?那你倒是和五行三星全都扯上了关系。”
水涵狠狠瞪他一眼。
马天行随即致歉“是我失言,大当家万勿见怪,我的意思是,那你似乎已间接和他们三人都有过接触。”
“我听不懂。”水涵闷哼了一声应道。
知道她已经愿意听下去,马天行退自续道:“你在渤海拉上的尸体当中,有一具是白虎的姐姐。”
水涵心下诧异,但表面上只挑了挑眉毛,以代询问。
只见马天行已满脸得色,迫不及待的解说起来。
“是真的,我的手下探知你前脚刚走,那白虎居能安后脚便到,同时”
真是,说起来只是巧合,若非自己正巧在渤海试船,也不会目睹船难,而没有这一层关系,要配合马天行所提出的条件拟定计划,还真是有点困难。
水涵心中想着这个,面色自然凝重,但能安却显然误会了,马上说:“死生有命,结果怎能归咎于姑娘?”
“能安。”她突然说。
“什么?”这回换能安不解,问了了同一个问题。
水涵笑了,是两人在洞房初见后,能安首度看到的笑靥,不禁令他的心神一阵荡漾。
“水涵,”跟着喃喃出声。“是因为生长于水湄海边,才叫做这个名字?”
“不,是因为家母生前喜水,所以”才开口,便又嘎然而止。
能安当然知道那是因为这话勾起了她父母双亡的伤心往事,便体贴的接口:“以水涵养,自然水灵天成,你并没有辜负这个美丽的名字。”
“都说水涵的夫婿生性风流潇洒,今日得见,果证名不虚传。”
自己是她要托负终身幸福的对象,事前做些探查,知道他的个性,甚至清楚他某方面辉煌的战果,并不稀奇,所以能安对此并无太大的反应,倒是她娟秀的外貌与不俗的谈吐不断的带给他惊奇,他所娶的女子,真是个普通的渔家女?
“据闻与事实通常都会有些差距,你就是个最佳荡例。”
“我?”
“是啊,他们告诉我,你是一个脸有刀疤,肤色黝黑的渔家女。”
“你有所保留。”水涵嘴角微微上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牢牢的盯住他,毫不隐瞒的直陈。
“明摆在眼前的两项就已经不符合了,其他的仍需多言吗?”
水涵的回应是干脆起身两步,让能安看清楚她的确是个瘸子。
而能安的反应,则更令她惊愕。“来,”他随即跟着站起来,扶她坐回去。“今夜早点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便带你上九叔那里去。”
“九叔?席九坤那里?为什么?就算要向长辈请空,似乎也该先从席一铭拜见起。”
“你对我们倒是清楚。”
“你是挽救我、让我后半年不致孤苦伶仃的恩人,对于能要听到的消息,即使只是些微的枝节末事,我也不敢放过,这个你不介意吗?”
“怎么会,我庆幸都还来不及。”
“我不明白。”水涵坦言。
“你那么做,表示真的有心经营这段婚姻,难道我不该觉得庆幸?”
“依公子的条件”水涵低下头去,相信从外表看来,必是全然一副卑微的模样。“水涵是高攀了,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怎可如此贬低自己?”能安顿感心疼的说。
不料水涵猛然抬头,反问的却是:“你敢说在这师门内,没有为你叫屈的人?”
和于水涵结缡,用的仍是她姐姐生前以为的金匠身分,水涵说成“师门”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在今夜之前,或许有。”
“什么意思?”
“包办今日你出阁事宜的人,乃是我小师妹的母亲,你想就算之前真有所谓的疑虑,在见过你其实不俗的长相后,他们还会继续为我打抱不平吗?”
“他们果真为你叫屈过。”
“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个白虎居能安,非但有张讨喜的俊逸面庞,还有张擅长甜言蜜语的嘴哩,只可惜;水涵在心底冷笑一声;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之前脸上也的确有道疤,”要不是那群也不晓得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拥而人她借住的民宅,来不及伪装的自己也不必谎称疤痕早已褪去,看不清楚了,至于一身的冰肌雪肤,也被她强解为上天的恩赐,自小如是,想晒也晒不黑。“或许你该感谢的,是你什么?小师妹是吧,或许都该感谢她母亲的巧手妆扮,方有办法化腐配为神奇。”
听了她自嘲的比喻,能安的反应是大笑。“水涵,你太谦虚了吧?莫非没听人说:‘朽木不可雕也’?”
“也许是你心地善良,不忍伤了我这别人不要,唯有你愿意接收的唔。”水涵不明所以,光瞪大了眼睛看突然伸手轻轻捂住她双唇的能安。
他则一边收回修长的手指,一边说:“世间任何女子都应被尊重、受宠爱,更何况是我居能安的妻子?”
“能安”他的真心的吗?真心娶她为妻,真心要待她好?问题是。
“好了,什么都不要再说,只需记住往后我们便是夫妻,丈夫保护妻子、照顾妻子乃天经地义的事。”
“照顾?”只有照顾,只有保护,没有然则,自己又为何会心生不必要的期待呢?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建立在自己的蓄意欺骗与别有所图之上,不是吗?
“是的,而首先应该从你的温饱照顾起,你刚刚说你不吃鱼,那我再去帮你换另一种粥来。”
“不,能安。”
原本已经转身的能安闻言扭头相询:“什么?”
“我说不用了,能安,我不饿。”面对面讲面,还要叫做他的名字,实在有点奇怪,但水涵偏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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