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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寿决心为弟弟赎罪,在送行宴上,他将姬伋灌醉,自己代替他出发了。
杀手见到白牛尾的旌节,不分青红皂白,将姬寿杀死。姬伋醒来,终于明白事实真相,连忙去追赶弟弟。
他赶到的时候,姬寿已经倒在血泊里。
姬伋痛骂杀手,叹道:“误矣!君命杀我,寿有何罪?”
醒过神来的杀手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也乱刀砍死。
两人竞相替死,让人动容。卫国人伤其死而思之,作诗哀之——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然而死者已矣,他们成全了自己的仁孝美名,却给生者带来无限的哀痛。获知了爱子和爱人的死讯,宣姜痛不欲生。小儿子的心狠,老丈夫的手辣,一切历历在目,她被利用了!只是等她明白已经太晚。
二子乘舟中所指之事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宣姜念其子和爱人,有人说是姬伋的母亲夷姜惦念其子,想坐实此诗的本事,似乎总有争议;然而诗中心思想却十分明确,是送别的人作歌抒发对远行的亲人的思念及担忧,因此将其视为一首送别诗最合适。
有时候,知道诗歌文字背后的故事,并不会叫人快乐。
(下)
卫宣公夺媳杀子多行不义,卫之臣不耻他的行为,作鹑之奔奔来讽刺他。诗曰: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翻译成白话就是一通好骂——
鹌鹑双双共栖止,喜鹊对对齐飞翔。那人腐化又无耻,我竟尊他作兄长。
喜鹊双双齐歌唱,鹌鹑对对共跳奔。那人腐化又无耻,我竟尊他为国君。
相传,此诗的作者为卫宣公的庶弟左公子泄、右公子职。咱们不管作者是谁,总之是骂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厮禽兽不如!全诗两章,每章四句,均以“鹑之奔奔”与“鹊之强强”起兴,极言禽兽尚有固定的配偶,而卫宣公纳媳杀子、荒淫无耻,其行为可谓腐朽堕落,禽兽不如,枉为人兄、人君。全诗两章只有“兄”、“君”两字不重复,虽然诗人不敢不以之为兄、以之为君,貌似温柔敦厚,实则拈出“兄”、“君”两字,等于是对卫宣公公开进行口诛笔伐,畅快直切、鞭辟入里。
读诗经,还是可以看出当时的言论是相对宽松的,后世再难见这样抽筋剥皮式的讽刺。先秦时代的人们,高兴而歌,怨怒也歌,有撒泼直率的气息,那时虽有了周公制定周礼,可是像小学生学习礼貌一样,人却没有因礼而变得虚伪,相反却是恭谨可爱,看见花儿招手,看见太阳公公打招呼,看见鱼虾也要叽叽咕咕。后世之人不断在种种道德和标准之间自我肯定和否定,力求自我完善,又多了“为圣者讳”的虚伪。失却的,往往正是最初的一点真诚辛辣!